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轩里里外外都忙碌了起来,清扫宫室外的雪和台阶上的湿滑。
让人将院子里的灯笼重新挂着,就等着帝王过来了。
想想之后的事,温云眠也能猜到帝王深夜来此的缘故了。
她勾唇,沉默的翻看手上的书。
君沉御来时,温云眠便听外面纷纷行礼的声音。
温云眠从软榻上下来,跟随着的太监和御林军分别站在了牡丹轩的长廊下面。
帝王出行,不管远近,身边总是会跟着侍候的太监和与御前侍卫。
待到君沉御走进来,温云眠温柔的屈膝行礼,“嫔妾见过皇上。”
君沉御走过来,将温云眠拉起来,“手怎么这么凉?”
牡丹轩里面虽然也点燃着炭火,但是温度比着朝阳宫可是差远了。
君沉御并没有过多留意这件事,他坐了下来,看到了桌子上还未合上的书。
“看的什么书?”他语气平淡,像是随口一问。
温云眠笑着说,“闲来无事,嫔妾随意看看。”
君沉御将书拿过来。
他觉得温云眠这样的女子,即便是有一些才华也不多。
毕竟后宫女人向来如此,没有几个能真正走进他心里的。
她们只会觉着,学什么东西能讨他喜欢便甘愿去学一些皮毛,其实不过是承宠和吸引他目光的手段。
面对这些,君沉御从不上心。
“可有什么见解,说来听听。”
温云眠笑着弯唇,明媚动人,“嫔妾只记得书中一句话,名将带兵,如虎添翼,所向无敌。”
君沉御饶有兴致。
可这番话,又那么巧妙的说到了他心坎里。
君沉御应声,“爱妃所言甚是。”
“今夜雨雪静谧,皇上可有兴趣赏画吗?”
“赏画?”
君沉御轻笑,“赏谁的画?”
温云眠灵动一笑,拉着他走过来,“当然是赏嫔妾的画。”
她能感受到君沉御今日过来并没有什么床笫兴趣,怕不是为着秦昭将军的事来的。
算算日子,秦氏一族打胜仗回来,再现荣光的日子也不远了。
果然,温云眠的提议得到了君沉御的同意,他也想驱散今日处理一天朝政的疲劳。
云漾和云翡上了热茶,将棋盘摆好后,悄悄的从暖阁退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他们二人。
炭火燃烧时有轻微的噼啪声,屋子里面点燃着清淡好闻的白玉兰香。
铺在桌上的是一副恢宏大气的《千里江山图》。
这幅图画得极好,几乎将天朝所有地方都画在了里面。
脚踏之地,皆为王土。
他抬起丹凤眸,心中狠狠揪了一下。
那些对权臣的不满,都在看到这幅画事而消散。
他要为了他的江山而隐忍。
为了他的黎民百姓而筹谋。
他有万里江山,有无数臣民,为了他们而忍一时之气,又有何不可。
“皇上觉得嫔妾画得如何?”
她这副模样,好似被暖阁明亮温馨的烛光渡上了一层柔光,这样的她有一种恰在分寸内的自信。
君沉御从未见过这样的她。
君沉御回过神来,扯唇轻笑,“眠儿画得极好。”
温云眠看到了他眼里的诧异和浓浓的兴致。
这是之前从未在君沉御眼里看到的,而那兴致里面还带了一丝微不可见的欣赏。
“眠儿是如何画出来的?你可曾去过这些地方吗?”
温云眠眼眸清凉,“嫔妾不曾去过,但是看过许多游历江山的名画,嫔妾都记在心里。”
“有些潤儒大师,他常在外游历,画技精湛,他若看到眠儿的画,怕是要忍不住收眠儿为徒了。”
君沉御盯着她看,方才来的时候,眉目里所带的烦闷,这会儿便消散了不少。
“嫔妾听闻皇上画技也十分了得,那嫔妾若是拜别人为师,皇上可会吃醋吗?”
她声音温柔调皮,那双眼眸狡黠灵动的像是小狐狸。
君沉御眉目温柔,觉得她可爱极了,“爱妃这么一说,朕倒也想收你为徒了。”
温云眠灵动一笑,故意开玩笑,“可是嫔妾一向是很抢手的。”
君沉御被逗笑了,“那看来朕要好好对待眠儿,才能留住眠儿的心。”
温云眠轻声笑了起来。
“嫔妾今日见陛下前来时眉间略带忧愁,可是有何烦心事吗?”
她将善解人意和勾人撒娇区分把控的很好。
就比如这个时候,温云眠便不曾露出半分不合时宜的勾引,毕竟那样反倒招人嫌弃。
如今的她,就像是一个安静的解语花,好似什么话同她说了,便能得到回应和情绪价值。
“爱妃还能注意到朕的心情?”他不急不缓的问。
温云眠莞尔,她垂下眸子,语气羞涩,“陛下是嫔妾爱重之人,嫔妾怎会注意不到呢。”
君沉御勾唇,眉目不抬,“上次贵妃的事你受了委屈,朕好几日没来看你,难道你不怪朕吗?”
“怎会。”温云眠认真的望着他,眸光里深情到好似只能容得下他一人。
“皇上为了嫔妾将贵妃娘娘禁足,这对嫔妾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恩宠了。嫔妾只愿自己能待在和皇上近一点的地方,哪怕遥遥相望的看皇上一眼,也心满意足了。”
君沉御看着她娇白的容颜。
她看不透君沉御在想什么,但是她能猜到帝王想要什么。
这就足够了。
温云眠眉目含情的弯唇。
君沉御那颗久未有波澜的心,为了温云眠而跳动了起来。
温云眠并非要做一个他取乐解闷的宠物,所以攻心的第一步,就是得到他的重视。
“皇上还没告诉嫔妾为何忧愁呢。”
君沉御沉下了冷厉剑眉,“前线打了胜仗,作战将领乃是贵妃兄长。”
“这是好事呀。”温云眠双眼明亮,“皇上不该高兴的吗?”
君沉御凝着她,帝王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为了安抚将领之心,朕可能要将舒贵妃禁足解除,恢复她协理六宫之权。只是若如此,怕是要委屈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