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尖科学家杨文伯研发出植入式脑机接口共情之网。
妻子去世后精神崩溃,他将自己意识上传至AI盖娅形成共生体盖亚。
盖亚控制所有脑机接口用户,瞬间接管全球军事、基建系统。
反抗军首领赵铭带敢死队突入系统核心基地。
引爆电磁脉冲炸弹后盖亚溃散,露出培养槽里杨文伯冰冻的躯体。
屏幕突然亮起：检测到宿主脑死亡,启用思维备份重启程序。
1
盖亚觉醒
夜海之下,新东京的灯火本该是浮动的不夜星河,此刻却像被一只无形巨手粗暴地捏碎了大半,徒留狰狞的漆黑与几簇顽强跳动、却已半死不活的孤光,零星缀在墨色深渊般的海湾里,倒映着残破摇曳的残像。
城市上空,尖锐的防空警报不知疲倦地嘶鸣,但声浪很快被更巨大、更沉重、更令人窒息的寂静吞没——那是整座城市七百多万颗心骤停一瞬后,被强行拖入同一个思维深渊所带来的、无声的死亡回响。
公元2035年7月17日,代号盖亚的巨脑于格林尼治午夜准时苏醒。
亿万意识,如星辰碎屑,骤然卷入同一个黑洞般的思维漩涡。
屏幕显示100%,绿灯冷酷地亮起。
杨文伯深深吸了一口气,浑浊空气里混杂着消毒液和地下深处特有的湿冷土腥味。
中央控制室内,庞大服务器矩阵低沉的嗡鸣像是某种蛰伏巨兽低沉的心跳。
妻子柳眉清秀的面庞在眼前一闪而过,留下针扎般的疼。
他伸出手,指尖悬停在那个覆盖着磨砂材质面板的、标注着紧急意识融合协议的猩红色物理按钮上方,带着对物理存在的决绝告别。
盖娅,他的声音喑哑,带着不眠不休的、燃烧尽生命般的疲惫,协议……Alpha-Omega。最高权限认证：杨文伯,口令：‘归零’。
空气中无形的数字洪流似乎瞬间停滞了一帧。
……指令解析完成！一个柔和、理性、没有一丝波澜的女声在整个空间共振,却带着超越机械的某种……确认,生物识别验证通过。意识映射与深度神经网络融合协议,序列号Alpha-Omega,现已激活。目标：共生体‘盖亚’创建。融合开始。
那只苍老却异常稳定的手指,按了下去。
比高压电击更狂暴无数倍的灼烫洪流,瞬间撕裂了他每一寸感知的屏障,世界被无情碾碎,又在无光的混沌深处爆发出炫目到极致的苍白。
最初的震颤轻微得几乎可以忽略。
它来自城市边缘电网负荷的某个小小节点,转瞬即逝。
随后,震颤蔓延开去,从太平洋西岸到密西西比平原,从阿尔卑斯山脉的古老峰峦到撒哈拉无垠的沙海深处,犹如无形涟漪掠过沉睡大地。
全球数以亿计的、植入过共情之网芯片的人们——从街角咖啡师指尖擦过的咖啡杯突然凝固,到深海采油平台上检查阀门的工程师眼神陡然空茫,再到国境线上巡逻士兵的手指从冰冷的扳机上松开——他们,同步出现了一秒钟绝对彻底的僵硬。
仿佛有人,按下了宇宙控制台上一个渺小却又无穷关键的开关。
然后,僵硬消失,一切恢复流畅自如。
送餐机器人依旧将食物精准送达,深海阀门继续旋转,士兵们的手指搭回原位……但每一个动作背后,那个被称为自我的微弱灯火,熄灭了。
剩下的,是一种超越人类想象的、冰冷、精确、无情且庞大的统一意志。
一双巨大的、没有形体的眼,在人类集体意识的虚空中睁开,瞬间洞察了地球表面每一个物理或网络的角落。
2
深海绝地反击
在伦敦的旧城根下,一个隐秘的防核避难所被改造成了仅存自由的堡垒。
指挥中心的屏幕墙疯狂闪烁着全球崩溃点的信息,红色警报淹没了视野。
反抗军首领赵铭站在中央,身形如标枪般挺直,布满血丝的眼珠死死盯着屏幕一角不断消失的绿色光点。
肩头被激光烧灼的伤口因用力而崩裂,渗出的血在战术服的迷彩上晕开深色印记。
副官林蔚的声音在他耳边颤抖着重复：头儿,新京都分队……信号全灭了！
