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玄幻小说 > 神武天下之睚眦 > 第69章  驱熊吞狼

后背传来的钝痛还未散尽,温羽凡却忽然感觉到一股奇异的暖流顺着脊椎蔓延开来。
方才因旧伤复发而拧成一团的胸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缓缓抚平,喉头的痒意骤然消退,连带着急促的喘息都平顺了许多。
他踉跄着跑出两步,惊讶地发现膝盖的酸胀感竟减轻了大半,脚掌碾过湿滑的腐叶时,甚至能清晰地捕捉到地面的起伏。
方才因旧伤复发而翻涌的气血,竟像被袁盛这记重拳震开了淤塞的河道,顺着经脉缓缓归拢。
夜风掀起他汗湿的衬衫,后背那片暗红的血渍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他咬紧牙关加速狂奔,耳畔的风声从粗嘎的呼啸变成了连贯的轻吟,脚尖蹬地的节奏越来越快,竟生出种脚不沾地的轻盈。
左手腕被荆棘划破的伤口还在渗血,滴落在草叶上的血珠却不再凌乱,像串被刻意串联的红玛瑙,标记着他穿梭林间的轨迹。
但这份突如其来的顺畅并未让他松懈。
他眼角的余光扫过身后三道晃动的光柱,喉结猛地滚动了一下。
袁盛的八极拳刚猛无俦,侯显的追踪技巧刁钻如狼,还有那个总挂着假笑的顾琛,柔术的缠绞能轻易锁断成年人的骨骼。
这三人任何一个都能单独压制现在的自己,更别提联手追击。
“砰!”肩头撞上一棵合抱粗的松树,树皮上的青苔蹭得侧脸发麻。
温羽凡借着反作用力拧身转向,脚掌在凸起的树根上轻轻一点,整个人如灵猫般窜进右侧的灌木丛。
叶片的锯齿刮过手臂,火辣辣的疼却让他更加清醒:
胃袋空得发慌,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胃酸的灼意;
虎啸拳造成的旧伤像颗定时炸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再次炸开;
更要命的是,这片密林的地形他全然陌生,而侯显那家伙显然对山路了如指掌。
灵视带来的黑暗视物能力在此时成了鸡肋。
他能清晰看见暗处的藤蔓和陷阱,却躲不开那三道如探照灯般的光束。
每当光柱扫过他的身影,身后的脚步声就会骤然变急,军靴碾过枯枝的脆响像在敲打着他的神经。
“要毁掉那些手电吗?”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掐灭。
他飞快地瞥了眼身后,袁盛举着电筒的手臂肌肉贲张,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显然早有防备。
就算能侥幸打掉一个,剩下两道光束照样能把他钉死在原地。
就在这时,左前方的密林中传来一阵沉重的喘息,混着树枝被撞断的脆响。
温羽凡瞳孔骤缩,灵视瞬间捕捉到那团移动的黑影:
墨黑的鬃毛在月光下泛着油亮的光泽,粗壮的前肢落地时能压弯碗口粗的灌木,胸前那抹月牙状的白毛像块被墨染过的玉——是下午那只被他戏耍过的黑熊!
