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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再次大摆筵席,庆祝我们这个小家重获新生。
哥哥向我敬酒,“妹妹,过去哥有很多不对的地方,以后我会一一补偿你。”
那杯酒我没有喝。
“除了感谢家人们的关心,我更要感谢我的女儿——小来,没有她,伟成早就”说到这里,爸妈和哥哥相拥哭泣。
我站在旁边,像个无关的陌生人。
“另外,”妈妈余光瞟见我的突兀,抽泣间又继续讲述,“之前小来和我们有点小误会,孩子争气,第一学年的学费和生活费都没向我们伸手。
“今天想请各位做个见证:虽然伟成生病对我们造成了比较大的经济负担但之后小来读书的费用我们还是会想办法解决。”
四周升起不赞同的声音。
“姐,你们也该为自己多多打算。”姨妈的眉头都要拧成麻花,“小来太过娇养,也是时候为家庭分忧了。”
“既然能赚到第一学期的费用,那今后的钱应该也能自己赚了才对。”
“已经托举进了名校,难道还不知足吗。”
“我看你们升学时送她的电脑都又拿给她哥用了,这样下去还怎么得了?进社会历练历练,才能懂得你爸妈的不易。”
亲戚们以我为靶心,争先恐后贬损我过去的“劣迹”。
无非就是怕我家经济崩盘,会找他们借钱。
“没关系的,爸爸妈妈。”我如众人所愿,吐出他们表演一整晚逼我在亲戚面前说出的那句话。
“以后的学费生活费,我会自己想办法的。”
妈妈终于破涕为笑,“小来真懂事。”
回学校那天,全家一起来火车站送我。
“一路小心,有什么缺的,跟爸爸妈妈讲。”妈妈声线温柔,就算已经下决心划清界限,还是让我的内心忍不住有些颤抖。
这是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被父母送行是什么感觉。
我点点头走进站台,像一个普通的小女孩,在家人的注视下远行。
但三分钟后,待父母离开车站,我又出了检票口,默默跟了上去。
来火车站时,我们一路大包小包还是挤了地铁。
只因爸爸说,为了治疗哥哥的病,家里的车已经卖掉了。
而现在,一辆特斯拉准确无误停在他们面前。
“江先生,是回家吗?”
“对。”
爸爸的声音浑厚自信,和几分钟前那个被生活打倒的瘦老头形象大相径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