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这是梁小姐的流产手术单。恐怕孩子已经”
傅商庭眼前阵阵发黑。
张妈感到震惊:“您真的不知道?”
她小心翼翼再三确认之后,才发现,这段日子他都忙着在医院照顾许盈盈!
是真的毫不知情!
而梁思茵常去检查的妇产科和许盈盈的住院部几乎就只隔了一栋楼,而他竟然连她流产手术都不知道
“傅总,恕我直言。您变了。”
傅商庭颓丧的脸上,浮现出茫然。
他喃喃道:“我变了吗?”“是啊,我似乎是变了。”
“变得不可理喻。”
种种真相交叠在一起,直接压垮了傅商庭。
他病了,病到下不了床,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
卧床的日子里,傅商庭第一次尝到痛失所爱的味道。
这段日子他总是喜欢整理过去的东西,角落那堆该被扔掉的物品,被他重新搬回来。
把属于梁思茵的东西,全都原封不动放进他们的主卧里。
迷迷糊糊间他从衣柜里找到一件结婚时梁思茵专门为他飞往海外找高级设计师定做的西装。
他在西装口袋里摸到张折叠的便签,是梁思茵曾经的字迹:“衬衫第二颗纽扣松了,我给你缝好了。”
“记得出门好好打领带哦。”
娟秀的字体之间满是爱意,傅商庭一度以为那时候拥有她便是拥有全世界。
可是他的胃口太大了,大到梁思茵的身影离他越来越远。
他却毫不在乎,妄想她永远不会离开
可是人是有极限的,他一定做了很多错事,才会逼着梁思茵不得不退出。
傅商庭抓住衬衫领口猛地扯开,那颗珍珠白的纽扣正稳稳地嵌在布料上,线脚细密得像件艺术品。这双手,曾为他剥过几千颗坚果和荔枝,曾在他胃痛时整夜按着穴位,也曾在他发脾气时,轻轻吻在他攥紧的拳头上。
“这么生气干什么?笑一笑好不好呀。”
“啊——”
傅商庭一时急血攻心,仿佛有上百个蚁虫在啃噬他的大脑,钻心的疼。
许盈盈推门进来时,正撞见他对着纽扣流泪。“傅总,医院那边说”
“说什么?”
他猛地抬头,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没,没什么。”
她慌忙摆手,撒谎道,“说姐姐还有些东西忘在那里了,问要不要送回来。”
傅商庭捏着纽扣的手在抖,他一直以为梁思茵在赌气,就像从前无数次那样,只要他低头哄一句,她就会红着眼眶扑进他怀里。
可一个星期过去了,她仍然无踪无影。
傅商庭突然想到什么,抓起外套往外冲,许盈盈在后面喊:“傅总!你去哪?”
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划破城市边缘,傅商庭把车开得飞快,沿途的街景向后倒退,支离破碎像被揉碎的记忆。
街角的花店总留着他订的白玫瑰,梁思茵说
“太素了”,后来全换成了她喜欢的向日葵;巷尾的修车铺老板认得他的车,因为梁思茵总来叮嘱
“别让他开太快”;甚至连红绿灯的秒数,都和她计算好的步行时间分毫不差,只为了在第一时间接他回家。
傅商庭几乎一口气开出三十公里,冲到医院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
他刚踏进大厅,映入眼帘是那个粉色迪士尼的行李箱正安静的立在那里。
她不是忘记拿走,而是临走前特意留给他的。
傅商庭目光深情的望向旁边摆放一个小小的玻璃瓶,里面插着根干枯的向日葵花杆,是去年她生日,傅商庭跑遍全城亲手买的种子,在后院种满向日葵。
她竟然连它也没带。
傅商庭摇摇晃晃走近,玻璃瓶底还压着张泛黄的纸条,字迹被泪水洇得发皱:
“傅商庭,感应灯的电池在鞋柜第三层。”
“胃药记得配温水吃,别用咖啡送。”
“还有,爱上你是我一生的伤口。”
“签好离婚协议后,请归还我的自由。”
署名,梁思茵。
最后三个字的笔画深深陷进纸里,像道永远愈合不了的烙印。
傅商庭瘫倒在后面的墙上,他的手腕那里其实也留着和梁思茵一样的浅疤,是当年梁思茵为他挡开掉落的广告牌时被划伤的。她举着流血的手笑:“看,以后我也能护着你呢。”
他们两个管疤痕叫情侣印记,表示一生一世相伴左右。
现在掌心空着,风从敞开的窗户灌进来,带着凉薄的气息,却再也吹不来那个笨手笨脚的身影。
傅商庭捂脸难受,无名指上的戒指慢慢滑落,他紧张的捧在手心,深深落下一吻。
指腹抚过那道被划坏的“茵”字,联想起梁思茵离开那天,她是那么平静!
像是看到一条无法回头的路,而她早就做好了决定。
那日之后他们竟成了永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