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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季初尧的院子离开的。
她迈着虚浮的步子在这清冷深秋里跌跌撞撞,无意间竟到了后院的温泉池。
那是她在北境中了寒毒后,求了季初尧整整一年,他才同意修来给她暖身子的。
眼下更深露重,在临走之前再泡上一次,也好。
可她刚要进去,池中竟传来一阵低喘:“殿下,您怎么又喝这么多酒,阿月都要受不住了”
谢徽僵在原地,在看到那颠鸾倒凤的两人后,死死捂住嘴才勉强控制自己没有惊叫出声。
“阿月,你坐在池边好不好?你这个样子好美。”
季初尧拼命吻着她的唇,顺着水流将她一点点推向池边,温柔中又带有难以抑制的炽烈。
她从来没有见过他用那样的眼神说着那样不羁的话,一颗心似是被一千根绵针狠狠扎穿,疼得她站不住。
他甚至还要问:“阿月,孤是你见过,最勇猛的男子吗?”
“那是自然。”阿月缠上他,声音甜得流蜜,“那人家呢?人家是不是殿下见过最好看最厉害的姑娘呀。”
“孤只爱你,也只与你这般放肆。”季初尧将她抱得更紧,“那个谢徽,孤碰都不会碰一下,绝不会让我的阿月吃醋。”
谢徽咬住袖口,任凭无声的泪水将它打湿,可一抬眼,却正正好迎上阿月那道满是得意的眼神。
“殿下,这是您给谢徽修的池子,阿月不喜欢,等我们欢愉完,殿下拆了重修一座凉亭可好?”
她攀上季初尧的脖颈,竟是主动承欢。
季初尧哪里受得住:“阿月好坏,答应你,孤都答应你”
谢徽再也听不下去,拖着那双早已软掉的腿,狼狈地爬回自己的小院。
嫁衣碎片在泥土中冒出半截鲜红,她怔怔盯了半晌,忽然抬手将那缀了一百颗金珠的凤冠重重砸在青石板路上。
“谢徽,你在发什么疯?”
金珠滚过季初尧的靴边,他瞬间青了脸色。
“大婚将至,你又是剪嫁衣又是摔凤冠,在膈应谁?”
冰冷的语气砸在她心口上,她却不似以前那般恐慌,甚至连眼神也没赏给他一个,只静静坐在那。
“你挑的东西,我不喜欢。”
季初尧不动声色地皱皱眉。
他这个小青梅打小逆来顺受惯了,但凡是他赏的东西,她都恨不得像供祖宗一样供起来,今日竟敢和他说不喜欢?
“罢了,婚期将至,孤懒得和你计较,让人再给你送就是。孤只是来警告你,后院的温泉池孤已经拆了给阿月修凉亭,你今后不要去打扰阿月纳凉。”
她神色依旧淡淡的:“是,殿下。”
居然不哭不闹就同意了么?那可是她求了很久的东西。
季初尧愈发觉得她身上有种说不出的古怪,却也懒得在意。
“那日孤会同时娶你和阿月,她为正你为侧,花烛夜孤也会依规矩宿在她房中,你安安静静休息,不要出来哭闹落人口实。”
谢徽低低笑上一声,指尖嵌入掌心。
“季初尧,我是相府嫡女,却要我在一个花魁面前伏低做小,你堂堂东宫太子,是不是不知羞辱二字该怎么写?”
季初尧仿佛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得耐人寻味。
“你对孤死缠烂打这么多年,孤愿意娶你已是恩赐,还敢妄想当什么正妃,人不该既要又要,不是吗?”
锦靴碾过满地的金珠,季初尧扬长而去。
他自然知道谢徽在闹脾气,可他从来都懒得哄她,过上一刻钟,他连手指都不用勾,她就一定会跪在门口求他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