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出轨的第三天,我就被公司辞退了。
人事说得轻描淡写,可我一出门就看见了妻子的奸夫——郑隆,他开着奥迪停在我面前,摇下车窗递给我一张名片,笑着说:听说你失业了我公司缺个仓库管理员,月薪三千五,考虑下
那一刻,我所有的尊严被踩在脚下碾碎,看着他得意的嘴脸,我后悔当时没有直接疯了。
1
洗衣机轰隆隆转着,周奉全蹲在旁边,从滚筒里拽出卢芸的白衬衫。
领口上一抹口红印,艳得扎眼。
不是她的色号。卢芸从来不用这么艳的,她嫌俗。
周奉全捏着衬衫,凑近闻了闻。
香水味。
不是卢芸的。
是那种刺鼻的男香,烂橘子混着胡椒,呛得他喉咙发紧。
他攥着衬衫,脑子里嗡嗡响。
茶几上的手机震了一下。
卢芸的手机。
屏幕亮了,一条微信弹出来——
明晚老地方,想你。
发信人:郑隆。
周奉全盯着那条消息,手指发僵。
他伸手,拿起手机。
密码是女儿生日,他试了一次,解锁了。
聊天记录往上翻。
郑隆:房开好了,维纳斯酒店
1107。
卢芸回了个舔嘴唇的表情。
再往上,照片。
郑隆的手,捏在卢芸胸口。背景是酒店窗帘,灰底金纹,维纳斯酒店的标配。
周奉全盯着那张照片,脑子里轰的一声。
操!
他一脚踹翻洗衣机。
滚筒咣当砸在地上,脏水哗地漫出来,浸湿了他的拖鞋。
卢芸拎着菜进门的时候,周奉全正把她的手机摔在她脚下。
解释。
他嗓子哑得不像自己的声音。
卢芸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还亮着,郑隆的消息就在最上面。
她弯腰,捡起手机,拍了拍灰。
哦,你看到了啊。
语气平静,像在说今天菜价涨了。
周奉全盯着她。
卢芸把菜放进厨房,走回来,从包里摸出烟,点上。
离吧。周奉全说。
卢芸吐出一口烟,笑了。
房子贷款还剩四十万,离婚你睡大街
她掰着手指数——
你工资五千二,我一万四。
小宁马上中考,补习班一个月三千。
法院会把孩子判给谁
周奉全站在原地,手指掐进掌心。
女儿房门开了条缝。
周小宁戴着耳机,探出头。
吵够没我刷题呢。
语气不耐烦,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
门砰地关上。
周奉全听见她在房间里发语音——
我家俩傻逼又开始了。
第二天,周奉全去了律所。
台风刚过,马路上全是积水,他裤腿湿了半截。
律师是个戴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翻着他打印的聊天记录,摇头。
照片不行。
这还不够周奉全指着郑隆摸卢芸胸的那张。
像素太低,对方可以说P图。律师推了推眼镜,捉奸要在床,这是规矩。
那怎么办
要么拍到床照,要么有转账记录,证明他们长期同居或者经济往来。
周奉全盯着律师。
我老婆跟他睡了,我还得证明他们睡了
律师笑了笑,没说话。
那笑容像刀,扎得周奉全胸口发闷。
回到家,卢芸在收拾行李。
行李箱摊在地上,她正往里面塞衣服。
郑隆给我租了公寓。她头也不抬,明天搬。
周奉全站在门口,没动。
卢芸拉上行李箱,从桌上拿起钥匙,扔进包里。
对了,下月小宁家长会你去。
我跟郑隆去普吉岛。
周奉全猛地抓住她手腕。
你他妈是不是人小宁才初三!
卢芸甩开他。
你吼什么她冷笑,她中考志愿表你填过一次吗
她班主任电话你接过吗
家长会你去过吗
周奉全僵住。
卢芸拉上行李箱,往外走。
废物。
门砰地关上。
周奉全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
洗衣机还倒在地上,脏水干了,留下一圈污渍。
他走到女儿门前,抬手想敲门,又放下。
里面传来周小宁的声音——
妈,你真要搬出去
嗯。卢芸的声音,隔着门,模糊不清。
那……我怎么办
你跟你爸。
我不想跟他住。
忍忍,考上高中住校。
周奉全站在门外,手垂在身侧,慢慢攥紧。
晚上,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喝啤酒。
手机响了,父亲周志刚的电话。
奉全,听说你要离婚
周奉全没吭声。
离什么婚丢人!周志刚嗓门很大,忍忍就过去了,哪个男人不带点绿
她出轨。周奉全说。
证据呢
周奉全盯着地上的手机,那里面存着卢芸和郑隆的聊天记录。
没证据就别瞎闹!周志刚骂,赶紧去把卢芸接回来!