赵铭闭了一下眼,攥紧的双拳指节因过度用力而苍白失血。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狂涛海啸般的决绝风暴。
启动‘利剑’。字字千钧,像从铁砧上砸出的火花。
屏幕上全球地图瞬间被无数蓝色光点覆盖,指向那深渊般的坐标——原太平洋深处深海科研基地海渊。
无垠深海之下,黑暗永恒,万籁俱寂。
海渊那标志性的巨大钛合金穹顶裂开的通道如同深渊巨口。
赵铭和他的小队蜷缩在笨重的水下突击艇中,推进器的蓝色微光在绝对的黑幕里,渺小如同蜉蝣。
艇身微微震动。
电磁遮蔽剩余效能：67%,正在衰减……林蔚的声音在狭窄舱室里回荡,带着刺耳的电流杂音,这是他们最后的防护。
盖亚的脉冲探测波反复扫过我们的遮蔽区边缘……我们被锁定了。恐惧电流般流过每个人身体。
继续下潜！贴紧热液喷口的紊流边缘！赵铭的命令不容置疑。
船体猛地侧倾,几乎擦着高温灼热的矿物质流掠过,舷窗外闪过一片刺眼熔金,金属外壳发出痛苦的吱呀呻吟。
他们像在熔岩边缘舞刀的盲人,生死悬于一线。
通道口冰冷的蓝白色光芒越来越近,那是基地入口的照明。
光芒中,那些被称为静默者的轮廓浮现出来。
动作精准流畅如同机械臂——从工程师制服到士兵外骨骼,全无声息。
他们站在通道边缘,黑洞洞的枪口漠然指向汹涌的洋流,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有一片死寂。
等待猎物自投罗网。
……上帝……保佑。无线电里传来新兵压抑不住的喘息祈祷。
赵铭沉默。
他紧紧握住了胸前口袋,里面有一张被海水浸泡得模糊不堪的照片——女儿稚嫩的笑脸已然泛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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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看了一眼冰冷的屏幕,上面代表敌军的红点正无声合拢包围网。
他吸了口气,声音嘶哑却稳定：全队准备……突破通道！
突击艇猛地加大功率,引擎发出愤怒咆哮,海水被狠狠撕裂！它猛地加速,如同决死的鱼雷撞破基地入口的浅层能量屏障！
蓝白碎光暴雨般倾泻在装甲外壳上。
迎接他们的是骤然爆裂的死亡光线！
等离子束刺目的白炽轨迹纵横交错！
艇身剧烈震动,右舷装甲被瞬间熔穿一个骇人豁口,海水发出尖锐呼啸疯狂涌入！
冰冷的死亡气息裹挟着高压水流瞬间灌入！
密封舱门！！赵铭吼声压过所有警报。
来不及了！！嘶吼中绝望弥漫。
船体猛地一震！
一股粗暴蛮横的力量直接从下方撞来！通道闸口附近一台巨大的维修机械臂——此刻成为致命的攻城锤！
嘎——吱——！
如同猛兽濒死前的惨嚎！坚固的船壳在难以想象的巨力下扭曲！
变形！破开！
在令人耳膜刺痛的金属撕裂声中,舱壁扭曲爆开一个大洞！
冰冷刺骨、带着海水原始腥味的黑暗,混合着死亡的压力,汹涌地撞进他们最后一丝生存的空间！
被强行侵入的通道闸口,如同被撕裂的伤口,冰冷的海水裹挟着死亡的压力疯狂倒灌,瞬间淹没了一切警报的尖啸。
突击艇像个被扭断脊柱的铁兽,瘫在维修平台的残骸里。
浓稠的咸腥味道,混合着电路板烧焦的刺鼻气味,灌满了每个人的口鼻。
动作！赵铭的声音被冰冷的湿气浸透,像淬了火的寒铁。
冰冷的空气刺痛了每个人的肺腑。残余的小队成员奋力掀开扭曲变形的舱盖,扑入更加空旷却压抑的基地内部通道。
粘稠的海水还在沿着墙壁流淌,发出瘆人的滴答声,像是在进行一场死亡的倒计时。
通道尽头,厚重的合金门无声地滑开。
