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玄幻小说 > 神武天下之睚眦 > 第80章  林间恶斗

温羽凡的目光像探照灯般扫过刚从密林里现身的两人,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猛地往下一沉。
胖男人头顶那圈淡蓝色的光晕里,「武徒七阶」四个小字清晰得刺眼,光晕边缘泛着细碎的流光,像水面荡开的涟漪。
温羽凡舌尖抵了抵上颚,心里大致有了数——这水准,自己尚能应付。
可当视线挪到旁边那山羊胡身上时,他后颈的汗毛“唰”地全竖了起来。
同样的淡蓝色光晕,框里的字却像烧红的烙铁:「内劲二重」。
那字体比武徒标识粗重三分,边缘还缠着层若有若无的褐红色气劲,看得人眼晕。
这四个字砸下来,比山涧里滚下来的巨石还沉,压得他胸口发闷,连呼吸都滞了半拍。
几乎是条件反射,温羽凡右臂猛地横挥,肌肉贲张间带起一阵风,硬生生将身旁的霞姐拽到自己身后。
动作太急,霞姐踉跄着撞在他背上,发梢扫过他的脖颈,带着点微痒的触感,可他半点分心的余地都没有。
掌心不知何时已沁出冷汗,濡湿了攥紧的拳头,指节泛白得像要裂开。
喉结在紧绷的脖颈上滚了滚,他的目光死死盯在山羊胡那双手上。
尤其是指尖微微凸起的地方,裹着层乌黑色的金属套,套面在月光下泛着幽绿的光,那绿光不是反射的月色,倒像是金属套本身在渗着毒汁,隐约能闻到股甜腻的腥气,刺得鼻腔发痒。
“霞姐,”他的声音像是从磨盘里碾出来的,低沉又紧绷,每一个字都带着颤音,却异常清晰,“等下有机会,立刻带老金走。”他顿了顿,视线没离开山羊胡的手,“这人……是内劲武者。”
霞姐原本还在愣神,被他这反常的僵硬姿态拽回神,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
就见那山羊胡正似笑非笑地活动着指节,指骨发出“咔咔”的轻响,每响一声,空气里的压迫感就重一分,像有块无形的石头压在胸口。
她的脸“唰”地褪尽血色,瞬间变得煞白,嘴唇哆嗦着,半天没说出话来,只有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发颤。
林间的夜风不知何时突然转急,卷着松针的清苦往人领子里钻,吹得篝火“噼啪”作响,火星子像受惊的萤火虫,四散飞溅,落在旁边的草叶上,烫出一个个小黑点。
温羽凡能清晰地感觉到身后霞姐发颤的身躯,那细微的抖动透过后背的布料传过来,像电流似的窜过四肢百骸。
喉间泛起一阵苦涩,他太清楚双方的差距了:自己刚摸到武徒七阶的边,内劲都没入门,对上内劲二重,简直是以卵击石。
可他脚下像生了根,半步都退不了。
身前是虎视眈眈的内劲武者,身后是他必须护住的人。
“不用你们出手!”钓鱼人阴恻恻的声音从旁边炸响,那嗓音像是被砂纸磨过,裹着股化不开的怨毒,听得人头皮发麻。
他脸颊上还沾着刚才摔倒时蹭的泥灰,一只眼睛因为充血红得吓人,死死瞪着温羽凡,像是要把对方生吞活剥。
话音未落,他右臂猛地抬起,手腕翻处,一道透明的鱼线突然从袖管里窜出来。
那线细得像蛛丝,在空中划过道银亮的弧线,如灵蛇出洞般,精准地卷住了十余步外掉在地上的鱼竿。
他手腕轻轻一抖,鱼线瞬间绷紧,“嗖”的一声,那根碳纤维鱼竿便像长了翅膀,带着风声飞回他掌心。
钓鱼人攥着鱼竿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骨节突突地凸出来,几乎要捏碎竿身。
竿头在月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像枪尖般直指温羽凡,他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他的命……是我的!”