电话挂了。
周奉全把啤酒罐捏扁,扔进垃圾桶。
半夜,周小宁推开他房门。
爸,我学费该交了。
周奉全睁开眼。
多少
三千二。
他摸出钱包,数了数,还剩两千。
明天取给你。
周小宁嗯了一声,转身要走。
小宁。周奉全叫住她。
干嘛
你妈……经常不回家吗
周小宁站在门口,没回头。
你才发现
门关上了。
周奉全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
结婚十三年,卢芸说一辈子的时候,眼里有光。
现在,他才知道——
一辈子他妈的是会过期的。
2
周奉全站在维纳斯酒店对面的便利店里,手里捏着一罐啤酒,眼睛盯着酒店大门。
他已经在这儿蹲了三个小时。
便利店的店员第三次瞥他,眼神警惕。周奉全知道,自己这副样子确实可疑——胡子拉碴,衣服皱巴巴的,手里攥着手机,眼睛发红。但他不在乎。
他只想拍到一张照片。
一张能当证据的照片。
手机震动,私家侦探发来消息:郑隆的车刚进地下车库,黑色奥迪A6,车牌尾号77。
周奉全立刻放下啤酒,冲出便利店。
他绕到酒店侧面,找到地下车库的出口,蹲在绿化带后面。
十分钟后,电梯门开了。
郑隆搂着卢芸走出来。
郑隆比照片上还高,西装笔挺,皮鞋锃亮,手腕上的表在灯光下反光。卢芸穿着一条黑色连衣裙,高跟鞋踩得咔咔响,头发刚洗过,蓬松地披在肩上。
周奉全举起手机,手指发抖。
他得拍到他们一起进房间。
但郑隆没往酒店走,而是直接去了停车场。
卢芸坐进副驾驶,郑隆俯身给她系安全带,顺手在她腿上摸了一把。
周奉全猛地站起来,差点冲出去。
但他忍住了。
现在冲上去没用,他需要证据。
奥迪A6缓缓驶出车库,周奉全跑到路边拦了辆出租车。
跟上那辆黑奥迪。
司机从后视镜看他一眼:哥们儿,抓奸啊
周奉全没说话。
司机耸耸肩,踩下油门。
奥迪一路开进市中心的高档小区金悦府,保安直接放行,出租车却被拦下了。
外来车辆不准入内。保安冷着脸。
周奉全掏出一百块钱塞过去:通融一下。
保安把钱推回来:不行。
周奉全盯着奥迪尾灯消失在拐角,一拳砸在车门上。
司机吓了一跳:哥们儿,你别把我车砸坏了……
周奉全掏出手机,给卢芸打电话。
响了五声,挂了。
再打,关机。
他坐在出租车里,浑身发冷。
回到家,已经凌晨一点。
客厅灯亮着,周小宁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你怎么还没睡周奉全问。
周小宁头也不抬:等你。
等我干嘛
要钱。
周奉全皱眉:不是刚给你学费
补习班要交下个月的,两千八。
周奉全摸出钱包,里面只剩五百。
明天给你。
周小宁终于抬头看他一眼:妈说你没钱。
周奉全胸口一闷:她放屁。
周小宁冷笑:那你现在给我啊。
周奉全站在原地,手指掐进掌心。
周小宁起身回房,关门之前丢下一句:穷就别学人家抓奸。
门砰地关上。
第二天一早,周奉全去了银行。
工资卡里还剩六千,是下个月的房贷。
他取了三千,回家放在周小宁书桌上。
然后给私家侦探打电话:拍到床照多少钱
三万,先付一万定金。
周奉全咬了咬牙:行。
他转了一万过去,银行卡余额变成两千。
晚上,卢芸回来了。
周奉全坐在沙发上,看着她走进来,换鞋,倒水,全程当他是空气。
拍到证据了吗卢芸突然问。
周奉全抬头。
卢芸晃了晃手机:郑隆说有人跟踪他,是你吧
周奉全没吭声。
卢芸笑了:别白费力气了,你斗不过他。
他开奥迪,住金悦府,你呢
你连小宁的补习费都掏不起。
周奉全站起来,一把抓住卢芸的手腕:你他妈是不是人小宁是你女儿!
