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升降台
演唱会现场。
震耳的声浪几乎要掀翻穹顶。
许诺站在后台监控器前,面无表情。屏幕里,她手下的男团NOVA,正在万众瞩目下完成开场舞的最后一个动作。
灯光炫目。尖叫刺耳。
她却只觉得吵。
耳机里,舞台总监的声音带着电流嘶鸣：许姐,A-3号升降台液压系统数据异常！
许诺的瞳孔骤然收缩。
A-3号升降台。
上面站着的是舞担谢译。那个脾气最臭,最不服管教的少年。
她没有一丝犹豫,对着领口的麦克风下令。声音冷得掉冰渣。
切手动。迫降。
不行！会打乱流程！后面烟火……
我说,迫降。
舞台上。
音乐抵达最高潮。按照设计,五个人会从五个不同的升降台瞬间降下,灯光熄灭,完成震撼的消失效果。
江驰,团队的队长,眉头微皱。他听到了耳机里导演的惊呼和许诺冰冷的命令。他的视线不着痕迹地扫过谢译的脚下。
谢译的表情依旧狂傲,汗水顺着下颌线滑落。但他叉开的双腿,站得比平时更稳。左手悄悄在背后比了一个手势。那是黑道堂口里有炸的暗号。
FBI的莱恩,那个金发ABC,笑容阳光灿烂,对着台下比心。他的手指却在胸口快速敲击。摩斯电码。
D-A-N-G-E-R。
MI6的伊万,眼角永远含情,对着粉丝飞吻。他的嘴型在绚烂的灯光里,无声地说出两个字。
Go
Down.
CIA的白驹,那个年纪最小的奶狗,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慌。他的身体却在零点一秒内调整了重心,准备随时向旁边扑倒。
许诺看着监控屏幕里五个人的微表情。
五个顶级男团偶像。
五个来自不同阵营的卧底。
一个警察,一个黑帮,三个顶级特工。
而她,许诺,是他们的经纪人。
也是他们共同的目标。
砰！
一声闷响。
不是舞台特效。是A-3升降台的液压杆,在强制迫降中断裂的声音。
谢译的身体猛地向下一沉。
没有尖叫。没有慌乱。
在他下坠的前一秒,离他最近的江驰和白驹,用一个看似舞蹈动作的滑步,一左一右,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强大的拉力让他们三人同时踉跄。
莱恩和伊万立刻放弃队形,冲过去,挡在他们身前。五个人挤作一团,场面一度非常混乱。
台下的粉丝疯了。
哥哥们！保护我方舞担！
天啊！这临场反应！是团魂啊！
许诺冷笑一声。
团魂
不。
是警察的责任感,黑帮的自保本能,和特工的应急反应。
她对着麦克风,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慵懒和不耐烦。
舞台事故。启动B方案。安抚粉丝,半小时后继续。
她关掉监控器,转身,走向通往舞台的通道。
金属地板反射出她修长笔直的腿。高跟鞋敲击地面,发出笃、笃、笃的声响。
像倒计时。
游戏开始了。
只是不知道,谁是猎人,谁是猎物。
第二章
冲撞
后台的临时医疗室。
气氛压抑。
谢译光着膀子,坐在病床上。他的右脚踝肿起一个难看的包。队医正在给他冰敷。
江驰、莱恩、伊万、白驹四个人围在旁边,神色各异。
门被推开。
许诺走了进来。
她扫了一眼谢译的脚踝,眉头都没皱一下。
死不了。她开口,语气刻薄,后续二十一场巡演,你想坐轮椅上跳舞吗
谢译抬起头,眼神桀骜不驯。用不着你管。
我是你的经纪人。许诺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双腿交叠。黑色的丝质衬衫勾勒出她惊人的曲线。你的身体,你的脸,都是公司的财产。在我管辖期间,我不允许财产出现任何折损。
她看向队医：能上台吗
队医擦了擦汗：轻微骨裂,至少要休养一个月。
一个月许诺嗤笑,三天。三天后的下一场,他必须上。
这不可能！队医惊呼。
江驰站了出来,表情严肃：许姐,应该以谢译的健康为重。
许诺的目光转向江驰。
江队长,你是在教我做事她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压力。你是团队的领导,但我是公司的领导。你要做的,是管理好你的队员,而不是质疑我的决定。
她顿了顿,视线扫过每一个人。
谁负责检查舞台的我要看报告。这次是意外,还是人为
空气瞬间凝固。
莱恩推了推金丝眼镜,笑着打圆场：诺姐,别这么大火气嘛。就是一个意外,谁也不想的。我已经用我的小程序查过安保公司的后台了,他们的维护记录没问题。
你的小程序许诺看向他,你一个歌手,还懂编程
爱好,爱好而已。莱恩笑得滴水不漏。
伊万靠在墙上,双臂抱胸,用他那口性感的伦敦腔慢悠悠地说：亲爱的诺,现在追究责任有什么用呢重要的是,我们的小野猫受伤了,需要安慰。
他的眼神落在谢译的脚踝上,带着一丝玩味。
白驹则拿着一瓶水,拧开,递到谢译嘴边。译哥,喝水。他看起来真的像个担心哥哥的弟弟。
许诺看着眼前这五个人。
一个义正词严的警察。
一个浑身是刺的黑帮。
一个用高科技探查情报的FBI。
一个试图用魅力麻痹所有人的MI6。
一个完美伪装成无害小奶狗的CIA。
真是……一出好戏。
许诺站起身,走到谢译面前,弯下腰。
一股淡淡的、冷冽的香气钻进谢译的鼻子里。
她的手指,轻轻划过他红肿的脚踝。动作轻柔,眼神却冰冷。
痛吗她问。
谢译的身体僵硬了。
痛,就给我记住。许诺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在我的船上,就要守我的规矩。不管是人是鬼,敢搞小动作,下一次,断的就不是脚了。
她直起身,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三天后,我会让你们公司的顶级运动康复专家来。在此之前,谁敢再出乱子,就一起滚蛋。
她说完,转身就走。
高跟鞋的声音再次响起。
医疗室里,五个男人交换着眼神。
刚才许诺弯腰的瞬间,江驰看到了她后颈一闪而过的纹身,像某种代码。
谢译闻到了她身上独特的香水味,和他要找的那个失踪的货物上残留的气味,一模一样。
莱恩的眼镜镜片上,反射出他刚刚偷拍到的、许诺手指上微型芯片的反光。
伊万注意到,许诺的衬衫袖口,有一丝极不明显的磨损,那是长期使用枪械才会留下的痕迹。
