反派老公破产清算,昔日豪门太太们正瓜分他的藏品。
看着顾沉沉默的侧脸,我决定留下：
我工作养你。
他刀叉哐当掉在盘子上：
她不是只会花钱吗
……
空气里飘着刺鼻的香水味,混合着幸灾乐祸的低笑。
我扶着冰凉的黄铜门框,看向楼下客厅。
昔日围着顾太太打转的贵妇们。
此刻举着竞拍牌,优雅地瓜分着顾沉的藏品。
明代梅瓶、抽象油画、青铜兽首……
她们的眼神带着贪婪和嘲弄。
拍卖师平板的声音报着价：
清乾隆珐琅彩碗,一百二十万！
林太太出价一百二十五万！
林薇！
我曾经的闺蜜,笑容刺眼。
胃里翻搅。
属于苏晚——这个虚荣愚蠢女配的记忆涌上来：
嫁给顾沉,挥霍无度,在他破产时卷款投奔男主秦屿,最终被利用抛弃,下场凄惨。
寒意窜上脊椎。
我不是苏晚。
我看着窗边那个男人。
顾沉。
书里最大的反派。
他穿着黑色羊绒衫,侧影挺拔,沉默地望着窗外。
楼下拍卖他的心血,他毫无波澜。
林薇尖利的声音穿透门板：
哎呀,顾太太不下来看看吗这可是您以前最喜欢的摆件呢！
顾沉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指关节微微泛白。
原著苏晚跑路的画面和林薇得意的脸在我脑中闪回。
炮灰的惨死结局像冰水涌来。
不能走那条路！
必须避开死路！
心脏狂跳。
我深吸气,指甲掐进掌心,强迫自己发声：
顾沉。
他缓缓转头。
深潭般的眼睛聚焦在我脸上,只有冰冷的平静。
……我不跑。
我直视他：
你安心处理你的事。
我工作养你！
哐当——！
顾沉手里的银质餐刀叉子掉在骨瓷碟上。
他猛地抬头,眼中第一次映出我的倒影——震惊、荒谬、难以置信。
什么
他沙哑地问,像被颠覆了认知。
空气凝固。
楼下喧嚣模糊。
他死死盯着我,像看怪物。
我脸上发烫,刚才的硬气瘪了。
他缓慢地捡起刀叉,放好。
再抬头时,眼中波澜被强行压下,覆上更幽深的薄冰。
哦
他声音低沉平缓,尾音带着冰冷的玩味。
那,拭目以待
五个字,轻飘飘。
他不信,他在看戏。
倔强顶了上来。
行,走着瞧！
我挺直背脊,用力点头,转身快步离开,关门隔绝了他的视线。
背靠门板,我长出口气。
工作养他
我看着这双没茧子的手。
穿书前我是互联网运营,在这里能干什么
无力感涌上。
拍卖持续三天。
别墅彻底安静。
值钱的东西都没了,佣人遣散,只剩我和顾沉。
顾沉异常沉默,大部分时间关在二楼书房。
偶尔出来倒水或站在落地窗前看荒芜的花园,背影孤峭。
我们几乎不交谈,他视我为移动背景板。
我整天窝在一楼小客房的床上,刷招聘网站。
高薪聘总裁助理,五年经验,精通三门外语……
XX集团招市场部经理,MBA优先……
XX餐厅招洗碗工,月薪三千五……
高的够不着,低的……三千五连单间都租不起,怎么养两人
焦虑扼住喉咙。
时间流逝,现金减少。
顾沉不问,我只觉得无形的压力与日俱增。
跑路秦屿真是生路
苏晚惨死的结局盘旋。
不行！
我烦躁地扔开手机,屏幕停在一个本地论坛页面：
老城区改造启动,东升路临街铺面火热咨询！
东升路
记忆碎片跳出——林薇炫耀她老公买了东升路商铺,说是洼地,未来升值,被苏晚嗤之以鼻。
老城区改造！
原著提过,男主秦屿靠这个发家！
东升路是核心区！
机会啊！
现在风声刚透,价格还没炒上天！
我抓起手机,手抖着搜索东升路
商铺
转让。
锁定急售、价格可谈的房源。
东升路37号临街旺铺,两层80平,房东急用钱,一口价90万！
90万改造后是白菜价！
