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抽干所有气运的白家兄弟,成了京城里最卑贱的存在。
白砚川疯了,曾经的一品尚书,如今在菜市口与牲畜抢食,满脸污垢,口水横流。路人纷纷避开,生怕沾上晦气。
白砚舟瞎了,曾经的京城首富双目失明,整日抱着一堆废铜烂铁,嘴里念念有词:“我的金子呢?我的珍宝呢?”声音凄厉,听者心悸。
白砚秋的双手溃烂了,第一才子蜷缩在破庙里,用烂泥在地上胡乱涂抹,那些不成形的字画,丑陋得令人作呕。
最惨的是白砚行,容貌尽毁,喉咙哑了,再也发不出声音。
那些曾经被他得罪的纨绔子弟们,日夜轮番欺凌他,往他身上撒尿,用石头砸他。
我站在二楼窗前,看着这一切,心情复杂。
该解气的,可为什么,还是觉得空虚?
“小姐,外面又来了几个乞丐。”
小伙计匆匆跑上楼,“还是白家那几个,在门前哭闹呢。”
我不禁皱眉,这已经是第十次了。
他们轮番出现在我的小楼前,哭闹、下跪、咒骂,试图用那被他们亲手撕碎的血脉绑架我。
“小月!你不能这样对我们!”白砚川嚎啕大哭。
“求求你!看在血缘的份上!”白砚舟跪在地上,额头磕得血肉模糊,“帮帮我们吧!”
血缘?
当初用镇魂钉钉我的时候,怎么不说血缘?
“赶走他们。”我头也不抬,“以后再来,直接打断腿。”
小伙计应声而去。
楼下传来一阵嘈杂,然后归于平静。
我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直到那个雨夜。
雷声阵阵,瓢泼大雨从天而降。
我正在房中整理账册,忽然听到小伙计的报告。
“小姐,外面跪着一个人,淋了整整一个时辰了。”
“又是白家那几个?”我不耐烦,“不是说了,直接打断腿吗?”
“是白砚行。”小伙计迟疑。
“他他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
我心中一动,推开窗,雨水瞬间打湿我的脸颊。
昏暗的雨夜中,一个佝偻的身影跪在门前。
雨水冲刷着他破烂的衣衫,他的身体在风雨中瑟瑟发抖。
他的手里,捧着一个小小的令牌。
那是
我的心猛地一跳,那是很久以前我为他雕刻的白泽令。
那时候他才七岁,哭着求我给他做个玩具,我花了整整三天,一刀一刀精心雕琢。
他当时抱着令牌,笑得开心了好几天。
“小月姐姐真好!我永远都不会丢掉它的!”
我撑起油纸伞,走下楼去。
雨声渐小,脚步声在青石板上回响,白砚行听到动静,缓缓抬起头。
那张脸
半边脸皮都没了,露出森白的骨头。
另一边脸也肿胀得不成样子,根本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他张开嘴,想要说话,却只能发出“呵呵”的气声。
我走到他面前,伞檐刚好遮住他的头顶。
他颤抖着将令牌举起来,眼中满含泪水。
那双眼睛,还和小时候一样,干净、澄澈,带着恳求。
我的心软了一瞬,但也只是一瞬。
“给我。”我伸出手。
白砚行眼中闪过希望的光芒,小心翼翼地将令牌递给我。
我接过来,仔细端详,雕工精细,栩栩如生。
小小的白泽昂首挺胸,威严而温和,正是我当年的心血之作。
白砚行跪在雨中,眼巴巴地看着我,等待着什么。
等待我的原谅?
我的手指轻抚过令牌,然后,用力一握。
“啪。”
令牌在我掌心化为齑粉,随风飘散。
白砚行的眼睛瞬间瞪大,嘴张得老大,发出无声的嘶吼。
“你的错,不在于背叛。”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冷漠如冰。
“而在于,你曾让我误以为,你和他们不一样。”
“而且,白泽令早就碎了,碎在了我离开的那一天,碎在了你们维护苏清夜的那一天。”
他眼中最后的光,也熄灭了。
整个人瘫软下去,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我从他怀中摸出几枚暗红色的铁钉---镇魂钉。
“你不配拥有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