而白驹,在他低头递水的时候,用鞋尖的微型扫描仪,成功获取了许诺高跟鞋底的尘土样本。
许诺。
这个女人。
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经纪人。
游戏,越来越有趣了。
第三章
绯闻
第二天。
一条爆炸性的新闻,血洗了所有娱乐头条。
NOVA经纪人许诺,夜会神秘男子,酒店共度三小时
配图是几张高清照片。
照片里,许诺穿着一条黑色吊带裙,走进一家五星级酒店。一个小时后,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也走了进去。三小时后,两人一前一后离开。
男人的脸被打了码,但那身形,那气质,绝非普通人。
NOVA的训练室内。
气氛比昨天医疗室里还要冰冷。
许诺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悠闲地刷着手机,对网上的腥风血雨毫不在意。
五个少年站在她面前,没人说话。
看够了许诺抬起头,笑了笑,公司的公关稿已经写好了。标题是‘捕风捉影,保留法律追究权利’。无聊不无聊
江驰第一个开口,语气严肃：许姐,这件事对团队影响很大。你需要给我们一个解释。
解释许诺挑眉,我需要给你们什么解释我是你们的经纪人,不是你们的女朋友。我的私生活,轮得到你们管
我们是偶像团体！江驰的声音拔高了一点,我们的形象是一体的！你作为经纪人,闹出这种丑闻……
丑闻许诺打断他,江驰,你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思想怎么这么封建男欢女爱,人之常情。还是说,你觉得我应该为了你们五个,守身如玉
她的话,直接又露骨。
莱恩笑着说：诺姐,队长不是那个意思。他只是担心你被骗了。你看,那个男人的脸都打了码,万一是什么坏人呢……
哦许诺的目光转向莱恩,那依你看,应该是什么人
莱恩被噎了一下。
伊万靠过来,凑到许诺身边,几乎要贴在她身上。他压低声音,用气声说：诺,告诉我,那个男人,有我好吗
许诺侧过脸,避开他呼出的热气。你觉得呢
谢译一直没说话,此刻却冷冷地开口：不知检点。
许诺看向他,笑了。怎么吃醋了你不是最讨厌我吗
谢译的脸涨红了,别过头去。
只有白驹,小心翼翼地问：诺姐,你……真的恋爱了吗
许诺站起身,走到训练室中央。
好了,闲聊时间结束。她拍拍手,热身十分钟,然后开始练舞。谢译,你脚伤了,就坐旁边看。谁的动作不到位,今天不准吃饭。
她完全没把绯闻当回事。
或者说,她根本不在乎。
这种不在乎的态度,让五个各怀鬼胎的男人,心里都咯噔了一下。
他们都动用了自己的情报渠道去查那个神秘男人。
江驰的警方系统查无此人。
谢译的黑帮网络查无此人。
莱恩的FBI数据库查无此人。
伊万的MI6情报网查无此人。
白驹的CIA天眼系统,也查无此人。
一个能从五大情报系统里同时抹去痕迹的男人。
他到底是谁
他和许诺,又是什么关系
许诺看着他们开始训练,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弧度。
那个男人。
是她故意放出的诱饵。
一个不存在的靶子。
她就是要看看,这五条不同颜色的鱼,为了抢夺这个饵,会咬得多凶。
她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
【第一步,完成。】
很快,那边回了过来。
【鱼已入网。准备收线。】
第四章
失窃
绯闻事件后的第三天。
NOVA抵达了巡演的第二站。
后台,化妆间。
气氛诡异。
五个光鲜亮丽的偶像,和一个气场强大的经纪人,围着一个空空如也的首饰盒。
里面,本该放着这次演唱会压轴环节要用的道具——一条名为深海之心的蓝宝石项链。
价值三千万。
现在,它不见了。
我离开房间不到十分钟。负责保管的助理小姑娘快要哭出来了,我去上了个厕所,回来它就不见了！
许诺盯着空盒子,眼神冷得吓人。
监控呢
这段走廊的监控……恰好坏了。助理声音都在抖。
恰好许诺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语气里满是嘲讽。
她环视了一圈五个队员。
江驰立刻说：我已经报警了。酒店方也派了保安在封锁现场。
他的反应,永远是教科书般的正确。一个合格的警察。
谢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一脚踹在旁边的垃圾桶上。操！哪个不长眼的贼,偷到老子头上了！
他的言行,也完全符合他冲动易怒的黑帮少爷人设。
莱恩则拿出他的平板电脑,手指飞快地在上面敲打。我在尝试恢复酒店的监控数据,他们的防火墙太弱了。给我三分钟。
专业、自信、技术宅。完美的FBI探员伪装。
伊万靠在门边,叹了口气,对助理小姑娘抛了个媚眼。别怕,小甜心。一条项链而已,丢了,我赔给你。就当是我送你的礼物。
风流、多金、会撩。MI6的燕子。
白驹则蹲在首饰盒旁边,用手帕小心翼翼地捏起一根头发,对着光看。诺姐,这根头发……好像不是助理姐姐的。
观察力敏锐,心思缜密。CIA的精英。
许诺在心里冷笑。
演。
真会演。
每个人都在扮演自己的角色,同时,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寻找线索,或者……掩盖线索。
因为那条深海之心,根本不是什么道具。
它是潘多拉的伪装。
许诺这次任务的真正目标。
现在,东西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丢了。
许诺的脸色很难看。
这一次,不是装的。
是真的。
事情,开始有点脱离她的掌控了。
她看着眼前这五个各显神通的男人。
偷走项链的,就在他们五个人中间。
会是谁
是想上交国家的江驰
是想抢回地盘的谢译
还是想当作战利品献给各自组织的莱恩、伊万和白驹
许-诺的目光,最终落在了谢译身上。
昨天,谢译以脚伤不便为由,没有参加集体活动。他有单独的作案时间。
而且,那种撬锁的手法……很专业,带着一股江湖气。
许诺走到谢译面前。
跟我来。
她不容置疑地命令。