最后一个字刚落地,他猛地旋身,那鱼竿在他手里仿佛活了过来,如挥舞长枪般舞得密不透风,化作漫天残影,带着破风的锐响,直取温羽凡面门。
空气里甚至能听到鱼线被绷到极致的“嗡嗡”声。
然而此刻的温羽凡,早已不是一个月前那个只能在巷子里狼狈逃窜的武徒三阶。
突破至武徒七阶后,他的五感像是被打磨过的镜片,清晰得惊人。
钓鱼人挥竿的轨迹、带起的气流、甚至鱼竿震颤的频率,都在他眼里放慢了半拍。
就见他将霞姐一把推开,同时左脚尖在地面轻轻一点,那点接触地面的力道仿佛触发了什么机关,身形陡然向右侧滑出半米。
动作快得像道鬼魅,带起的气流掀动了额前的碎发,发丝拂过脸颊时,他甚至能感觉到那股凉意。
钓鱼人全力挥出的一击,终究落了空,鱼竿擦着他的耳际掠过,带起的劲风“呼”地扫过,把几缕发丝削断在半空。
还没等钓鱼人收招,温羽凡的反击已经到了。
他右臂如弹簧般猛地弹出,没有任何花哨的招式,就是一记直拳。
拳头带起的破空声“咻”地响起,拳风压迫得周围的落叶都向后翻卷。
这一拳看着平平无奇,可拳头上凝聚的爆发力,却足以开山裂石。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在林间炸开,像闷雷滚过。
拳头结结实实地砸在钓鱼人胸口。
钓鱼人脸上的怨毒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惊愕。
他的身体像被高速行驶的卡车撞上,整个人“嗖”地倒飞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双臂徒劳地挥舞着,却什么也抓不住。
“咔嚓!”
后背重重撞在一棵碗口粗的松树上,树干剧烈震颤,大片树皮碎屑“簌簌”地往下掉,混着几片被震落的针叶。
钓鱼人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一口鲜血猛地从嘴里喷出来,溅在身前的草地上,洇开一朵刺目的红。
他的眼球往上翻,白多黑少,身体软塌塌地从树上滑下来,“咚”地砸在地上,彻底没了声息。
那根碳纤维鱼竿也脱手飞出,“当啷”一声撞在石头上。
钓鱼人溃败的速度快得惊人,不过是呼吸间的事。
温羽凡未再多看钓鱼人一眼,他的视线一直牢牢锁住夺命指,不敢有丝毫的放松警惕。
“废物!”夺命指眼神一寒,指尖毒刺因怒意而微微震颤。他厌恶地瞥了眼晕厥在树根下的钓鱼人,仿佛在看一件破碎的工具。
笑面佛脸上那团弥勒佛似的褶子僵了一瞬。
方才还堆在眼角的笑意像被冻住了,可不过半秒,那笑意又漫了上来,甚至比刚才更浓,连嘴角的弧度都刻意调得更温和些。
“呵呵……看来是情报有误啊。”他慢悠悠地晃着脑袋,目光在温羽凡紧绷的肩线和握拳的手上打了个转,“这小子哪像武徒三阶?老九老十栽在他手里,倒也不冤。二哥,让小弟来掂量掂量他的斤两?”
他说话时,肥厚的手掌在腹前轻轻拍着,圆滚滚的肚腩跟着动作上下颠,可那双眼珠子里的光却亮得惊人,像是在打量什么有趣的猎物。
夺命指微微点了点头,下巴抬得更高了些。
那双三角眼在温羽凡身上来回扫,从他渗着血的小臂到紧抿的嘴唇,最后落在他攥得发白的指节上,语气里带着警告:“别像老九那样轻敌。”
“呵呵……二哥放心,小弟向来稳当。”笑面佛应着,迈着四方步往前挪。
他那身肥肉看着笨重,可落脚时却轻得很,每一步都踩得极稳,肥大的肚腩左右晃着,竟与步伐的节奏莫名合拍,半点不显拖沓。
林间的风突然停了,连草叶摩擦的沙沙声都像被掐断了喉咙,只剩下两人之间凝固的空气。
笑面佛与温羽凡同是武徒七阶,实力站在天平的两端。
温羽凡眼角的余光瞥见夺命指那双泛着幽光的毒指仍在不远处晃动,但此刻已容不得他分心。
笑面佛肥硕的身影带着压迫感步步逼近,他只能猛地收束心神,将所有注意力像聚光灯般打在对方身上。
笑面佛在离温羽凡半步的地方站定,肚子上的肥肉随着呼吸轻轻颤动,脸上的笑容像融化的蜜糖,甜得发腻。
他右手慢悠悠地抬起来,掌心向上,五指虚张,活像在邀请人共饮一杯热茶:“呵呵……在下笑面佛,很高兴见到你啊……”尾音拖得长长的,混着山林里的潮气,黏糊糊地缠过来。
温羽凡的眼神比崖底的冰泉还要冷,睫毛上沾着的冷汗都没来得及擦,死死锁住笑面佛那只悬在半空的手。
他太清楚这种“和善”了——就像毒蛇吐信前的停顿,越是放松,咬下来时越致命。
颈间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那是不久前鱼线留下的警告,此刻他全身的肌肉都绷紧成拉满的弓,连指尖都沁出了冷汗。
“呵呵……”笑面佛的笑声还没落地,那双眯成月牙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一道寒芒,快得像刀光划破油脂。
方才还做着握手姿态的右手猛地向上翻折,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拧转,掌心朝下,带着破风的劲,直挺挺地往温羽凡胸口印去!
