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玄幻小说 > 神武天下之睚眦 > 第18章  大胜仗

冬夜的风卷着碎雪沫子,打在路灯的玻璃罩上沙沙作响。
余刚被温羽凡那道藏在阴影里的目光钉在原地,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像被冻住的针。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拳,指节泛白——一个坐着轮椅的残废,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神?
那不是恐惧,不是担忧,反而像是在打量一块砧板上的肉,带着种狩猎者的贪婪。
“错觉……肯定是错觉。”他咬着牙默念,喉结滚了滚,试图把那股莫名的心悸压下去。
就在这时,余曼曼突然动了。
她穿着米色大衣的身子猛地一转,细高跟狠狠碾过余刚的小腿骨,力道大得像是要把鞋跟嵌进骨头缝里。
“嘶……”余刚疼得倒抽一口冷气,额角的青筋跳了跳。
还没等他回过神,余曼曼已经瞪圆了杏眼,眼尾因愤怒泛着红:“余刚!让你的人住手!我答应你们,马上就回去,但现在——立刻带着这群废物滚蛋!”
最后两个字像冰锥,砸得人耳膜发疼。
余刚被这突如其来的爆发惊得一怔,那股盯着温羽凡时的心悸瞬间被打散。
他看着余曼曼紧抿的唇、颤抖的肩,突然笑了,眼里的戾气散了大半:“大小姐说话算话?可别等会儿又变卦……”
“滚啊!”余曼曼的声音陡然拔高,像被寒风劈开的冰棱,尖锐得能刺破夜空,“再废话一句,我现在就报警!”
余刚脸上的笑僵住了。
他太清楚这位大小姐的脾气,说一不二,真逼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他像只泄了气的皮球,肩膀垮得快要贴到胸口,无奈地摆了摆手:“好好好,我滚,我滚还不行吗?”
说罢,他也顾不上还在地上扭打的手下,转身就往巷口走,声音懒洋洋地飘回来:“都他妈给老子停手!走了!”
那群正和保安部缠斗的手下像是得了特赦,立刻从混战中挣脱。
有人被打得嘴角淌血,有人捂着腰龇牙咧嘴,却都不敢耽搁,连滚带爬地跟在余刚身后,背影在路灯下拉得歪歪扭扭,活像一群丧家之犬。
“嘿!跑什么跑!”丘咏捂着被打肿的腮帮子,涨红着脸往巷口吼,“有种别跑啊!下次见一次打一次!”他的声音在空旷的街道上荡开,带着酒后的亢奋和得胜的嚣张。
张茂弯着腰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头上的汗珠坠在下巴尖,砸在结霜的地上,瞬间凝成细小的冰粒:“呼……多少年没这么拼过了……”他的膝盖上磨破了洞,渗出血珠,混着灰尘凝成暗红的痂。
保安部的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李跃的制服领口被扯得变形,张子远的胳膊上青了一大块,最狼狈的是小吴——颧骨上的淤青紫得发黑,嘴角还挂着血丝,整个人瘫在地上,像条被抽走骨头的鱼,动一下都哼哼唧唧。
“你没事吧?”
一道清亮的女声突然响起,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
小吴猛地抬头,看见余曼曼正蹲在自己面前,米色大衣的下摆扫过地面的碎冰。
她的围巾歪在一边,露出线条利落的下颌,眼里的关切像温水,一下子浇灭了他浑身的疼。
“没、没事!”小吴猛地从地上弹起来,膝盖一软差点又摔回去,却硬是挺直了腰板,扬着拳头嚷嚷,“我还能打十个!”
余曼曼看着他这副逞强的模样,忍不住“扑哧”笑出声,眼角的细纹里盛着星光:“都这样了还嘴硬。”她从包里掏出包纸巾,递过去时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快擦擦吧,难看死了。”
小吴的脸“腾”地红了,比脸上的淤青还鲜艳。
他接过纸巾胡乱抹了两把,连指尖都在发烫,心里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
一旁的胡军看得直摇头,笑着打趣:“行啊小吴,挨这顿打值了,换厂花一笑,比发奖金还值当。”
众人顿时哄笑起来,笑声混着寒风里的冰碴子,在冬夜的街道上飘出老远。
余曼曼站在人群中央,米色大衣的下摆被风掀起一角,露出里面深棕色的长靴。
她的目光像温水,缓缓扫过每个人脸上的伤痕:丘咏肿起的腮帮、张茂渗血的膝盖、小吴嘴角的血痂……最后落在胡军那双沾着泥土的军靴上。
“今晚谢谢大家了,你们都是保安部的吧?”她的声音裹着点哈出的白汽,清得像冰棱撞在一起,在空旷的街道上荡开回音。
最先摆手的是张茂,他手背在裤子上蹭了蹭,把沾着的灰尘蹭成浅灰的印子:“都是一个厂的嘛,说这些就见外了。”他的膝盖还在隐隐作痛,却笑得露出两排白牙。
“就是就是,小事一桩。”丘咏跟着附和,手不自觉地摸了摸肿起来的颧骨,疼得龇牙咧嘴,语气却满不在乎,“别说就这几个小混混,再来十个八个,咱也能给打跑了!”
张子远突然用胳膊肘捅了捅旁边的小吴,挤眉弄眼地说:“要谢啊,先谢小吴。刚才他跟疯了似的扑上去,那股劲,比厂里的叉车还猛!”
“对对!”李跃立刻接话,“要不是他反应快,咱们还在那儿愣神呢!”