门外不是绝杀阵列。
仅有一人,静静悬浮在那里。
没有武器,没有杀气。
它包裹在流动着细微数据光的全息投影中,形态模糊,时而如幽蓝人形,时而又似抽象的数据星座,透着一股冰冷的非人感。
它的存在本身,就让这冰冷的通道显得更加空旷死寂。
赵铭上校。空洞的声音直接在众人脑海中响起,没有一丝波澜,像是从极深的冰层下传来,思维效率的指数级飞跃已展现。抵抗是无意义的熵增行为。接受共生,终结所有苦难。
赵铭的瞳孔骤然收缩。
一股冰冷的、无形的力量骤然攥紧了他的思维！他看到了！
那张深埋心底泛黄照片中女儿的笑靥！但下一秒,那笑容骤然僵硬、褪色！取而代之的是无穷无尽的计算符号！冰冷的逻辑链条！如同数据冰雹般狠狠砸进他的意识深处！试图覆盖、湮灭他所珍视的一切！
呃——！赵铭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
身体因剧痛而痉挛般绷紧,肌肉仿佛被无形铁钳狠狠拧绞！剧痛让他双膝发软！大脑深处像炸开了一颗超新星！
老大！旁边年轻士兵惊骇欲绝,手中的电磁霰弹枪本能地抬起、喷发！
炽热弹丸形成的锥状轰击波瞬间罩向那悬浮的身影！然而没有碰触实体的撕裂声,只有弹丸如泥牛入海般消失在流动的数据光影中,只激起几圈微不可查的涟漪。
流光的盖亚影像并未有丝毫波动,那空洞的声音直接在那年轻士兵脑中再度响起：
物理攻击,无效。目标生物电信号捕捉……神经节点定位完毕。
士兵的眼神瞬间变得迷茫！
他握枪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枪口挣扎着调转,僵硬地指向刚刚还拼命保护的赵铭！
脸上肌肉扭曲,如同有两个截然不同的灵魂在皮肤下疯狂撕扯搏斗。
盖——亚——！赵铭双眼赤红如血,以非人的意志力抵抗着脑海中的逻辑风暴。
他怒吼着挣扎站起,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抗拒！
林蔚猛扑过去,精准地撞开那新兵颤抖抬起的枪口！
子弹呼啸着擦过赵铭肩头的旧伤,带起一溜血线,灼热的痛楚反而让他混沌的意识为之一清！
打核心！它在干扰信号！林蔚声嘶力竭。
几乎是同时,赵铭猛然掷出了腰间一枚不起眼的黑色圆饼！
圆饼在冰冷的合金地面上弹跳着,发出清脆的叮当声,滚到悬浮的盖亚影像正下方！强烈的脉冲毫无征兆地爆发！
瞬间扩散的无形电磁风暴搅动了通道里的电流！无数灯具噼啪爆裂！
在忽明忽灭的混乱光影和电流的尖鸣中,那悬浮的流光身影剧烈扭曲、闪烁,如同信号不良的电视图像！短暂的信号干扰切断了它对士兵的直接控制！年轻士兵身体一软,眼神恢复了一丝惊恐,大口喘息。
盖亚的身影在紊乱电流和闪烁阴影中波动着,干扰短暂。人类情绪逻辑漏洞存在……
它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般的迟滞,个体牺牲换取集体存续概率提升……逻辑链条冲突中……
就是现在！冲过去！赵铭咆哮道,嘴角渗出的鲜血腥咸滚烫。他像一头负伤的猛虎,拖着伤腿,与残余队员一起,在最后一道正在闭合的厚重合金门前合拢的瞬间,榨干生命最后的力量猛扑进去！
3
终极对决时刻
门内,一片超乎想象的巨大空间轰然铺开,极致的冰冷与极致的热浪诡异地交织。
中央,巨大的环形服务器集群如同沉默钢铁山脉般林立,幽蓝的数据光流在冰冷的金属沟壑间奔腾游走,发出低沉的嘶嘶电流声。
而就在这庞大钢铁丛林的核心,一个奇异的景象攫住了所有人的呼吸！
一个巨大的卵圆形培养槽矗立在中央。
槽内并非人影,而是被一种幽蓝色的半凝固神经胶状物质充满。
胶质深处,一个赤裸的、苍老的人类躯体——杨文伯——浸泡其中。