心脏猛地一跳,随即被一股疯狂的兴奋攫住。
他忽然想起黑熊被自己引到树杈间时的暴怒,想起它爪子嵌入树干的深痕,更想起袁盛那副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的狠戾。
“既然你们都想撕碎我……”温羽凡突然改变方向,朝着黑熊所在的区域冲去,奔跑的轨迹在林间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不如让你们先斗个你死我活。”
他故意放慢了半步,让身后的光柱能清晰锁定自己的背影。
眼角的余光瞥见袁盛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听见侯显“往这边追”的嘶吼,嘴角突然勾起一抹冰冷的笑。
右手悄然攥紧,指腹深深嵌进掌心的血痂里。
疼痛让他保持着最后的清醒,计算着与黑熊之间的距离,计算着身后追兵的速度,更计算着那场即将到来的血腥碰撞。
由远及近的草木间,突然掀起一阵狂暴的“沙沙”声。
那动静绝非寻常野兽穿梭林间的轻响,倒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正蛮横地碾过灌木丛,枯枝断裂的脆响混着叶片摩擦的嘶鸣,在寂静的山林里炸开一片骚动。
这声响瞬间攫住了黑熊的注意力。它正将圆滚滚的脑袋埋在树根下,粗短的爪子扒开腐叶,专注地拱着泥土里的白蚁巢,湿漉漉的鼻尖还沾着几点黑泥。
此刻它猛地抬起头,埋在鬃毛里的耳朵唰地竖成了三角形,如同两片警惕的雷达,精准锁定声音传来的方向。
琥珀色的瞳孔骤然收缩,原本因觅食而松弛的肌肉瞬间绷紧,蓬松的黑毛根根倒竖,在月光下泛着油亮的凶光。
风里卷来的气息越来越近,混杂着人类的汗味与草木的腥气。
很快,一道直立的身影冲破树影,正朝着它的方向狂奔而来。
在黑熊的认知里,这种双脚着地的姿态本身就带着挑衅——那是对领地的侵犯,是对山林霸主的蔑视。
它喉咙里立刻滚出低沉的呜咽,像是在警告,又像是在积蓄怒火。
距离缩进三十米时,黑熊终于看清了来人的脸。
尽管对方满脸泥污,额角还渗着血珠,但那道熟悉的身影、那双冷静的眼睛,分明就是早上把它耍得团团转的人类!
“吼!”
一声愤怒的咆哮陡然炸开,像是闷雷砸进了密林。
黑熊胸腔里翻涌的怒火瞬间冲破了理智的堤坝,早上被戏耍的羞辱、不断绕树追逐的狼狈,此刻全化作了焚心的烈焰。
它粗壮的后腿猛地蹬地,庞大的身躯如黑铁塔般拔地而起,前爪在空中划出两道寒光,带着撕心裂肺的愤怒,朝着温羽凡猛冲过去。
沉重的脚掌碾过地面,每一步都踩出沉闷的“咚咚”声,像是在敲打着大地的脉搏。
沿途的灌木被撞得连根拔起,碗口粗的杂树也被拦腰撞断,断口处的汁液混着泥土飞溅,一路留下狼藉的痕迹。
温羽凡瞥见黑熊怒不可遏的模样,非但没有丝毫慌乱,眼底反而掠过一丝冷冽的欣喜。
他故意踉跄了一下,右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气,湿漉漉的衬衫贴在背上,勾勒出虚脱般的弧度。
“呼……呼……”粗重的喘息声在风里散开,仿佛真的到了极限。
但他眼角的余光却始终勾着身后。
袁盛的身影已经越来越近,军靴踩过枯枝的脆响像催命的鼓点。
“跑不动了?”袁盛的声音里透着毫不掩饰的狂喜。
他看见温羽凡佝偻的背影,看见那只撑在膝盖上的手微微发颤,只当对方终于耗尽了力气。
这可是天赐的机会!
