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已是波涛汹涌。
豫嫔这番话,听着是口无遮拦的抱怨。
可细想之下,实则透露出许多信息。
皇后不得宠,六宫皆知。
可她管理后宫的能力究竟如何。
她内心深处怎么看待争宠的妃嫔…
这些关乎心性评判的私密事。
她一个远在科尔沁草原的女子,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科尔沁,乃至整个蒙古旧部。
在这紫禁城里,到底埋了多少眼线?
埋得又有多深!
正想着,豫嫔已经把方才的不快抛到了脑后。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乐事,眉眼瞬间舒展开来。
“不提那些扫兴的人了!”
“说起来,还是我们科尔沁的草原最舒坦!”
“那风吹在脸上,全是草的香气,骑在马上,感觉自己能追上太阳!”
“贵妃娘娘,您是没见过,我们那儿的天,蓝得跟块宝石似的,鹰能飞得那么高,那么远…”
她说起家乡,整个人都在发光。
仿佛草原上自由炽热的风,真的吹进了这四四方方的宫殿。
话锋一转,她又提起了皇帝。
那张神采飞扬的脸颊,瞬间染上一层动人的红晕。
声音也变得柔媚,全是小女儿家的娇羞和仰慕。
“臣妾从小就听阿布说皇上的文治武功。”
“在我们草原女儿家的心里,皇上就是天底下最威武的英雄,是天上的太阳…”
“能进宫伺候皇上,是臣妾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那副热烈又纯粹的模样,配上她那张艳光四射的脸。
还有那副欲语还休的娇羞神态。
别说是男人,就是魏璎珞和璟瑟看了。
也不得不承认,这人天生就是个勾魂的狐媚子。
一颦一笑,皆是风情。
果然,没过几天,宫里的风向就变了。
弘历的龙辇,除了往永寿宫去。
落得最多的地方,就是豫嫔的宫里。
流言蜚语也随之四起。
翊坤宫里,恪嫔搅着帕子,语气不善。
“娘娘!您是没听说,那豫嫔在御前是如何举止轻浮!”
“宫里都传遍了!说她头回侍寝,就…就敢伸手去捏皇上的鼻子!”
“这算什么体统!狐狸精!不要脸的狐狸精!”
颖妃跟着点头,脸色也很难看。
“是啊,皇后娘娘,我们蒙古嫔妃,哪个不是端庄稳重?”
“她这般行事,岂不是让我们所有人的脸面都跟着无光!”
如懿躬身坐着,神色淡淡。
可她眼眸深处却尽是嫉恨和酸涩。
捏鼻子…
她和弘历是少年夫妻,青梅竹马。
也曾有过耳鬓厮磨的时候。
可她坐上这后位以后,弘历却对她更是冷淡。
二人言语间都是公事公办的模样,
再无从前的亲昵。
可那个厄音珠,一个刚进宫的玩意儿,竟敢这么放肆!
而皇上…皇上居然由着她!
甚至,还很享受这种“情趣”!
“不过是个凭着几分颜色和狐媚手段邀宠的新人罢了,能得意几时?”
“咱们犯不着为了这点上不得台面的伎俩,与她计较,平白自降了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