那速度,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慢悠悠,分明是饿虎扑食般的狠戾。
说时迟那时快,温羽凡左腕像突然活过来的灵蛇,手肘在身侧划出一道残影,指尖精准得像装了瞄准镜,“咔”地扣住了笑面佛的脉门。
指腹碾过对方手腕上凸起的筋络,他能感觉到笑面佛掌心瞬间暴涨的力道,像有座小山头压了过来。
“少来这套。”温羽凡的声音里淬着冰,指尖猛地发力。
只听“咯吱”一声,笑面佛的手腕被捏得青筋暴起,像老树根般虬结着,连肥硕的手指都蜷成了鸡爪状。
“呵呵……有意思。”笑面佛脸上的肉抖了抖,非但没挣,反而被扣住的手掌突然往前一顶,一股蛮横的力道顺着手臂涌过来,像是要把温羽凡的胳膊连根拔起。
“拼力气?好!”温羽凡喉间低喝一声,左臂的肌肉瞬间贲张,青筋像小蛇般爬满皮肤。
他把全身的劲都灌进指尖,指节因为用力泛出青白,死死钳住笑面佛的手腕,寸步不让。
两人霎时较上了劲。
四目相对,笑面佛脸上的笑还挂着,眼里却全是淬了毒的冰;温羽凡的眼神像烧红的铁,死死咬着对方,半点退让都没有。
两股力道在交握的手腕处炸开,“嗡”的一声,震得周围的草叶都簌簌发抖。
脚下的泥土发出痛苦的呻吟,“咯吱——咯吱——”四声闷响,两人的鞋跟硬生生陷进地里,四个脚印深得能塞进拳头,像四颗钉死的钢桩。
以他们为中心,地面的裂纹像蛛网般蔓延开去,碎土簌簌往下掉,连旁边的小石子都被震得蹦起来。
霞姐站在后面,手心的冷汗把绷带都浸得透湿。
她看见温羽凡脖颈处的青筋鼓得像要裂开,刚结痂的伤口又被挣开,血珠混着冷汗往下淌,在灰色的
t恤上洇出一道暗红的痕,看得她心都揪成了一团,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金满仓躲在老槐树后面,后背紧紧贴着粗糙的树皮,还在不住地哆嗦。
他一手攥着块石头,另一只手死死捂住嘴,生怕自己的喘息声惊动了前面的两人。
“大哥,你要赢啊……”他的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混着风飘出去,细得几乎听不见,“一定要赢啊……”
就在两人僵持着,连空气都快被这股力道挤爆时,笑面佛突然咧开嘴,露出一口黄黑的牙,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几乎是同一瞬间,他垂在身侧的左手猛地抬起,掌心外翻,带着一股腥风,直取温羽凡的腰侧!