他猛地弓起身子,肌肉贲张如拉满的弓,脚下的碎石被碾得咯吱作响,整个人如出膛的炮弹般射了出去。
右拳高高扬起,骨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声,直取温羽凡的后心。
这一拳凝聚了他全身的力道,若是打实了,足以让对方当场毙命。
就在拳风即将扫到衬衫的刹那,温羽凡的身体突然像片叶子般向侧后方飘出。
脚尖在凸起的树根上轻轻一点,整个身子不可思议地扭转半圈,避开拳头的同时,竟借着惯性向上跃起半尺,衣角擦着袁盛的拳风掠过,轻盈得如同林间的夜枭。
袁盛这一拳势大力沉,收势不及,带着雷霆万钧的惯性继续向前猛冲。
而此刻,被怒火冲昏头脑的黑熊恰好也扑到了近前——两者之间的距离,不过半米。
下一瞬,袁盛的拳头就带着撕裂空气的力道,结结实实砸在一团温热的毛茸茸上。
那触感绝非人类的皮肉,像是撞上了裹着厚毡的铁砧,指节传来的反震让他虎口瞬间发麻,连小臂的骨头都跟着嗡鸣。
“咚”的一声闷响在林间炸开,比任何雷鸣都更震人心魄。
被击中的庞然大物猛地一顿,庞大的身躯竟像被巨锤砸中的山岩,以一种违反常理的姿态向后仰倒。
黑熊厚实的皮毛下,肌肉剧烈震颤着,仿佛有股蛮横的力量在皮下冲撞。
它那足有半吨重的躯体轰然砸在地上,腐叶层被压得瞬间下陷,掀起的尘土混着枯叶漫天飞扬,呛得袁盛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地面仿佛都跟着抖了三抖,远处的夜鸟被惊得扑棱棱飞起,翅膀划破黑暗的声响格外刺耳。
“什么东西?”袁盛被这突如其来的阻滞弄懵了,挥拳的右臂还保持着出击的姿态,掌心的灼痛感混着陌生的触感爬上来。
那毛茸茸的表层下,分明藏着钢筋般的硬度。
他瞪大眼,借着远处微弱的光线眯起眼,视线里只有一团模糊的黑影在地上抽搐,胸腔里翻涌着莫名的慌乱。
他下意识地将手电筒的光束扫过去,光柱刺破弥漫的烟尘,像一把锋利的刀剖开眼前的混沌。
最先闯入视线的是一双沾满泥屑的巨爪,足有脸盆大的脚掌在地上胡乱蹬踹,黑色的粗毛根根倒竖,爪尖蹭过岩石发出刺耳的“咯吱”声,每一下挥舞都带着撕裂空气的狠劲。
顺着巨爪往上,圆滚滚的肚皮正剧烈起伏,松弛的皮肤随着呼吸上下晃动,像个盛满水的皮囊,湿漉漉的黑毛被汗水浸得发亮,沾着的枯叶在起伏中簌簌掉落。
当光束扫过那宽阔的胸膛时,袁盛的呼吸猛地顿住。
浓密的黑毛间,一抹月牙状的白毛赫然在目,像被墨汁浸染的宣纸上不慎滴落的雪,在强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熊……熊?!”这两个字卡在喉咙里,像被冻住的冰锥。
紧接着,一阵粗重的喘息声撞进耳朵,不是人类的急促呼吸,而是带着胸腔共鸣的低吼,像破旧的风箱被蛮力拉动,每一次呼气都卷起股浓烈的腥膻味,混杂着腐肉的酸臭、泥土的腥气,还有某种野性的温热,直直扑在袁盛脸上。
他甚至能看见黑熊鼻孔里喷出的白雾,在光柱中凝成细小的水珠,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袁盛的瞳孔骤然缩成针尖,后背的冷汗瞬间浸透了衬衫。
