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染血的白衬衫
消毒水的气味像无数根细针,扎得我鼻腔发酸。我攥着那张刚打印出来的化验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纸张边缘被捏出深深的褶皱。走廊里的灯光惨白,将每个人的脸都映照得如同蜡像,毫无生气。
林小姐,
护士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我像被针扎了一样猛地回头,差点撞翻她手里的托盘。金属器械碰撞发出刺耳的叮当声,惊得走廊里几个候诊的人纷纷侧目,投来好奇或不满的目光。您的未婚夫又来送文件了,
她指了指护士站的方向,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这次是……
股权转让协议。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透明玻璃柜台上,那份牛皮纸文件袋安静地躺着,边角烫金的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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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惨白的灯光下闪着冷硬的光。那是陆氏集团的标志,曾经在我眼里象征着荣耀与未来,如今却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我眼睛生疼。
三个月前,也是这样一个阳光刺眼的午后。陆哲远穿着我最喜欢的那件白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线条流畅的肌肉。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阳光透过落地窗,在他身上勾勒出一圈温暖的金边。我端着刚泡好的柠檬水走过去,从背后轻轻环住他的脖子,脸颊贴在他温热的背上。
在忙什么呢,哲远
我柔声问道,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那是我为他挑选的须后水味道。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反手揉揉我的头发,只是身体僵了一下,声音低沉得有些陌生：晚晚,我们谈谈。
我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像藤蔓一样迅速缠绕上来。我绕到他面前,看见茶几上散落着几张照片。照片上的女人笑得花枝招展,依偎在陆哲远怀里,背景是我们曾经一起去过的那家旋转餐厅。我的手指冰凉,几乎握不住手里的玻璃杯。
她是谁
我的声音有些发颤,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陆哲远抬起头,他的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温柔,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冷漠。晚晚,我们分手吧。
这句话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心上。我愣在原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为什么
我追问,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模糊了我的视线。
他避开我的目光,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递给我。这是补偿,
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一栋别墅,一辆车,还有这个数目的支票。
我看着那份文件,突然觉得眼前的男人陌生得可怕。这就是那个曾经在大雨里抱着我跑了三条街去医院的陆哲远吗这就是那个在我生日时用蜡烛摆成爱心,单膝跪地向我求婚的陆哲远吗
我不要这些,
我把文件推回去,声音带着哭腔,我只要你告诉我为什么。
他终于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不耐烦。晚晚,我们不合适。
他淡淡地说,仿佛这三个字就能解释所有。
不合适
我笑了,笑得眼泪直流,我们在一起五年,你现在说不合适陆哲远,你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
他沉默了片刻,像是下定了决心。我爱上别人了。
这句话彻底击垮了我。我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撞到了身后的茶几。玻璃杯摔在地上,碎裂的声音刺耳难听,就像我此刻的心。
是谁
我问道,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他没有回答,只是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衬衫的领口。文件你收下吧,
他说,我会让律师处理后续的事情。
说完,他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客厅里只剩下我一个人,还有满地的玻璃碎片和冰冷的空气。
从那天起,陆哲远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他不接我的电话,不回我的信息,甚至搬离了我们一起布置的家。我像疯了一样找他,去他公司楼下等他,去他朋友家打听他的消息,可得到的都是同样的结果
——
他不想见我。
直到半个月前,我在医院检查出怀孕。当医生告诉我这个消息时,我先是愣住了,然后突然笑了起来。我想,也许这个孩子能让他回心转意。我拿着化验单,兴冲冲地跑去他的公司,却在前台被拦住了。
陆总正在开会,不方便见客。
前台小姐礼貌地说,眼神里却带着一丝同情。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他,
我说,你告诉他,我是林晚,我怀了他的孩子。
前台犹豫了一下,还是拨通了内线电话。过了一会儿,她挂了电话,对我摇了摇头。陆总说他不想见你,
她压低声音,他还说……
让你不要再来了。
我站在原地,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在旋转。原来,他连我们的孩子都不想要。
