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来南牧有些许不适应,偌大的长公主府空荡荡的,气候和北梁也有所不同。
幸好从北梁带来了不少厨子,吃喝还是按照她以往的口味做。
接连好些日子赶路,她有些疲倦,困顿的打了个哈欠,一旁的红栀见状赶紧说:“长公主要不要歇一歇?”
乐晏点点头。
红栀立即去铺床,内室的所有事都是红栀亲手做,这么多年,乐晏早就习惯了。
生怕乐晏睡得不安稳,红栀又立马点上了安神香,守在床榻边儿上歇着,听着辗转反侧的声音快要半夜才消失。
睡了大半夜,天才刚蒙蒙亮就起身了。
听见动静红栀立马惊醒了,起身撩起帘子,温声道:“长公主可是要起了?”
“嗯。”
没了睡意,她不习惯异国他乡,心里又惦记着父母和兄长,越想越难过。
红栀安慰道:“昨儿晚上小王爷,不,是皇上就派人来了,不过奴婢看您睡下了,不忍打搅。”
乐晏揉了揉脸:“所为何事?”
“今儿晚上皇宫设宴替您接风。”
她点点头。
趁着白天没什么事,她逛了逛长公主府,有小丫鬟在前头引路解释:“这原来也是一座公主府,被皇上扩大兼并另一座府,造就成了如今的长公主府。”
府内步步都是景,一步一景,移步异景。
后花园里成群簇拥绽放的牡丹花,大片大片地绽放,空气里还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亭台楼阁精心雕琢,看得出是耗费了不少心思的。
还有一处蔷薇园种满花枝,还未绽放,紧挨着一座绿油油的葡萄架,下方搭建一只秋千。
此景像极了在北梁长公主府的一处院子。
慢慢地,乐晏打消了心底的不安和抵触,微微笑:“小叔有心了。”
红栀跟着点头:“是啊,皇上是真的将长公主放在心尖上了。”
话音落红栀忽然看见了一处,伸手指了指,乐晏顺势看去,竟是一座二层楼高的绣楼,坐落在荷花池子上方,连接着两座楼阁。
这是乐晏平日里最爱去的地方,春日赏花,夏赏荷,秋赏梧桐,冬赏雪,以抬起头就能看见天上的弯月,静悄悄的偶尔还有蝉鸣声。
听得她心里舒畅,偶尔还能倚在栏杆旁,手提一壶酒,自顾自的小酌一杯,微醺状态她甚是满意。
花了大半天的时间逛了长公主府。
走累了,丫鬟又引路去了大堂,立即有人奉茶,乐晏接过打开,是她最爱的春芽。
“长公主,这里是府上侍奉的人员名单。”
一个老嬷嬷将册子递了过去。
乐晏轻轻拧眉。
红栀上前接过,翻阅看了眼,人极少,而且都是些粗使活儿,红栀点头也省的她安排了。
“长公主,就用咱们带来的人各就各位,和从前一样,可好?”
乐晏点头。
她习惯了那些人伺候,也懒得和陌生人周旋磨合,长公主府的丫鬟小厮侍卫,全都换成了从北梁带来的人。
不知不觉到了傍晚
皇宫里派人来迎接,还是景晏帝贴身太监,弓着腰规规矩矩地站在了门口候着,面上不敢有半点不耐。
奢华的马车就这么停靠在长公主府门前。
嘎吱门开了。
只见乐晏身穿云烟色烟笼纱长裙,裙摆处层层叠叠的花瓣栩栩如生,在红栀的搀扶下,弯着腰上了马车。
“起驾!”
随着小公公的一声叫喊,马车缓缓行动。
……
皇宫
书香殿早早就摆上了宴席,文武百官也候在殿内,姬郢早早就来了,心不在焉的听着大臣们闲聊。
视线却时不时的瞄向了门外。
“皇上,云燕国途径南牧,想要来和亲。”
“云燕公主早就对您心有所属,这次来,也是想要住在南牧,结两国之好,这些年云燕发展迅猛,若能结盟,也是好事。”
几个大臣畅所欲言。
甚至还有人带来了云燕国公主的画像,豆蔻年华的少女身姿婀娜,容貌精致。
“云燕公主长得可真漂亮。”
“北梁皇帝刚登基就广纳后宫,咱们南牧,也应效仿,毕竟多一个朋友可比多一个敌人强百倍。”
砰!