谢译皱眉,但还是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一个无人的杂物间。
门被关上。
许诺转身,将谢译抵在墙上。
这个动作,让谢译愣住了。
许诺比他矮一个头,但气场却将他完全压制。
她的手,撑在他耳边的墙上。身体前倾,几乎贴着他。
项链,是不是你拿的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致命的危险。
谢译的心跳漏了一拍。
不是因为被怀疑。
是因为这个距离。
太近了。
他能闻到她身上那股独特的冷香,能看到她纤长睫毛下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不是我。他喉结滚动,声音有些沙哑。
是吗许诺笑了。
她伸出另一只手,手指顺着他的喉结,一路向下滑。
划过锁骨,停在他的心口。
这里,在说谎。
我说了,不是我。谢译一把抓住她作乱的手,眼神凶狠,许诺,别他妈碰我！
碰你许诺笑得更厉害了,谢译,你搞清楚。现在不是我要碰你,是我要查你。东西,到底在哪儿
她的膝盖,不着痕迹地向上抬起,顶住了他小腹下方某个敏感的位置。
谢译的身体瞬间绷紧。
一股热气从脚底冲上头顶。
他看着眼前这张近在咫尺的、美得惊心动魄的脸。
他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
我再说一遍,不、是、我。
但是,我知道是谁。
第五章
刺杀
夜。
酒店顶层的露天酒吧。
风很大,吹得人发冷。
许诺和谢译坐在一张角落的卡座里。
说吧,是谁许诺晃着杯里的红色液体,眼神比夜色还凉。
不知道名字。谢译灌了一口烈酒,道上的一个新秀,外号‘影子’。手脚很干净,专门接一些偷东西的活。我的人查到,他昨天下午入境了。
你的……人许诺抓住关键词。
谢译嗤笑一声：怎么只准你有神秘男人,不准我有几个兄弟
许诺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那条项链,不是普通货吧谢译突然问,三千万,请得动‘影子’你信吗
不信。许诺很干脆。
所以,谢译凑过来,压低声音,那到底是什么
许诺看着他,突然笑了。你猜
谢译被她这个笑容晃了一下神。
这个女人,永远让人看不透。明明上一秒还剑拔弩张,下一秒就能笑靥如花。
我不管它是什么。谢译说,我只知道,在我的地盘上,丢了我们团的东西,就是打我的脸。我会把它拿回来。
你许诺挑眉,用你那只受伤的脚吗
用不着你操心。
两人正说着。
许诺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信息,来自莱恩。
【诺姐,恢复了部分监控。锁定一个嫌疑人,身高1米8,黑色风衣。他从通风管道走的。我正在追踪他的网络痕迹。】
几乎同时。
伊万端着两杯酒走了过来,优雅地坐下。
诺,一个人喝多无聊。他将一杯酒推到许诺面前,我刚从酒店经理那儿打听到一点有趣的事。昨晚,有个VIP客人投诉,说通风管道里有声音。
他看着许诺,蓝色的眼睛里全是笑意。
又过了几秒。
白驹发来一张图片。
是他用微型相机在现场找到的一个几乎看不见的符号。一个交叉的镰刀。
【诺姐,这是‘影子’的标记。他是欧洲一个叫‘渡鸦’的杀手组织的外围成员。】
最后,是江驰。
他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许诺,立刻离开顶楼！警方线人传来消息,‘影子’的目标不止是项链,还有你！他是个杀手！
许诺挂掉电话。
她看着手里的手机,上面是来自四个不同阵地的情报。
FBI的技术,MI6的人脉,CIA的数据库,还有警方的内部线报。
都指向同一个人。
一个叫影子的,小偷兼杀手。
许诺笑了。
真好。
鱼饵撒下去,不仅钓到了她想钓的鱼,还引来了鲨鱼。
她站起身,看着远处的城市夜景。
谢译,想看场好戏吗
什么
许诺没有回答。
她突然伸手,一把将谢译从座位上拽了起来。
然后,对着他还没反应过来的嘴,吻了下去。
谢译的眼睛瞬间睁大。
柔软、冰凉的触感,带着一丝酒气。
就在这一刻。
咻！
一颗子弹,带着破空声,擦着许诺的头发飞了过去,打在他们身后的玻璃护栏上。
玻璃瞬间碎裂,哗啦啦地掉了一地。
许诺推开谢译,眼神里没有半分情欲,只有冰冷的杀意。
戏,开场了。
她拉着谢C译,向着安全通道的方向冲去。
谢译被她拽得一个趔趄,脑子还是一片空白。
刚才那个吻……
还有那颗子弹……
顶楼的另一端阴影里。
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狙击枪。
他看着空无一人的卡座,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微笑。
他按了一下耳机。
目标警惕性很高。身边有帮手。请求支援。
耳机里传来一个机械合成的声音。
支援已就位。
另外,‘潘多拉’已到手。是否按原计划,清理掉所有知情人
执行。
第六章
炸弹
他们不止一个人！
安全通道里,谢译一边跑一边低吼。他的脚踝传来阵阵剧痛,但此刻完全顾不上了。
废话。许诺头也不回,声音冷静得可怕,一个负责偷,一个负责杀。合作愉快。
两人冲出安全通道,直接闯入了酒店的后厨。
锅碗瓢盆的声音,厨师的叫骂声,瞬间将他们包围。
许诺没有丝毫停留,拉着谢译穿过油腻湿滑的地面,从后门冲了出去。
一辆黑色的保姆车,恰好停在门口。
车门拉开。
江驰、莱恩、伊万、白驹四个人,全在车里。
上车！江驰喊道。
许诺和谢译毫不犹豫地跳了上去。
车门关闭,轮胎发出一声尖锐的摩擦声,猛地冲了出去。
什么情况江驰看着许诺,狙击手
嗯。许诺正在检查自己的手臂,那里被碎玻璃划开一道口子,正在流血。
伊万立刻从座位下的急救箱里拿出纱布和消毒水,凑过来,半跪在她面前,小心翼翼地为她处理伤口。
美丽的女士,不该受伤。他心疼地说。
许诺没理他,看向莱恩。查到位置了吗
莱恩的脸色很难看。查不到。对方是顶级黑客,反追踪能力很强。他侵入了我们的通讯系统。
他说着,车载屏幕上突然闪现出一片雪花。
接着,一个戴着乌鸦面具的男人头像,出现在屏幕上。
机械合成的声音,在狭小的车厢里响起。
