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我被挚爱傅砚辞和发小江屿联手陷害,他们夺走我的名额,毁掉我的名声,最后逼得我畏罪自杀。
三年后,我以千亿霸总的身份归来,在拍卖会上与他们重逢。
看着傅砚辞志在必得的嘴脸,我直接加价到十亿,碾碎他的希望。
看到他震惊又铁青的脸,我笑了。傅砚辞,你的好日子到头了,这场游戏,现在换我来主宰!
1
杳杳,你看到沈星若那张脸了吗你猜,现在是什么滋味儿
发小江屿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我蜷缩在发霉的出租屋角落,死死地盯着电脑屏幕。屏幕上,沈星若戴着学士帽,笑得清纯又得意,她身边的傅砚辞正温柔地为她拨开被风吹乱的发丝。
照片的标题是:金童玉女!恭喜京大校花沈星若,顶替丑闻者名额,喜获剑桥交换资格!
照片里的那张脸,和我的有七分相似。曾经,全校的人都说,我是沈星若的穷替身。
而那个剑桥交换生的名额,本该是我的。傅砚辞……也是我爱了十年的人。
直到毕业晚宴那一夜,一切都毁了。
我被人灌得不省人事,醒来时赤身裸体地躺在酒店床上,身边是同样一丝不挂的傅砚辞。
门砰地一声被撞开,沈星若带着一大群记者冲了进来,闪光灯像疯了一样吞噬了我的理智。
一夜之间,贫困生苏杳为上位不择手段,下药勾引准姐夫傅砚辞的丑闻传遍全网。
傅砚辞作为京城顶级豪门傅家的继承人,一直以来都是天之骄子,形象完美无瑕。这件事成了他履历上唯一的污点,他因此失去了那个板上钉钉的剑桥名额。
为了保全他,也为了我心中那点可悲的爱,我独自扛下了一切。
我跪在傅家人面前,跪在校董面前,声泪俱下地承认,是我嫉妒沈星若,是我鬼迷心窍,是我下了药。
最终,我被学校开除,像一条丧家之犬被赶了出来,而傅砚辞,成了无辜的受害者。
苏杳,我当日好心帮你,让你有机会参加傅家的宴会,你却做出这种事,断了砚辞的路。江屿在电话里叹息着,要不是我求情,你现在已经收到法院传票了。
我给你租了这个房子,你安分点,别再惹事了。砚辞说了,你毁了他一次,这条命,就算抵给他了。
他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看着屏幕上沈星若那张脸,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我这张脸是祸水,是我活该。
就在这时,房东来砸门了,门外传来他粗鄙的咒骂声:扫把星!欠了三个月房租还敢住赶紧给老子滚蛋!
我拼命想凑钱,可名声尽毁,我连一份洗盘子的工作都找不到。
意識不清時,我不小心把屏幕上的水杯碰倒在地,電腦黑屏前,屏幕的光映出我此刻的样子。
丑陋不堪,宛如街边的乞丐。
最疼爱我的江屿,在得知消息后拼命在傅砚辞面前为我求情。
砚辞,看在我的面子上,再帮帮她。好歹,她替你扛下了所有罪名……
他以为电话已经挂断。
可我却清晰地听到,那头传来傅砚辞冰冷如刀的声音。
江屿,当初给她下药的时候,你就该料到今天。
我断定她爱我入骨,一定会主动把脏水全泼自己身上,成为我们计划的踏脚石。
那道我爱慕了十年、如泉水般清冽的声音,此刻像毒蛇的信子,舔舐着我的耳膜。
别再提她了。星若想要那个名额,我拿清白跟她换,她应该感恩戴德才是。
我答应过星若,毕业就跟她订婚,这辈子只守着她一个人。
至于苏杳……我给了她一个保护我的机会,这已经是天大的恩赐。她欠我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原来我这三个月的地狱,不过是他们算好的一场戏。
我只是他们剧本里,连名字都不配拥有的丑角。
如此,我消失便是……
2
砚辞,我们就真的把苏杳扔在那儿续租吗
听到江屿带着笑意的声音从没挂断的手机里传来,那头,傅砚辞的语气冷得像冰。
万一她看到星若拿了名额的新闻……
想到沈星若那张脸,电话那头的两人沉默了一瞬。
下一秒,江屿的声音像是淬了毒的匕首,插进我的心脏。
你放心,她的电脑早就被我动了手脚,防火墙一攻就破,病毒会把硬盘全毁了。没了我,她联系不上任何人。
只要她看不见真相,自然就不会发现星若拿了她的名额。至于以后……她还有我们呢,我们会‘好好照顾’她的。
隔着电流,我仿佛能看到傅砚辞满意的点头。
还是你想得周到。他顿了顿,不过,不保险。
什么
你找几个人,去‘慰问’一下她。她脸上的伤,好的太慢了。
电话那头的江屿似乎有些惊惧:砚辞!