但我点开银行APP——原主藏名牌包夹层的私房钱,三十万出头。
不够！
兴奋被泼冷水。
钱！找顾沉掐死念头。
高利贷找死。
目光扫过床头柜丝绒首饰盒——一条老气夸张的钻石项链,是拍卖遗漏。
典当！赌一把！
不赌只能死！
我抓起项链,像抓住救命稻草。
接下来几天,我早出晚归,戴口罩帽子,穿不起眼衣服,穿梭典当行。
第一家,老师傅报低价。
第二家,柜员傲慢怀疑。
第三家,第四家……被压价被质疑像剜心。
我咬牙强调急用钱、真品、有证书。
汗湿后背。
第五家,和善的中年经理反复鉴定后报价——六十五万。
勉强接受！加上存款,够拿铺面！
成交！我抢着说。
拿到现金支票,手抖得厉害。
走出典当行,阳光刺眼眩晕。
靠墙大口喘气。成功了第一步！
联系房东,砍价。
精明的中年男人咬死90万。
我拿出职场谈判架势,暗示改造不确定性,实则门清,强调一次性付款,软硬兼施磨两天,八十五万拿下！
签合同手汗打湿笔。
拿到钥匙,站在空荡积灰的商铺里,看着窗外破败街景,脚踏实地的感觉升起。
疲惫排山倒海,心底燃起小火苗。
铺面到手,怎么生钱
坐等升值太慢。
要快钱,现金流。
直播带货！
原著里,正是直播电商崛起黄金期！
我脑子里全是爆款案例、引流玩法、供应链信息！
方向明确,执行。
启动资金已经所剩无几。
装修我自己来！
淘便宜环保涂料,穿旧衣,刮腻子刷墙。
汗辣眼睛,手臂酸。
地面找便宜工程队铺自流平。
灯光,淘二手舞台灯自己装。
货架,简易金属架组装。
顾沉沉默待在二楼书房。
偶尔下楼,看我灰头土脸,眼神停留片刻,带着探究,又移开漠然。
他不问,不踏入一楼。
我们互不干扰。
累到骨头叫嚣。
深夜收工瘫倒冰冷地面,累得不想动。
怀疑自己疯了。
但林薇幸灾乐祸的脸,秦屿冷酷眼神,顾沉平静目光闪现。
不！绝不服输！不甘心支撑我爬起。
最难是货源。
没品牌名气,小主播拿好货低价难。
跑遍批发市场,磨破嘴皮,被拒绝敷衍。
小姑娘,口气不小,要多少量
小破直播间先交十万保证金！
碰壁再碰壁。
批发档口角落,愁眉苦脸中年男人守着几箱设计独特手工真丝围巾,摊位冷清。
他姓孙,小厂老板,被大客户放鸽子压货,资金链要断。
孙老板。
我压下激动。
你这批围巾,我全要了。现金结账。
孙老板瞪圆眼看我：
全要现金你有钱吗
价格合适,马上付钱。
我给他看银行余额。
谈判顺利。
巨大库存压力下,孙老板给成本价。
我掏空家底拿下货。
回到简陋直播间,看着堆成小山的围巾,舒口气。
成败在此一举！
第一次直播,我紧张的满手汗。
宝宝们好,我是晚晚！今天超福利……
声音都有些发抖。
直播间人数只有个位数。
我尴尬的脚趾抠地。
不停讲解材质工艺设计亮点,笨拙展示系法。
嗓子冒烟,人数依旧个位数。
主播,这围巾价格不便宜,XX平台才卖199！刺眼留言。
心头一紧,深吸气：
宝宝,看清楚,100%桑蚕丝,手工卷边,光泽垂感,不是化纤能比！
他们材质含糊,图片精修！
我们实打实看细节！
今天直播间专属福利,169！一百条！
抢完恢复原价！
我利用真丝手工标签,不停展示细节对比,人数开始缓慢爬升。
十几人……二十几人……
主播,165微胖,什么颜色好看
能看背面吗
豆沙色还有吗
留言多了！
心跳加速,声音拔高语速快：
豆沙色最后三条！扣1！165微胖姐妹,墨绿色！显白抬气质！上身看效果……
我手忙脚乱绕者围巾,紧盯留言。
叮咚！
系统提示音。
用户【爱吃草莓】购买了【桑蚕丝手工围巾-墨绿色】*1
第一单！激动眼眶发热。
