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老婆临盆那天,孩子生下来就没了气。
望着产房里那个紫青色的小东西,我心里五味杂陈。
是个男孩,蜷缩成一团,小拳头紧握着,像是在跟这个世界较劲。
孩子在肚子里憋死了,你们平时都不去医院检查的护士的话让我如雷轰顶。
我靠在墙上,感觉天旋地转。李梅花这些日子一直在纺织厂加班,我在工地也是早出晚归,确实疏忽了产检这事。
都怪我,没让梅花好好休息...我捂着脸,痛苦万分。
护士拿白布盖住了孩子,让我去买些红糖、鸡蛋给梅花补身子,顺便办理死亡证明。
刚买完东西回来,就听到梅花撕心裂肺的喊声：孩子动了！孩子还活着！
医院的灯突然闪烁起来,一明一暗的,诡异得很。
我冲过去一看,白布下面那小东西真的在蠕动！
医生！快来看！孩子活过来了！我激动得大喊。
医生赶来检查,摇了摇头：已经没生命体征了,可能是肌肉抽搐。
孩子确实死了。梅花的爸妈闻讯赶来,老头子当场给了我一巴掌。
你个没用的东西！连老婆孩子都照顾不好！
老太太抱着梅花哭天喊地：我女儿跟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我捂着被打肿的脸：爸妈,您消消气...
死的怎么不是你这个废物！老头子又是一巴掌扇过来。
我没敢还手,只是低头忍着。从结婚开始,我就习惯了他们家的冷眼和谩骂。
我是从山沟里出来的,父母早死,能娶到城里的梅花已经是烧高香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爸,妈...梅花虚弱地开口,我不想让孩子火化,想让他入土为安。
老太太立马炸毛：什么火化！我们家的孩子凭什么要烧成灰！
就是！我们自己带走,不让医院处理！老头子直接拍板。
我小声说：这样不太好吧违反医院规定...
规定个屁！老头子一脚踹在我膝盖上,你要是让我孙子被烧了,我跟你没完！
我被踹得撞到墙上,后背火辣辣地疼：好,我去跟医院商量。
在岳父岳母的坚持下,医院最终妥协了。老头子买了个小棺材,让我把孩子埋在了老家后山。
几天后,我带梅花出院回到了城里的出租屋。
梅花原本性格开朗,在纺织厂人缘很好,可孩子的死让她完全变了个人,整天郁郁寡欢。
工地上的活压在我一个人身上,每天累得像狗一样。回家还要照顾梅花的情绪,她总是哭着要去看孩子。
我很无奈,孩子都埋土里了,看什么
架不住梅花的要求,我请了假,打算带她回老家住几天。毕竟离孩子的坟近一些,也许她心里会好受点。
回到老家的第一晚,正好是孩子的头七。
我处理完工地上的事务,安抚好梅花,忙完一切已经快一点了。
半夜里,我被渴醒了,想起床喝口水。
迷迷糊糊中,我在床边摸到一条冰凉滑腻的小胳膊。
不是梅花的胳膊。
梅花身材丰满,刚才摸到的胳膊很细很小,像刚出生婴儿的手臂！
孩子来找我了！
我一个激灵,腾地坐起来开灯。
回头一看,床边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可能是做梦。我自我安慰着,但后背已经冒出一层冷汗。
梅花不在身边。我起身找她：梅花
客厅里一片黑暗,梅花坐在沙发上,低着头,双手做着抱孩子的姿势,僵硬地前后摇晃。
茶几上放着泡好的奶粉。
梅花。我刚想叫她,她却伸手示意我别说话。
嘘,别吵,宝宝刚睡着。她轻声说道。
我心里一酸,抱住了她：孩子没了,我们以后再要一个。
梅花推开我：胡说什么,孩子就在我怀里。
她举起空荡荡的双手给我看：你看！
但她手中什么都没有。
梅花,孩子在山上埋着呢,你糊涂了。我叹了口气。
梅花愣了愣,使劲揉着眼睛：我是不是魔障了刚才明明看到孩子的...
