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头发花白，戴着老花镜，对他的到来毫无反应。
一个年轻女人，应该是刚毕业没几年的大学生。
看到他进来，有些拘谨地站了起来，小声喊了句：“陈科长。”
还有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正翘着二郎腿，用手机看短视频，声音外放得老大。
他斜了陈志远一眼，嘴角一撇，阴阳怪气地开了口。
“哟，这不是咱们局里的大红人陈科长吗？”
“怎么有空到我们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了？”
陈志远知道这人，叫周油贵。
人跟名字一样，油得不行。
在档案科待了十几年，一身的本事没学到，冷嘲热讽的功夫倒是练得炉火纯青。
年轻的女大学生扯了扯周油贵的袖子，示意他少说两句。
周油贵一把甩开她的手，声音更大了。
“我说错了吗？”
“年轻人，还是得脚踏实地，别总想着走捷径，到处出风头。”
“哈哈，直接被发配到这儿来了真是有够可笑的。”
“老钱，你说是吧？”
陈志远朝那边看去。
他刚看了资料，这个老同志叫钱文广，也是在住建局待了几十年的老同志。
钱文广闻言也只是抬了抬眼皮，又继续看他的报纸。
陈志远将纸箱放到唯一一张空着的桌子上。
没有理会周油贵的挑衅，只是平静地环视了一圈。
这里，确实是“冷宫”。
但也正因为冷，才没人注意。
有些事情，在暗处，才更好操作。
就在这时，陈志远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拿出来一看，是林雅芝的号码。
他走到门外的走廊上，按下了接听键。
“喂，林市长。”
“小陈，我听说你的事了。”
电话那头，林雅芝的声音还算平静，但陈志远能听出一丝无奈。
“嗯，刚到新岗位。”
“有些事，我暂时也无能为力，你要理解。”
她虽然是副市长，但在常委会上话语权有限。
人事调动这种事，尤其还是一个科级干部，她很难直接插手。
强行干预，反而会落人口实，得不偿失。
“我明白。”陈志远的声音很轻，“林市长，您不需要为我做什么。”
电话那头沉默了。
陈志远继续说道：“我懂您现在的困境。”
“也知道您现在最需要的是积蓄力量，步步为营。”
“只有站到更高的位置，才能真正地大展拳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处处受人掣肘。”
这番话，让林雅芝心头一震。
她没想到，陈志远在自己落难的时刻，想的不是如何自救，而是在为她分析局势，为她规划未来。
这个年轻人，他的眼界和心胸，远超他的年龄。
看来自己赌对了。
“你说得不错。”
“您教得好。”陈志远轻声一笑，“不用担心我，您只需要在关键的时候，对我多一些关注就够了。”
“剩下的，我自己来。”
良久，林雅芝才缓缓开口，语气里多了些承诺的意味。
“好。你自己多加小心，记住八个字。”
“您请说。”
“静水深流，事缓则圆。”
挂了电话，陈志远回到这间办公室。
站在那一排排积满灰尘的铁皮档案柜前。
老旧小区档案数字化？
听起来是个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
但这些纸堆里，藏着江城几十年城市发展的脉络，藏着无数见不得光的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