压情绪,声音微颤：
感谢爱吃草莓！墨绿色一条！豆沙色最后两条！手慢无！
叮咚！叮咚！提示音接连响！
订单开始如雪花般！
留言板刷飞快：
主播手速快！
豆沙色还有
藏青再来一条！
进入状态,我忘了紧张疲惫,声音洪亮语速快眼神亮：
豆沙色最后一条！三二一上链接！
藏青有库存放心拍！看材质100%桑蚕丝！七天无理由退换！有问题找晚晚！
三小时战役。
我口干舌燥嗓子沙哑,T恤汗湿。
看到后台已售罄库存和跳动金额,巨大眩晕喜悦冲顶,腿软。
成了！
打包发货。
没有助手,我亲力亲为。
裁盒叠围巾塞填充封箱贴单。
手指划出血口我仿若不觉。
深夜送走快递员,我瘫坐在地板上靠着空纸箱,点开银行APP。
看到余额翻倍数字,滚烫情绪直冲鼻腔和眼眶。
我死死咬着嘴唇。
眼泪大颗砸在手机屏幕,模糊了数字。
第一桶金。
我真正靠着双手挣来。
抬头看沉沉夜色远处霓虹。
我知道这只是开始。
但挣下了立足之地,不再是依附等待抛弃的苏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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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成功,路顺了些。
真丝围巾口碑发酵。
直播间多了不少回头客,人数从几十到几百几千。
订单也如滚雪球不停攀升。
我又租下了东升路37号旁小铺面,打通扩大了直播场地。
有钱了,这次装修稍微像样点。
灯光明亮背景干净货架也更专业。
然后咬牙招了个刚毕业的麻利小姑娘陈果当助理。
她叫我晚晚姐,我看到她眼中有光。
选品是重中之重。
我用信息差避开竞争白热化标品,专攻特色品质好缺曝光小众品牌源头工厂。
跑工厂看生产线谈独家合作死磕价格品质。
白天选品谈判盯供应链,晚上直播四五小时。
睡眠压缩到四五小时,如同高速旋转的陀螺。
累是常态。
但是看账户数字增长,仓库堆满货品,直播间信任宝宝们增多,疲惫掺杂着踏实的满足感。
这是我自己挣的江山。
家里气氛依旧微妙。
顾沉像影子待二楼书房。
处理文件,低沉讲电话。
我们很少交谈。
有变化的是他下楼时间变多了。
我偶尔从厨房出来或疲惫回来,感觉他的目光若有若无落在身上。
我转头看,他依旧在专注看书,好像是错觉。
被注视的感觉很微妙。
没有恶意,更像是观察审视。
我懒得深究,只要不干涉,随便看。
又一场成功的直播。
这次我主推几款新的小众设计师首饰。
利用故事营销和限时折扣引爆了流量。
直播间人数破三万,订单爆仓。
我和陈果加上打包阿姨,一直忙到凌晨一点。
回家近凌晨两点。
漆黑客厅角落落地灯昏黄光。
顾沉没睡,独自坐在旧沙发上。
这次他没看书,拿着摊开的财经报纸遮住大半脸,露出下颌和骨节分明的手。
我累得眼皮打架走路发飘。
换鞋时,瞥见餐桌上一杯水,杯壁上挂着水珠,明显是刚倒的。
我没力气说话。
洗漱完,想直接扑上床。
咳。沙发上传来轻咳。
我脚步顿住疑惑看过去。
报纸下移露出顾沉的眼睛。
昏黄灯光下就这么静静看者我。
还没睡随口问声音沙哑。
他没答,目光在我脸上停了几秒,仿佛在确认我的疲惫状态。
然后继续缓慢僵硬的翻着报纸。
我无奈摇摇头,准备挪回房间。
他低沉的声音响起,带不易察觉的迟疑和别扭：
……今天看报道。
他顿了下,目光落在报纸版面,手指无意识摩挲纸页：
说新兴直播公司势头猛,叫晚星