说完她起身往卧室走,我发现她走过的地方留下了泥印子。
地板上到处都是细密的黄土,还带着血腥味。
我头皮发麻。这种土只有后山才有,孩子就埋在这种土里！
梅花是不是趁我睡着跑去看孩子了
我跑到卧室问她：你今天出门了吗
没有啊。梅花摇头,怎么这么问
我指着她的脚：那你脚上的土是哪来的
梅花低头一看,吓了一跳：怎么会这样我一天都在屋里没出去过。
确实,她一直在我眼皮底下,而且刚生完孩子身体虚弱,根本爬不了山。
老公,孩子真的来找我了。梅花摸着已经瘪下去的肚子,眼泪掉了下来,我梦到他说他冷,想要妈妈抱抱。我醒来就看到他在门口,所以就抱着他哄他睡觉。
2
梅花,你是梦游了。我安慰她,孩子才刚出生,不可能会说话走路的。
梅花开始沉默。
昏黄的灯光下,墙上的福字显得格外诡异,那个倒着的福字像是一张扭曲的脸。
这是梅花怀孕时贴的,说是图个吉利,希望孩子平安出生。
现在看来,真是讽刺。
梅花,别难过了。我摸了摸她的头发,发现她的眼神很奇怪,直直地盯着我,不带一丝表情。
你...你怎么了我咯噔一下。
梅花机械地张嘴：孩子回来了。
我拍拍她的肩膀：老婆,你累了,产生幻觉了。
梅花捡起地上的细土搓着：你说这土是怎么来的
土粒从她指缝间飘落,血腥味更浓了。
别想多了。我用纸巾擦拭着她的手指,是我埋孩子时鞋底沾的泥,不小心带回来的。
话说得越大声,我越心虚。
埋孩子的时候,我记得很清楚,挖坑时听到下面传来什么东西破裂的声音。当时我低头看,鞋底全是泥和血混在一起的东西。
我觉得太脏,就把那双鞋丢在城里家门口了,现在穿的是另一双新鞋。
那这泥是从哪来的
一股寒意从脊梁骨冒出来。
梅花阴森森地说：孩子回来了,我看到他的脚印了,就在门口。
我战战兢兢地走到门口,果然看到一个很淡的红色脚印。
脚印很小,大概三厘米,正是新生儿脚的大小。
此时夜深人静,我能听到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
孩子真的回来了
不可能！死了的孩子怎么可能从土里爬起来！
我很快否定了这个念头。一定有科学的解释,这脚印肯定是老鼠之类的小动物留下的。老家挨着山,有小动物进来很正常。
我这么安慰梅花了半天,她才重新睡下。
我却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发慌。
这时候,门吱嘎一声轻响。
我下意识朝门看去,看见一个浑身青紫、赤裸的婴儿在地上爬行。
他一点点地挪动着,大脑袋垂在地上,头皮摩擦地板发出沙沙声,刺耳至极。
他灰白的眼睛盯着我,嘻嘻地笑着。
别过来！我想起身,却发现全身僵硬,动弹不得,像被什么力量定住了。
鬼压床
婴儿还在一点点朝我爬来。
我拼命挣扎,连眨眼都觉得困难。
冷汗从额头滑落,滴进眼睛里,疼得要命。
嘻嘻——尖锐的笑声越来越近。
他爬到了我身上,灰白眼珠死死盯着我,那眼神充满怨恨和恶毒。
嘻嘻嘻,他还在笑！
啊！我大叫一声,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老公,你起这么早打扫卫生啊。梅花的话把我惊醒。
我猛地坐起身,大口喘着气。
刚才是做梦
那个孩子睁着白眼对我笑的梦,真得太真实了！
梅花摇了摇我：老公,你怎么了
啊我恍惚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梅花没好气地说：我说你把家里打扫得很干净啊。
我摇头：我一晚上都在睡觉,没打扫卫生。
梅花瞪大眼睛,指着地毯：你看地上...
我低头一看,白色地毯上竟然一点土都没有,干净得像新的一样。
怎么可能这么干净！
我跳起来冲到客厅,门口处也不见半点脚印痕迹,白色地板光洁如新。
我的心狂跳着,差点从胸腔里蹦出来。
不可能,昨天明明有土的...
梅花念叨着：我记得地上有泥土,那是孩子来找过我的证据。
梅花,你记错了。我强撑着安慰她,你太累了,产生幻觉了。
真的是我记错了吗梅花抱着头,语无伦次,孩子,泥土,这些都不存在真的是我的幻觉
梅花,你好好休息。我给她倒了杯热水,我去买点菜回来做饭。
我坐在客厅里,大口呼吸着平复刚才的噩梦。
那梦太真了,我甚至能感受到婴儿张嘴笑时那股腐臭味...