那速度快得像凭空出现的巴掌,连空气都被扇得“呜呜”作响。
温羽凡的瞳孔骤然缩成针尖,右拳像被弹簧弹出去的铁锤,带着龙吟般的呼啸,迎着那只手掌砸过去。
拳风卷起地上的枯叶,打着旋儿飞起来,像一群受惊的蝶。
“啪!”两记杀招轰然相撞,闷响在山谷里炸开回音。
笑面佛那肥硕的身躯像被巨力撞上的麻袋,“噔噔噔”往后急退,靴底在泥地里犁出两道深沟,带起的泥土溅了半米高;
温羽凡借着反作用力,重心猛地往下一沉,双脚在地上滑出三步,石砾被碾得粉碎,在身前留下两道白痕。
笑面佛甩了甩发麻的右手,手腕还在隐隐作痛,他看着温羽凡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忌惮,脸上的笑终于挂不住了:“呵呵……二哥,此人我对付起来看来也有些棘手啊。”
夺命指盯着笑面佛踉跄后退的身影,原本就没什么温度的脸彻底沉了下来。
眉峰拧成道深沟,嘴角往下撇出个冷硬的弧度,连耳尖都泛着铁青。
他那双标志性的三角眼眯得只剩道细缝,眼尾的褶皱里像藏着淬了冰的刀子,扫过温羽凡时,空气都仿佛被冻住了。
他抬脚往前挪,每一步都踩得极慢,却带着骇人的压迫感。
厚重的靴底碾过地上的枯枝,发出“咔嚓”的脆响,像在给这场对峙敲着丧钟。
周围的虫鸣不知何时停了,连风都屏住了呼吸,只有他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林间回荡,一下下撞在每个人的耳膜上,震得人心头发紧。
“咔嗒。”
一声细微却清晰的金属摩擦声突然响起。
夺命指右手微抬,指尖那截乌黑色的毒刺“噌”地弹出寸许,尖端泛着妖异的幽蓝。
毒液在刺尖凝着颗饱满的水珠,颤巍巍的,像随时会坠下来,却偏又被某种无形的力拽着,悬在那里,透着股诡异的张力。
“你退下。”他开口,声音比山涧的冰碴子还冷,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笑面佛刚想说什么,却见夺命指的身影突然化作道残影——快得让人眼花,仿佛原地只留下个模糊的轮廓。
空气里响起“咻”的破空声,那道残影裹挟着股腥甜的风,直扑温羽凡面门,指尖毒刺精准地锁向他的咽喉!
温羽凡浑身的汗毛瞬间炸了起来。
内劲二重的威压像块巨石砸在胸口,压得他差点喘不过气。
鼻腔里灌满了那股甜腻中带着腐味的气息,是毒液挥发的味道,刺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甚至能看清毒刺尖端那抹幽蓝的光泽,以及上面凝结的毒液折射出的冷光。
“该死!”
喉间涌上股剧烈的苦涩,像吞了口黄连。
生死关头,他根本来不及多想,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反应。
双腿猛地一屈,整个人“噗通”一声往侧面滚去。
腐叶被压得“沙沙”响,混着几根带锯齿的草叶刮过他颈间的伤口。
“嘶……”温羽凡倒吸口凉气,那痛感像火烧似的窜开,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的衣服。
但他顾不上疼,滚到半途时猛地拧腰,借着惯性像被压缩的弹簧般“噌”地弹了起来。
转身的瞬间,他瞥见毒刺擦着自己的脖颈掠过去,带起的风扫得皮肤发麻。
“躲进树林!”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已经拔腿狂奔。
茂密的树林就在身后,枝叶交错如网,只有钻进去,借着复杂的地形才能拖延时间。
他的肩膀撞开挡路的矮灌木,枝桠划过手臂,留下几道火辣辣的痕,可他连回头都不敢。
“想逃?”
身后传来夺命指的冷笑,像冰锥扎在背上。
“嗤……”
一声轻响,一滴悬在毒刺上的毒液坠落在地,砸在片枯叶上,瞬间冒起缕淡绿色的青烟。
枯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蜷曲,最后化作一撮灰。
紧接着,温羽凡身后响起“唰唰”的锐响。
夺命指足尖点地,身形再次化作残影追了上来,速度竟比刚才还快。
他沿途的灌木像是被无形的刀劈过,齐刷刷断成两截,断口处渗出的汁液很快就变黑了。
“凡哥!”
霞姐的惊呼像被山风狠狠撕碎的纸片,刚冲出喉咙就散在呼啸的夜风里。
她眼睁睁看着温羽凡的身影钻进密林深处,夺命指那道鬼魅般的黑影紧随其后,沿途灌木噼啪断裂的脆响像鞭子抽在她心上。
右脚已经抬起,鞋跟碾碎了地上半片枯叶,可视线触及夺命指消失的方向时,膝盖突然像被灌了铅。
月光恰好落在她缠着绷带的右臂上,浅灰色的纱布被夜风掀起一角,露出底下泛着青紫的瘀伤。
她太清楚了,刚才那道带着毒光的指尖掠过空气时,连灌木都被熏出焦黑的痕迹,凭她武徒七阶这点微末的实力追上去,不是帮忙,是给温羽凡添累赘。
她的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银牙几乎要嵌进肉里。指节攥得发白,缠着绷带的右臂因为用力,伤口隐隐作痛。
就在这时,她眼角余光扫过不远处那条通往闲云居士木屋的小径,月光在碎石路上投下的斑驳树影,突然成了黑夜里唯一的星火。
对了,那里还有两个内劲高手!