他像是被傅砚辞的狠戾吓到了,声音都在抖:那地方的混混下手没轻重,会出人命的!
只要留一口气就行。傅砚辞的声音里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在谈论一只无关紧要的蚂蚁,做戏要做全。要是她脸上那副鬼样子不够惨,怎么能让星若心安理得
那丫头听话,让她吃点苦头,她只会更依赖你。后面的事,才好办。
我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即便是在这三十多度的夏日出租屋里,也像是掉进了冰窟。
傅砚辞让我吃的苦头,是毒。
是足以毁掉一个女人全部尊严的毒。
紧接着,江屿压低了声音,像是最后的确认:那她问起来,就说是网暴她的那些人干的用这个让她彻底怕了,不敢再出门
嗯,让她安心待着。我们会好好护住她的……
意识涣散间,我几乎咬碎了后槽牙,血腥味从口腔蔓延开。
傅砚辞,江屿。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能让你们恨我至此
门口,房东的砸门声越来越响,伴随着几个陌生男人的哄笑。
江屿他们,又回到了从前。一个是对我关怀备至的发小,一个是我爱慕多年的男神。
只是这份疼爱,是带着倒钩的鱼线,要把我的血肉一片片撕下来。
砰的一声,单薄的木门被踹开,我被重重地摔在地上。
他们甚至吝啬于亲自到场,只用一通电话就轻易安排了我的地狱。
就是这婊子!网上都扒烂了!
啧啧,长得真他妈恶心,脸上那疤,跟蜈蚣似的!
在男人粗重的喘息声中,我的腿被死死抓住,像拖一条死狗一样,被从屋里拖到了肮脏的楼道。
血迹一路从门内,蔓延到楼梯的尽头。
3
疼痛中失去知觉,醒来时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江屿抱着我,看着楼道里闪烁的警灯,红着眼在我耳边轻声呼唤。
杳杳,你醒了对不对,你感觉到这光了吗
是不是很暖。
江屿说,袭击我的那些混混,已经被傅砚辞派来的人教训了一顿,只为了替我泄愤,说傅砚辞第一次为了一件事动了怒。
砚辞对你,还是很在意的。
听到这句话,我死死掐住了掌心,破碎的指甲嵌进肉里。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抚上我的头顶,避开我脸上横七竖八的伤疤。有人从江屿怀中将我接过,下一秒,那股我熟悉了十年的、清冷的雪松香气,包裹了我。
傅砚辞,他竟然来了。他用那种珍视的姿态,亲昵地贴着我的耳廓。
苏杳,是我和江屿没有保护好你。
我已经让那些人渣付出了代价,这辈子都别想再站起来。你身上的伤,我已经让私人医生处理过了。
你会原谅我吗
原谅
干涸的眼眶里流不出泪,我只能呆滞地转向他们的方向,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我当然原谅你,你和江屿对我……果真极好。
放过我吧,傅砚辞。
听到我的回答,两人似乎都松了口气。下一秒,傅砚辞的语气里带上了惋惜,指尖轻轻点在我新增的伤口上。
杳杳,只是可惜你这张脸,本就相似,现在……我担心星若看到会害怕。
不过你别怕,等风头过去,我会安排最好的医生给你做修复。
他话锋一转,仿佛逐我出校门是一桩天大的美事。
以后,你就安心待在这里。再不会有人能伤害你。
我会照顾你一辈子。
何德何能,能让傅氏集团的继承人舍弃一切来照顾我。
江屿也凑过来,说以后要寸步不离地守着我,他问我开不开心。
杳杳,你从小就跟在我身后,以前总抱怨我陪你的时间太少。如今我能时时刻刻留在你身边,你可欢喜
如鲠在喉,我怎么也开不了口。
江屿怕是忘了,自从沈星若出现后,他再也没让我靠近过他三步之内。
我用力牵动嘴角,死死攥住他的衣角,用尽全身力气从他怀里挣脱。
对着两人的方向,我缓缓跪下,声带像是被砂纸磨过,发出的声音破碎不堪。
傅少、江少……苏杳已经是个废人了,不配再脏了你们的地界!
