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最后一单生意,老张给我安排了三个客人。
“都是熟客。”
他将护具递给我,还不忘叮嘱,“知道你急需钱,但是也不能拿命拼啊?”
我推开那些护具,“最后一次,不用了。”
“我和你签一份免责协议,出了任何事,都不要你们负责和赔偿。”
老张虽然诧异,但是依然依照行规从抽屉里抽出一份文件。
“你想清楚了?”
“这份协议签下去,就算你今天死在这儿,我也…”
“我知道。”
我打断他,毫不犹豫的接过文件直接签上了名字,按上了手印。
“行规是签了生死协议,费用翻倍是不是?”
老张点点头。
“去问问你的三个客人同不同意?”
老张出去没多久就回来了,冲我点点头。
“七号房,去吧!祝你好运!”
推开发泄屋的铁门,三个男人正在戴拳套。
其中一个高个子冲我咧嘴一笑。
“哟,沙包成精了?”
“听说你今天要玩大的?”
我没有回答,只是默默走到房屋中间跪下。
这是发泄屋的规矩,人肉沙包不能站着挨打。
第一个拳头落在后脑时,我脑中闪过的是苏雅十岁那年发烧,母亲细心守了两天两夜的样子。
那时我站在一旁,多希望生病的是我。
第二拳打在太阳穴上,温热的血顺着眉骨流进眼睛。
眼中浮现的是苏雅十二岁生日那天,全家围着蛋糕唱生日歌的画面,突然意识到父母从来没有给我庆祝过生日。
“操,这沙包今天不禁打啊。”
“才几下就软了?”
男人揪着我的头发往墙上撞,一下,两下,三下。
我蜷缩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沫,“爸…妈…我真的…快死了…”
但他们听不见。
就像听不见我每次考第一名的喜报,听不见我内心的呐喊。
男人蹲下来拍我的脸,“这妞不对劲啊,要不要叫救护车?”
视野开始模糊,闪现的回忆是初中放学路上突遇暴雨,母亲只带了一把伞,她毫不犹豫地对我说:“你跑得快,先回家吧。”
我跑出去的时候,暴雨倾盆而落,我看不清道路,跌跌撞撞摔进下水道磕破了膝盖,连带裤子也破了个大洞。
回家之后被母亲打骂,“你眼睛是瞎的吗?走路都不看路的,就这一条好裤子,还磕破个大洞。”
原来她知道我只有这一条好裤子,原来她什么都知道,可是她从来都不在意。
老张冲进来时,我正躺在地上抽搐。
他握着我的手,大声喊叫,试图让我保持清醒,“撑住!我这就叫救护车。”
我摇摇头,“钱转交…给我…”
最后的意识里,我好像听见母亲的声音,那是我记忆中唯一的温暖,那年我高烧40度,她用手探着我额头温度说:
“怎么这么烫?可别传染给小雅。”
原来有些人生来就是别人的体温计,存在的意义只是为了测量他人的幸福。
黑暗降临前,我努力蜷缩成自我保护的姿势。
这次,是真的要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