他抬眼目光落在我脸上,刻意带着平静：
你的
晚星是公司名。
微末之光成星。
我愣了下,没想到他会关注这个。
随即点头：
嗯。
哦。
他应声低头视线转回报纸。
我以为对话结束了。
忽然,他又抬起头,目光紧盯前方虚空点,眉头微蹙。
带着浓重的困惑和难以置信轻声嘀咕：
报道说……晚星估值……好像……超过我之前……藏的那些……私房钱
我：
我以为累到了幻听。
私房钱他藏
跟我公司估值比超过
我脑中无数问号炸开。
脑中全是混沌,完全处理不了突如其来的信息量。
他不是破产了吗
清算完家当拍卖完,别墅都搬空了！
哪来私房钱藏多少能跟我打拼公司估值比
荒谬！
劣质玩笑！
我看向他。
依旧维持着姿势,目光紧盯虚空,眉头紧锁。
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更是像在陈述自己费又解没面子的客观事实。
我顿时有莫名清情绪直冲脑门。
只觉震惊且荒谬,甚至有被愚弄的愤怒,还带着一丝滑稽
我累得散架拼死创业。
他轻飘飘一句：挣的比我藏零花钱多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啥,所有情绪化成一声短促,带着浓重鼻音的冷笑。
呵！
我没再看,更他没力气深究他的话是真是假。
也没心思问他的私房钱有多少。
只觉浑身疲惫。
我转身拖着沉重脚步,头也不回进了房间。
砰。
我重重关上门。
靠在门板后。
黑暗中只觉莫名烦躁委屈
这算什么
小孩辛苦搭积木好不容易成功了。
大人却轻描细淡：还没我藏在沙发缝里的零钱厚。
神经病！
我无声怒骂,将自己摔在床上。
疲惫战胜一切,意识沉入黑暗前闪出最后的念头：
管他藏没藏钱,明天还有订单处理……
日子依旧忙碌。
我很快忘了顾沉私房钱的事情。
我越发忙碌。
晚星发展超出预期。
爆款首饰直播带飞了订单。
流量飞涨品牌获得更多曝光。
后续精准选品,晚星成功打造成中高端小众好物的代名词。
直播间人数稳定在了几万粉丝,并且黏性极高。
团队不止是我和陈果两人,直接扩展到了二十多人。
运营、选品、客服、仓储……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东升路老城区改造项目正式启动,消息如同重磅炸弹横空出世。
挖掘机的轰鸣预示着拆迁正式开始,告示贴上墙。
一夜之间,东升路成了炙手可热的地段。
我85万捡漏80平临街铺面估值打滚翻。
我的电话被中介打爆,开价更是离谱,最高的到了八位数。
当初嘲笑我接盘的林薇没了声息。
事业的成功给我带来了巨大底气。
我开始考虑搬离压抑的别墅。
晚星迎A轮融资关键时。
知名风投抛来抛橄榄枝,具体估值正在紧锣密鼓谈判。
这次融资决定了晚星能否一跃而起,成为新的行业玩家。
压力前所未有的大。
白天密集会议谈判路演,应对投资方刁钻问题和背景调查。
晚上回到空旷冰冷的别墅,累到说话都力气全无。
顾沉的存在感更低,似乎也更忙了,有时几天不见人。
我们两人像两条平行线,在各自轨道上高速运转,偶尔交错也无声无息。
这天晚上,结束了烧脑的融资谈判。
我拖着灌铅腿回家。
客厅意外亮着灯。
顾沉独自坐在旧沙发上。
刚洗完澡,穿着深灰色的家居服,头发微湿,端着一杯水望向窗外的夜色。
他听到我开门动静转头。
四目相对。
他眼下出现淡淡阴影,显得一脸疲惫。
灯光下静静注视着我,带着难言的复杂情绪
像是有话。