我重重地把头磕在冰冷的地面上,字字泣血,只想让他们送我去一个人间炼狱。
求求两位大少爷,把我送到国外,随便哪里都好,让我自生自灭吧!
脸上的伤口再次裂开,血混着泪水和尘土,一下,又一下,磕在坚硬的水泥地上。洞府内一片死寂,只有我卑微的哀求声。
苏杳,你是让我把你一个人送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任由你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遭受欺凌,看着你过完凄惨的一生吗!傅砚辞的声音陡然拔高,我做不到!
他攥住我胳膊的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把我从地上粗暴地拽起来,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凑到我眼前,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不许走!
心里的最后一丝侥幸,瞬间熄灭。
也对,他们怎么会轻易放过我这条唯一的知情人,给沈星若的康庄大道留下任何隐患。
除非……亲眼看着我死透。
4
我被两人留在了那个破旧的出租屋,窗户被木板钉死,门口设下了电子锁,密码只有他们知道。
这不是保护,是囚禁。
我的旧手机早就被江屿保管了,他转身离开时说会每天来看我。
你知道的,砚辞最近在忙和星若的订婚仪式,媒体盯得紧……他说这话时,手机屏幕亮着,是他和沈星若的聊天界面,备注是小星星。
沈星若顶着和我相似的脸,不,现在是截然不同的两张脸,一张天堂,一张地狱。
她马上要成为傅家的少奶奶,风光无限,而我,则是她完美人生上需要被掩盖的一块污渍。
我能闻到江屿身上残留的、沈星若最爱用的那款栀子花香水味,我瞬间明白了他这句话的潜台词。
你们去吧……我垂下头,声音轻得像羽毛。
他似乎没察觉到我身体的颤抖,一颗心都扑在了手机屏幕上。从那天我跪下起,我就再也没叫过他江屿哥。
听到我的回答,他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杳杳,我不放心你一个人,自从你受伤之后,我夜夜难眠,只求你平平安安。门关上前,他还在扮演那个深情的发小角色,你莫要让我和砚辞担心了。
有什么事,按墙上的紧急呼叫铃,我的手机会响。
江屿走后不到半小时,门外的密码锁传来被暴力破解的电钻声。
隔着门板,我听到了几个男人不堪入耳的议论。
我就说那小子不对劲,天天往这破地方跑,肯定有猫腻!
看看我们发现了什么!网上那个悬赏十万的下药女!哈哈哈哈!
哄笑声中,门锁被彻底破坏,一群人像闯入兽笼的猎人,步步逼近。
傅家那位少爷放出话来了,谁能找到这个女人,让她再也开不了口,就有五十万!这可是个大活儿啊!
听到悬赏,我浑身血液都凝固了。门外的说话声离我越来越近。
京大那个江屿也够狠的,前脚当众假惺惺地说要保护这女的,后脚就把地址和悬赏信息卖给了我们,说什么不能让她再有机会伤害沈星若。
十万块就想买她闭嘴我们还得玩玩呢!那沈星若可是说了,这婊子虽然脸毁了,可身子是天生的媚骨,不然傅大少爷怎么会中招
说话声在耳边炸开,有人一脚把我踹翻在地,用脚尖抬起我的下巴,语气里满是令人作呕的恶意。
哈哈哈,五十万,我来了!
让我看看这张脸……呕,真他妈恶心!
一只脏手捏住我的下巴,在看清我容貌的瞬间,为首的男人朝我脸上啐了一口,瞬间没了半点兴致。
丑得跟鬼一样,眼睛里一点光都没有!真晦气!
不顾我的挣扎,他一脚踩碎我的肋骨,用力碾压,饶有兴趣地看我像濒死的虫子一样抽搐。
你那位好师妹可提醒过我们,说你这身子,在衣服底下,一定别有洞天呢
听到这话,我瞬间明白了他们的意图。在我被肮脏的床单蒙住头脸时,我发出了此生最绝望的求救。
不!放开我!
我没有勾引傅砚辞!!!
为首的男人嫌我手脚乱动,咔嚓一声,直接掰断了我的手腕。剧痛中,一只粗糙的手,朝着我胸前探去。
就在这时,一道凌厉的女声伴随着破风声响起。
放肆!