晚上好,许诺小姐。还有NOVA的各位。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潘多拉’我们收下了。乌鸦面具说,为了感谢你们的配合,送你们一件礼物。
屏幕上,画面切换。
是NOVA下一场演唱会的场馆。体育馆的后台,几个关键的承重柱上,都绑着闪着红光的C4炸药。
一个三十秒的倒计时,出现在屏幕一角。
29…
28…
27…
操！谢译一拳砸在车窗上。
他们想把我们和证据一起炸上天！江驰立刻拿出手机,试图联系警方防爆小组,但手机没有任何信号。
没用的。莱恩说,信号被屏蔽了。车载导航也失灵了。
白驹的小脸一片煞白,却强作镇定,快速分析道：这是阳谋。他们知道我们肯定会去场馆。他们就在那里等着我们。
伊万已经处理好了许诺的伤口,他站起身,从座位底下,抽出一个长条形的盒子。
打开,里面是一把拆解开的巴雷特。
他用快得惊人的速度,将枪组装好。
看来,今晚不能只靠魅力了。他叹了口气。
车厢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剩下倒计时的滴答声。
23…
22…
21…
五个来自不同阵营的顶尖探员,第一次,陷入了共同的绝境。
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全部集中在了许诺身上。
这个女人,从头到尾,都太镇定了。
镇定得不正常。
许诺靠在座椅上,抬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
然后,她笑了。
慌什么
她抬起眼,看向屏幕里的乌鸦面具,眼神里带着一丝猫捉老鼠的戏谑。
你们不会真的以为,我会把价值三十亿美金的‘潘多拉’,交给一个二流的小助理保管吧
她说着,从自己的高跟鞋鞋跟里,抽出一个比指甲盖还小的芯片。
她对着屏幕,轻轻晃了晃。
你们偷走的,是假的。
屏幕里的乌鸦面具,沉默了。
倒计时,还在继续。
15…
14…
13…
至于炸弹……许诺的笑容更深了,你们又怎么知道,安装炸弹的‘自己人’,到底是谁的人呢
她的话音刚落。
车载屏幕突然再次切换。
画面里,一个穿着场馆工作服的男人,正在飞快地拆除那些C4炸药。
他的动作,专业而高效。
最后一秒。
倒计时停止。
屏幕上,出现两个字。
【SAFE】
车厢里,五个男人,同时松了口气。
他们看着许诺,眼神里全是震惊、困惑和探究。
这个女人……
到底是谁
开车。许诺对司机说,语气恢复了平淡。去演唱会场馆。
她靠回座椅,闭上眼。
抓老鼠的时间,到了。
第七章
摊牌
演唱会场馆。后台。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硝烟散尽后的寂静。
许诺坐在化妆台前,镜子里映出她身后的五个男人。
江驰、谢译、莱恩、伊万、白驹。
他们站成一排,像五个等待审判的学生。
影子和他的同伙被解决了。
许诺的人,比他们更快,也更狠。现场没有留下任何活口。
那条假的深海之心项链,被随意地丢在桌上。
现在,许诺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谁先来
她转过身,看着他们。
是你们自己说,还是我帮你们说
江驰,A级警司,隶属国际刑警组织重案组,任务是追踪国宝级文物‘潘多拉’。
谢译,国内最大黑帮‘龙兴会’的少主。你爷爷想要‘潘多拉’,用它来和金三角的将军换一条军火线。
莱恩,FBI战略分析部,精英探员。你们怀疑‘潘多拉’是足以颠覆全球金融市场的AI核心。
伊万,MI6,代号‘情人’。你们认为‘潘多拉’里,储存着北约高级官员的黑料。
还有,白驹。许诺的目光落在那个最年轻的男孩身上,CIA行动处最年轻的外勤。你们,什么都想要。
每说出一个名字,那个人的脸色就白一分。
当许诺说完最后一个字。
整个化妆间,落针可闻。
他们的身份,他们背后的组织,他们的任务目标。
这个女人,知道得一清二楚。
你……江驰艰难地开口,你到底是谁
我许诺笑了,我只是你们的经纪人,许诺啊。
她站起身,一步步走向他们。
高跟鞋的声音,像是踩在每个人的心上。
一个想带着自己的艺人,安安稳稳开完演唱会,拿钱走人的,普通经纪人。
她走到五人面前,停下。
可是,你们,太吵了。
她的眼神,逐一扫过他们。
你们背后的那些人,像苍蝇一样,嗡嗡嗡地围着我的‘潘多拉’,烦死人了。
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江驰的脸。
所以,我只好把你们这几只最大的苍蝇,捏在手里。
她收回手,声音冷了下来。
我不管你们是警察、黑帮,还是特工。从现在开始,你们只有一个身份——NOVA的成员。
你们的任务,也只有一个——配合我,演完这场戏。
戏演完了,‘潘多-拉’我会处理。你们,可以活着离开。
如果谁不配合……
许诺的嘴角,勾起一个残忍的弧度。
我不介意,让NOVA这个团,减员。
赤裸裸的威胁。
没有半分掩饰。
这一刻,五个顶尖的探员,才真正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什么。
他们不是猎人。
他们从一开始,就是被关进笼子里的金丝雀。
而许诺,是那个拿着鸟食,也握着屠刀的饲养员。
听懂了吗许诺问。
没人回答。
每个人都在飞快地思考。
许诺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她背后是哪个组织她的目的,真的只是处理掉潘多拉吗
现在,是该继续潜伏,还是立刻摊牌,甚至……联手反抗
看来,你们需要一点时间考虑。许诺似乎看穿了他们的想法。
不急。
她走到门口,拉开门。
门外,有我的人。你们可以试试,是你们的拳头快,还是他们的子弹快。
考虑好了,来找我。
我在我的房间,等你们。
门,被关上了。
化妆间里,五个男人,你看我,我看你。
警察、黑帮、FBI、MI6、CIA。
五方势力,第一次,有了一个共同的敌人。
和一个共同的,难题。
要不要,合作
第八章
联盟
许诺的房间。
五个男人,五座雕像。
江驰、谢译、莱恩、伊万、白驹,五个人在化妆间里沉默了十分钟。
十分钟,足够他们用眼神和微动作完成一场无声的谈判。