卢芸甩开他:现在知道是她爸了早干嘛去了
她转身进卧室,锁上门。
周奉全站在门外,听见她给郑隆打电话:没事,就那废物……嗯,明天见……
三天后,私家侦探发来一段视频。
郑隆和卢芸进酒店房间的背影,十分钟后,窗帘拉上了。
周奉全把视频拿给律师看。
律师摇头:不够清楚,法院不认。
这他妈还不清楚
没拍到正脸,也没拍到床上。
周奉全盯着律师:那什么算清楚
律师推了推眼镜:捉奸要在床,这是规矩。
回到家,卢芸正在收拾行李。
明天搬去郑隆那儿。她说。
周奉全站在原地,没动。
卢芸拉上行李箱,突然笑了:对了,周末我们去三亚。
她当着周奉全的面,给郑隆发语音:老公,周末去三亚呀
郑隆秒回:宝贝,机票订好了,等你。
卢芸笑着看了周奉全一眼,拎着箱子走了。
门关上的一瞬间,周奉全一拳砸在墙上。
指节破了,血渗出来。
但他感觉不到疼。
晚上,周小宁推开他房门。
爸,班主任找你。
周奉全接过手机。
周先生,小宁这次月考退步了二十名,家长得多关心孩子心理……
周奉全点头:好,我会注意。
电话挂了,周小宁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他。
你们离婚能不能快点
同学都笑话我。
周奉全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周小宁转身回房,摔上门。
半夜,周奉全的手机响了。
医院打来的。
周先生,您母亲李桂兰胃癌恶化,需要马上手术,请您尽快来医院签字。
周奉全猛地坐起来:手术费多少
先交五万。
周奉全挂掉电话,翻遍所有银行卡,加起来不到一万。
他给卢芸打电话。
响了很久,接了。
什么事卢芸声音慵懒,背景音是海浪声。
妈住院了,要手术。周奉全说,借我点钱。
卢芸笑了:关我什么事
电话挂了。
周奉全坐在床边,盯着手机。
一条短信进来,陌生号码——
再骚扰卢芸,我让你丢工作。
署名:郑隆。
周奉全攥着手机,走到阳台上。
夜风吹过来,他忽然笑了。
笑着笑着,眼泪流下来。
3
周奉全站在公司人事部门口,手里捏着辞退通知书。
为什么他问。
HR是个涂着玫红色口红的女人,眼皮都没抬:公司结构调整,优化人员。
我上个月绩效还是A。
这是高层决定。
周奉全盯着她:是郑隆打的招呼吧
HR终于抬头,眼神闪了一下:周先生,请签字确认。
周奉全把通知书撕了,碎片扔在她桌上。
走出公司大楼时,太阳刺得他眼睛疼。
他摸出手机,给母亲的主治医生打电话。
手术费能缓两天吗
医生叹气:周先生,最多拖到明天下午。
周奉全挂掉电话,站在路边发呆。
一辆黑色奥迪A6缓缓停在他面前,车窗降下来,郑隆戴着墨镜,冲他笑。
听说你失业了
周奉全没动。
郑隆从车窗里递出一张名片:我公司缺个仓库管理员,月薪三千五,考虑一下
周奉全盯着那张名片,突然伸手抓住郑隆的衣领。
你他妈找死!
郑隆也不躲,反而笑了:打啊,往这儿打。他指了指自己的脸,打完我报警,你进局子,你妈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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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奉全的拳头僵在半空。
郑隆整了整衣领:废物就是废物。
车窗升起,奥迪扬长而去。
周奉全去了医院。
母亲躺在病床上,瘦得只剩一把骨头。
奉全啊,妈没事。她声音虚弱,别花钱了。
周奉全握住她的手:钱的事你别管。
芸芸呢
她忙。
母亲叹了口气:小宁呢
上学。
病房里安静得可怕,只有监护仪的滴答声。
护士进来催费:周先生,再不交钱我们只能停药了。
周奉全点头:明天一定交。
他去了当铺。
结婚时的金戒指,当了三千。
手表,当了五千。
还差四万二。
当铺老板叼着烟问:手机当不当新款能抵两千。
周奉全摇头。
他得留着手机接医院的电话。
回到家,周小宁坐在沙发上玩新手机。
哪来的周奉全问。
郑叔叔送的。周小宁头也不抬,比你的破手机强多了。
周奉全站在原地,胸口像压了块石头。
你把手机还给他。
凭什么
凭我是你爸!
