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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心很热，带着微微的颤抖，一股沉稳的力量，顺着我们的掌心，传递到我的心里。
我慢慢地转过头，看向他。
他的眼眶也是红的，但眼神却异常坚定，像黑夜里不灭的星辰。
我们谁都没有说话。
有些告别，不需要言语。
有些意志，已刻入骨髓。
良久，我低头，看向手里的玉简。
师父留给我的那枚。
我将神识探入其中。
没有我想象中毁天灭地的终极武器图纸，也没有什么深奥无比的物理学猜想。
玉简里，只有一句话。
「丫头，别怕，去创造，去犯错，去点燃那片荒原。」
下面，是一幅潦草的地图，标记着一个遥远的地方——「归墟」。
传说中，那是上古神魔大战的遗迹，灵气混乱，法则崩坏，是所有修士的禁地。
地图的最后，师父用他那狗爬一样的字迹，写了一行小字。
「归墟底下，有惊喜哦。——你最帅的师父留。」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泪却再也忍不住，决堤而下。
陆离也查看了他那枚玉简，他沉默了片刻，对我说道：「师父让我保护好你。」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擦干眼泪，用力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掌门出现在我们身后。
他看起来苍老了许多，原本笔直的脊梁，也有些弯了。
「他都安排好了？」
掌门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和悲伤。
我们点了点头。
「那就好，那就好。」
掌门叹了口气，
「我们宗门，终究是太小了，护不住你们。」
「丹宗虽然元气大伤，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修仙界那些老古董，也绝不会容忍我们的存在。接下来，你们要面对的，可能是无休止地追杀。」
他递给我们一个储物袋。
「这里面，是宗门能拿出的所有资源了。从后山的密道走吧，永远别再回来。」
「掌门」我心中一酸。
「不必多说。」
掌门摆了摆手，
「我老了，守不住这片基业，但至少，我能守住他留下的火种。」
「去吧，去做你们该做的事。」
「去点燃那片荒原。」
我们对着掌门，深深地行了一礼。
这一拜，是告别，也是传承。
转身，我们走进了那条漆黑的密道。
身后，是燃烧的宗门，和即将落幕的旧时代。
身前，是未知的旅途，和等待我们去开创的新纪元。
我的手，和陆离的手，始终紧紧地握在一起。
我们成了修仙界最高悬赏令上的头号通缉犯。
「科学妖人」、「魔道余孽」、「灭世狂徒」。
各种帽子扣了下来，我们的画像传遍了九州四海的每一个角落。
据说，丹宗剩下的长老气得当场吐血，发誓要将我们挫骨扬灰。
我和陆离，开始了颠沛流离的逃亡生涯。
我们换上最普通的布衣，收敛了所有气息，像两只惊弓之鸟，穿行在山野与密林之间。
白天躲藏，夜晚赶路。
风餐露宿，是家常便饭。
有好几次，我们都与前来搜捕的修士擦肩而过，每一次都惊心动魄。
这段日子很苦，但我的心，却前所未有的平静。
因为，我不再是一个人。
在一个下着小雨的傍晚，我们躲进了一座破败的山神庙。
升起一堆火，烤着淋湿的衣服。
陆离从怀里拿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是两个又干又硬的馒头。
这是我们最后的食物。
他把一个递给我。
我掰了一半，又塞回他手里。
「一人一半。」
他看着我，忽然笑了。
火光映在他的脸上，他的眉眼温柔得像一汪春水。
「安若若，」
他轻声说，
「我们好像一对亡命鸳鸯。」
我的脸一热，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谁跟你鸳鸯了。」
他只是笑，把那半个馒头塞进嘴里，嚼得津津有味。
吃完馒头，我们靠着墙壁，听着外面的雨声。
「陆离，」我忽然开口，「你后悔吗？」
「后悔什么？」
「后悔卷进这场风波里。如果你没有遇到我们，你现在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宗门天才，前途无量。」
陆离沉默了。
雨声滴答，像时间的脚步。
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转过头，认真地看着我。
「在遇到你们之前，我只是在活着。」
「但现在，」
他顿了顿，眼睛在发光，
「我觉得我真正地活过。」
外面的雨，好像更大了。
庙里的火，却更暖了。
我们按照师父留下的地图，一路向西，前往归墟。
越是往西，人烟越是稀少，环境也越是恶劣。
但我们也发现了一个奇特的现象。
我们之前送出去的那些技术图纸，在这里，竟然以一种野蛮的方式，生根发芽了。
我们看到，有偏远的村落，用我们设计的简易水力装置，引水灌溉，让贫瘠的土地长出了庄稼。
我们看到，有弱小的散修联盟，用我们发明的「磁暴手雷」，击退了前来劫掠的马匪。
甚至，我们还看到有小孩子，拿着我们画的电路图，在争论着什么叫「串联」和「并联」。
那些被主流修仙界视为洪水猛兽的「科学妖术」，在这里，成了他们赖以生存的希望。
星星之火，真的开始燎原了。
我和陆离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