最终,江驰打破了沉默。
我们必须合作。他的声音很低,但很坚定。在搞清楚她到底是谁之前,我们任何一个人单独行动,都会被她吃掉。
谢译第一个反对：合作跟条子合作跟那几个不知道哪国来的洋鬼子合作我宁愿跟她拼了。
拼用什么拼莱恩冷静地分析,她的人控制了所有出口。她的背景、能力、装备全部未知。我们的身份已经暴露,在她眼里,我们是裸体。贸然行动,生还率低于5%。
伊万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口,姿态依旧优雅。我同意莱恩的看法。硬碰硬是不明智的。而且,你们不觉得……被这样一个漂亮的女人掌控,是一件很刺激的事吗
没人理他的骚话。
白驹小声说：我们甚至不知道,我们五个人里面,有没有她的人。
这句话,让空气再次降温。
他们互相审视着对方。
警察、黑帮、FBI、MI6、CIA。
天然的对立,根深蒂固的怀疑。
所以,这才是第一步。江驰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建立一个临时的、最低限度的信任。共享我们能共享的情报,分析许诺这个人。直到我们找到她的破绽。
他看向谢译：你想拿回你的‘潘多拉’。
他又看向莱恩、伊万和白驹：你们想完成你们的任务。
而我,江驰顿了顿,在确保国家利益不受损害的前提下,我想活着回去。
我们的短期目标,是一致的。
长久的沉默后。
谢译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好。
一个脆弱的、各怀鬼胎的联盟,达成了。
他们一起走出化妆间,走向许诺的房间。
门没锁。
许诺正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红酒,俯瞰着城市的夜景。
她甚至没回头。
决定了
我们合作。江驰代表所有人开口。
很好。许诺抿了一口酒。从明天开始,训练加倍。
什么所有人一愣。
许诺转过头,笑了。镜片反射着窗外的霓虹,看不清眼神。
我的艺人,要有最好的体能,最强的心理素质,和最完美的舞台表现。
一点小小的意外,就让你们手忙脚乱。
这怎么行
明天早上五点,酒店健身房。谁迟到一分钟,就滚出这个团。
第九章
调教
早上五点。
酒店健身房。
五个顶尖的特工和精英,穿着宽松的运动服,站在跑步机上。
许诺穿着一身紧身的黑色运动装,身材好得让人挪不开眼。她手里拿着一根教鞭,像个冷酷的女教官。
一小时,十公里,配速不能低于五分钟。开始。
她一声令下,五台跑步机同时启动。
这对他们来说,是小菜一碟。
一个小时后,五个人气息平稳,连汗都没出多少。
很好。许诺点点头,热身结束。
热身
五个人心里同时升起不好的预感。
接下来,是柔韧性训练。许诺指着瑜伽垫,劈叉,下腰。每个动作保持五分钟。
江驰的脸黑了。
谢译的嘴角在抽搐。
莱恩的笑容僵住了。
伊万第一次觉得,女人的要求,不是都能满足的。
白驹的小脸皱成一团。
偶像,身体要柔软。不然跳舞很难看。许诺用教鞭敲了敲地面,做不到的,今天没有早饭。
这是一场折磨。
身体上的折磨,更是精神上的。
许诺用最荒唐的理由,做着最专业的反关节和柔韧性测试。
下午,是声乐课。
在一个完全隔音的房间里,许诺播放着刺耳的噪音,要求他们在噪音中,分辨出特定的音频,并且精准地复述出来。
这是抗审讯训练。
晚上,是表演课。
许诺要求他们,在半小时内,分别扮演对方的角色,模仿对方的言行举止。
这是反侦察和伪装训练。
一天下来,五个精英感觉自己被扒了一层皮。
他们所有的专业技能,都被许诺用偶像训练的名义,摸得一清二楚。
深夜。
伊万被单独叫到了许诺的房间。
诺,这么晚了,叫我来……是需要一点特别的‘表演’指导吗伊万靠在门上,对着许诺抛了个媚眼。
许诺坐在沙发上,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坐。
伊万坐了过去。
许诺突然凑近,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鼻尖。
伊万,你身上的香水味,太浓了。
伊万的心一跳。
这叫魅力。
不,这叫破绽。许诺的声音很轻,一个合格的‘情人’,身上的味道,应该是猎物的味道,而不是自己的。
她伸出手,解开了伊万衬衫的第一颗扣子。
手指冰凉,触感清晰。
伊万的呼吸乱了。
他想过无数种获取情报的方式,包括使用美男计。
但他没想过,猎物会主动向猎人张开獠牙。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伊万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许诺笑了,手指继续向下,解开了第二颗扣子,我只是在教我的艺人,如何更好地……取悦粉丝。
比如,她的手指停在第三颗扣子上,眼神却直勾勾地看着伊万的眼睛,告诉我,MI6内部,除了你,还有谁知道‘潘多拉’
伊万的身体,彻底僵住了。
第十章
裂痕
第二天,巡演继续。
后台,五个人的气氛比之前更诡异。
伊万顶着两个黑眼圈,看见许诺就绕道走。
没人知道昨晚在许诺房间里发生了什么。
但每个人都收到了来自各自上级的加密信息。
信息的内容,大同小异。
【行动受阻,内部出现问题,甄别所有合作方。】
许诺的手段,起作用了。
她不仅在调教这五个人,还在通过他们,向他们背后的五大组织施压。
就在这时。
五个人的手机,同时收到一条匿名信息。
信息是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谢译的脚踝。那里的骨裂,已经完全愈合,甚至看不到一丝伤痕。
下面附着一行字：
【许诺给了他一支特效药。一支,连五角大楼的生物实验室里都没有的特效药。】
信息发送的号码,无法追踪。
但内容,像一颗炸弹,在五人联盟脆弱的地基上,炸开了一道巨大的裂痕。
所有人的目光,都射向了谢译。
你看我干什么谢译的脾气又上来了,我他妈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儿她给我打了一针,我醒过来脚就好了！我有什么办法！