身着一袭白色连衣裙的沈星若,宛如仙女下凡,她手里拎着一根甩棍,狠狠砸在那个男人的手臂上。
伴随着骨头断裂的脆响和惨叫,她轻而易举地将几个男人打倒在地,将我挡在身后。
闻到那阵熟悉的栀子花香,我整个人不受控制地颤抖。那群混混显然不是她的对手,三两下就被她带来的保镖制服。
直到一切再次安静,我听到了她高跟鞋踩在地上的清脆响声。
脚步声一步步朝我靠近,我呆呆地仰起脸,露出那张沟壑纵横、恐怖至极的脸。
沈星若,你想要的都得到了,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
你为什么要救我!
她的眼神在我身上扫过,像是欣赏一件被自己亲手打碎的艺术品。看到我这副惨状,她红唇勾起,笑意加深。
为什么救你
当然是觉得,让你这么轻易地被弄死,太便宜你了。
下一秒,她捡起地上的一块玻璃碎片,毫不犹豫地朝着自己的肩膀划了下去。
5
星若!
砰!
一股巨大的威压将我狠狠掀翻在地,我没忍住,吐出一大口鲜血。
清冷的雪松香从我身前掠过,傅砚辞将肩头淌血的沈星若死死护入怀中,他眼中的紧张和狂怒,是我从未见过的。
谁敢伤你!我让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他失控地怒吼。
傅砚辞脸色铁青,急忙从口袋里掏出一方手帕,小心翼翼地按住沈星若的伤口。那是爱马仕的限量款,他却毫不犹豫地让它沾满了鲜血。
缩在男人怀里,沈星若虚弱地对着我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神深处闪过一丝毒辣的得意。
不怪任何人……她娇嗔着伸出手指,抵住傅砚辞的胸膛,单手抚上他的脸,眼泪恰到好处地滑落,我听说师姐被人堵在这里,不放心才来看看……
可谁知道……师姐看到我,情绪就很激动,她……她以为我是来害她的,混乱中抓起玻璃就……也许是我刺激到她了,要不是你及时赶到,我真怕她……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口,可那双泪水涟漪的美目里,满是委屈和后怕。
下一秒,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在我身上,有人强行掐住我的下巴,逼我抬头。
苏杳,我早就说过,有事就按呼叫铃!
星若她好心来看你,你为什么要伤她你那颗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心里那根叫理智的弦,彻底断了。
我猛地推开面前的傅砚辞,歇斯底里地嘶吼:傅砚辞,我只是个被开除的普通人!我手无寸铁,如何能从她一个学过防身术的人手里夺过东西伤她你是有眼无珠还是选择性眼瞎!
为了她的前途,你处心积虑毁掉我……
罡风中,一记重重的耳光落在我脸上,将我没能出口的话悉数打了回去。
孽障!住口!
啪!
这一巴掌势大力沉,打得我耳边嗡嗡作响。傅砚辞的怒气不受控制地爆发,那股属于上位者的压迫感死死地笼罩着我,逼得我像条死狗一样趴伏在地。
若不是为了你,我怎么会背上那样的骂名那一夜,明明是你设计的,你对我心怀不轨在先,何必把星若牵扯进来!得了我的清白,你就该本本分分地滚远点,而不是像疯狗一样反咬一口!
你不配提星若的名字!她那样好的女孩,为了维护我,不惜和我一起面对舆论的风暴!
她和你,一个是云,一个是泥!
巨大的压力下,我疼得浑身痉挛,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在沈星若那张带着胜利微笑的脸上,我看到了一道道刺眼的光。
不,那不是光,那是媒体记者的闪光灯。
快看!就是那个下药女!她居然还敢袭击傅少的未婚妻!
人赃并获啊!杀了她!这种女人活着就是浪费空气!
像是见了血的鬣狗,几十个记者将我团团围住。看到这一幕,我瞬间明白,沈星若提前泄露了我的行踪,就是为了演这场栽赃陷害的年度大戏。
江屿面无表情地挤进人群,抢在记者们冲上来之前,一把将地上的玻璃碎片缴械,然后死死按住我的肩膀,强迫我跪在傅砚辞面前。
砚辞,抓住这个疯子了,该怎么处置!他义正言辞地问道。
周围的怒骂声和镁光灯都聚焦在傅砚辞身上,听到有人小声议论是不是贼喊捉贼,傅砚辞的脸色瞬间阴沉如水。
当着所有媒体的面,他决绝地甩开衣袖,背过身去。
她曾是我校之耻,也是我识人不清。
如今我无话可说。江屿,代替我报警,故意伤人,数罪并罚,让她在里面好好反省!