我累得眼皮打架,没精力解读他的眼神,只是点头招呼了下,径直往房间走。
苏晚。
背后声音不高,清晰穿透了寂静空气。
我脚步顿住意外回头。
他很少主动叫我的全名。
顾沉放下水杯走来。
空气几乎凝滞。
片刻后,他开口。
声音低沉平缓无情绪：
听徐律师说晚星A轮融资……基本敲定
徐律师
我愣住。
徐律师是顾沉的前核心法务。
清算后,我看能力不错,就聘为晚星的专项法律顾问,负责融资法务。
顾沉怎么知道
徐律师联系的
一丝疑虑快速闪过。
嗯差不多。
我点头,声音沙哑：
估值不错。
顾沉点头面无表情。
沉默了几秒,他像在斟酌词句。
然后抬眼,目光的专注中带着一丝郑重
恭喜。
他吐出两字,声音低沉。
我诧异。
这大概是他破产后首次说出肯定的话。
虽然只有两字。
谢谢。
我扯动嘴角回应。
他像继续想说什么,唇角微动,目光在我脸上逡巡,最终化为极轻的一声微不可查叹息。
然后侧身让开房间的路。
早点休息。
他低声道。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
突如其来的温情让我略微有些不适。
我没说花,点头后快步走进房间关上门。
今晚顾沉有些反常。
恭喜早点休息
不像他啊。
联想之前私房钱的惊悚发言,我隐隐有股不安感爬上心头。
搞什么鬼
几天后传出爆炸消息。
晚星A轮融资尘埃落定。
领投的是低调神秘,背景深厚眼光毒辣的顶级风投启明资本。
估值比预期最高值高30%！
条款优厚还给了管理团队极大的自主权！
晚星沸腾！
拥有资本的强大背书！
我们直接跻身成了行业新贵！
巨大喜悦冲击着每个人。
陈果和一群年轻员工激动的抱着叫跳。
沉稳的徐律师也露出难得的笑容。
晚上全公司在市中心高级餐厅包场开庆功宴。
灯火辉煌衣香鬓影爵士乐流淌。
我穿香槟色缎面礼服端酒杯穿梭宾客间。
接受投资人、合作伙伴、媒体朋友、员工络绎不绝祝贺。
苏总恭喜！晚星步漂亮！
苏总年轻有为巾帼不让须眉！
晚星模式前瞻未来可期！
赞美不绝于耳。
林薇身穿当季高定,笑容完美挽着老公秦屿的手。
秦屿正是书中男主。
他端着酒杯站在远处,人群中尽显英俊沉稳。
看的我眼神中多了一丝探究
他不再是轻易掌控苏晚生死的上位者姿态。
我微笑从容应对寒暄。
事业成功的巨大满足感充盈内心。
这一刻我感觉苏晚这个名字承载的重量,完全属于自己的重量。
酒过三巡气氛正酣。
我喝不少酒,脸颊微烫,找借口远离喧嚣中心,来到露台透气,借着夜风微凉吹散酒意。
刚站定身后脚步声传来。
是顾沉。
他穿剪裁完美的深色西装,身形挺拔,端杯酒和我并肩站立,望向脚下璀璨的城市夜景。
恭喜。
他侧头看了看我。
这次声音多了几分温度,眼底映照的灯火深不见底。
谢谢。
我回道。
带着微笑心情极好：
总算没白忙活。
沉默片刻,他目光落在夜风吹拂着我的发丝。
累吗
他突然问道,声音低沉。
我怔住。
没想到他会问我累不
当然累！但值得！
我晃着一杯香槟,金黄的液体沿杯壁挂着漂亮弧线。
他点点头没说话。
两人并肩站着。
一起看脚下灯光汇成星河,玻璃幕墙隔绝露台风声,彼此只剩微妙的气氛。
片刻的宁静甚至让我生出错觉：
我们像真放下了猜疑隔阂,重新开始。
念头刚冒出就被我强行压下,我又想起他嘀咕私房钱的那晚上的反常。
顾沉！
我转头,看向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借着酒意问道：
当初……藏起来东西到底什么
