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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第二天我下楼，就看到玄关处，沈妍拖着一个刺眼的lv行李箱。
她不只是家庭教师，还是住家教师。
我面无表情地吩咐阿姨去收拾客房。
可我刚转身走进厨房，沈妍就跟了进来，笑意盈盈地倚着门框。
“顾姐姐，阿衍说了，让我住斯淮隔壁那间。”
一句话，轻飘飘地，就将我这个女主人的安排全然推翻。
我攥着西芹的手指一寸寸收紧，指节因用力而惨白。
喉咙里像是被滚烫的玻璃碴狠狠划过，火辣辣地疼。
我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好。”
榨汁机轰然作响，那刺耳的嗡鸣像是我压在心底无声的尖叫，几乎要将我的耳膜撕裂。
沈妍却仿佛毫无察觉，她伸出涂着精致蔻丹的指尖，慢条斯理地划过料理台，留下一道黏腻的水痕。
“对了，阿衍还说，儿童房旁边那间阳光最好，最适合我住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
那间房！
那里堆满了斯淮的感统训练器材，还有我熬了几个通宵，一针一线为他缝出来的触觉感知毯！
那是我的心血，是我为我那生病的孩子构筑的唯一乐园！
“啪”的一声！
我狠狠拍下榨汁机的开关，整个厨房死一般寂静。
我死死地盯着她，眼里的恨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沈妍被我的眼神吓得脸色一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脸上的笑容也彻底僵住。
我扯了扯嘴角，声音冷得像冰。
“沈小姐，请自便。”
说完，我没再看她一眼，转身上楼。
我的斯淮还在等我，我不能倒下。
至少，现在还不能。
6
我撞开那扇虚掩的房门，心脏被提到了嗓子眼。
斯淮正一个人蜷在地毯上，用蜡笔涂着色。
我双膝一软，跪在他面前，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斯淮，画的是什么？”
他抬起长睫，小鹿似的眼睛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
小小的手指，戳着画纸上高大的人影，含混不清地喊：“爸……爸……”
然后，那指尖又缓缓蹭到旁边那个穿着裙子的人影上。
他喉咙里挤出破碎的音节：“妈……妈……”
一瞬间，巨大的狂喜砸中了我。
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我颤抖着伸手，想去摸一摸他柔软的发顶：“宝宝画得真好……”
我的手才伸到半空——
“不！”
他猛地抱住头，惊恐地朝后缩去，像是我是什么会伤人的怪物。
手里的蜡笔噼里啪啦砸在墙角，他尖叫着：“头发！会痛！”
我的手，就那么僵在半空中，被窗外透进的阳光灼烧得生疼。
就在这时，一道甜得发腻的女声，像针一样扎进我的耳膜。
“斯淮，想妈妈了吗？”
沈妍穿着一身明媚的鹅黄长裙，笑着走进来。
几乎是在她裙摆扫过门槛的刹那，斯淮黯淡的眼睛瞬间亮了，他笑着扑过去，清脆地喊了一声：“妈妈！”
那一声“妈妈”，像是一把淬了冰的刀，狠狠捅进我的心脏。
原来，他画里的妈妈，从来都不是我。
我踉跄着后退，后背重重撞在墙上新换的全家福上。
冰冷的玻璃硌得我骨头生疼。
照片里，江辰晏和沈妍相拥着，怀里抱着笑得开怀的斯淮。
他们才是一家三口。
那我呢？我是什么？
尖锐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抠出血肉，可那点痛，却压不住喉间涌上的腥甜。
身后，传来沈妍一声轻蔑的笑。
我终于崩溃，夺门而逃，把自己摔进空无一人的房间。
我死死咬住手心里的伤口，将所有撕心裂肺的呜咽，尽数吞进血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