至于现在……各位想问什么就问吧,只要别让她死了就行。
我难以置信地抬起头,在听到那句让她在里面好好反省时,痴痴地笑了。
被记者们包围,眼看着傅砚辞和江屿簇拥着得意的沈星若离开,我跪趴在冰冷的地上,最后一次抬起头。
隔着攒动的人群,我对上傅砚辞决绝离去的背影,我想开口求他看我一眼,哪怕只是一眼。
可还没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我就被人狠狠地捂住了嘴。
人群中,我看见江屿回过头,对着我的方向,无声地做了一个口型。
聒噪。
6
衣服被人粗暴地扯破,我胸前,傅砚辞留下的那枚用来补偿我的白金项链被扯断,掉在地上,被无数双脚踩得变了形。
沈星若脸上那道不深不浅的伤口成了她的勋章,也成了钉死我的棺材钉。
两人为这件事烦透了心,越发将怒火倾泻到我身上。
在警局的临时羁押室里,江屿冷着脸对我进行最后的探视。
等找人做了伪证,让苏杳被判个十年八年,这件事就算过去了。这是傅砚辞的原话。
江屿只是个传声筒。
只要留着她一条命……她总有一天会明白我们的苦心。
江屿面无表情地站起身,他没再看我一眼,似乎多看一眼都觉得脏。
他转身接起一个电话,视线不经意划过手机屏幕弹出的一个推送新闻时,脸色忽然大变。
他手指忍不住颤抖,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那张放大的、我的黑白照片,整个人惊慌失措。
砚辞……警局发布通告,苏杳……苏杳在羁押室里,用碎镜片……畏罪自杀了!
电话那头,正陪着沈星若在私人医院做伤口护理的傅砚辞顿了一下,语气依旧平淡。
死了
嗯,死了。算是给我们省事了。江屿似乎长舒了一口气。
傅砚辞的声音顿了很久,久到江屿以为他挂了。
然后,他才缓缓地、用一种近乎呢喃的声音说:也好。这样星若就彻底安全了。
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真正的我,正坐在一家开往边境的破旧大巴上。
三天前,在我被收押时,我用尽最后的关系,联系到了一个人。
一个一直隐藏在我生命里,此刻终于派上用场的人。
一个专业的假死规划师。
所以,新闻里死的那个苏杳,只是一个与我身形相似、无名无姓的流浪者。
我的命灯,早就灭了。
现在活着的,只是一个一心复仇的魔鬼。
我拿出一部崭新的手机,拨通了那个号码。
电话接通,那头传来一个低沉沙哑,带着笑意的男声。
大小姐,游戏玩够了
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城市的灯火在我眼中变成了一片模糊的血色。
我准备好了。我说,现在,该拿回我的一切了。
7
三年后,京城金融中心的一场慈善拍卖会。
傅氏集团作为主办方,傅砚辞携未婚妻沈星若压轴登场。他依旧是那个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子,而沈星若,一袭高定礼裙,笑意盈盈地挽着他的手臂,无名指上的鸽子蛋钻戒几乎闪瞎了所有人的眼。他们是京城最完美的一对璧人。
江屿跟在他们身后,作为傅砚辞最得力的副手,笑容依旧温和,只是眼底多了几分生意场上的精明。
一切都显得那么和谐、圆满,仿佛世界上从未有过一个叫苏杳的人。
直到压轴的拍品——一块极具争议的城南地皮开始竞拍时,一道慵懒的女声从后排传来。
五亿。
全场哗然。这块地的起拍价才两亿,傅氏志在必得,傅砚辞刚喊出三亿,就被人用这种碾压的姿态直接封顶。
众人纷纷回头,只见一个身着黑色丝绒长裙的女人缓缓起身。她长发如瀑,红唇似血,面容精致绝伦,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陌生感。她和沈星若完全不像,但那双眼睛,狭长而清冷,像淬了寒冰的黑曜石,有一种刺破人心的力量。
傅砚辞的瞳孔骤然一缩。
沈星若挽着他胳膊的手下意识收紧,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里。女人的第六感让她感到一阵没来由的恐慌。
这位是……寰宇资本新上任的亚太区总裁,Ava小姐。主持人介绍道。
Ava,苏杳现在的名字。
傅砚辞盯着那张脸,心底涌起一股荒谬又熟悉的感觉,让他无比烦躁。他举牌,声音冷了几分:六亿。
十亿。Ava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仿佛这串数字只是一个随意的玩笑。
全场死寂。这是挑衅,赤裸裸的、针对傅氏的挑-衅。
