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雯踩着轻盈的步子，走进沈麦冬办公室。
她的军装熨得一丝不苟，马尾辫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手里拿着几份文件，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沈旅长，这是明天汇演的节目单和流程安排，请您过目。”她声音清脆悦耳，将文件双手递上。
沈麦冬抬头，眼下挂着明显的青黑。
他接过文件，随手翻了几页就放在一旁，“嗯，我知道了。”
钟雯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站在桌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沿。
“沈旅长，您看起来精神不太好，是不是没休息好？”
沈麦冬揉了揉太阳穴，没有回答。
办公室里一时陷入沉默，只有墙上的挂钟发出规律的滴答声。
“那个”钟雯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语气变得小心翼翼，“我给乔园长挑的那些衣服，她还喜欢吗？”
沈麦冬眉头微蹙，“我不知道。”
他根本没有问的机会啊。
“啊？”钟雯露出惊讶的表情，“您昨天不是亲自送去幼儿园了吗？我还以为”
她欲言又止，眼中闪过一丝算计。
“昨天我们谈了些别的。”沈麦冬语气低沉，不愿多谈。
钟雯眼睛微微睁大，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
“原来是这样，那您没告诉乔园长那些衣服是我帮忙挑的吧？”
沈麦冬摇头，“没有。”
“那就奇怪了。”钟雯皱起眉头，声音越来越小，“我今天早上去幼儿园找您，正好遇到乔园长，她好像把那些衣服都扔了。”
“什么？”沈麦冬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震惊。
钟雯连忙摆手，“可能是我看错了！乔园长当时拿着一个袋子往垃圾桶走，我只是远远瞥见有点像昨天那个包装。”
她咬了咬下唇，表情无辜又困惑，“也许是我多心了，乔园长肯定不是针对你的。”
沈麦冬的脸色变得铁青。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钟雯。
窗外是训练场，几个士兵正在跑步，口号声隐约传来。
“沈旅长。”钟雯轻声唤道，“您别往心里去。乔园长可能只是不喜欢那些款式，毕竟每个人的审美不同。”
沈麦冬没有转身，声音沙哑，“她说了什么？”
钟雯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但声音依然充满关切，“她也没有说什么，我本来以为她是针对我。”
“现在看来不是的，毕竟她都不知道衣服是我挑选的。”
“好了。”沈麦冬打断她，肩膀明显绷紧了。
钟雯识相地闭嘴，但嘴角微微上扬。
她等了几秒，又轻声说，“沈旅长，您别太难过。乔园长现在在气头上，说什么都是气话。”
沈麦冬依然背对着她，没有任何反应。
钟雯叹了口气，“其实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汇演的事，我自己一个人也能负责。”
“虽然这是上级领导的命令，可如果因为这件事导致乔园长对你产生了误会，影响了你们的夫妻关系，可就太不好了。”
“我觉得你应该多花时间陪陪乔园长，看来乔园长也和其他女人一样，需要多哄哄。”
“不用。”沈麦冬终于转过身，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是眼神黯淡无光，“工作归工作，我会按时参加彩排。”
在他看来，军令如山。
哪怕是文艺汇演，他也会尽心尽力做到极致，万万不可因为个人问题影响到了工作。
而钟雯恰恰算准了沈麦冬会以工作为重。
她满意的点点头，眼底闪过一丝必胜的光。
“那好，那我今天就先回去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随时叫我。”
她转身离开，步伐轻快。
沈麦冬又坐回椅子上，拉开抽屉。
里面静静地躺着那份离婚申请样本。
他盯着那份文件看了许久，最终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昨天在幼儿园，媳妇儿那句决绝的“离婚”还回荡在耳边。
现在她又扔掉了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
尽管那些衣服确实是钟雯帮忙挑选的，但也是他的一片心意啊。
沈麦冬拿起钢笔，在申请书上轻轻摩挲，却没有写下任何一个字。
他的思绪飘回一年前，乔蔓青初次敲开大门的那一瞬间。
她笑得那么美，眼睛里仿佛有星星。
而现在，那些星星都熄灭了。
“报告！”门外又传来勤务兵的声音。
沈麦冬迅速将申请书塞回抽屉“进来。”
“旅长，白政委找您，说是有急事。”
“知道了。”沈麦冬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军装。
无论个人生活多么糟糕，工作必须继续。
这是军人的职责。
走出办公室时，他下意识地望向幼儿园的方向。
不知道媳妇儿现在在做什么？
是不是还在生气？
还是已经下定决心要离开他了？
这个念头让沈麦冬胸口一阵刺痛。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迈开步子。
与此同时，幼儿园里。
乔蔓青正坐在办公桌前发呆。
桌上摊开的是孩子们的绘画作品，但她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昨天扔掉那些衣服后，她本以为会感到解脱，可心里反而更加空落落的。
特别是对沈麦冬说出那句“离婚”后。
她整夜未眠，脑海里全是他们从相识到结婚的点点滴滴。
“蔓青姐？”邱子舒轻轻敲门，“你没事吧？你已经盯着那幅画看了半小时了。”
乔蔓青回过神，勉强笑了笑，“我没事，只是在随便想些事情。”
邱子舒走进来，手里端着一杯热茶，“喝点茶吧，我看你啊累坏了。”
乔蔓青接过茶杯，温热透过杯壁传到掌心，却驱散不了她心底的寒意。
“子舒，”她突然开口，“你觉得我是不是太冲动了？”
邱子舒在她对面坐下，小心翼翼地问，“你是说和沈大哥的事？”
乔蔓青点点头，眼中泛起泪光，“我昨天对他说了很过分的话，而且还扔了他送的衣服。”
“衣服？”邱子舒一愣，“就是昨天那个袋子吗？我看你扔到垃圾桶了，还以为是垃圾呢。”
“嗯。”乔蔓青声音低不可闻，“那些衣服是钟雯挑的，她还留了字条，所以我一时气愤，就扔了。”
邱子舒愕然，“钟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