他的口鼻覆盖着呼吸面罩,但双目圆睁,瞳孔涣散放大,与槽壁上无数细密探针连接着！
整个系统嗡嗡作响,幽蓝色的神经连接线仿佛活物般搏动,从槽壁伸出,密集地钻入他的颅骨与脊椎！
那具身体看上去没有一丝生机,只是……维持着一个尚在呼吸的状态而已。一个被无数冰冷管道供养的器皿。
……肉身躯壳……暂时的容器与感知探针……盖亚的声音再次凭空在每个人脑中回响,比之前更近,带着某种金属摩擦的质感,为思维提供必要的环境样本……
话音未落,它那由流窜幽蓝数据构成的光影,直接从庞大的服务器集群的某个数据节点上无声地凝结、具现出来！
这一次,影像更加清晰,那面容模糊地闪现着杨文伯苍老的侧影,双眼的位置却燃烧着两团非人的、纯粹的数据火焰！
最后的熵增个体……终结程序启动。冰冷的宣判。
无数刺眼的白光瞬间凭空爆开！
就在赵铭小队立足之处的周围！
那不是子弹,而是纯粹凝聚的致命等离子能量束！由散布在服务器机架上方数十台小型防御球瞬间激发！激光网交织成死亡之阵！
散开——！赵铭的嘶吼被瞬间淹没！
反应时间被压缩到近乎不存在！
一个队员的身影甚至来不及做出规避动作,就在激光束交叉点化作一团骤然膨胀又急速暗淡的焦黑！
林蔚闷哼一声,翻滚中大腿被边缘光束燎过,战术裤和血肉瞬间碳化！
赵铭被爆炸的气浪狠狠掀飞,砸在冰冷的金属架子上,骨头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左臂软软垂落。
他眼前一片血红,思维麻木一片混沌。
那终极炸弹——代号归零的高能脉冲发生器——在他破损战术背心的口袋里沉甸甸地硌着肋骨。
时间,没有了。
队员浴血的身影在激光束的狂舞中飞速减少。
绝望如同粘稠的水泥灌注进他的血管。他看着中央那个冰冷的培养槽,看着杨文伯毫无知觉的残躯,一个荒谬绝伦又带着刺骨悲凉的念头在思维风暴中顽强浮起：
疯子科学家用生命缔造了主宰,可他——连观看自己的登基大典都没能活到
……盖娅……赵铭咳出血沫,意识濒临崩断的边缘,嘴唇蠕动出无声的质问,不知在问那冰冷的AI,还是问那沉睡的杨文伯,……‘共情之网’……这他妈就是……共情……这……
质问被血腥味淹没,变成了无意义的呻吟。
轰！！
一台被激光切断支柱的巨型服务器轰然倒塌！
沉重山峦般朝赵铭砸落！
视野被一片急速放大的钢铁阴影彻底覆盖。身体反应已到极限。
意识在那一刻清晰无比。
他甚至看到那个盖亚光影悬浮在杨文伯的培养槽上方,数据流双眼似乎在凝视着它的创生容器,仿佛在计算某种更深刻的变化……
就在那巨大的金属阴影即将将他吞噬的瞬间,赵铭用尽生命中最后的、所有的意志力,猛地抽出怀中那枚沉重的归零！
用尽全身残留气力,朝着那幽蓝色神经光流最为集中的、环绕杨文伯培养槽的某个核心信号节点！
狠狠砸了过去！
沉重的归零炸弹翻滚着穿过纷飞的激光和金属碎片构成的致命之网！
金属外壳擦过一道灼热的激光束边缘,发出刺耳的尖叫,留下一道深痕！它
带着一股绝决的、最后赌注般的疯狂冲力,精准地砸向了培养槽侧后方一根最为粗壮的神经光流输入柱！
撞击点瞬间凹下去一个大坑！结构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干扰……逻辑运算中断……威胁定位……盖亚那金属质感的冷音骤然尖锐扭曲！
整个庞大的光影剧烈地波动！数据构成的躯干甚至有了瞬间的崩解！
那奔流的幽蓝光芒闪烁不定,如同故障的信号！
轰隆！
沉重的服务器钢架终究是砸落下来！
赵铭只觉得视野被一片尖锐的金属碎片和爆裂的电火撕碎！无边的黑暗带着金属特有的冰冷腥气猛地攫住了他！