傅砚辞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正要再次加价,他身后的江屿却突然拉住了他。
砚辞,算了。没必要。江屿的声音有些发紧。
最终,地皮被Ava以十亿天价拿下。散场时,她优雅地走向出口,在经过江屿身侧时,高跟鞋像是被什么绊了一下,身体微微一倾。
江屿下意识扶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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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抬起头,红唇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轻得像羽毛一样的声音说了一句。
阿屿哥,你送我的那只八音盒,我一直都留着呢。
江屿全身的血液,在那一瞬间凝固了。
那是他八岁时,送给七岁的苏杳的生日礼物,也是苏杳最珍视的东西。这件事,世界上只有他和死去的苏杳知道。
他猛地抬起头,那女人却已经抽身离去,只留给他一个摇曳生姿的背影和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他僵在原地,脸色惨白如纸。
8
江屿失魂落魄地冲进傅砚辞的办公室,把拍卖会上的事一说。
……她知道那个八音盒,砚辞,这绝对不是巧合!他激动得语无伦次,苏杳……会不会……
傅砚辞烦躁地扯开领带,将一杯威士忌一饮而尽:死了三年的人,你想让她怎么回来爬回来吗江屿,你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
他嘴上这么说,但Ava那双眼睛却像梦魇一样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他斥责江屿的慌乱,不过是为了压下自己心底那份莫名的惊悸。
第一颗不信任的种子,悄然种下。
而被他们议论的中心,Ava,此刻正以一种他们意想不到的方式,切入了他们的生活。
沈星若接到了一个跨国美妆集团的橄榄枝,邀请她成为新产品的独家代言人。这个品牌正是Ava掌管的寰宇资本最近收购的产业,而这份代言合同,足以让沈星若从傅砚辞的未婚妻,一跃成为拥有自己事业的独立女性,彻底在傅家站稳脚跟。
巨大的诱惑面前,沈星若毫不犹豫地签了约。
然而,从那天起,怪事接连发生。
起初,她会收到一些匿名寄来的精美礼物,最新款的香水,全球限量的包,附上的卡片写着:祝你星途璀璨。
她以为是爱慕者,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可渐渐的,礼物变得诡异起来。
一束她最讨厌的、象征着死亡的白色雏菊。一本苏杳生前翻烂了的、尼采的《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甚至还有一盒京城老字号的点心,那是苏杳以前最爱带给她吃的,后来因为苏杳的事,她看到都觉得晦气。
礼物附上的卡片,字迹也开始扭曲,上面的话变成了:旧朋友,不会忘记你。
沈星若的理智,在收到一件手工织成的、带着熟悉针脚的旧毛衣时,彻底崩溃了。那是多年前,苏杳熬了好几个通宵,为她织的生日礼物。
她尖叫着将毛衣扔进壁炉,火光映着她惊恐万状的脸。
究竟是谁!是谁在黑暗中窥伺着她的一切!
这天晚上,一个加急的国际快递送到了傅家庄园,收件人是沈星若。
傅砚辞正好从公司回来,见她神色不对,便替她拆开了那个精致的丝绒盒子。
里面躺着一个设计精巧的白金心形挂坠,款式和他当年补偿给苏杳的那条项链一模一样。
傅砚辞的眉头狠狠一皱,打开了挂坠。
里面没有照片。
只有一张被缩小打印后、仔细折叠起来的薄纸。
傅砚辞展开那张纸,上面每一个字,都像利刃一样刺穿了他的瞳孔——那是三年前,警方内部存档的,苏杳留在羁押室里的那封遗书的复印件。
这个内容,从未对外界公开过分毫!
9
这是怎么回事!傅砚辞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将那张纸狠狠摔在沈星若面前,遗书的内容为什么会外泄是不是你走漏了什么风声!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沈星若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她抓着傅砚辞的手臂,哭得梨花带雨,砚辞,是她……是苏杳回来了!一定是她变成了鬼来报复我了!