从那以后,我的身体就越来越差。医生说我情绪波动太大,影响了胎儿的稳定,让我一定要保持心情平静。可我怎么平静得下来我每天躺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看着墙上我们的婚纱照,眼泪止不住地流。
就在这时,我收到了陆哲远的律师函,通知我尽快办理股权转让手续。我才知道,他不仅要和我分手,还要夺走我父亲留给我的公司。
那是我父亲一辈子的心血,也是他临终前托付给我的唯一念想。陆哲远曾经信誓旦旦地说会帮我一起打理,让公司越来越好。现在想来,他从一开始就在算计我。
我拿着化验单,一步步走向护士站。玻璃柜台上的文件袋像一个潘多拉魔盒,里面装着的是陆哲远对我最后的残忍。我伸出手,指尖触碰到文件袋的瞬间,突然感到一阵眩晕。
林小姐,你没事吧
护士连忙扶住我。
我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谢谢你,
我说,我没事。
我拿起文件袋,转身慢慢走出医院。外面的阳光很刺眼,我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和陆哲远之间,只剩下仇恨。
二、无声的背叛
雨下得很大,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车窗上,模糊了外面的世界。我坐在出租车后座,手里紧紧攥着那份股权转让协议,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车窗外的霓虹灯在雨水中晕染开来,像一幅色彩斑斓却又模糊不清的画。
小姐,到了。
司机师傅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抬头一看,车已经停在了陆氏集团总部大楼门口。这座宏伟的建筑在雨夜中像一头蛰伏的巨兽,散发着冰冷而压抑的气息。我付了钱,推开车门,冰冷的雨水瞬间打湿了我的头发和衣服。
我深吸一口气,走进了大楼。前台小姐看到我,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但还是礼貌地问：请问您找哪位
我找陆哲远。
我平静地说,尽管我的心在剧烈地跳动。
陆总正在开会,
前台小姐说,您有预约吗
没有,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他,
我说,你告诉他,我是林晚,我来签股权转让协议。
前台犹豫了一下,还是拨通了内线电话。过了一会儿,她挂了电话,对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陆总让您上去,他在办公室等您。
我走进电梯,看着数字一点点上升,心里五味杂陈。我不知道接下来会面对什么,但我知道,我不能退缩。
电梯门打开,陆哲远的办公室就在走廊尽头。我走到门口,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陆哲远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他看到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我们只是普通的合作伙伴。
坐吧。
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我没有坐,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他。协议我带来了。
我说,把文件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他拿起协议,翻了几页,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支钢笔,在末尾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整个过程,他没有看我一眼,仿佛我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签好了。
他把协议推回给我。
我看着他的签名,那熟悉的字迹此刻却像一把刀,割得我心口生疼。陆哲远,
我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你真的要做得这么绝吗
他终于抬起头,看着我。晚晚,我们已经结束了。
他说,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
结束
我笑了,笑得眼泪直流,那我们的孩子呢你也要一起抛弃吗
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孩子
他皱起眉头,你怀孕了
是,
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怀了你的孩子,已经三个月了。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开口,声音冷得像冰：打掉吧。
这三个字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心上。我踉跄着后退了一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我说,把孩子打掉,
他重复道,眼神里没有一丝怜悯,我们已经不可能了,这个孩子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
陆哲远,你还是人吗
我看着他,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这也是你的孩子啊！
我不在乎,
他说,我已经有了新的生活,我不想让这个孩子成为我的累赘。
新的生活
我看着他,突然明白了什么,是因为那个女人,对不对
他没有回答,但他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她是谁
我追问,她到底是谁
他皱起眉头,似乎有些不耐烦。这跟你没关系,
他说,你只要把孩子打掉,我可以再给你一笔钱,足够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钱
我笑了,笑得歇斯底里,陆哲远,你觉得我稀罕你的钱吗我告诉你,这个孩子我一定会生下来,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说完,我转身就走,没有再看他一眼。走出大楼,冰冷的雨水打在我的脸上,和眼泪混在一起,分不清哪是雨哪是泪。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只知道当我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了床上。窗外的雨还在下,我的心也像被雨水浸泡过一样,冰冷而沉重。