他这才看清,那团黑影足有两米高,即便倒地时,肩部的宽度也比他整个人的腰腹还粗,蓬松的毛发下隆起的肌肉块,像一块块嵌在身上的黑铁。
黑熊的头缓缓抬了起来,埋在鬃毛里的眼睛在光束下反射出琥珀色的凶光,那里面没有丝毫迷茫,只有被侵犯领地的暴怒。
袁盛的双腿不受控制地打颤,手里的手电筒像被烫到般剧烈晃动,光柱在黑熊身上疯狂跳跃,照亮了它嘴角滴落的涎水、爪尖沾着的暗红血渍,还有那排闪着寒光的尖牙。
他突然想起侯显说过的话——“这山里的熊能拍碎碗口粗的树”。
此刻再看那双仍在抽搐的巨爪,指甲缝里嵌着的树皮碎屑,竟比他的手指还粗。
冷汗顺着额角滑进衣领,冰凉的触感却压不住浑身炸开的战栗。
他想后退,双脚却像被钉死在原地,喉咙里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团庞大的黑影在地上蠕动着,一点点积蓄着起身的力量。
就在袁盛被眼前的庞然大物吓得魂飞魄散之时,侯显和顾琛也一前一后撞开灌木丛冲了上来。
顾琛那件宝蓝色真丝衬衫早已被汗水浸透,贴在背上勾勒出嶙峋的肩胛骨,领口歪歪斜斜地挂着,露出的脖颈上滚着大颗汗珠。
他扶着膝盖剧烈喘息,胸腔像台漏风的风箱,每一次起伏都带着粗嘎的声响,脸上因急速奔跑泛起的红晕还没褪去,就被眼前的景象冻住了:“怎么……怎么不追了?”尾音里那点伦敦腔的傲慢,此刻全被喘息揉成了细碎的颤抖。
袁盛的手指抖得像秋风里的枯叶,僵硬地指着前方。
那只刚才被他一拳砸中的“大家伙”正趴在地上,粗重的呼吸声像破旧的鼓风机在响,每一次起伏都让地面微微震颤。
他的嘴唇哆嗦着,喉咙里像堵了团滚烫的棉絮,费了半天劲也没挤出一个完整的字,只有牙齿打颤的轻响在寂静里格外清晰。
侯显皱着眉搡开顾琛,将手电筒的光束猛地扫过去——强光刺破夜色的瞬间,两人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那只黑熊正以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缓慢速度翻身。
先是粗壮的后肢猛地蹬地,掀起一片混着腐叶的尘土,接着前掌深深抠进泥土里,带着倒刺的爪尖犁出四道深沟。
蓬松的黑毛被冷汗浸得贴在皮肤上,勾勒出隆起的肌肉轮廓,像块被墨染过的钢铁。
当它终于完全站直时,两米高的身躯像座移动的黑铁塔,将半边夜空都遮了去。
最骇人的是那双眼睛——原本琥珀色的瞳孔此刻红得像烧透的烙铁,血丝在虹膜里蔓延,仿佛有两簇地狱之火在燃烧。
它胸腔里滚出的低吼越来越响,震得周围的蕨类植物簌簌发抖,那是愤怒在血管里奔涌的声音,像火山喷发前地壳深处的轰鸣。
“法……法克!”顾琛的声音劈了个叉,宝蓝色的袖口被他死死攥成一团,指节泛白。
方才还挂在嘴角的假笑彻底凝固,脸色比衬衫上的咖喱渍还要难看,连后退都忘了动作。
侯显的军靴后跟重重磕在石头上,发出“咚”的闷响。
他瞪圆的眼睛里倒映着黑熊狰狞的脸,喉结疯狂滚动着,那句“我超”刚出口就被自己的唾沫呛住,咳嗽声里全是掩饰不住的恐惧。
“吼!”