看着她几近疯癫的样子,傅砚辞眼中的怒火渐渐冷却,取而代之的是彻骨的怀疑与冰冷。
他一直都知道沈星若内心深处的偏执与狠辣,但他以为自己能掌控一切。可现在,事情脱离了掌控。这个来路不明的Ava,这些阴魂不散的旧物,让他开始怀疑,三年前的收尾,是否真的干净。
他一把甩开沈星若,第一次用那种审视犯人的目光看着她:给我安分点,在你惹出更大的麻烦之前,我会查清楚。
他们之间那层完美爱情的糖纸,第一次被撕开了狰狞的裂口。
另一边,我利用Ji
Lingchen提供的资源,重新调查了毕业晚宴那晚的事。
调查结果让我心头发冷。
那天我中的药,是一种极其罕见的精神类药物,黑市上都找不到,只会出现在几个特定家族的私人实验室里。其中一个,就是傅家多年的死对头——萧家。
晚宴的监控视频也被动过手脚,有一段几分钟的空白。而那段时间,除了江屿来给我敬过酒,还有一个侍者也曾靠近过我。那个侍者的入职资料是假的,晚宴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原来,那晚的棋盘上,不止有他们几个玩家。
沈星若想借傅砚辞的手除掉我,傅砚辞则顺水推舟演一场苦肉计巩固自己的名声。而萧家,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水,比我想象的还要深。
思及此,我拨通了沈星若的电话,用Ava的身份,邀请她面谈代言的后续事宜。
我刻意将会面地点定在了那家改变了我们所有人命运的酒店——君悦酒店。
当我派去接沈星若的车,将她送到酒店8楼时,她的脸色已经煞白。
我没有在包厢里等她,而是站在了走廊的尽头,那间曾是我噩梦源头的总统套房门口——808。
电梯门打开,沈星若在助理的搀扶下走出来。她看到了我,更看到了我身后那扇镶着金色808门牌号的房门。
我缓缓转过身,对她露出一个堪称温柔的微笑。
沈小姐,别来无恙。
我朝她伸出手,红唇轻启。
还记得这里吗一个旧故事的结局,最适合用来当一个新故事的开头。
10
沈星若没敢和我握手,她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她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离了酒店。
当晚,一段录音就通过匿名邮件,发到了京城各大媒体的邮箱。
录音里,沈星若歇斯底里地对傅砚辞尖叫:她回来了!苏杳回来了!她变成了那个叫Ava的女人,就在808房间门口等我!砚辞你信我!
傅砚辞冷漠的声音也清晰可辨:沈星若,我看你是疯了。为了抹黑一个商业对手,居然编造出这种荒唐的故事。
他早已在我一步步的心理攻势下,认定沈星若精神出了问题,甚至让人在她车里装了定位器和窃听器。
这段录音一出,舆论哗然。傅少未婚妻疑似精神失常,臆想情敌归来,瞬间成了京圈最大的笑话。
江屿被傅砚辞彻底边缘化后,开始自己暗中调查我。
他动用了所有人脉,却发现Ava这个身份就像一座密不透风的堡垒,背后那股力量,轻松地将他所有的试探都化解于无形。他越查,就越心惊。
就在江屿焦头烂额之际,一则财经丑闻引爆了网络。
傅氏集团在城南地皮竞标中,涉嫌恶意操纵报价,而被爆出的内部操作文件,所有的签名都指向了项目负责人——江屿。而爆料者言之凿凿地声称,江屿此举是为了讨好即将成为总裁夫人的沈星若,帮她拿下代言,才铤而走险。
这当然是我伪造的证据链。
但我伪造得天衣无缝。
一时间,傅氏股价暴跌。傅砚辞的父亲,傅氏集团董事长,震怒之下将他从国外紧急召回。
风雨飘摇中,一直联系不上傅砚辞的江屿,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那是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彩信。
照片上,是他三年前塞给几个混混一沓现金的侧脸,背景正是那栋我被囚禁的、破旧的居民楼。光线昏暗,但他的脸清晰可辨。
照片下面,跟着一行字。
游戏,该换个玩家了。下一个,轮到你出局。
11
为了自保,傅砚辞别无选择。他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将操纵竞标的黑锅全部甩给了江屿,宣布立即解除其在傅氏的一切职务,并移交司法机关进行调查。
昔日最亲密无间的兄弟,转眼间成了被抛弃的棋子。江屿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走投无路的他,选择和那个神秘的未知号码合作。他交出了手中所有关于傅砚辞这些年来的黑料,只求对方能给他一条生路。
他不知道,电话那头,我正微笑着,将他发来的文件一份份存档。
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我送给傅砚辞的。