她为什么只给你打,不给我们打莱恩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很锐利。
我怎么知道或许她就喜欢我这款的,不喜欢你们这种假惺惺的货色！
你！江驰上前一步,被伊万拦住。
好了,别吵了。伊万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现在内讧,正是敌人想看到的。
敌人谢译冷笑,敌人到底在外面,还是就在我们中间
他意有所指地看着其他人。
白驹一直没说话,此刻却幽幽地开口：一支能让骨裂瞬间愈合的药……这已经超出了我们任何一个组织的技术水平。
也就是说,他看向所有人,许诺背后的势力,比我们想象的……要强大得多。
而那个能拿出这种药,又单独给谢译使用的许诺。
和谢译之间,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
谢译,会不会已经叛变了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疯狂地生根发芽。
许诺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看着他们之间的眼神从合作,变成猜忌,再到疏远。
她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很好。
狗咬狗,一嘴毛。
这才是她想看的好戏。
第十一
章
陷阱
许诺宣布了一个决定。
下一站,我们会举办一场小型的、非公开的粉丝见面会。
回馈粉丝。她说得冠冕堂皇。
但五个人都知道,这绝对不是什么粉丝福利。
这是一个陷阱。
见面会的地点,选在了一家半废弃的歌剧院。安保薄弱,地形复杂,完美符合伏击和火拼的所有条件。
粉丝名单,由许诺亲自挑选。
五个男人看着那份名单,心都沉了下去。
名单上的人,每一个,都是渡鸦组织在外围的眼线。
许诺,这是要把敌人,全都引到一个笼子里。
然后,一网打尽。
而他们,NOVA男团,就是那个最显眼的诱饵。
我不去。谢译第一个反对,这是送死。
你可以不去。许诺看着他,违约金,十个亿。或者,我现在就把你和你整个‘龙兴会’贩卖军火的证据,交给江警官。
江驰的脸,瞬间铁青。
许诺又看向莱恩：你也不去吗FBI不是一直想抓‘渡鸦’的北美负责人吗他今天,会亲自到场。
她把每个人的软肋,都捏得死死的。
他们没有选择。
粉丝见面会当天。
歌剧院里,灯光昏暗。
NOVA在台上唱着情歌,台下坐着几十个眼神狂热的粉丝。
他们的衣服底下,都藏着武器。
许诺坐在后台的监控室里,像一个操控一切的神。
莱恩,她通过微型耳机下令,该你表现了。
台上,莱恩在歌曲的间隙,笑着走下台,和粉丝互动。
他走向一个坐在第一排,看起来最文静的女孩。
嗨,你叫什么名字他笑得阳光灿烂。
就在他弯腰的瞬间,那个女孩的眼里,闪过一丝杀气。
一把淬了毒的匕首,从她的袖子里滑出,刺向莱恩的心脏。
砰！
一声枪响。
不是从舞台方向,而是从歌剧院二楼的包厢。
女孩的手腕上,爆出一团血花。匕首掉在地上。
开枪的是伊万。他不知何时,已经潜伏到了那里。
现场瞬间大乱。
所有的粉丝,都亮出了武器,冲向舞台。
江驰和谢译护在最前面,白驹负责断后。
一场混战,瞬间爆发。
这些人,都是专业的杀手。
但NOVA的五个人,也不是吃素的。
警察的格斗术,黑帮的不要命刀法,FBI的精准射击,MI6的诡异步伐,CIA的一击必杀。
五种截然不同的战斗风格,在这一刻,被迫糅合在一起。
就在他们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
后台的门,突然被撞开。
许诺走了出来。
她脱掉了高跟鞋,身上那件优雅的套裙,也换成了一身干练的黑色作战服。
她的手里,提着两把银色的沙漠之鹰。
她没有说任何话。
只是抬手,扣动扳机。
砰！砰！砰！
枪声清脆,利落。
每一颗子-弹,都精准地命中一个敌人的眉心。
她的枪法,冷静、高效、致命。
像一台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
五个男人,看着这一幕,都呆住了。
这……才是她的真面目
一个枪法比他们所有人加起来都恐怖的,女魔头。
许诺清空了弹匣,将枪丢在地上。
她走向那个被伊万打中手腕的女孩,也就是渡鸦的北美负责人。
告诉我,你们的首领,‘乌鸦’,他在哪许诺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女孩看着她,突然诡异地笑了。
他……就在你身边啊。
说完,她咬碎了藏在牙齿里的毒药。
口吐黑血,当场毙命。
许诺的瞳孔,猛地收缩。
在我身边
她猛地回头,看向身后的五个人。
江驰、谢译、莱恩、伊万、白驹。
他们之中,有一个,是双面间谍
是渡鸦的人
第十二
章
牺牲
歌剧院的后台。
死一样的寂静。
许诺的目光,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在五个男人身上来回刮过。
渡鸦,就在他们中间。
是谁
是永远正确的江驰是不羁的谢译是技术的莱恩是风流的伊万还是无害的白驹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震惊和戒备。
刚刚建立起来的一点点信任,瞬间崩塌,甚至变成了猜疑的毒药。
他们看向彼此的眼神,都带上了审视和怀疑。
不是我。江驰第一个开口,声音低沉。
鬼才信你。谢译冷哼。
现在互相指责没有任何意义。莱恩试图保持冷静,我们应该检查现场,寻找线索。
或许,那个女人只是在撒谎,挑拨离间。伊万说。
白驹没有说话,他只是默默地站到了离所有人最远的位置,做出一个防御的姿态。
许诺看着他们。
看着这场由她导演,却逐渐失控的戏。
她突然觉得很累。
那种熟悉的、被背叛的感觉,像潮水一样,从心底涌了上来。
当年的场景,和现在何其相似。
一个无法信任的团队。
一个隐藏在暗处的叛徒。
够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争吵都停了下来。