顾沉身体几不可察僵住,握着酒杯的手指收紧,指关节泛白。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近沙哑：
……想知道
他眼神依旧远方：
……回去……自己看吧。
回去看什么
庆功宴深夜结束。
巨大喜悦后是更深沉的疲惫。
司机送我和顾沉回别墅,路上彼此无话。
顾沉下车后脚步虚浮,显然也喝了不少。
沉默的走在前面拿钥匙开门。
我跟着走进客厅。
熟悉的空旷感扑来。
书房。
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浓浓倦意。
书桌左边第三个抽屉。
他说完没回头,径直走上楼梯,消失在二楼。
留独我站在空旷冰冷的客厅,心跳擂鼓。
书房
左边第三个抽屉
让我看
里面……藏起来的东西
上次他嘀咕的,公司估值比私房钱多的真相
强烈好奇驱使我走向二楼紧闭的书房门。
门没锁轻轻推开。
我目光精准锁定书桌左边：深色带黄铜拉手的抽屉。
心脏在胸腔狂撞。
我一步步走过去,皮鞋踩着厚厚地毯,空气仿佛凝固,只剩我沉重的呼吸声。
我伸出手,指尖触到冰凉金属微微颤抖。
我深吸口气,猛的拉开！
里面是一叠厚厚码放整齐的文件。
最上面是一份股权转让。
协议甲方（出让方）名字赫然是最近融资谈判桌上最难缠最想啃的硬骨头：
晚星未来布局关键上游核心供应商华晟科技。
乙方（受让方）名字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印：
晚星文化传媒有限公司。
我公司！
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我猛的抓住文件,翻到最后页。
签名处。
出让方签章齐全。
受让方签名栏……
熟悉字迹：顾沉。
我瞬间大脑空白。
不可能！
华晟科技老板是出名的老顽固,我们团队磨了三个月,各种条件开遍,也咬死不松口。甚至谈都不愿谈！
突然就这么转让给晚星
签协议的竟然还是顾沉
我半晌才清醒过来。
顾沉！
破产
落魄
他哪有资格绕过创始人直接代表晚星签重大协议
签自己名字！
我混乱的思绪如同沸腾开水。
然后猛扑回抽屉前,手指发颤翻动下面文件。
《臻品服饰有限公司股权收购协议》——另一家我垂涎已久拥有顶级供应链资源的女装公司。
受让方：晚星
签名：顾沉。
《星辉MCN机构战略投资协议》——拥有众多成熟主播资源中型机构,曾是我潜在的强劲对手。
如今的最大股东变成晚星签名：
顾沉。
《东升路37号商铺产权变更登记申请》——85万捡漏铺面产权名字旁新增名字：
顾沉。
登记日期赫然是我拿钥匙前！
一份份文件铺天盖地砸在我眼前。
每份都指向相同核心：
我A轮融资后股权分散。
何时晚星至关重要的公司股权,竟然落到了顾沉手里
我目光死死锁在受让方投资方名称栏——晚星文化传媒有限公司。
晚星……
晚星……
我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剧烈颤抖。
原来如此！
什么破产清算！
什么凄惨还债！
全是假的！
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顾沉根本没倒！
所谓藏起私房钱,根本就是早已暗中掌控渗透晚星的命脉股权！
像高高在上的棋手,冷眼旁观。
我在泥泞中挣扎创业,耗尽心力每天忙的焦头烂额……
而他自己早已不声不响,成了公司背后的最大金主！
最大股东！