周小宁终于抬头,眼神冷漠:你养得起我吗
周奉全扬起手。
周小宁把脸凑过来:打啊,打完我报警。
周奉全的手僵在半空。
周小宁冷笑:废物。
她转身上楼,新手机壳上的水钻在灯光下刺眼。
晚上,周奉全翻出床底下的农药瓶。
瓶身上画着骷髅头,写着剧毒。
他拧开盖子,闻了闻,味道刺鼻。
手机突然响了,医院打来的。
周先生,您母亲情况恶化,需要立即手术!
周奉全扔下农药瓶,冲出门。
手术室门口,医生递来缴费单:先交五万。
周奉全掏出所有钱:只有八千。
医生摇头:不够。
求求你,先手术!
医院规定……
周奉全跪下了。
医生吓了一跳,赶紧扶他:周先生,你别这样!
救救我妈……
最后医院同意先手术,但要求明天必须补交费用。
手术做了四个小时。
周奉全坐在走廊长椅上,盯着手术中的红灯。
手机震动,卢芸发来短信:离婚协议签好了吗
周奉全没回。
又一条:房子归我,小宁归我,你每月付抚养费三千。
周奉全盯着屏幕,手指发抖。
红灯灭了,医生走出来。
手术很成功,但需要住ICU观察。
谢谢医生。
ICU一天五千,明天记得交费。
周奉全点头。
他走出医院时,天已经亮了。
路边小店刚开门,他买了一瓶二锅头,拧开灌了半瓶。
酒精烧得喉咙发烫,但脑子反而清醒了。
他给卢芸打电话:离婚协议我签,但房子不能给你。
卢芸冷笑:由不得你。
我妈在ICU,需要钱。
关我屁事。
电话挂了。
周奉全站在路边,仰头喝完剩下的酒。
瓶子扔进垃圾桶,他掏出农药,仰头就灌。
又苦又涩的液体流进喉咙,烧得他眼前发黑。
他倒在地上,听见有人尖叫。
有人喝农药了!
最后的意识里,他看见救护车的红灯。
洗胃的管子插进喉咙时,周奉全剧烈挣扎。
护士按着他:别动!想死啊!
周奉全想说话,但管子堵住了喉咙。
他看见卢芸站在病房门口,冷着脸。
要死别连累我。
然后他听见父亲的声音:窝囊废!我老周家的脸呢
一耳光扇过来,周奉全眼前一黑。
再醒来时,病房里空无一人。
护士进来换药:你女儿来过了。
周奉全猛地坐起来:小宁
嗯,拿了你的手机就走了。
周奉全拔掉针头,冲出病房。
医院门口,周小宁正在拦出租车。
小宁!
周小宁回头,眼神冷漠:你醒了
你去哪
搬去郑叔叔家。她晃了晃手里的新手机,妈让我告诉你,离婚协议放桌上了。
周奉全站在原地,风吹得他浑身发冷。
我是你爸……
周小宁拉开车门:你活该。
出租车开走了。
周奉全站在路边,农药的苦味还留在嘴里。
他突然笑了。
笑得弯下腰,笑得眼泪流出来。
4
周奉全站在郑隆家小区门口,手里攥着钢筋。
钢筋是从工地捡的,一头磨得尖利,在路灯下泛着冷光。
他已经蹲了三天。
保安认得他,不让他进。他就蹲在对面便利店,盯着小区大门。
便利店的店员第三次赶他:买不买东西不买别挡着门。
周奉全掏出最后五块钱,买了瓶矿泉水。
店员找给他两个硬币:神经病。
周奉全没吭声,把硬币塞进口袋。硬币碰着钢筋,叮当响。
晚上九点,黑色奥迪A6终于出现。
郑隆搂着卢芸下车,卢芸穿着新买的红裙子,高跟鞋踩得咔咔响。
周小宁从后座蹦下来,手里拎着新买的书包。
郑叔叔,下周家长会你去吗
郑隆揉她头发:当然去。
周奉全站在树影里,手指死死攥着钢筋。
他们走进单元门,灯一层层亮起来,最后停在16楼。
周奉全抬头数着窗户,1603,客厅灯亮了。
他摸出手机,给卢芸打电话。
喂卢芸声音里带着笑。
我在楼下。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
周奉全继续说:让小宁下来。
你疯了吧
不下来我就上去。
电话挂了。
五分钟后,周小宁出现在单元门口,穿着睡衣拖鞋。
爸,你干嘛
周奉全盯着她:跟我回家。
有病吧周小宁转身要走,我作业还没写完。
周奉全抓住她手腕:那是你家吗
比你家强!周小宁甩开他,郑叔叔给我买AJ,你呢连补习班钱都掏不起!