不管他是谁,许诺的眼神变得空洞,我会亲手把他揪出来。
就在这时。
滴——滴——滴——
一阵急促的警报声,从歌-剧院的广播系统里响起。
莱恩的脸色大变：不好！是炸弹！不止一个！
他飞快地敲击着手腕上的微型电脑：对方启动了B计划！整个歌剧院的地下层,都被安装了烈性炸药！还有三分钟引爆！
出口呢
全被锁死了！我们被困住了！
三分钟。
绝境。
这一次,是真的绝境。没有后手,没有B方案。
分头找！江驰当机立断,找到炸弹,能拆几个是几个！
五个人,不,六个人,立刻分散开来,冲向不同的方向。
怀疑和猜忌,在死亡面前,被暂时压下。
白驹,那个年纪最小的CIA探员,冲向了配电室。
他认为,控制引爆装置的核心,一定在那里。
他一脚踹开配电室的门。
里面,一个穿着电工服的男人,正准备按下手中的引爆器。
他就是乌鸦本人。
他看到白驹,一点也不惊讶,只是笑了笑。
来晚了,小探员。
白驹没有废话,直接扑了上去。
两人瞬间缠斗在一起。
白驹的身手狠辣、致命,招招都攻向要害。
但乌鸦更强,更老道。
砰！
白驹被一脚踹在胸口,撞在身后的电网上。
强大的电流瞬间通过他的身体。
他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剧烈地抽搐。
乌·鸦捡起地上的引爆器,准备按下。
就在这时。
许诺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她看到了倒在电网上的白驹,看到了那个即将按下引爆器的男人。
那个男人的脸,那张她午夜梦回,都想撕碎的脸。
是她当年的队长。
那个背叛了整个小队的,叛徒。
许诺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旧伤,被血淋淋地撕开。
白驹的身影,和当年为她挡下子弹的同伴的身影,重合了。
不——！
她发出一声嘶哑的尖叫,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
乌鸦看到她,愣了一下。
就是这一愣神的功夫。
本已奄奄一息的白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抱住了他的腿。
诺……姐……
他的声音,微弱得听不见。
快……走……
然后,他用牙齿,咬断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一根微型电缆。
这是CIA特工最后的手段。
用自身的生物电,瞬间过载一个区域的电子设备。
滋啦——！
整个配电室的线路,爆出刺眼的火花。
乌-鸦手中的引爆器,失灵了。
但他身上穿着的、作为最后保险的炸弹背心,却因为电流过载,被意外激活了。
不！乌鸦发出一声绝望的吼叫。
许诺的瞳孔,缩成了针尖。
她想冲过去,拉开白驹。
但来不及了。
轰——！
一声巨响。
炽热的气浪,将许诺狠狠地掀飞出去。
她的世界,在这一刻,只剩下无边的黑暗和耳鸣。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她好像听到了江驰和谢译他们的呼喊。
也好像,看到了白驹在火光中,对她露出的最后一个,干净的微笑。
像个真正的,天真无害的孩子。
第十三章
真相
医院。
白色的天花板,消毒水的气味。
许诺睁开眼。
江驰、谢译、莱恩、伊万,四个人守在她的病床边。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伤,带着疲惫,和一种难以言说的沉重。
白驹……许诺的声音,干涩沙哑。
没人说话。
但沉默,就是答案。
许诺闭上眼。眼角,滑下一滴泪。
这是她回到这个国度后,第一次流泪。
对不起。江驰低声说。
许诺没有回应。
过了很久,她才重新睁开眼,眼神里,所有的脆弱和悲伤都消失了,只剩下死寂的平静。
我要见你们的最高负责人。她说,现在,立刻。
半小时后。
一间高度保密的视频会议室。
屏幕上,是四个神情严肃的外国人。他们分别是警方、FBI、MI6和CIA在本地区的最高指挥官。
江驰四人,站在许诺身后。
自我介绍一下。许诺对着屏幕,声音平淡,方舟组织,一级执行官,代号‘玩家一号’。相信这个名字,你们的资料库里,都有。
屏幕那头的四个人,脸色剧变。
方舟,一个游离于所有国家之外,专门处理超常规事件的神秘组织。传说它拥有超越时代的技术和最顶级的特工。玩家一号,更是传说中的传说,一个从未失手的金牌清理人。
‘潘多拉’,不是什么AI核心,也不是什么黑料数据库。许诺将那个小小的芯片,放在桌上。
它是我前搭档的……数字意识。
三年前,我们小队在欧洲执行任务时,被内部叛徒出卖。我的两个搭档都死了。其中一个,在临死前,将自己的脑意识上传到了这个芯片里。芯片里,储存着那个叛徒和‘渡鸦’组织的所有犯罪证据。
那个叛徒,就是刚才在歌剧院,被炸死的那个男人。他曾经,是我的队长。
他知道我没死,也知道‘潘多-拉’在我手里。所以他一直在找我。他伪造了各种关于‘潘多拉’的假情报,放出风声,让你们五大组织,都把它当成目标。他想利用你们,来把我逼出来。
你们,从一开始,就是他手里的枪。
许诺看着屏幕那头的四个人。
现在,枪的主人死了。你们的任务,也该结束了。
我会把‘潘多拉’里,关于‘渡鸦’组织的资料,复制一份给你们。这是你们死了一个顶级探员应得的补偿。
但核心芯片,我要带走。
你们有意见吗
没人有意见。
面对方舟的玩家一号,他们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资格。
视频会议结束。
房间里,只剩下许诺和NOVA剩下的四个人。
现在,你们可以走了。许诺说,回你们各自的组织,升职,加薪。NOVA这个团,从今天起,解散。
四个人,谁也没动。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们真相江驰问。
告诉你们许诺笑了,笑里带着悲凉,我凭什么相信你们相信警察相信黑帮还是相信那三个随时会为了国家利益捅我一刀的特工
我只相信我自己。
白驹……他本可以不死的。
是。许诺点头,眼神里第一次有了愧疚,他本可以不死。如果我早一点……把他当成同伴的话。