呵……呵呵……
难怪徐律师毕恭毕敬！
难怪知道融资进度！
难怪绕过签华晟！
难怪晚说恭喜眼神带看懂复杂！
原来他是猎手,而我就是猎物。
啪嗒。
一滴滚烫液体砸在最上面一份华晟科技股权文件。
紧接着第二滴第三滴……
视线彻底模糊。
月光惨白透过百叶窗,将黑暗切割的支离破碎。
脚步声。
轻缓沉稳踩着厚地毯由远及近,在书房门口停住。
顾沉站在门口没立刻进来。
视线落在我蜷缩的身影上。
几秒后,才迈步走进书房。
脚步放得很轻,像怕惊扰什么,走在书桌前停住脚步。
我依旧垂着头目光空洞。
……好玩吗
我声音嘶哑喉咙干涩：
看我……像傻子样……拼死拼活……你很得意
顾沉没立刻答。
空气沉重压得喘气。
良久,他低沉声音在我头顶响起：
没看笑话。
我猛地抬头！
泪眼模糊视线看向他的深潭眼眸。
那里没预想中的嘲讽戏谑,而是一种近乎沉重的复杂神色
甚至带着一丝懊恼
那这是什么！
顾沉！你告诉我这叫什么！
我身体因激动颤抖,攥着文件的手骨节泛白。
顾沉眉头微蹙,目光落在我脸上：
当时的形势我必须假死脱身。
他顿了顿：
清算是真的。
只是一些核心资产被我提前转移了。
所以呢！
我冷笑,眼泪不停滚落。
所以你就冷眼看我典当项链,看我跟批发商磨破嘴皮,看我自己刷墙累得像狗！
看我为那点钱拼死拼活！
你就坐里等着看我笑话,等着最后刻揭开,让我知道我所有努力过笑话！
我的声音哽咽几乎泣不成声。
不！
顾沉的声音陡然拔高。
我从来没看你笑话,苏晚！
他语气斩钉截铁：
看着你……看着你一点点爬起来,从无所有到晚星崛起……
他顿像找准确词：
看着你发光。
发光
我像听到一个大笑话,荒谬感压过愤怒：
我发光
然后你暗中把股权都捏手里
晚星到底是谁的了
你告诉我啊顾沉！
我算什么！你棋盘的棋子！
是你的,苏晚！
他猛地打断我,眼神锐利像刀：
晚星属于你！它只属于你！
他深吸口气：
那些股权……那些收购……只是在给它保障。
保障
我愣住泪眼模糊看他。
对,保障。
他目光沉沉,字句清晰：
商场如战场。
你冲得太快太猛树敌太多。
秦屿林薇……还有那些被你动了蛋糕人……他们不会让你顺利走下去。
他眼神变得极深：
那些股权……那些协议……我提前扫清障碍,在你可能摔倒地方……铺层垫子。
铺层垫子
这句话像记闷棍把我砸懵。
震惊压住愤怒。
他意思……他暗收购股权暗中签协议……为……保护我
晚星
你……
我张张嘴却发出声音脑子片混乱。
保护用种方式
瞒天过海掌控的方式
我知道你恨我骗你。
顾沉声音低沉下去,带着浓重疲惫。
我习惯……习惯掌控一切,习惯把风险降到最低……
习惯用自己方式……保护在意东西。
他目光落在我脸上,深邃专注像要看进灵魂深处：
包括你。
包括我
我喃喃重复,心乱如麻。
恨愤怒
可心底深处一丝微弱可辨的异样情绪悄然滋生。
对包括你。
他肯定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
苏晚从你站在门口说工作养我那刻起……一切就不同了。
他微微倾身,距离近的我能看清他眼底清晰的血丝,看清那份沉重认真。
你证明自己值得一切。
而我……只想你路走得更稳点。
沉默。
巨大沉默笼罩书房。
月光仿佛都带着暖意。
我看着他近咫尺的深邃双眼中,露出担忧懊恼甚至一丝怕被拒绝的小心翼翼。
信还是不信
我低头看向手中那份华晟科技股权协议。
顾沉凌厉的签名依旧刺眼。
可……可如果他说真……
怎么证明
我抬起眼,声音依旧沙哑,带着最后的质疑和倔强：