众人的目光“唰”地全聚在小吴身上。
他原本就红着的脸,这下更是像被泼了红漆,连耳根都烧了起来。
他慌忙摆手,手劲太大差点把自己晃倒:“不是我……是大家一起上的……”声音细得像蚊子哼,眼睛却偷偷瞟向余曼曼。
余曼曼看着他这副模样,眼里的笑意更深了。
她往前迈了半步,对着众人微微躬身,长围巾顺着肩头滑下来,露出纤细的脖颈:“我会记住你们的恩情的。”起身时,她抬手捋了捋被风吹乱的碎发,“你们有谁需要看医生的吗?”
“没事,没事。我们都好着呢。”胡军将胸脯拍得邦邦响。
余曼曼目光再次扫过众人,脸上带着微笑:“好吧,那我先走了,明天如果有医药费的需求,只管找我报销。”没等众人再说什么,她已经转过身,长靴踩在结霜的地上,发出“咔嗒咔嗒”的轻响。
背影越来越远,米色大衣在路灯下拉成细长的影子,最后拐过街角,被黑暗温柔地吞了进去。
“啧啧,就这么走了?”丘咏突然咂了咂嘴,故意拖长了调子,“我还以为,怎么也得对咱们小吴以身相许呢?”
“哈哈哈!”哄笑声像炸开的炮仗,在夜空中噼里啪啦响。
小吴的脸“腾”地红到了脖子根,他急得往丘咏胳膊上捶了一下,力道轻得像挠痒:“乱说什么呢!人家还没走远!”眼睛却不由自主地往街角瞟,仿佛能透过墙壁,看见那个渐渐消失的背影。
胡军在一旁笑得直摇头,伸手拍了拍小吴的后脑勺:“行了,别装了,嘴角都咧到耳根了。”他的手掌粗糙,拍在头上却轻得像羽毛。
张茂蹲在地上系鞋带,闻言抬头笑道:“我看啊,下次余小姐经过门卫室,小吴肯定得提前半小时就把皮鞋擦得锃亮。”
“就是就是!”众人跟着起哄,笑声混着寒风里的雪粒子,飘得老远老远。
小吴站在中间,脸红得像块烧红的烙铁,却忍不住咧开嘴,露出两排白牙——刚才余曼曼弯腰时,他好像闻到了她发间的香味,淡淡的,像春天的梨花。
胡军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目光扫过众人:丘咏正龇牙咧嘴地揉着胳膊肘,张茂的裤腿撕开道口子,露出里面渗血的伤口,李跃和张子远互相拍着对方背上的灰,动作里还带着点打斗后的虚浮……
“好了,都没伤着骨头吧?”他的声音裹着白汽,在冷空气中散得快,“真有内伤别硬扛,马上去医院啊。”
“嗨,就蹭破点皮。”丘咏往手心里啐了口唾沫,使劲搓了搓,“这群孙子不经打,还没使上劲就跑了。”
张茂弯腰系鞋带,鞋跟沾着的泥块落在地上,冻成了硬疙瘩:“就是,我这膝盖看着吓人,其实就擦破点皮。”他直起身时还特意晃了晃腿,证明自己没事。
胡军这才松了口气,往巷口瞥了眼,路灯的光晕里飘着细碎的雪:“那行,散了吧。李跃,张子远,你们两个还要回去上班吗?要是顶不住也可以歇一晚。”
“没事胡队,我们还能顶。”李跃扯了扯歪掉的衣领,露出里面起球的毛衣,“正好回去泡杯热茶,暖暖身子。”
“好好,回家回家。”众人一边应和着,一边准备各自回家。
众人刚要四散离开,小吴突然“哎呀”一声,巴掌重重拍在自己脑门上,声音在空荡的街道上格外响:“坏了!凡哥呢?刚才还在这儿的啊!”
他这一喊,大家才如梦初醒,纷纷扭头四处看。
轮椅的辙痕在结霜的地上断在酒楼门口,温羽凡那抹深蓝色的保安制服身影,早没了踪影。
“切,估计是看我们打起来,自己先溜了。”丘咏撇着嘴,往地上啐了口,“说好有难同当,跑起来却比兔子还快,没义气。”
“你这话就不对了。”张茂立刻瞪了他一眼,往轮椅辙痕消失的方向努了努嘴,“凡哥那腿脚,留这儿能干啥?难不成用轮椅去撞人?肯定是怕给咱们添乱,才悄悄走的。”
“那也得打个招呼啊!”丘咏梗着脖子反驳,却没刚才那么硬气了。
小吴急得直转圈,皮鞋踩在冰上打滑:“不是啊,他轮椅不好走夜路的!这附近巷子多,万一掉沟里怎么办?我跟他说好了我送他的……”他越说越急,声音都发颤了。
胡军眉头也皱了起来,往巷口走了两步,寒风灌进他敞开的制服领口:“先打电话试试。”
“对对对!”小吴慌忙从裤兜掏出手机,屏幕在冷空气中亮得刺眼。
他指尖哆嗦着按出号码,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忙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众人都没说话,盯着小吴手里的手机,连风刮过垃圾桶的“哐当”声都显得刺耳。
“没人接……”小吴的声音低了半截,又重拨了一次,听筒里依旧是冰冷的忙音,一遍,两遍,三遍……直到自动挂断。
他的脸慢慢白了,手指攥着手机,指节泛青:“还是没人接……”
张茂往巷深处走了两步,喊了声“凡哥”,回声撞在斑驳的墙面上,又空荡荡地弹回来。
丘咏也收了玩笑的神色,往另一条岔路探头看了看,路灯的光在那里断成了黑黢黢的影子。
胡军的眉头拧成了疙瘩,往小吴身边凑了凑:“再打,可能没听见。”
电话再次拨出,依旧是无人接听的忙音,像根细针,一下下扎在众人心上。
寒风卷着雪粒子,落在他们的头发上,瞬间凝成了白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