平复了思绪后,我决定去买只鸡给梅花补补身子。
走到菜市场,听到几个大妈在聊天。
你骗人的吧我昨天还去后山挖野菜,什么都没看到。
后山我停下脚步,竖起耳朵听她们说什么。
我骗你干什么！昨天傍晚我亲眼看到后山竹林里爬出来一团黑东西。又肥又黑的,可吓人了。
我拍了拍那个大妈的肩膀,发现是邻居王大妈。
王姨,你在后山看到什么了我问。
王大妈回头看是我：像是水猴子,又像是死孩子。
我脸色瞬间紧绷,身体忍不住颤抖。
孩子真的来找我了
哎,是铁柱啊。王大妈认出我,你回来是给孩子办满月酒的吧
我心里不快。孩子刚出生就死了,办什么满月酒。
王大妈没察觉我的情绪,阴阳怪气地说：我儿子结婚你也没随礼,所以你家孩子满月酒我们就不去了啊。
我孩子死...我正要发火,突然想到一件事。
孩子没出世就死了,我埋孩子时是偷偷摸摸的,王大妈怎么知道我带了个孩子回来
我有些呼吸急促：王姨,你怎么知道我有孩子
这谁不知道啊。王大妈奇怪地看着我,我早上出门时看到你老婆在喂孩子呢。
3
这话如晴天霹雳,孩子都死了,梅花在喂谁！
我疯了一样跑回家。
远远看到梅花拿着奶瓶,抱着什么东西贴在胸前,左右摇晃着,像在哄孩子睡觉。
梅花,你在干什么我大喊。
当梅花转过身时,我看到了她怀里的东西。
好大的眼睛,浓重的眼白,黑瞳仁直直盯着我,让我浑身发抖。
几秒后我才意识到,这是个塑料娃娃。
我冲过去,一把打掉她怀里的娃娃：梅花,你哪来的这东西
塑料娃娃的脑袋被摔得脱离了脖子,滚到我脚边。
我狠狠一脚踩烂。
老公,你怎么能这样对孩子梅花比我更激动,慌忙蹲下捡地上的碎片。
我摇晃着她的肩膀：梅花,你醒醒,这不是我们的孩子！
不是,他是我宝宝,你弄疼了我的宝宝。梅花把碎片紧抱在怀里,执着地说,你放开我,我要给宝宝喂奶。
够了！我吼了一声,梅花,我们的孩子死了,在后山埋着呢,你明白吗
声音太大,引来邻居围观。
王大妈和其他邻居毫不避讳地议论：王大妈,你昨天看到从后山爬出来的东西,不会是铁柱家的死孩子吧
不会吧,死了的孩子还能爬出来
铁柱老婆怎么抱着塑料娃娃当真的
是塑料娃娃啊,我刚才还以为她真在喂孩子呢。
铁柱老婆不会疯了吧...
乱七八糟的议论声让我又愤怒又羞愧。
我叹口气,搂紧梅花：老婆,你还在坐月子,别吹风,回屋休息吧。
老公,我睡觉时突然听到孩子在门口嘻嘻笑。梅花趴在我怀里哭,我顺着声音出门,发现门口放着这个娃娃,所以就...就喂了奶。
我抱着梅花往屋里走,她又说：老公,我刚才抱塑料娃娃喂奶,是不是让人看笑话了
没有,老婆别多想。进屋后,我抚摸着她的后背。
我觉得是有人在整我们！纺织厂那些人一直嫉妒我们买了房,故意搞这些东西吓唬我们。梅花,这段时间你在家好好休息,我一定要把背后搞鬼的人找出来！
我继续安慰梅花,让她回屋休息。
安顿好梅花,我松了口气,总觉得老家不能久待。
这里太偏僻,刚埋过孩子,风水不好。
手机震动,来了条短信：孩子死了,嘻嘻嘻。
我拨打过去,没人接听。
我皱眉删掉了这条短信。
准备收拾行李,等梅花醒来就回城里。
梅花这次睡得很短,不到一小时就起床了。
老婆,我们回城里吧。我对她说。
梅花像没听到,朝厨房走去。
我发现她又光着脚在地上走。
感觉不对劲,我赶紧站起身：老婆,你要干什么
梅花从厨房出来,一手拿着菜刀,一手拿着锤子。
孩子。梅花声音尖锐,孩子在里面。
孩子在哪里面我想夺她手里的刀,但怕误伤她,只能不断说话分散她注意力,老婆,先把刀和锤子放下。
孩子在镜子后面。梅花手指着我,手里的菜刀闪着寒光。
我解释：梅花,孩子在山上埋着呢。
不对！梅花狂躁地大叫,用力一挥,菜刀贴着我耳朵划过。