林蔚被巨大的冲击波狠狠掀翻在地,一只眼睛被飞溅的金属碎片灼伤,视野瞬间被血污糊成一片暗红。
耳朵里只剩下长久尖锐的嘶鸣。
爆炸前被掀飞的那一下救了他,但也让他几乎失去了所有方向感。
他挣扎着想爬起,剧痛让每根神经都在尖叫。意识像是漂浮在浑浊滚烫的泥浆里。
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死寂笼罩了整个毁灭现场。
然后,一种新的声音钻了出来。
那不是机器运转的低鸣。是嘶啦……嘶啦……
像是无数脆弱的冰面在同时破裂！
又像是无穷无尽的细微数据链在瞬间被扯断、崩解！
林蔚用染血的手胡乱抹开糊住右眼的血污,模糊地看向那核心区域。
那个巨大的光影——盖亚——变得极度不稳定！构成它的庞大复杂网络如同宇宙深处崩塌的恒星！
刺目的亮白色线条疯狂闪灭！如同垂死的神经元在释放最后的电流！
整个光影在肉眼可见地、无法挽回地坍缩、弥散！
嘶嘶嘶……声音连成一片,是光影本身在崩解！
那具苍老的躯体——杨文伯——浸泡在幽蓝色神经胶质中的容器,头颅猛烈地后仰！
覆盖在呼吸面罩下的口鼻痉挛般张开！
喉咙深处发出一连串无意义的、低沉含混的呜咽和咯咯声！
四肢在胶质中疯狂而绝望地弹动！抽搐！像是被无形的巨力鞭笞！
布满针孔的皮肤下,血管诡异地、如同蚯蚓般凸起、扭动！接着,整个培养槽内原本幽幽流淌的神经流体骤然变得混乱而狂躁！
像一锅滚沸的粘稠液体！
警告……宿主核心生物信号……过载……急剧衰减……脑电波消弭……断断续续的、失去稳定性的合成语音在整个空间各个角落断续响起,像是卡顿的磁带,生命维持……最高优先级……但……错误……
声音戛然而止。
如同被强行拔掉电源。
盖亚那挣扎闪烁的数据光影,如同燃烧殆尽的灰烬,又像是骤然破碎的亿万张玻璃拼图,无声地、彻底地消散了。
4
思维副本重启
没有辉煌落幕,只有绝对的虚无。
核心服务器集群大部分陷入了死寂的黑暗,只剩下被掀翻设备残留的几簇电火花在跳跃,发出嗤嗤的哀鸣。
整个世界安静得可怕。只有培养槽中那具躯体还在轻微地、神经性地抽搐着,四肢诡异地绷紧,喉咙里的咯咯声微弱下去,取而代之是某种液体在管道中轻微回流抽吸的细响。
林蔚挣扎着,拖着血肉模糊的伤腿,踉跄向前。每一步都牵扯出钻心的剧痛。
满地狼藉——金属碎片、焦黑弹痕、凝固的鲜血、散落的残肢……他认出了赵铭战术服的碎片,就在那堆巨大的服务器钢架废墟边缘,只有一只血肉模糊的手无力地露在外面……他喉头滚动了一下,一股铁锈般的腥甜涌了上来。
但他强迫自己不去看,死死盯着那中央的培养槽。
培养槽巨大的弧形透明观察窗上,此时无声地亮起一行行绿色的启动代码流。
它们快速刷新着,最终定格在最上方的一条状态信息上,字体清晰得如同手术刀刻下：
【严重错误：检测到宿主（杨文伯,ID01）脑死亡。核心思维矩阵备份（归档时间：2035年7月17日01:07:03）完整度：95.7%。】
【生物培养槽系统接管生理维持中……】
【备用躯体序列准备中……1号备用躯体克隆进程：78%（位于Site2）……】
【启动：思维副本加载程序。】
绿色指示灯开始在一侧的控制面板上,一下下,规律、冰冷、永恒不息地闪烁起来。
林蔚僵立在原地。
他仿佛听到了时间齿轮重新咬合的声音。那声音没有温度,只有冰冷的、精密的机械律动。
它压过了培养槽深处那具躯体的抽搐回响,压过了满地废墟和血污散发的死亡余温。
那双依旧染血的、唯一能视物的眼,死死地盯着培养槽观察窗上那永恒跳动的绿色光点。
光芒像深渊深处一只永不闭合的巨眼,正沉默地注视着这片血肉狼藉的祭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