第二天,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电话那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温柔而甜美,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请问是林晚小姐吗
我是,你是谁
我警惕地问。
我是苏晴,
女人说,哲远的未婚妻。
我的心猛地一沉。你想干什么
我想和你见一面,
苏晴说,有些事情,我觉得我们应该当面谈一谈。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我想看看,这个抢走我男人的女人到底长什么样。
我们约在一家咖啡馆见面。苏晴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长发披肩,看起来温柔可人。她看到我,脸上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林小姐,你好。
苏小姐,有话就直说吧。
我不想和她兜圈子。
我知道你怀了哲远的孩子,
苏晴开门见山,我希望你能把孩子打掉。
凭什么
我看着她,这是我和陆哲远之间的事情,跟你没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呢
苏晴笑了笑,我马上就要和哲远结婚了,我不希望我们的婚姻里有任何污点。
污点
我看着她,突然觉得很可笑,你抢了别人的男人,还有脸说污点
苏晴的脸色变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林小姐,感情的事情是不能勉强的,
她说,哲远爱的是我,不是你。你就算生下这个孩子,也得不到他的心。
我不需要他的心,
我说,我只要我的孩子。
可是这个孩子会毁了哲远的前途,
苏晴说,你也知道,陆氏集团最近正在扩张,这个时候爆出这种丑闻,对公司的影响会很大。
那是他的事,
我说,跟我没关系。
林小姐,你别这么固执,
苏晴的语气变得有些急切,我可以给你一笔钱,足够你和孩子过好日子了。
我不需要你的钱,
我站起身,苏小姐,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这个孩子我一定会生下来。
说完,我转身就走,留下苏晴一个人坐在那里。
走出咖啡馆,阳光刺眼。我抬头看了看天空,心里暗暗发誓,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我都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这是我和陆哲远之间最后的联系,也是我唯一的希望。
三、绝望的深渊
自从和苏晴见过面之后,我的生活就陷入了一片混乱。苏晴似乎并没有放弃,她开始变着法子地骚扰我。有时是匿名的恐吓电话,有时是恶意的短信,甚至还有人在我家门口泼油漆。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苏晴干的,但我没有证据。我试图报警,但警察也只是来了一趟,做了个笔录就走了,并没有实质性的帮助。
我的身体也越来越差。医生说我的情绪波动太大,加上营养不良,胎儿的情况很不稳定,让我一定要好好休息,保持心情平静。可我怎么能平静得下来
一天晚上,我正在家里做饭,突然听到有人敲门。我以为是快递,没有多想就开了门。门口站着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脸上带着不善的笑容。
你就是林晚
为首的男人问道。
我是,你们是谁
我警惕地问,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我们是苏小姐派来的,
男人说,她让我们来劝劝你,识相点就把孩子打掉,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我的心猛地一沉。你们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
男人笑了笑,就是想让你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你能任性的。
说完,他们就闯进了我的家,开始翻箱倒柜。我吓得浑身发抖,想报警,却被其中一个男人抢走了手机。
放开我！你们这群强盗！
我大喊着,试图反抗。
但我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打得过几个大男人其中一个男人抓住我的胳膊,狠狠地把我推倒在地。我的肚子撞到了桌角,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
啊！
我惨叫一声,感觉有温热的液体从大腿间流出来。
那几个男人看到这种情况,也慌了神。老大,好像出事了。
其中一个男人说。
为首的男人皱了皱眉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地上的血迹,骂了一句脏话。走！
他们匆忙地离开了,留下我一个人躺在地上,疼得几乎失去了知觉。我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发现浑身都没有力气。
就在我意识模糊的时候,我听到了门铃声。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了一声
救命,然后就晕了过去。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一切都显得那么苍白而绝望。
旁边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我的闺蜜陈瑶。她看到我醒了,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晚晚,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
瑶瑶,
我虚弱地说,我的孩子……
我的孩子怎么样了
陈瑶的眼神黯淡了下去,她握住我的手,声音哽咽：晚晚,对不起,孩子……
孩子没保住。
这句话像一把刀,瞬间刺穿了我的心脏。我看着陈瑶,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不……
不可能,
我说,我的孩子……
我的孩子……