怎么证明……你是铺路……而不想摘桃子
顾沉深深看我眼没说话。
他站起身走书桌,拉开右边抽屉拿出一份文件递给我。
我迟疑接过。
翻开。
《股权代持协议》。
委托方：顾沉。
受托方：苏晚。
委托事项：顾沉名下所持与晚星文化传媒有限公司及相关上下游企业,全部股权收益权及表决权,无条件由苏晚代持,顾沉保留法律所有权但放弃一切实际权利主张……
签名处顾沉名字日期……
赫然三月前！
我刚租下东升路铺面艰难起步时候！
心跳猛地漏拍！
呼吸停滞！
我抬头震惊的看向顾沉。
他目光沉静：
这份协议徐律师见证下签具法律效力。
它直在里等你发现……或等你想看那天。
所有质疑、所有愤怒、所有委屈……
瞬间被这份冰冷法律文件击得粉碎。
铺路摘桃子
他早把自己摘出去！
他所有暗中操作所有股权收益权表决权……早就在法律意义上属于我！
他真只……铺路
巨大的冲击让我浑身脱力,手一松,文件散落一地。
身体摇晃。
肩膀被顾沉有力的手臂稳稳扶住。
温暖坚实触感透过薄薄衣料传来,带着他体温。
对不起苏晚。
他声音低沉,带着浓重歉疚：
我不该瞒你。该用种方式
他轻轻叹口气,温热气息拂过我发顶。
只是看着你那么累……想为你做点什么……哪怕……让你少摔跤。
眼泪又控制不住涌出。
骗子……
我哽咽：
混蛋顾沉……大骗子……
扶着我肩膀的手臂微微收紧,像是无声回应。
他没辩解只低低嗯了声。
那些……私房钱
我闷闷问。
头顶传来一声极轻低笑,胸腔微微震动：
嗯……现在都你私房钱。
我破涕为笑。
又哭又笑像个傻子。
握拳捶他后背：
谁稀罕！
他没躲任我捶打。
久久才低声道：
庆功宴……开心
嗯。
我闷闷答。
那……
他斟酌道：
还搬走
我抬起头,泪眼朦胧看他近咫尺的俊脸。
他眼神里的紧张期待和小心翼翼,尽收眼底。
搬！
我故意板脸：
明天就搬！这破房子冷冰冰一点人气都没！
顾沉眼底的光瞬间黯丝。
不过……
我拖长音,看他重燃希望的紧张样子。
嘴角忍住微微扬：
新公司附近那套顶层复式,好像不错
带超大露台能看江景。
听说产权清晰,就是有点贵……
顾沉微愣,随即眼底爆发出巨大惊喜,光芒像夜空中骤然点亮的星辰。
他唇角控制不住上扬,弧度越来越大,最终化成一抹明亮耀眼笑意。
贵
他挑眉,语气恢复掌控一切的从容：
这不是问题。
收购方签名权……归你管。
贫嘴！
我瞪眼,嘴角却控制不住翘起。
他低笑,忽然伸手。
温热指腹轻柔擦去我脸颊未干泪痕,动作笨拙却无比珍视。
目光交汇,空气瞬间变得粘稠暧昧。
他深邃眼像漩涡吸引我沉溺。
我们呼吸靠近,温热的气息彼此交融。
唇瓣即将触碰刻——
咕噜噜……
一阵响亮的肠鸣音,极合时宜从我肚子传出,打破室内旖旎。
我：……
顾沉：……
他眼底笑意更深,带着促狭：
庆功宴……没吃饱
我恼羞成怒推开他：
忙死谁顾得吃！
顾沉顺势站直身拉着我手：
走！顾太太夜宵我请。
谁顾太太！
我甩手脸红。
协议签的三月前,法律意义……
他慢悠悠提醒,眼底笑意狡黠。
闭嘴！吃夜宵！
我红着脸打断,率先往书房外走。
手却被只温暖大手坚定握住。
我回头。
顾沉含笑,眼波里只映出我小小身影。
温柔清晰。
好。
一起。
月光拉长两道依偎的身影,投向空旷的书房地板。
窗外夜色依旧深沉,城市灯火依旧璀璨。
这座曾经冰冷空旷坟墓般的别墅,似乎第一次……透进真实温暖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