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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胁事件过后,我立刻启动了我的计划。
我将陈锐公司偷税漏税、违规贷款、挪用公款的证据链,整理得一清二楚。
以一个被辞退的愤怒员工的身份,将这份真假参半,却足以引爆雷点的匿名举报信,寄给了相关部门,以及他最大的竞争对手。
风暴,骤然而至。
陈锐的公司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被多个部门联合调查。
股价大跌,资金链断裂,银行催贷的电话打爆了他的手机。
他最大的竞争对手,用他从未泄露的底价,抢走了他志在必得的项目。
一夜之间,他从云端的商业新贵,变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他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蠢货。
太多的巧合,让他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这天深夜,他喝得酩酊大醉地回到家。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去客房,而是红着眼,带着一身酒气,一步步走到我面前。
“是你做的,对不对?”他的声音沙哑。
我合上医学书,抬起头。
灯光幽暗,我的表情显得有些阴晴不定。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笑笑。
“你还在装!”他被我平静的态度激怒了,一把抢过我手中的书,狠狠地摔在地上。
他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几乎要将我捏碎。
“我的公司!晚晚的事!这一切,都是你做的!除了你,没有人知道公司那笔钱的去向!除了你,谁会这么恨晚晚!林默,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的心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狠了!”
我没有挣扎,任由他抓着。
疼痛让我更加清醒。
我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狠?”我轻声反问。
“我的心,不是早就死在安安的葬礼上了吗?一个死人,哪来的心呢?”
提到安安,这个名字像一根针,狠狠刺进了陈锐的软肋。
他的气焰瞬间矮了半截,眼中的癫狂变成了无法掩饰的痛苦。
他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地松了。
我以为他会就此罢休。
但我错了。
我低估了一个人在穷途末路时的无耻。
他突然抬起头,用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满是怨毒的眼神瞪着我。
“你还有脸提安安?”他嘶吼着。
“安安是怎么死的?要不是你天天泡在你的医院里,对这个家不闻不问,他会出事吗?你一天到晚就知道你的手术,你的病人,你什么时候真正关心过你的儿子,关心过我?”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
他见我没有反应,变本加厉地咆哮起来。
“是你!是你这个不负责任的母亲害死了我们的儿子!是你亲手毁了这个家!你把我推开,我痛苦的时候你在哪里?我去找晚晚寻求安慰有错吗?是你把我推给她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现在还有脸来报复我?你凭什么?”
这番指责狠狠地烙在我的心上,我知道事情不是他说的那样,但还是忍不住颤栗。
我猛地甩开他的手,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
陈锐被打懵了,他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这是十年来,我第一次动手打他。
我指着他的鼻子,气极反笑:“陈锐,你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你出轨,你杀人,到头来,所有的错都成了我的?是我逼你的?是我害死了安安?”
“对!”
他破罐子破摔地吼回来。
“就是你!你这个冷血的女人!”
“好。”我点点头。
“好,你说的都对。”眼中的泪被我硬生生憋了回去。
我转身,与他擦肩而过,在卧室门口停住脚步。
“陈锐,与其在这里发酒疯,不如好好想想,你都做过些什么,才配得上今天的果。有些债,不是你不承认,就不用还的。”
“我唯一的错”
“就是当年眼瞎,嫁给了你这么个畜生!”
关上房门,我背靠着门板,无力地滑坐在地。
我没有哭。
因为我知道,眼泪是没有用的。
陈锐,你成功将我心中的最后一丝夫妻情分碾碎了。
从今往后,我们之间,只剩下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