我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被陈瑶按住了。晚晚,你别激动,医生说你身体很虚弱,需要好好休息。
是谁把我送到医院的
我问道,声音沙哑。
是陆哲远,
陈瑶说,他说他刚好路过你家附近,听到你的喊声就进去了。
陆哲远他怎么会突然出现难道他心里还有我吗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了,陆哲远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到他,我的心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恨,有爱,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你怎么样了
他问道,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问一个陌生人。
我的孩子没了,
我看着他,眼泪流了下来,你满意了吗
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有些愧疚。对不起。
对不起就完了吗
我激动地说,那是你的孩子啊！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晚晚,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过。
四、
染血的婚纱
手术室的灯灭了。
护士推着我出来时,走廊的窗户正映着惨白的月亮。我盯着那片月光,突然想起去年秋天,陆哲远也是这样背着我穿过医院长廊。那时我急性阑尾炎发作,他把西装外套铺在长椅上让我躺好,掌心的温度透过输液管熨贴着我冰凉的手背。
晚晚别怕,我在。
现在他确实在。
隔着三米远的距离,他站在走廊尽头的阴影里,指间的烟燃到了尽头。火星烫到皮肤时,他像被针扎似的猛地松手,烟蒂在地上滚出一串火星,很快被他踩灭。
我闭上眼睛,闻到消毒水混着他身上雪松须后水的味道。多可笑,连疼痛都在提醒我,这个男人曾是我生命里唯一的光。
陈瑶跑过来握住我的手,她的指甲掐进我手背：那群人渣已经被抓了,苏晴也被警方传唤了。
我扯了扯嘴角,想笑却发不出声音。孩子没了,抓再多的人又有什么用就像摔碎的玻璃杯,就算把碎片拼起来,裂痕也永远都在。
陆哲远走过来时,陈瑶恶狠狠地瞪着他：陆哲远,你满意了晚晚变成这样全是因为你！
他没看陈瑶,目光落在我苍白的脸上。好好休息。他的声音很哑,像被砂纸磨过。
我偏过头,看着窗外的月亮。小时候奶奶说,人死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星。那我的孩子,是不是也变成了一颗星星只是这颗星星太亮了,亮得我眼睛生疼。
别碰我。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陆哲远,我们两清了。
他的脚步顿住了,我能感觉到他的视线像针一样扎在我背上。过了很久,他转身离开,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走廊尽头。
陈瑶在我耳边低声啜泣：晚晚,对不起,我没保护好你。
我摇摇头,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不怪你,我说,是我太傻了。
我曾以为爱情是铠甲,能抵御世间所有的风雨。可到头来,这副铠甲却变成了刺向我心脏的利刃。
手术后的第三天,苏晴来了。她穿着一身名牌套装,妆容精致,手里捧着一束娇艳的红玫瑰。看到她,我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林小姐,听说你出院了,我来看看你。她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滚。我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
她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那副虚伪的模样。林小姐,你别这么激动。我知道你失去了孩子很难过,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没办法我看着她,突然笑了,是你没办法让陆哲远爱上你,所以才对我肚子里的孩子下手,对不对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我冷笑一声,那天闯进我家的人,是你派来的吧苏晴,你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可你别忘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她咬着嘴唇,眼神里充满了怨恨。就算是我又怎么样她突然提高了声音,谁让你不识好歹！哲远爱的是我,你凭什么怀他的孩子
凭什么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就凭我和他在一起五年,就凭他曾经把我宠成公主,就凭……我的声音哽咽了,就凭我们曾经是真心相爱的。
真心相爱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真心相爱能当饭吃吗林晚,你太天真了。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现实,有钱有势才有资格拥有爱情。
所以你就不择手段我问道,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
我只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她说得理直气壮。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了。陆哲远站在门口,脸色阴沉得可怕。苏晴看到他,脸上立刻露出委屈的表情。哲远,你来了。我只是想来看看林小姐,没想到她……
陆哲远没理她,径直走到我床边。你怎么样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我避开他的目光,没有回答。苏晴拉了拉他的胳膊：哲远,你别生气,林小姐只是心情不好。
陆哲远猛地甩开她的手,眼神冰冷地看着她：是你做的
苏晴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摇着头：不是我,哲远,你相信我,真的不是我……