她站起身,走向门口。
都结束了。
不。谢译突然开口,还没结束。
他看着许诺的背影。
‘乌鸦’死了,但‘渡-鸦’组织还在。他们害死了白驹,你不想,把他们连根拔起吗
我们,帮你。莱恩说。
就当是……为那个小家伙报仇。伊万叹了口气。
江驰看着许诺,眼神坚定：这是我们五个人,共同的任务。
许诺停下脚步。
她没有回头。
但她的肩膀,在微微颤抖。
第十四章
终曲
最后一场演唱会。
东京巨蛋。座无虚席。
这是NOVA的告别演出。
对外宣称是,成员白驹因意外去世,团队决定完成最后一场演出后,永久解散。
全世界的粉丝,都在为他们哭泣。
没人知道,这场盛大的告别,其实是一场更盛大的,狩猎。
渡鸦组织剩下的核心成员,都来了。
他们以为,许诺失去了潘多拉这个护身符,又身受重伤,是最好的灭口时机。
他们不知道,他们要面对的,是四个被怒火点燃的顶尖探员,和一个决心复仇的女魔头。
演唱会开场。
江驰、谢译、莱恩、伊万,四个人站在升降台上。
他们的服装,都是黑色的。
像在为白驹致哀。
也像在为敌人送葬。
第一首歌,是慢歌。
四个人唱着,眼神却在搜索着场馆内的每一个角落。
江驰的耳麦里,传来警方的布控信息。
莱恩的隐形眼镜上,显示着热成像扫描图。
伊万的袖扣,是一个微型毒气释放器。
谢译的靴子里,藏着一把锋利的军刀。
后台。
许诺坐在监控室里。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裙,像一个即将参加葬礼的女王。
她的身边,放着那个储存着同伴意识的芯片,潘多拉。
他来了。许诺轻声说。
仿佛在对芯片说话,也仿佛在对自己说。
演唱会进行到一半。
场馆的灯,突然全灭了。
粉丝开始骚动。
黑暗中,十几道黑影,从四面八方,冲向舞台。
他们是渡鸦的死士。
动手。许诺的声音,通过加密频道,传到四个人的耳机里。
下一秒。
舞台的灯光,再次亮起。
但不是绚烂的演出灯光,而是刺眼的、白色的战术照明灯。
将所有死士的位置,都照得一清二楚。
江驰四人,脱掉演出服,露出里面的黑色作战服。
一场发生在五万名观众眼皮底下的,无声的战斗,打响了。
拳头,利刃,消音手枪。
尖叫声,被巨大的音响声掩盖。
鲜血,在炫目的灯光下,显得不那么真实。
许诺走出监控室。
她走向舞台的最高点。
那里,一个男人,正静静地等着她。
渡鸦组织的二号人物。也是策划了这一切的,幕后黑手。
你还是来了,‘玩家一号’。男人笑着说。
我来,送你上路。许诺说。
两人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动手。
他们的战斗,没有武器,只有最原始的拳脚。
每一招,都快得看不清。
每一击,都足以致命。
这是顶级特工之间的,对决。
台下,江驰四人已经解决了所有的死士。
他们抬头,看着舞台顶端的两人。
那是,属于许诺一个人的,战场。
许诺一脚踢在男人的膝盖上,男人闷哼一声,单膝跪地。
许诺的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为我的同伴,为白驹,下地狱去吧。
她的手,缓缓收紧。
男人在她手里,慢慢窒息,脸色涨成青紫。
他看着许诺,眼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解脱的笑意。
许诺松开手。
男人倒在地上,彻底没了声息。
巨大的场馆里,音乐停了。
灯光,聚焦在许诺一个人身上。
她站在舞台的最高处,像一个孤独的神。
她赢了。
也失去了一切。
第十五章
谢幕
演唱会,被官方定义为一场恐怖袭击。
NOVA男团,在保护粉丝的过程中,英勇牺牲。
这是对外的说法。
一周后。
新加坡,樟宜机场。
一个安静的咖啡馆里。
许诺坐在窗边,面前放着一杯没加糖的黑咖啡。
她的对面,坐着江驰、谢译、莱恩、伊万。
‘潘多拉’,我已经交给了‘方舟’。他们会给它一个最妥善的安排。许诺说,也许,在另一个世界,他能得到新生。
你们的组织,也都收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渡鸦’的案子,可以结了。
我们四个,也都递交了辞呈。江驰说。
许诺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们。
为什么
这个世界,不值得。谢译说得直白。
我们见过了太多的黑暗,莱恩说,想换一种活法。
或许,去开个酒吧。伊万笑着说,专门招待漂亮的女士。
四个人,都笑了。
气氛不再沉重。
以后,有什么打算江驰问许诺。
不知道。许诺看着窗外的飞机,到处走走吧。去看看,没有任务,没有算计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这个,江-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U盘,推给她,里面是关于你的一切资料,我已经全部销毁了。这是唯一的备份。从此以后,世界上再也没有‘玩家一号’,也-没有许诺。
谢译拿出-把钥匙,放在桌上。我在瑞士,有个安全屋。绝对安全。你想去的话,随时可以。
莱恩递给她一张黑色的卡。无限额度,全球通用。干净的钱。
伊万则给了她一本护照。新的身份。你想叫什么,都可以。你想去哪,都可以。
许诺看着桌上的四样东西。
一个全新的身份,一笔无限的财富,一个安全的港湾,和一个自由的未来。
她笑了。
这一次,是发自内心的。
谢谢。
她站起身。
那么,各位。
有缘再见。
她没有拿桌上的任何东西,只是转身,潇-洒地挥了挥手,走向登机口。
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她身上。
她的背影,不再紧绷,不再孤独。
四个男人看着她消失在人群中。
机场的广播,响起甜美的女声。
前往马尔代夫的旅客,请注意……
谢译拿起那杯许诺没喝完的黑咖啡,喝了一口。
苦得他皱起了眉。
真难喝。
其他三人,都笑了。
天空很蓝。
一切,都结束了。
一切,又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