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夕瑶挺直腰板,扬着头站在姜凌川的身前,两只手高高抬起。
那架势,似母鸡护崽似的。
对面姜晚的巴掌依旧打了下来,只是落偏了位置。
落在了郭夕瑶的肩膀上。
虽然不疼。
却引起了姜凌川的愤怒。
他将人一把拽到身后,眼神凌厉了几分,“别动她。”
换来的,是姜晚不可置信又失望透顶的眼神。
她后退一步,抬手指着他质问,“你护着她?”
“护着一个身份不明,低贱肮脏的女人?”
姜凌川未言,只是在无声地对抗。
反倒是郭夕瑶,躲在他的身后,露出一个小脑袋。
一派狐假虎威的架势,“他是世子,你顶天了不过是国公府里的管事嬷嬷。”
“不管你仗得谁的势力,也都不可以打他。
郭夕瑶语气铿锵有力。
眼神更是凶狠狠的。
她想到姜晚会迁怒与她。
却没想,对方后退一步,直接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
锃亮的匕首在光影下,闪着诡异的光。
只见她缓缓举起匕首,匕首尖轻轻点在姜凌川的胸口处。
郭夕瑶被吓得屏住呼吸。
她赌姜晚没疯到那种程度。
也赌姜凌川不可能毫无防备。
直到,匕首尖划破了姜凌川昂贵的长衫,划破了他胸口的皮肤。
姜晚见血后,才开口,“东街上,有上百个和你年龄相仿的少年。”
“他们没有饭吃,没有地方睡觉,更没有华丽的衣服穿。”
姜晚嗤笑一声,继续,“你不想做世子,有的是人愿意做。“
“你不想做那件事,更是大把人等着做。”
“你“
郭夕瑶自然明白姜晚这话的意思。
她跨步上前,再次挡在姜凌川的身前,双手叉着腰,气势十足。
“你少在这里道德绑架啊。”
“你说这么多,不就是想威胁他吗?”
郭夕瑶冷冷地哼了一声。
恨不得气息直接喷在姜晚的脸上。
她的声音比平日里多了许多的情绪,波动很大的情绪。
“我告诉你,他是我的人,我罩着。你要是再狐假虎威,我定让国公治你的罪。”
说罢,她牵起姜凌川的手便离开了。
郭夕瑶心里很清楚。
这些看似很有气势的话,根本威胁不到姜晚半分。
可她不能让姜凌川察觉到自己知道他们二人的关系,只能将计就计。
身后的姜晚声音崩溃地朝着两人的背影怒吼。
“姜凌川,你惦记着鬼市里那个女人还不够吗?”
“如今竟又来一个,你简直就是个废物。”
“窝囊废,畜生,狗杂”
一连串难听的话语从姜晚的口中说出来。
郭夕瑶从前不理解晋渊为何会长成一个嗜血变态,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眼下,她算是清楚了。
因为他有一个比他还疯的妈。
两个人走出长廊,走到一个拱门处。
郭夕瑶停下了脚步。
身后的叫骂声没有停。
她踮起脚尖,两只手捂住了姜凌川的耳朵。
嘴巴轻声地说,“听不见,听不见,什么都听不见。“
不知道过了多久。
姜晚终于从长廊处离开。
郭夕瑶这才松了一口气,手刚准备放下。
突然两只冰凉的大手,覆盖在了她的手背上。
她抬眸迎上姜凌川的视线,疑惑地眨巴着眼睛看他。
“谢谢你。”
磕磕绊绊的三个字,从姜凌川的口中说出来。
郭夕瑶吓得张大了嘴巴。
不知道该回应什么,只觉得尴尬。
她挪开目光,视线往下,便看到姜凌川的胸口正在冒血。
挣脱开他的压制。
郭夕瑶用手指了指,“你在流血。”
姜凌川似乎笑了一下,拽着她的手腕便快步离开了。
当郭夕瑶坐在那张宽大的软榻上时,心里到底是忐忑的。
她在想,怎么就跟着他回到院子里,还进了房间呢?
郭夕瑶一回想起丫鬟们看见她的表情,明显就是一副吃到大瓜的惊恐和兴奋。
她想站起来,直接离开国公府。
可是,姜凌川已经从外面左手拿着药箱,右手拿着食龛走了进来。
他先将药箱放在一旁,提着食龛走到郭夕瑶面前。
“宴会上的点心。”
放下点心,他才回到药箱旁边,自顾自地给自己上药。
郭夕瑶的手都已经放在了食龛上。
就听见一旁的人,斯哈斯哈的低声叫着。
她眉头一皱,还是走到了姜凌川的旁边,“我来吧。”
郭夕瑶熟练地拿起止血药,洒在他的伤口处。
在拿起纱布的瞬间。
姜凌川开口了,“刚才那个人,是我母亲。“
郭夕瑶的反应很迅速,两只手捂在耳朵上,根本不想听。
可话都已经说出来了。
姜凌川又怎么可能让她选择视而不见呢。
他用力拉开她的手,循循道:“既然你我是合作关系,我的事情早晚你都会知道了。”
“与其让别人告诉你,不如我来说。”
郭夕瑶一脸无奈地看着他。
长叹一口气,“殿下,我不想知道那么多啊。“
“知道得太多,很容易死的。”
姜凌川又笑了。
他今日的心情似乎很好。
好到让人觉得,他的身上多了几分人味。
可这人味并没有持续太久。
他又再次说话,”我母亲没有说谎。“
“我心里,有一个人。”
郭夕瑶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她努力地想要维持着最后一丝丝的冷静和淡然。
可这话的冲击力对她来说,还是太大了。
她只能机械性地替他包扎伤口,以免被他发现不对劲。
姜凌川的声音离得很近。
随着微风合盘灌入郭夕瑶的耳朵里。
“不过我对她的感情,很复杂。”
“复杂?”
郭夕瑶实在是不该接话的。
奈何阻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她就这样看似随意地问了出来。
姜凌川停顿片刻,反问道:“现在不怕知道太多秘密了?”
“”
郭夕瑶抬起头。
才发现不知不觉间,他们两个人的距离靠得很近。
再近一些,她就能轻贴在他的胸口了。
于是,她赶紧直起身子,给纱布打上一个死结,拍拍手站了起来。
“殿下还是别说了。”
“我是真的,怕死。”
说完,她回到软榻前,拿起一块糕点送进了嘴里。
这糕点她吃不出什么异样,只觉得跟平时吃的,自己做的都差不多。
可姜凌川却过分殷勤地问了一句,“好吃吗?”
“普普通通吧。”
一霎,他的眼神仿佛堕入深渊一般,死死地盯着郭夕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