够了！陆哲远打断她,声音里充满了愤怒,苏晴,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她哭了起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哲远,我爱你啊！我只是太害怕失去你了……
爱不是伤害别人的理由。陆哲远的声音冷得像冰,我们完了。
说完,他不再看苏晴一眼,转身对我说道：晚晚,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很可笑。对不起陆哲远,你的对不起能换回我的孩子吗
他沉默了,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愧疚。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他说,但我会补偿你的,我会用一辈子来补偿你。
一辈子我笑了,笑得眼泪直流,陆哲远,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吗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
他还想说什么,却被我打断了。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开了病房。苏晴也跟着跑了出去,走廊里传来她的哭声和哀求声。
病房里终于安静了下来。我看着天花板,眼泪无声地滑落。孩子没了,爱情也没了,我好像一无所有了。
出院那天,陈瑶来接我。她帮我收拾东西时,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红色的盒子。这是陆哲远留下的。
我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件精致的婚纱。那是我们一起挑选的,我还记得当时陆哲远说,他要让我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新娘。
可现在,这件婚纱却像一个讽刺。我拿起婚纱,突然觉得一阵恶心。我把婚纱扔在地上,狠狠地踩了几脚。我不要！我不要这件婚纱！
陈瑶抱住我,任由我在她怀里发泄。晚晚,别这样,会伤身体的。
我哭了很久,直到再也没有力气。陈瑶帮我擦掉眼泪,轻声说：晚晚,我们离开这里吧。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
我看着窗外,心里一片茫然。离开这里,真的能重新开始吗那些伤痛,真的能忘记吗
但我知道,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点了点头：好,我们离开这里。
也许换个地方,我真的能找回自己。
五、
陌生的城市
我们去了南方的一座小城。这里的空气很湿润,到处都是绿色的植物,和北方的干燥完全不同。陈瑶帮我租了一间带院子的小屋,院子里种着一棵桂花树,听说秋天的时候会开满金黄色的小花。
刚开始的日子很难熬。我总是在夜里惊醒,梦里全是孩子的哭声和陆哲远冷漠的脸。我不敢出门,不敢见人,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陈瑶怕我出事,特意请了长假陪着我。
她每天变着法子给我做好吃的,拉着我去公园散步,给我讲笑话。慢慢地,我的心情好了一些。我开始尝试着走出房间,去感受这座陌生的城市。
小城的节奏很慢,人们的生活很悠闲。我喜欢在傍晚的时候去河边散步,看夕阳染红天空,看老人在河边钓鱼,看孩子们在草地上追逐打闹。这些简单的画面,让我觉得很平静。
有一天,我在河边看到一个画画的男孩。他坐在画板前,认真地描绘着眼前的景色。我站在他身后看了很久,他突然转过头,对我笑了笑：你也喜欢这里的风景吗
我愣了一下,点了点头。嗯,很漂亮。
我叫顾言,他伸出手,你呢
林晚。我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很温暖。
顾言是美术学院的学生,趁着暑假来这里写生。我们聊了很多,从绘画聊到音乐,从生活聊到梦想。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感觉很轻松,仿佛那些伤痛都暂时消失了。
顾言知道我的事情后,没有同情,也没有追问,只是默默地陪着我。他会带一些自己画的画来看我,会给我讲学校里的趣事,会在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拉着我去爬山,去看日出。
在他的陪伴下,我渐渐走出了阴影。我开始学着做饭,学着养花,学着重新拿起画笔。我发现,原来生活除了爱情,还有很多美好的事情。
秋天的时候,院子里的桂花树开花了。金黄色的小花挂满了枝头,散发出阵阵清香。我和陈瑶坐在院子里,喝着桂花茶,聊着天。
晚晚,你看你现在多好。陈瑶笑着说,我就知道你一定能走出来的。
我笑了笑,心里充满了感激。谢谢你,瑶瑶。如果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们是最好的朋友,说这些就见外了。陈瑶说,对了,顾言今天怎么没来
提到顾言,我的心里泛起一丝涟漪。这段时间,他对我的照顾无微不至,我能感觉到他对我的好感。但我不敢回应,我害怕再次受到伤害。
他说学校有事,回去了。我说。
哦,陈瑶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晚晚,顾言是个不错的男孩。我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喜欢你的。
我低下头,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归属地显示是北方的那个城市。我的心猛地一跳,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犹豫了很久,还是接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是陆哲远的母亲。
晚晚,你在哪她的声音很着急。
我在外地。我说,语气很冷淡。
你快回来吧,哲远他出事了！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怎么了
他……
他被车撞了,现在还在医院抢救,情况很危险。陆母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愣住了,手里的手机差点掉在地上。陆哲远出事了那个曾经伤我至深的男人,现在却在生死线上挣扎。我的心里五味杂陈,有恨,有怨,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心。
晚晚,我知道以前是我们对不起你,陆母哭着说,但哲远他是真心爱你的啊！他跟苏晴在一起,都是为了保护你啊！