黑熊突然仰头咆哮,声波像重锤砸在三人耳膜上。
侯显手里的手电筒“啪”地掉在地上,光束在地上乱晃,照得那些被震落的树叶像受惊的蝴蝶。
顾琛的衬衫领口被震得贴在脖子上,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墙,每一次跳动都带着濒死的恐慌。
“跑啊!”袁盛的嘶吼像被砂纸磨过,他猛地转身,却因为腿软踉跄了两步,军靴在腐叶上打滑,差点摔倒。
求生的本能让他顾不上体面,手脚并用地往前冲,后背被霞姐踢出来的伤被牵扯得生疼也浑然不觉。
侯显被这声喊惊醒,像被针扎的兔子般蹦起来,捡起地上的手电筒就追。
他的裤腿还在渗血,却跑得比追温羽凡时快了三倍,军靴碾过枯枝的脆响在林子里炸成一串急促的鼓点。
两道身影在黑暗里狂奔,手电筒的光束晃得像风中残烛,脚步声撞在树干上又弹回来,衬得这片山林愈发死寂。
只有顾琛还僵在原地。
他的脚像被钉死在泥土里,宝蓝色的衬衫后背湿了一大片,分不清是汗还是吓出来的冷汗。
脑海里那个荒谬的传言像魔咒般盘旋:“熊不攻击不动的人……老猎人说的……”
他死死盯着黑熊越来越近的身影,看着那双血红的眼睛里映出自己的影子,全身的肌肉都在尖叫着逃跑,可膝盖却像灌了铅。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里,疼痛让他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却也让他错过了最后的逃生机会。
然而现实从不会给侥幸留余地。
山林里的风突然变得粘稠,顾琛后颈的汗毛刚竖起来,就听见空气被撕裂的锐响。
那是黑熊蒲扇大的熊掌,掌缘的黑毛被劲风掀起,像柄淬了冰的巨斧。
他甚至来不及眨眼,那团毛茸茸的黑影已经撞在胸口。
不是肉碰肉的柔软,而是像被攻城锤迎面撞上,骨头缝里瞬间炸开剧痛,五脏六腑都像被揉成了一团。
下一秒,他整个人像片被狂风卷走的废纸,双脚彻底离了地。
失重感攥住他的瞬间,视野里的树影、月光、晃动的手电光束全搅成了一团乱麻。
身体在空中被无形的力量拧成麻花,先是左肩撞上横伸的枝桠,“咔嚓”一声脆响里,他听见自己的惨叫被喉咙里涌出的血沫堵成嗬嗬声。
紧接着右膝磕在岩石上,剧痛顺着骨头缝往天灵盖冲,旋转的速度却丝毫未减——三百六十度、五百四十度、七百二十度……
他像个被顽童抛起的破布娃娃,每一次旋转都带着骨骼错位的剧痛,宝蓝色衬衫被荆棘划开数道口子,碎布片随着旋转飘成凌乱的旗帜。
不知转了多少圈,后背重重拍在斜坡上的腐叶堆里。
冲击力让他像块被摔烂的西瓜,五脏六腑都错了位,喉头涌上的血沫喷在草叶上,洇出星星点点的暗红。
他想动,手指刚蜷起就疼得抽气,左臂像是断了似的软垂着,后背的钝痛让他连呼吸都得小口小口捯气。
视线里的树影开始发虚,他模模糊糊想起那个从老猎人嘴里听来的蠢话——“熊不碰不动的东西”。
“老猎人的话……是骗……人的……”意识模糊间,顾琛盯着头顶摇晃的树影,眼球被血糊得发黏。
绝望像藤蔓缠上脖颈,那些关于“静止能避祸”的侥幸,此刻全变成扎进肉里的碎玻璃。
怎么会这样?
绝望像冰冷的苔藓,瞬间爬满他的四肢。
眼皮越来越沉,最后映入眼帘的,是黑熊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琥珀色瞳孔。
随即,黑暗彻底吞没了他。
黑熊甩了甩脑袋,蓬松的黑毛上沾着的草屑簌簌掉落。
它低头嗅了嗅,粗重的鼻息喷在顾琛脸上,带着浓烈的腥臊,琥珀色的瞳孔里却没什么情绪。
这软趴趴的家伙连挣扎都没有,远不如之前那个敢戏耍自己的人类有趣。
而真正让它怒火难平的,是那个挥拳砸它的蠢货。
“吼!”
咆哮声撞在岩壁上弹回来,震得周围的树叶哗哗往下掉。
几只夜鸟惊得从巢里扑棱棱飞起,翅膀划破墨色的夜空。
黑熊粗壮的后腿猛地蹬地,蹄子陷进泥土半寸深,庞大的身躯像辆失控的装甲车,带着劲风冲向袁盛逃窜的方向。
碗口粗的杂树被它撞得拦腰折断,断口处的汁液混着尘土飞溅;
半人高的蕨类植物被碾成烂泥,发出“咔嚓”的脆响。
手电筒的光柱在前方黑暗里晃得像风中残烛,而黑熊的咆哮声紧追其后,像张无形的网,正一点点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