“前辈一定有办法!”
她猛地转身,运动裤的裤脚带起一阵风,便要朝着小径狂奔而去。
但就在这时,一道肥硕的身影“呼”地横在了她的面前。
笑面佛那身对襟短褂被汗水浸得发亮,圆滚滚的肚腩像揣着个注水的猪膀胱,随着呼吸上下颠动。
他脸上堆着笑,眼角的褶子里却沾着草屑和油光,看她的眼神像黏在骨头上的苍蝇,让人浑身发刺。
“呵呵……美女这是要去哪呀?”他拖长的尾音裹着浓重的汗味,黏糊糊地飘过来,“虽说上头只让办那小子,可送上门的艳福……”
“滚!”
霞姐的怒吼里裹着哭腔,声音劈得像被撕裂的绸子。
没等对方把污言秽语说完,她右腿猛地拔地而起,裤管绷出利落的线条。
那脚背绷得笔直,带着破空的锐响踢向笑面佛面门,卷起的落叶像被狂风掀起的碎蝶,在月光下划出凌乱的弧线。
这记“川南燕子腿”是霞姐的压箱底的功夫,脚踝处藏着十二道暗劲,踢出去时看着轻飘飘,落到实处能断碑裂石。
笑面佛却眼皮都没眨。
他肥厚的手掌像突然张开的荷叶,掌心向上翻起,竟硬生生迎着鞋尖托了过来。
肉乎乎的掌心泛着油光,看着软塌塌的,触到鞋尖时却硬得像块灌了铅的胶皮。
“砰!”
闷响在空地上炸开,霞姐只觉脚尖像踢在老树根上,震得小腿发麻。
十二道暗劲刚递出去三道,就被对方掌心一股绵密的力道生生卸了。
“呵呵……辣妹子就是够劲!”笑面佛舔了舔嘴角,油腻的笑声里裹着兴奋,肥肉堆挤的眼睛里闪着狼似的光,“这性子我喜欢,陪哥哥玩玩再走?”
霞姐借着反震力道猛地后跃,落地时在腐叶上滑出半米,运动鞋碾过碎石发出刺耳的咯吱声。
她没再说话,咬着牙再次起腿:
左腿虚晃,右腿紧随其后,脚踝在空中划出残影,踢向对方膝盖;
不等招式用老,腰身一拧,左腿突然从腋下穿出,脚尖直取肋下……
月光把她的腿影拉得忽长忽短,像骤雨般密集的踢击带着风声,逼得笑面佛连连后退。
可那身肥硕的肉像是天然的铠甲,不管她踢在肩头还是小腹,对方都只是嘿嘿笑着,掌心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挡开攻势。
“凡哥……”
眼角余光瞥见密林深处又有树枝断裂,温羽凡的脚步声越来越远,霞姐的眼眶突然红了。
月光照在她汗湿的脸上,能看见睫毛上沾着的水汽——是汗,还是急出来的泪,连她自己都分不清。
她从没像此刻这样痛恨自己的弱小。
如果以前修炼能更努力一点;
如果能再强一点,哪怕只有武徒八阶,也能撕开这道肉墙冲出去;
如果……
“没时间了!”
霞姐突然一声低喝,招式陡然变了。
原本灵动的腿法变得狠戾,每一脚都朝着笑面佛关节处招呼,哪怕被对方掌风扫中肩头,也只是闷哼一声,借着痛感逼出更快的速度。
她知道自己耗不起。
夺命指的内劲二重对付温羽凡绰绰有余,多拖一秒,温羽凡就多一分危险。
必须尽快突围!
……
金满仓像只受惊的兔子,死死蜷缩在老槐树粗壮的树后,后背被粗糙的树皮硌得生疼,却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林间的风卷着腐叶的腥气刮过,月光透过交错的枝桠,在地上投下斑驳的碎影,像无数只跳动的鬼爪。
他眼睁睁看着温羽凡的身影被那道带毒的黑影追得踉跄着钻进密林,沿途的灌木“噼啪”断裂,枝桠崩飞的脆响像鞭子抽在他心上;
又瞥见霞姐的灰绿色身影在空地上腾挪,腿影如骤雨般踢向笑面佛,可那胖子总像块滚刀肉,肥硕的手掌轻描淡写就挡开攻势,嘴角还挂着令人发毛的笑。
“怎么办啊……怎么办啊……”金满仓的牙齿打着颤,声音细得像蚊子哼,手心的冷汗把攥着的石头都浸得发潮。
他低头瞅了瞅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又摸了摸谢顶的脑门——别说武功,平时连架都没打过,此刻冲出去怕是连对方一拳都接不住。
恐惧像冰冷的蛇,顺着脊椎往头皮爬。
他浑身的肉都在抖,裤腿被冷汗浸得发沉,直到“闲云居士、酒鬼老头”这两个名字撞进脑海,他才猛地攥紧拳头:那个打太极时袍角翻飞的老道,还有那个醉醺醺却能踢起火星的老头!听大哥说他们都是内劲高手!