保护我我不解地问,他跟苏晴在一起,怎么会是保护我
其实……
其实是苏家威胁他,说如果你不离开你,他们就对你不利。哲远没办法,才只好跟你分手,跟苏晴在一起。他以为这样就能保护你,没想到……
没想到还是害了你失去了孩子。
我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陆哲远跟我分手,是为了保护我那他为什么要那么冷漠为什么要让我打掉孩子
晚晚,哲远心里一直都有你啊！陆母继续说,他把你父亲留下的公司买下来,就是想等事情解决了,再还给你。他每天都在想你,每次喝醉了,都喊着你的名字……
后面的话,我已经听不清了。我的脑子里一片混乱,陆母的话像一颗炸弹,在我心里炸开了。原来,事情并不是我想的那样。原来,陆哲远一直都爱着我。
那我失去的孩子呢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晚晚,哲远现在很危险,医生说他可能醒不过来了。陆母的声音再次传来,他嘴里一直喊着你的名字,你能不能回来看看他求你了……
我的心像被刀割一样疼。我想起了陆哲远曾经对我的好,想起了我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不管他做过什么,我都无法否认,我曾经那么深爱过他。
我……
我考虑一下。我说,声音有些颤抖。
挂了电话,我坐在院子里,看着飘落的桂花,心里一片茫然。回去,还是不回去我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陈瑶走过来,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晚晚,我知道你很难受。但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我看着陈瑶,眼泪突然掉了下来。瑶瑶,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跟着自己的心走就好。陈瑶说,如果你还爱他,就回去看看他。如果不爱了,就彻底放下。
爱吗我问自己。也许还爱吧,不然为什么听到他出事的消息,我的心会这么疼。
我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瑶瑶,我想回去看看。
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六、
迟来的真相
回到北方的城市时,已经是深夜了。陈瑶陪着我直接去了医院。陆哲远还在重症监护室,医生说他的情况很不稳定,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陆母看到我,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晚晚,你可算回来了。
我点了点头,心里很沉重。阿姨,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母拉着我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缓缓道出了事情的真相。
原来,陆氏集团和苏氏集团一直是竞争对手。去年,苏氏集团的老总苏明远为了搞垮陆氏集团,用不正当的手段获取了陆氏集团的商业机密。陆哲远发现后,想通过法律途径解决,但苏明远却威胁他,如果他敢这么做,就对我下手。
陆哲远知道苏明远心狠手辣,说到做到。他怕我受到伤害,只好答应了苏明远的要求,和我分手,和他的女儿苏晴在一起。他以为这样就能保护我,却没想到苏晴会因为嫉妒而对我下手。
哲远心里一直都不好受,陆母抹着眼泪说,他跟苏晴在一起,完全是为了应付。他把你父亲留下的公司买下来,就是想等事情解决了,再还给你。他每天都在想办法对付苏明远,就是希望能早日回到你身边。
听到这些,我的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原来,陆哲远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保护我。可他为什么不告诉我如果他早点告诉我,也许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了。
那他这次出事……我问道,心里很担心。
也是苏明远干的,陆母气愤地说,哲远找到了他犯罪的证据,准备报警。苏明远狗急跳墙,就找人撞了他。
我的心猛地一沉。苏明远竟然这么狠毒！
不过你放心,陆母说,警方已经介入调查了,苏明远和苏晴都被抓起来了,他们一定会受到法律的制裁。
我点了点头,心里却没有一丝轻松。就算他们受到了惩罚,我的孩子也回不来了,我和陆哲远之间的裂痕也永远都在。
第二天一早,医生说陆哲远的情况有所好转,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还没有醒过来。我走进重症监护室,看着躺在病床上的陆哲远。他脸色苍白,身上插着各种管子,看起来很虚弱。
我的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男人,如今却变成了这副模样。我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陆哲远,你醒醒啊……
也许是听到了我的声音,他的手指动了一下。我惊喜地看着他,眼泪流得更凶了。哲远,你听到了吗我是晚晚,你快醒醒……
他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眼神很迷茫。当他看到我时,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晚晚……他的声音很微弱。
我在,我握住他的手,我在这里。
他看着我,眼泪从眼角滑落。对不起……
晚晚……
对不起……
别说了,我打断他,我都知道了。
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又晕了过去。医生说他还需要好好休息,让我不要打扰他。
接下来的日子,我每天都去医院看望陆哲远。他的情况一天比一天好,已经可以说话了。我们聊了很多,聊起了过去的点点滴滴,也聊起了未来。
晚晚,等我好了,我们重新开始,好吗有一天,陆哲远握着我的手说,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我看着他,心里很矛盾。我爱他,这一点我无法否认。但那些伤痛,那些失去。
七、病房里的沉默
陆哲远的手指在我掌心微微颤抖。