我伪造了一份银行流水,证明沈星若从撞鬼那天起,就一直在偷偷将两人的共同资产转移到海外的一个匿名账户。让她看起来,就像是随时准备跑路的叛徒。
当傅砚辞带着这份证据冲回家,准备质问沈星若时,他多年的商业对手,萧家的继承人,萧泽,正好从他家出来。
萧泽看到他,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傅总,和星若聊得很愉快。她说有些关于你们公司内部的趣闻,我很感兴趣。
这根弦彻底断了。被兄弟背叛,被爱人欺骗,还要被死对头当面羞辱。傅砚辞的理智燃烧殆尽。
他冲进屋,一把将那份银行流水摔在沈星若脸上。他们的争吵惊天动地,家具被砸碎的声音不绝于耳。
在傅砚辞的逼问和羞辱下,沈星若终于崩溃了,她哭喊着,尖利的声音划破了豪宅的寂静。
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是我求江屿去给你下套!是我找人灌苏杳酒!是我算好了一切!甚至三年前……我怕江屿一个人办不成,我还找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傅砚辞脸上狰狞的表情却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平静。
我知道。他说。
他走到书房的暗格前,输入密码,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巧的黑色录音笔。
他按下了播放键。
录音笔里,传出了三年前,沈星若年轻又急切的声音,地点是酒店的消防通道。
砚辞你放心,我已经和江屿都说好了,也收买了侍者。今晚过后,苏杳那个贱人就彻底毁了,你的路也会一帆风顺……
傅砚辞,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所有事。他不是被蒙蔽的受害者,他是这场阴谋里,最高明、也最冷血的导演。他让沈星若以为她是主谋,不过是为了更好地控制她这颗棋子。
沈星若脸上血色尽褪。
你利用完了江屿,现在,傅砚辞缓缓走向她,眼中是不带任何感情的寒冰,你也该退场了。
12
这个真相,比任何背叛都来得致命。沈星若疯了,她眼中的光芒彻底熄灭,变成了一具被抽走灵魂的木偶。
次日,我将所有东西都交给了媒体。
傅砚辞的录音笔,江屿提供的傅氏集团内部黑料,还有那晚被删掉的酒店监控……
一场史无前例的风暴席卷了京城。傅家这个百年豪门,在一夜之间声名扫地,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傅砚辞从云端跌落,被家族抛弃,被世人唾弃。沈星若因涉嫌多项罪名被刑事拘留。江屿则成了人人鄙夷的背叛者,彻底消失在了公众视野。
我站在顶层公寓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被我搅得天翻地覆的城市。电视上,循环播放着傅氏集团狼狈不堪的新闻发布会。
大仇得报,我的心里却只有一片空旷的冷。
身后传来脚步声,那个将我从地狱捞出来的男人,Ji
Lingchen,走到我身边,递给我一杯红酒。
做得很好。他笑着说,声音里带着赞许,傅砚辞彻底完了。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
不过,你不好奇吗为什么你的死对头,萧家,恰好也拥有那种只有少数几个家族才有的药物
我的心猛地一跳。
Ji
Lingchen从怀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递给我。我颤抖着手打开,里面只有一张泛黄的出生证明。
母亲的名字是我熟悉的,但父亲那一栏的名字,却像一道惊雷劈在我的头顶。
——萧问天。
他是京城萧家的现任家主,傅家最大的敌人。
我的父亲,不是早就……
苏杳不是你的姓,萧,才是。声音像魔鬼的低语,他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你母亲当年是和你父亲私奔的,萧家一直以为你早就不在了。
他凝视着我,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一种复杂的情绪,是同情,也是算计。
忘了自我介绍。我叫纪凛辰,论辈分,你应该叫我一声……表哥。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我们的敌人,从来都只是萧家那个老顽固。他脸上的笑容此刻显得格外森冷,而你,苏杳,不……萧杳,你刚刚,非常漂亮地为我们清空了棋盘上最大的一个障碍。
他指向窗外霓虹闪烁的城市,像是宣告一场新战争的开始。
欢迎回家,我亲爱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