周奉全抬手想打,又放下。
周小宁冷笑:打啊!打完我报警,让你再进去蹲几天!
周奉全突然笑了:你妈跟人睡,你管人叫爸
至少他有钱!周小宁吼出来,你知道同学都怎么笑我吗说我爸是个穷光蛋!
周奉全站在原地,风吹得他眼睛发涩。
周小宁转身跑进单元门,砰地关上。
周奉全抬头,1603的灯还亮着。
他拎着钢筋,走到奥迪旁边。
挡风玻璃映出他的脸,胡子拉碴,眼睛血红。
钢筋砸下去,玻璃哗啦碎了。
警报器尖声响彻小区。
保安冲过来时,周奉全已经砸烂了四个车窗。
操!又是你!
周奉全没跑,站在原地等保安扑上来。
警笛声由远及近。
派出所里,警察把笔录推过来:签字。
周奉全看都没看,直接签了。
故意毁坏财物,情节严重,拘留十天。
周奉全点头:能给我支烟吗
警察扔给他一支。
周奉全吸了一口,突然问:我妈怎么样了
警察查了查电脑:李桂兰昨天下午出院了。
谁办的出院
你女儿,周小宁。
周奉全手一抖,烟灰掉在裤子上。
拘留所比想象中冷。
周奉全缩在墙角,听着隔壁监室的人打呼噜。
第五天,管教叫他:周奉全,有人找。
会见室里坐着个陌生男人,西装革履。
周先生,我是郑隆的律师。
周奉全没动。
律师推过来一份文件:郑总大人大量,只要你签了这份和解书,就不追究你的责任。
周奉全扫了一眼,文件上写着自愿放弃房产所有权。
我要是不签呢
律师笑了笑:那你母亲可能住不了院了。
周奉全猛地站起来,被管教按回去。
考虑清楚。律师收起文件,明天我再来。
第十天早上,周奉全被放出来。
天空飘着细雨,他没伞,就这么淋着走。
手机早没电了,他找了个公用电话,打给医院。
李桂兰昨天去世了。
周奉全握着话筒,雨水顺着脸往下流。
谁...谁处理的
她孙女来办的出院,说回家养着。护士顿了顿,结果半夜送回来就不行了。
电话挂了。
周奉全站在雨里,突然想起小时候发烧,母亲背着他跑三里地去诊所。
现在她死了,死在女儿接她出院的那个晚上。
殡仪馆里,周奉全见到了母亲最后一面。
化妆师尽力了,但还是遮不住她脸上的青灰。
工作人员递来账单:火化费两千八。
周奉全掏遍所有口袋,凑出三百块。
能...能赊账吗
工作人员摇头:要不就按无主尸体处理,免费集体火化。
周奉全跪下了:求求你,让我妈体面地走...
最后是看门的大爷借给他两千块钱。
记得还啊。大爷叹气,这年头,孝子不多了。
骨灰盒很便宜,三百块的塑料盒子。
周奉全抱着盒子走在街上,不知道该去哪。
房子已经不是他的了,离婚协议就放在桌上,他十天没回去,自动生效。
手机充上电,跳出几十条未读短信。
卢芸:明天去领离婚证
周小宁:我转学了,别来找我
最后一条是父亲发的:你妈呢
周奉全没回。
他抱着骨灰盒,坐在桥洞底下。
流浪汉凑过来:兄弟,给根烟
周奉全摇头。
流浪汉盯着骨灰盒:死的谁啊
我妈。
哦。流浪汉躺回去,我娘死的时候,我连盒子都买不起。
周奉全突然把骨灰盒递过去:给你吧。
流浪汉吓得往后躲:操!神经病啊!