茶盏落地的声音突兀地打断了众人的谈话。
百官安静,不约而同地看向了上首。
姬郢紧绷着脸,眸光里隐隐还有寒光闪烁,另一边的大臣立马开口:“北梁长公主才抵达南牧,今日在场提及此事,怕是不妥,论亲近,自然是南牧和北梁更亲近。”
经提醒,这些人才恍然大悟。
今日这个场合确实不宜提及和亲,简直就是戳心窝子,令人不悦。
刚才提话的人脸色讪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经过短暂的安宁后,姬郢又笑了:“诸位,今日恭贺北梁长公主来,不必拘谨,以莫要吓坏了长公主,失了南牧的礼仪。”
很快在有心人的调动下,气氛又欢快起来。
“皇上,太上皇请您过去一趟。”小太监道。
姬郢扬眉,看了眼时辰,时间还早便去了趟长源宫,也是如今太上皇姬南牧住的地方。
门口数十个侍卫守着,见他来纷纷起身行礼:“给皇上请安。”
打开门,姬郢负手进门。
只见姬南牧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阴沉着脸色,姬郢顺势看去,看见了姬雪颜跟姬虞南两人。
姬虞南的脸伤势很严重,整个人消瘦了一大圈,衣裳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看见一袭龙袍的姬郢时,姬虞南激动的两肩颤抖,一双眸子恶毒的盯着他,恨不得要扑过来。
“郢儿,此事是不是应该给我个解释?”姬南牧怒问。
“朕已打探清楚,是他听信了姬长宜的谗言,戴上了有毒的面具,被人识破……”
“被何人识破?”姬南牧打断了姬郢的话,拍案而起:“是姬乐晏做的好事!她怎么还有脸嫁来南牧和亲?”
姬南牧语气森森,满脸都是讥讽和排斥:“她心思恶毒,不配做皇后。”
“是姬乐晏害我入狱,日日被折磨成了残废,就应该杀了她!”姬虞南好不容易找到了可以报仇的机会,不停地叫嚣。
姬郢眸底的杀气不掩半分,提脚狠狠地踹在了姬虞南心窝处:“是你愚蠢听信谗言,又怪得了谁?”
这一脚结结实实,踹得姬虞南倒地不起,趴在地上捂着喉猛地吐血,他震惊的看向了姬郢:“你!”
“放肆!你这是连遮掩都不遮掩了?”姬南牧又气又怒,瞪着姬郢。
“他坏我名声在先,如今不顾两国合作,只为一己私欲,难道不该罚?”
两人四目相对
姬郢寸步不让,早在姬南牧退位让贤时,就已经是把姬郢往火坑里推了,要让他承受战败,两国夹击的怒火。
只是没想到姬郢只用了一招和亲,就能拉拢了北梁同盟,和原本的计划背道而驰。
姬南牧气恼不已,深吸口气看向了姬郢:“郢儿,我思来想去……”
“太上皇可知送嫁乐晏的是姬承庭,如今镇守西关,且乐晏陪嫁二十万兵马,已抵达南牧,一个月后举兵挥向南和。”姬郢打断了姬南牧想要开口的话。
“你说什么?”姬南牧瞪大眼:“你让姬承庭镇守西关?”
“是!”
西关离南牧京城不过三百公里,脚程快也不过七八日功夫,送嫁二十万大军来南牧,意味着什么?
姬虞南还不知道局势,可一旁的姬雪颜却是很冷静,这一路跟着送嫁队伍来,沿途也听说了不少事。
“父王,他说的没有错,确实是姬承庭来送嫁。”
皇后之位只能是姬乐晏的,换做任何人,北梁一定会翻脸,长驱直入取代南牧。
姬南牧冷脸:“此事为何不早些说,而是你擅自做主?”
姬郢看向姬南牧的眼神早就没了往日的恭敬,无奈,而是多了几分坚毅,还有淡淡的鄙夷。
“既坐皇位,又岂能不掌权亲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