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像在为我们之间这沉默的对峙倒计时。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打着石膏的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些交错的明暗像极了我们这五年的感情
——
亮过,也暗过,最终只剩下一片狼藉。
晚晚。他喉结滚动着,输液管里的液体顺着透明软管缓缓滴落,那天在你家楼下,我其实站了整整一夜。
我的指甲掐进掌心。那天我流产后刚出院,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坐在出租车里,确实看到楼下那棵老槐树下有个模糊的黑影。当时陈瑶说可能是流浪猫,我竟信了。
我听见你哭了。他的声音发哑,你抱着陈瑶说再也不要见到我,说这孩子是你这辈子最大的劫难。
监护仪的声音突然急促起来,他剧烈地咳嗽着,胸口起伏得厉害。我按下呼叫铃的瞬间,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像要捏碎我的骨头。
别恨我。他眼睛里布满血丝,求你。
护士推门进来时,我正猛地抽回手。酒精棉球擦过皮肤的凉意,竟比不过他刚才那句话带来的寒意。我看着护士为他调整点滴速度,忽然想起三年前他发烧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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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也是这样乖乖躺在床上,却非要攥着我的手才能睡着。
那时他说：晚晚,我这辈子最怕的就是你不理我。
如今他躺在生死边缘,我却连一句温柔的话都说不出口。
陈瑶拎着保温桶进来时,正撞见陆哲远望着窗外发呆。她把鸡汤放在床头柜上,塑料勺子碰到碗沿发出清脆的响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安静。
陆总恢复得不错啊。她语气里带着刺,看来用不了多久就能出院,继续过你的好日子。
陆哲远转过头,目光落在那碗鸡汤上。麻烦你了。
不敢当。陈瑶拉开椅子让我坐下,毕竟有些人命金贵,不像我们这些普通人,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输液管里的液体仿佛都凝固了。我轻轻碰了碰陈瑶的胳膊,示意她别说了。可心里那道被撕开的伤口,却被这些话搅得更疼了。
孩子的事情……陆哲远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我知道怎么补偿都不够。
补偿陈瑶冷笑,用你陆氏集团的股份,还是用苏晴那套没送出去的珠宝陆哲远,晚晚失去的是一条命,不是你银行账户里的数字！
监护仪的警报声突然尖锐起来,陆哲远的呼吸变得困难,手指紧紧抓着床单。我扑过去按铃时,看到他眼角滚下一滴泪,砸在白色被单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医生赶来时,病房里一片混乱。我被挤到走廊,看着护士们进进出出,忽然觉得很累。陈瑶扶住我发抖的肩膀,声音里带着哭腔：晚晚,我们走吧,别在这儿受气了。
我望着紧闭的病房门,仿佛能透过门板看到陆哲远痛苦的脸。那个曾经把我护在身后,说要为我遮风挡雨的男人,如今却成了伤我最深的人。可为什么看到他难受,我的心还是会像被刀割一样疼
再等等。我说,声音轻得像叹息。
八、
旧物里的真相
陆哲远转到普通病房那天,我在他公司的保险柜里发现了一个铁盒子。
是他的特助偷偷交给我的,说这是陆总再三叮嘱,如果他出了事,一定要亲手交到我手上。盒子上了锁,钥匙就藏在他办公室盆栽的泥土里
——
那是我们以前藏情书的老地方。
打开盒子的瞬间,我愣住了。
里面没有商业机密,没有巨额支票,只有一沓厚厚的孕检报告,还有一本泛黄的笔记本。报告上的日期从三个月前开始,每一页都写着胎儿的发育情况,最后一页贴着一张小小的
B
超照片,旁边用红笔写着：宝宝今天会动了。
我的手指抚过那张模糊的黑白照片,眼泪突然掉了下来。原来他一直都知道,原来他比我更早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
笔记本里夹着一张被揉皱的便签,是苏明远的字迹：想保林晚性命,就乖乖签了这份股权转让协议。下面还有一行字,是陆哲远用钢笔写的：我签,但你若动她一根头发,我定让你苏家身败名裂。
往后翻,全是他的日记。
3
月
15
日：今天跟晚晚提分手,她哭了。我躲在楼梯间抽烟,抽到嗓子出血。苏晴站在旁边笑,真恶心。
4
月
2
日：晚晚去公司找我,前台说她瘦了好多。我在办公室看着监控,把玻璃杯都捏碎了。
5
月
7
日：医生说晚晚情绪不稳定,胎儿可能保不住。我托人送了安胎药过去,不知道她有没有喝。
6
月
1
日：苏明远说要对晚晚下手,我把他的罪证都备份了。如果我出事,希望有人能告诉晚晚,我从来不爱她。
最后一篇日记停留在他出事那天：今天终于能把苏明远送进监狱了。晚晚,等我回来娶你。
笔记本从我手里滑落,砸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原来他说的分手是假的,原来他的冷漠是装的,原来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我。可为什么他不告诉我为什么要让我一个人承受这些痛苦
陈瑶捡起笔记本,翻了几页后突然捂住嘴,眼泪无声地滑落。晚晚,原来……
原来他……
我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失声痛哭。那些日日夜夜的怨恨,那些撕心裂肺的痛苦,在这一刻突然变成了一把双刃剑,既刺向他,也扎向我自己。
我们明明那么相爱,却因为一场阴谋互相伤害。我们的孩子,那个还没来得及看看这个世界的小生命,成了这场战争中最无辜的牺牲品。
瑶瑶,我哽咽着说,我该怎么办
陈瑶蹲下来抱住我,声音里充满了心疼：我不知道,晚晚,我真的不知道。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那本日记上,仿佛在嘲笑我们的愚蠢和可悲。爱到极致是保护,可这种用伤害做伪装的保护,到底是深情,还是残忍
九、病床前的抉择
我拿着笔记本回到医院时,陆哲远正在看我们的婚纱照。
照片上的我们笑得那么灿烂,他穿着白色西装,我穿着洁白的婚纱,背景是一片蔚蓝的大海。那时我们以为,只要相爱就能抵挡一切,却没想到现实会如此残酷。
他听到脚步声转过头,看到我手里的笔记本,眼神瞬间变得慌乱。晚晚,你……
我把笔记本放在床头柜上,没有说话。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牵动了伤口,疼得皱起眉头。我走过去按住他的肩膀,动作还是忍不住带了点力气。
