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快六点了,肚子饿起来,肖义权就想出去吃个饭,王雅不在家,他自己就懒得搞。
马千里他们经常喊他喝酒,但也并不是每天都叫他,再说了,他们叫喝酒,一般也要到七点以后,不是约在晚餐时间的,而是晚上的消谴。
出门,下楼,往菜市场这边来,他想买点卤菜。
菜市场这边有个卖卤菜的,味道不错,买一点,放冰箱里,懒起来,搞盘卤菜,下锅面条,就是一顿,方便得很。
有一点麻烦,富民区这边是老区,设计不好,街道狭窄拥挤,尤其是菜市场那边,做小生意的多,特别挤,车子没地方停,只能坐公交过去。
上公交,下车,刚要往菜市场里去,突然听得一个人喊:“肖义权?”
肖义权扭头,一看,叫起来:“红哥。”
“真的是你啊。”一个年轻人骑着摩托车过来。
这人叫郑利红,是红源机械厂的。
红源机械厂就在五马镇,和镇子只隔一条小河,河这边属五马,河那边属红源机械厂。
肖义权姐姐肖兰嫁给了红源机械厂的工程师古源,肖义权有事没事,就会去那边玩。
为什么喜欢去厂里玩?因为厂里什么都有,首先一个电影院,然后是图书馆,溜冰厂,冰厂,汽水厂,诸如此类。
而五马镇呢,除了镇政府和派出所那几幢房子,屁都没有。
红源机械厂每个星期至少放三场以上的电影,五马镇的年轻人要看电影,就只能去红源机械厂。
这个郑利红,就是红源机械厂的厂子弟,住肖义权姐夫家对面的楼,肖义权经常跑他姐夫家,就认识了,关系还可以。
“你怎么跑海城来了?”郑利红兴奋地问,在这里碰到肖义权,他显然很开心。
“来打工啊。”肖义权道:“你也在这边打工?”
“不打工怎么办?”郑利红叹了口气。
红源机械厂效益差,老工人可以退休,厂子弟却没有办法,有点关系的,勉强能安排个岗位,没关系的,只能跑出来打工。
“也是哦。”肖义权点头:“红源厂在这边打工的多吧。”
“多拉。”郑利红道:“你认得的,老猫,长子,都在这边。”
“都在啊。”
这几个,和郑利红一样,都是和肖义权一起打过篮球的,都熟。
“可不。”郑利红又叹了口气,问肖义权:“你来买菜啊,自己开伙,别搞了,去我那里,搞个酒。”
“行。”肖义权一口答应下来。
他在海城,只认识一个朱文秀,但朱文秀背地里其实看不起他,而他和朱文秀女朋友又有那种关系,心里就有隔碍,郑利红这些人,算是真正的老乡了,碰一下,他还是开心的。
上了郑利红的摩托车,郑利红在小巷子里拐来拐去,老区就是这样了,但摩托车却还是方便的。
十多分钟,到了郑利红租的房子,是本地人起的,租金便宜,好多人在这边租房。
“我跟我姐姐姐夫合租的,不过他们在酒楼打工,要晚上十点以后才会回来。”郑利红简单做了介绍,弄了两个菜,提了一个塑料桶出来,里面半桶子酒。
“肖义权,我们搞沽酒,行不行?你要喝啤酒,我就去买啤酒。”
“买什么啤酒罗。”肖义权摆手:“沽酒就行。”
所谓沽酒,就是烧酒,一些小商贩自己酿的。
这个酒有一点好,便宜,度数也不低,底层打工人喜欢喝。
只是喝多了的话,第二天起来,头特别痛。
“那就沽酒。”郑利红倒了酒,举杯:“来,走一个。”
肖义权和他碰了一下,喝了半杯。
边喝边聊,说起五马,说起红源机械厂,话头还蛮多的。
过往的岁月,红源机械厂效益还行,肖义权也年轻不经事,经常去姐姐家玩,和郑利红他们打篮球,溜冰,看电影,吃冰棍,多少快乐的记忆,都在那边。
“说起来,我都要算半个红源人了。”他因此感慨。
“可惜,红源是真不行了。”郑利红喝得有半醉了,摇着头,带着一点伤感。
他是正宗的厂子弟,父亲母亲都是机械厂的,他生在机械厂,长在机械厂,平时骂机械厂,但真要说起来,机械厂才是他的根。
一直喝到快十点,郑利红要去接他姐姐了。
他姐姐在酒楼打工,但九点后,没有公交了,每次都是他去接,还要捎上他姐夫。
“你没喝醉吧。”看郑利红有些踉踉跄跄的,肖义权担心:“行不行啊。”
“没事。”郑利红摆手:“这点酒,算个屁。”
“别给交警逮着。”
“这个点了,哪有什么交警,即便有,我随便哪个小巷子里一拐,他去喊天吧。”郑利红吹牛,肖义权便笑。
“我先送你回去。”郑利红要先送肖义权。
“不必了。”肖义权摇头:“你去接你姐姐他们吧,我这边也近,随便叫个摩的就行。”
郑利红也没坚持,自己骑车去了。
肖义权到街口,打了个的,回来。
到家,洗了个澡,给王雅打电话。
“王老师,到了没有?”
“到了。”王雅的声音如银铃般悦耳动听:“不过我先没去找那一家。”
“怎么了?”肖义权问。
王雅道:“我先把风声放出去,说这次是一个大单,那一家听到了,估计会联系我,那主动权就到了我手里,就好压价了。”
“哇。”肖义权夸张地叫:“这是兵法啊,女八路,狡猾狡猾滴。”
王雅就在那边咯咯地笑,欢畅无比。
两千万的单子,近千万的利润,而且是钱都进了账户的,这彻底打开了她的心态。
而她的笑声,让肖义权无比的开心。
“郑利红他们也认识王老师,要是知道王老师现在跟我合租,他们一定羡慕得要死。”肖义权想着,却又摇头:“不行,不能让这些家伙知道的。”
和王雅合租,对他来说,是一件极开心极有面子的事,但对王雅来说,和以前的学生合租,而且是男学生,自然就会有风言风语,她一定不乐意的。
第二天,继续等朱文秀的消息,他反正也无聊啊,又没什么事干。
但朱文秀还是没动静。
五点多钟的时候,肖义权肚子饿起来,关了游戏,出门,昨天卤菜没买,今天去买一点。
“干脆呆会提到郑利红他们那里去,一起喝个酒。”
他这么想着,上了公交。
这个点,上下班的人多,有点挤,不过肖义权上车早,有座位,他就看着窗外,不管别人挤不挤,反正我不挤。
中途,突然间听得一声叫:“痛,放手啊。”
肖义权扭头,眼睛顿时一亮。
他侧后不远处,一个女子,把一个分头男子反手拗在背后,那分头男手中,还拿着一个钱包。
现在手机支付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习惯用现钞的还是很多,带钱包的也多。
这分头男,明显就是个小偷,而这女子,则是警察,因为她掏了一副手铐出来。
肖义权之所以眼睛一亮,当然不是因为看到了手铐,而是因为这女子。
这女子二十七八岁年纪,很漂亮,五官精致,眼睛特别大,是那种所谓的杏眼,这会儿瞪圆了,更是出彩。
但就在大眼女警去铐分头男的时候,侧后一个圆脸微胖的汉子突然挤过去,手中一把匕首,狠狠地捅向大眼女警后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