锐利的疼痛从耳朵传遍全身。
啊！我疼得捂住耳朵。
血很快从指缝渗出,滴在白瓷砖上。
我的半只耳朵被菜刀削掉了。
梅花！我大吼她的名字,她是真疯了,如果刀子再偏一点,我的脑袋都会被削下来！
梅花举着锤子朝我走来。
我怕了,是真的害怕了。
我慢慢后退,语气放软：梅花,你怎么了
我梦到孩子了,他说他被砌在镜子后面的墙里。
话音刚落,梅花举起锤子往我身后砸去。
啪！墙上的镜子碎了,银白色碎片四散飞溅。
小心！我想阻止梅花,但已经来不及。
她的脸上、手上、脚踝都被镜片划出血口。
但她好像感觉不到疼,光着脚硬生生踩在碎镜片上。
我赶紧抱住梅花,想把她拖回卧室：梅花,你醒醒！
放开我。梅花力气大得吓人,为了挣脱我,竟然拿锤子砸我。
沉重的铁锤落在我手骨上,我痛得松开了她。
宝宝...梅花又踩在尖锐碎镜上,砸着墙,喃喃自语,宝宝,妈妈来找你了。
白墙被砸烂,粗糙的水泥块蹦在她脸上,她却没有停止的意思。
她就像上了发条的机器人,一下又一下地砸墙。
我知道靠自己制不住梅花,赶紧跑出去叫邻居帮忙。
几个人合力才把她从碎镜片里拖出来。
为了防止梅花继续发疯,我只能用绳子把她绑住。
宝宝在墙里面,他真的被砌在墙里面！梅花不断扭动着哀嚎。
我看她这是被鬼上身了。王大妈率先开口,都说死去的婴儿怨气重,容易化作厉鬼找妈妈。
世上哪有鬼,我觉得是铁柱老婆太伤心,产生幻觉了。村医老李看了我一眼,铁柱,你老婆最近是不是不太正常
我沉默没说话。梅花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勤劳善良,可现在却因为孩子的死变得疯魔了。
唉,死的是第一个孩子,你老婆精神出问题也能理解。老李拍拍我肩膀,叹气说,铁柱,回城里去吧,这里离死胎太近,你老婆肯定会继续疯下去的。
我点头：梅花,我们回城里的家,好吗
梅花不愿意,使劲摇头跺脚：我不走,孩子还在墙里,我一定要找到他！
我蹲下身,平视着坐在椅子上的梅花。
曾经我老婆工作努力,性格开朗,像朵娇艳的花,光彩照人。
可现在,孩子的死也让她枯萎了,她身上全是血污,再无光彩。
我心疼我的老婆。
这一瞬间,我下定决心。
我伸手将她乱糟糟的头发理顺,轻声说：梅花,我带你去看孩子。
4
在邻居们的见证下,我带着梅花去了后山。
这个地方埋葬了我的孩子,也承载着我的痛苦。
我曾亲手把孩子葬在这里,如今又要亲手将他挖出来。
宝宝,为了让你妈妈好起来,爸爸不得不这么做。
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双手开始刨土。
刨了二十分钟左右,我感觉到不对劲。
孩子埋得不深,按理说现在应该能碰到棺材了。
但为什么我只闻到腥臭味,却不见孩子的踪影
孩子呢邻居们纷纷问。
我加快刨土的速度,还是不见孩子踪迹。
是我记错埋葬地点了
我抬头看看,前方正是那块大石头。
没错,我确实把孩子埋在这大石头旁边的。
邻居们拿来锄头帮忙挖,挖了一米深,还是什么都没有。
我说了孩子在墙里！梅花彻底疯了,声音嘶哑地喊,我要回家,我要砸开墙把孩子挖出来！
在山上折腾了一下午,我没找到孩子。
孩子不见了,我很担心,也很害怕。
王大妈嘀咕：我那天看到的黑东西,不会就是孩子吧
老李摇头：不可能,死了的孩子怎么可能爬起来。
王大妈犹豫：那...有没有可能,孩子被那东西给吃了
她这么一说,我心如刀绞。
宝宝死后不得安宁,竟被山里的野兽吃了。
他该多疼啊。
我很后悔,当初不该听梅花家的话把孩子葬在山里,应该让医院火化的。
回到家,受不了梅花的强烈要求,我砸了墙。
整块墙都砸碎了,也没找到孩子的尸体。