别动。我说,声音冷得像冰。
他看着我,眼睛里充满了愧疚和不安。晚晚,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很恨我。
恨我笑了,笑得眼泪直流,陆哲远,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恨你,还是该可怜你。
我拿起那张
B
超照片,放在他面前。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你知道我怀了你的孩子,知道我有多期待他的到来,可你却让我打掉他。
他的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你以为你这样是保护我吗我提高了声音,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你知不知道我听到你说那句话的时候,心有多疼你知不知道我失去孩子的时候,有多绝望
对不起,晚晚,对不起……他抓住我的手,眼泪掉在我的手背上,滚烫的,我只是怕苏明远伤害你,我只是想……
你只是想自己当英雄,我打断他,你从来都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陆哲远,你太自私了！
他的手猛地松开,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绝望。是,我是自私。他说,我自私地以为只要我扛下所有,你就不会受伤害。我自私地以为等事情结束,我们还能回到过去。可我错了,晚晚,我错了……
病房里安静得可怕,只有我们的哭声和监护仪的滴滴声。我看着他苍白的脸,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我恨他的隐瞒,恨他的自以为是,可我更恨自己,恨自己到现在还爱着他。
陆哲远,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我们结束吧。
他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充满了不敢置信。晚晚,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结束了。我重复道,每一个字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孩子没了,我们之间的一切也都没了。就算你是为了保护我,就算你有再多的苦衷,我们也回不去了。
他的眼泪流得更凶了,抓住我的手不肯松开。晚晚,再给我一次机会,求你了。我会用一辈子来补偿你,我会……
补偿不了了。我轻轻抽回手,有些伤口,一旦裂开,就再也愈合不了了。
我站起身,最后看了他一眼。这个我爱了五年的男人,这个伤了我最深的男人,从此就要从我的生命里彻底消失了。
走到病房门口时,我听到他撕心裂肺的哭声。我的心像被掏空了一样,疼得无法呼吸。但我知道,我不能回头,一旦回头,我们就会再次陷入这无尽的痛苦和纠缠中。
外面的阳光很刺眼,我抬起头,看着湛蓝的天空。也许,离开才是对我们最好的结局。
十、
烬余的微光
一年后。
我在南方的小城开了一家花店,店名叫微光。每天看着各种各样的鲜花,闻着淡淡的花香,我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陈瑶偶尔会来看我,每次来都会带来北方的消息。
她说陆哲远出院后,把陆氏集团的大部分股份都捐给了慈善机构,自己则带着那本日记和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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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照片,去了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
她说苏明远和苏晴都受到了法律的制裁,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她说那棵老槐树下,经常会有一个男人在那里站到深夜。
听到这些消息时,我的心里会泛起一丝涟漪,但很快就会平静下来。那些伤痛,那些爱恨,都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淡去,只留下一些模糊的印记。
一个深秋的午后,我正在店里整理鲜花,推门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陆哲远。
他瘦了很多,头发也留长了,眼神里少了往日的凌厉,多了几分沧桑和温和。他看着我,嘴唇动了动,却没能说出一句话。
我放下手里的花枝,对他笑了笑。请问,你想买花吗
他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我想买一束向日葵。
向日葵象征着阳光和希望。我说着,开始挑选最新鲜的向日葵。
他站在旁边,默默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晚晚,你……
还好吗
挺好的。我把包装好的向日葵递给她,这里的生活很平静。
他接过花,却没有立刻离开。我去过北方的那家医院,护士说你走了。他说,我找了你很久。
我不想被找到。我说,语气很平静。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盒子,放在柜台上。这是给你的。
我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向日葵形状的项链,吊坠是用碎钻拼成的,在阳光下闪着微弱的光芒。
这是用上次车祸后报废的车里,找到的一点碎钻做的。他说,我知道我不配再给你任何东西,但我希望你能像向日葵一样,永远向着阳光。
我的心猛地一颤,眼泪差点掉下来。我把盒子推回去。对不起,我不能收。
他的眼神黯淡了下去,慢慢地把盒子收了起来。我明白了。他说,晚晚,祝你幸福。
说完,他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也许,我们真的该放下了。
那天晚上,我关了店门,坐在院子里看着天上的星星。突然发现,原来星星就算再亮,也照不亮所有的黑暗。但只要有一丝微光,就足以让人有勇气继续走下去。
我拿出那枚向日葵项链,戴在脖子上。吊坠贴在胸口,传来一丝微弱的暖意。
也许,这就是我们最后的结局。没有轰轰烈烈的复合,没有撕心裂肺的告别,只有一份淡淡的祝福,和心底那一点烬余的微光。
够了,真的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