周奉全笑了,笑着笑着开始哭。
哭累了,他摸出钢筋,在水泥地上磨。
越磨越尖。
5
周奉全把钢筋磨得发亮,尖头在路灯下闪着冷光。
他蹲在金悦府小区对面的绿化带里,已经蹲了四天。
保安认得他,每次看见都赶他走。他就换地方蹲,从便利店后门,到垃圾站旁边,再到地下车库出口的灌木丛里。
郑隆的奥迪A6每天准时七点半出车库,周奉全记下了路线。
今天不一样。
今天是周五,郑隆会带卢芸和周小宁去新开的日料店。
周奉全知道,因为周小宁的朋友圈发了定位。
谢谢郑爸爸带我来吃Omakase~
配图是郑隆搂着她的肩膀,卢芸在对面笑。
周奉全把手机按灭,塞回兜里。
钢筋插在后腰,冰凉。
晚上八点,黑色奥迪缓缓驶入车库。
周奉全从灌木丛里钻出来,贴着墙根走。
车库摄像头坏了三个,他早就摸清了死角。
奥迪停在专属车位,郑隆先下车,一身西装,皮鞋锃亮。
卢芸和周小宁从另一边下来,周小宁手里拎着日料店的打包袋。
明天去迪士尼吧周小宁晃着郑隆的胳膊。
郑隆笑着摸她头发:都听你的。
周奉全站在柱子后面,手指攥紧钢筋。
他们往电梯走,说笑声在车库里回荡。
周奉全跟上去,脚步很轻。
电梯门开了,郑隆按了16楼。
周奉全突然冲出来,钢筋捅进郑隆后腰。
操!郑隆惨叫一声,往前扑倒。
卢芸愣了一秒,尖叫起来。
周小宁站在原地,手里的打包袋掉在地上,寿司散了一地。
周奉全拔出钢筋,血喷出来,溅在他鞋上。
郑隆趴在地上抽搐,西装后背洇开一片暗红。
救...救我...
周奉全踩住他的背,钢筋对准后心。
这一下,是替我妈捅的。
钢筋插进去,郑隆像条鱼一样弹起来,又重重摔下去。
卢芸瘫在地上,高跟鞋都跑掉了,手脚并用往后爬。
周奉全走过去,揪住她头发。
婊子。
他拽着卢芸的头往墙上撞,一下,两下,三下。
卢芸的尖叫声变成呜咽,最后没了声音。
周小宁终于反应过来,扑上来抓周奉全的胳膊:爸!你疯了!
周奉全甩开她,钢筋指着她鼻子:你再喊我爸,我连你一起捅。
周小宁跌坐在地上,裙子沾了血,吓得直抖。
周奉全转身,郑隆还在爬,身后拖着一条血痕。
他走过去,踩住郑隆的手。
十七刀。
我妈住院的时候,你停了她的药。
钢筋一下一下捅进去,血溅在周奉全脸上,热的。
郑隆不动了,眼睛还睁着,嘴张得老大。
警笛声由远及近。
周奉全坐在血泊里,点了根烟。
烟是从郑隆口袋里摸的,中华,比他的红塔山贵。
第一口吸得太猛,呛得他咳嗽。
警察冲进来时,他正拿着郑隆的手机,翻相册。
找到了。
他把手机递给警察,屏幕上是郑隆和卢芸的床照,清清楚楚,正脸全在。
这回证据够了吗
法庭上,周奉全拒绝律师辩护。
法官问最后陈述,他站起来,只说了一句:
我妈叫李桂兰,她做的红烧肉很好吃。
旁听席上,周小宁突然哭了。
爸...
周奉全看了她一眼,摇头:我没你这女儿。
卢芸头上缠着纱布,坐在原告席发抖。
法官宣判:死刑,立即执行。
周奉全笑了,像第一次结婚那天一样笑。
执行那天,狱警问他最后有什么要求。
周奉全说:我想吃红烧肉。
厨房做了,太咸,肉也柴。
他吃完,擦了擦嘴。
不是这个味。
枪响之前,管教递给他一封信。
卢芸写的:求你原谅我。
周奉全撕了,纸屑扔在地上。
快点。
枪抵在后脑,很凉。
他闭上眼,看见母亲站在光里,端着碗红烧肉。
妈,咸了。
枪响。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