没见到孩子,梅花嚎啕大哭,指着另一块墙说孩子被砌在那里。
邻居都说梅花疯了,不能任由她胡闹,否则房子就毁了。
我狠下心,带着梅花上车,直接回城里。
回到城里,梅花并没有消停。
她每天都对我大吼大叫,说孩子被砌在老家墙里,要回去救孩子。
我耐心解释,说孩子已经没了,可能被山里的野兽吃掉了。
梅花不听,无时无刻不想回老家。
我不答应,她就随手抓东西砸我。
有一次,她趁我不注意,拿水果刀划伤了我的胳膊。
长此以往,我变得疲惫不堪。
除了应对精神异常的梅花,我还要处理工地上的事。
工地上几个老乡听说梅花疯了,一直要求来看看她。
我知道他们的目的,想看看梅花是否真有精神问题,好在工地上排挤我。
最终,我在家里接待了几个老乡。
5
虽然我提前准备,让梅花躲在卧室别出来,可她没按我说的做。
她在老乡们面前抱着洋娃娃,一边做喂奶的动作一边说：乖孩子,喝饱了就好好睡觉...
看到这一幕,老乡们脸色都变了。
我把梅花哄进卧室锁上门,自己在客厅招待老乡们。
放我出去,孩子醒了,要晒太阳！梅花在卧室不停砸门,我又尴尬又无奈。
铁柱啊,老乡中的刘哥开口,我们商量了下,觉得梅花现在这状态,不太适合继续在工地管账了。
其他人纷纷附和：是啊,她精神问题太大,影象也不好。还是让她好好养病吧。
我脸色发白：给我点时间,我一定让她恢复正常。
老乡们摇头,显然不同意梅花继续在工地干活。
人都走后,我异常疲惫。
梅花现在的状态,不仅影响了家庭,也影响了我们的生活来源。
我抽了根烟,给在南方打工的朋友小辉打电话：小辉,我有件事想让你帮忙...
挂上电话后,我打开卧室门。
梅花抱着洋娃娃,低声说：嘘,宝宝睡着了。
我轻声说：梅花,你先把宝宝放下,我和你说点事。
梅花小心翼翼把洋娃娃放在我们买的婴儿摇篮里,盖好被子后,轻轻关上卧室门。
我拉着她在沙发坐下：梅花,我刚给南方的朋友打电话,他说那边有个师傅,能把死去的孩子做成保家仙,如果咱们的孩子成了保家仙,就可以永远保护咱们了。
梅花眼中闪烁着希望：真的吗
看到梅花的表情,我有点心疼。以前梅花性格坚强,现在却像个没主见的小女孩。
我握住她的手,坚定地说：是真的,小辉在那边认识个师傅,专门做这个的。
梅花满怀期待：那就让师傅把孩子做成保家仙吧,我希望孩子能永远保护我们。
我又给小辉打了电话,约好了师傅的时间,订了下周去南方的车票。
咱们下周一出发。
好。梅花开心地点头,又说,老公,去南方之前,我想回老家看一眼被砌在墙里的孩子,可以吗
不用的。我安慰她,到了南方,师傅会把孩子的魂召过去的,咱们不用多此一举。
梅花明显不太高兴,但没有吵闹。
她总算消停了...
我松了口气,觉得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安抚好梅花后,我回卧室睡觉。
我终于能睡个好觉了。这一觉睡得很深,直到派出所给我打电话。
电话那头说：赵铁柱先生吗
我睡得迷糊：是,你是谁
我是派出所的,有人在铁轨上发现一具女尸,可能是你老婆,你来确认一下。
6
梅花趁我睡着的时候,撬开门锁跑了出去。
她还是惦记着砌在墙里的孩子。
为了快点到老家,她走捷径穿越铁轨,结果被火车撞死了。
尸体四分五裂,头部血肉模糊。
在派出所,我是从尸体衣物里的身份证确认是梅花。
殡仪馆的人说,尸体连块完好的皮都没有,脑袋都得重新做。
得知梅花死讯,岳父带着一帮亲戚把我打了一顿,说我没好好照顾梅花。
岳母逼着我在他们家祖坟前发誓,一辈子像亲儿子一样给他们养老。
我心力交瘁,开始给梅花办后事。
在火葬场,我看着梅花被慢慢推进焚化炉...