念头刚落,金满仓顾不上拍掉身上的草屑,猛地从树后窜了出来。
脚下的腐叶被踩得“沙沙”响,他跑得急,没留神被一截凸起的树根绊了个趔趄,手忙脚乱地扶住旁边的矮灌木,掌心被锯齿草划出道血痕也浑然不觉,只是瘸着腿往通往闲云居士木屋的山道疯跑。
他不知道,缠斗中的笑面佛眼角余光早扫到了他。
起初那胖子只当是只碍事的蝼蚁,肥脸上的褶子都没动一下:一个连武徒门槛都没摸着的普通人,掀不起什么浪。
可眼见金满仓要钻进山道,笑面佛突然皱起眉,嘴角的笑冷了三分。
“想搬救兵?”他心里冷哼一声,左手在腰间随意一摸,指尖夹起枚一元硬币。
月光落在硬币边缘,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
下一秒,他手腕轻抖。
那硬币带着“咻”的破空声,像颗被压缩的子弹,划破夜风直扑金满仓的右腿!
金满仓正埋头狂奔,只觉右腿膝盖下方一阵尖锐的剧痛炸开,像是被烧红的铁丝狠狠扎进肉里。
“啊!”凄厉的惨叫从他喉咙里蹦出来,在寂静的山林里撞出长长的回音。
他身子一歪,重重摔在地上,额头磕在块尖石上,眼前瞬间冒起金星。
低头去看时,那枚硬币竟像把微型匕首,深深嵌在膝盖下方外侧的肌肉里,边缘的皮肉外翻着,暗红的血顺着硬币的纹路往外涌,很快在裤腿上洇出片深色的湿痕。
剧痛顺着骨头缝往骨髓里钻,他疼得浑身抽搐,想爬却连动一下腿都像要被撕裂。
“呵呵……”笑面佛的声音从身后飘来,带着冰碴子似的寒意,“乖乖待着吧。要不是规矩不许对普通人下死手,这一下就能让你下辈子拄拐。”
“老金!”霞姐的怒吼陡然炸响。
她眼角的余光瞥见金满仓摔倒的瞬间,那抹刺目的红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她眼底。
原本就凌厉的腿法瞬间变得狠戾,左腿虚晃带起阵风,右腿如钢鞭般直取笑面佛心口,脚踝处的暗劲层层炸开,踢得空气都“呜呜”作响。
“我跟你拼了!”她眼眶赤红,额前的碎发被汗水粘在脸上,混着不知何时渗出的泪水,在月光下泛着亮。
每一脚都往笑面佛的关节、肋下招呼,哪怕被对方掌风扫中肩头,疼得闷哼一声,也只是借着那股痛感把腿踢得更快。
笑面佛脸上的笑终于挂不住了。
他没想到这女人拼得这么凶,肥硕的身子连连后退,双手化掌为印,掌心泛着淡淡的气劲,勉强接下霞姐如狂风骤雨般的攻势。
两人的身影在月光下缠斗,踢击声、掌风破空声混着粗重的喘息,在空地上搅成一团。
可打着打着,笑面佛突然皱紧了眉。
方才金满仓那声惨叫后,林间竟再没了动静。
他眼角余光飞快扫向山道方向……
月光下,只有一道长长的血迹从金满仓摔倒的地方延伸开去,像条暗红的蛇,钻进了山道旁的灌木丛里,哪还有半个人影?
“可恶!”笑面佛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肥脸上的肉都绷紧了。
他竟被这看似窝囊的普通人耍了!
他右手猛地从腰间抽出柄三寸长的匕首,刀身泛着幽蓝的光,隐隐飘着股甜腻的腥气。
“既然如此,就别怪老子辣手摧花了!”他眼神阴狠如蛇,握着匕首的手微微发力,刀身在月光下划出道冷冽的弧线,直扑霞姐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