我的眼泪,哗啦啦地掉下来。
梅花,你死了。
哈哈哈。
你终于死了！
我的泪,是喜极而泣的。
没人比我更高兴了。
这该死的老婆终于死了！
我恨梅花。
就因为我是从山沟里出来的,她从来不把我当人看,总说我没出息。
在家里扫地、洗衣、做饭、倒洗脚水、刷厕所,这些活我都干了。
甚至梅花的弟弟腿受伤住我们家时,梅花让我伺候他端屎端尿,我也照做了,可她还不满意,动不动骂我照顾不周！
所以我一直憋着一口气。
我不是废物,我要干出点名堂,让梅花对我刮目相看。
于是我去工地干活,从小工干到包工头。
刚开始规模很小,在我努力下,慢慢有了起色。
这时梅花说要加入进来,说什么夫妻同心。
我想拒绝,但岳父母又打又骂,说我狼心狗肺。
在威逼利诱下,我只能答应。
梅花这个狠毒的女人进来后,逐渐架空我的权力,最终把我的工程队变成了她的。
她当着工人的面说我没用,是废物。
但我只能低头忍受,不敢反驳。
新来的工人背后议论,说我是专吃软饭的男人。
为了维护面子,我还得装作没听到。
我的忍让,并没让梅花消停,她反而更放肆,骂我更厉害。
明明我是创建者,却每天被梅花骂得连狗都不如！
时间长了,我有了和她离婚的想法。
结果这时,她说怀孕了。
本来我觉得有了孩子,她对我可能会好些。
但我想多了,她更暴躁,不仅对我颐指气使,还动手打我。
工地聚餐时,她公开骂我是废物,还让我跪在地上和几个偷懒的工人一起学狗爬。
让我在手下面前彻底抬不起头。
不仅如此,她爸妈还要让孩子跟他们家姓。
为了工程队,为了未出生的孩子,这些我都忍了。
直到有人告诉我,梅花出轨了。
我如遭雷击,在一次陪梅花产检时,买通医生,偷偷做了亲子鉴定,结果显示孩子不是我的。
万念俱灰,我决定报复：我要杀死这个孽种和梅花,夺回工程队！
手机震动,又是那个号码：你老婆也死了,哈哈哈。
我无奈地摇头,回信息：我死了老婆孩子,你这么开心
那边回复：我替你开心啊,死了老婆,你不就能正大光明地约我了。
我快速回复：今晚十一点老地方见。
不要,你老婆都死了,我要去你家。
我笑了笑,删除了信息。
处理信息时,我看到还有条未读消息。
这是梅花发的,显示时间是前天凌晨1点29分。
我皱眉,梅花正是前天死的。
也就是说,这是梅花临死前发的最后一条信息。
我打开信息,内容是：老公,孩子真的在墙里面。
7
我冷笑一声,疯子就是疯子,到死还在说胡话。
不过话说回来,为了让工地上的人觉得梅花疯了,好夺回工程队的控制权,我确实花了不少心思。
我带梅花回老家后,在她喝的水里放了安眠药和致幻剂。
接着,我用录音机播放小孩的嘻嘻笑声,以及小孩要妈妈抱的话。
最后,我把山上的土按照小孩脚印的样子撒在门口...
那天我挺累的。
撒完土后,我趁梅花睡着,把门口、地板、地毯上的土都清理干净。
我这么勤快地打扫,自然是为了让梅花加深自己产生幻觉的感觉。
我还专门学了催眠和心理暗示。
在日常生活中,不断给梅花潜意识暗示：孩子来找妈妈了。
我在梅花的食物中下了致幻药,那天她在门口给塑料娃娃喂奶,是我用录音机在她耳边循环播放：妈妈...我饿,想喝奶...
门口的塑料娃娃,也是我放的。
为什么放门口一来刺激梅花,二来让老家的邻居都看到,梅花因为孩子的死神志不清,做出疯子举动。
我相信,在大剂量致幻药、录音和塑料娃娃的多重暗示下,梅花很可能会发疯。
如果致幻药没效果,她没疯,我还有后招。
我会让梅花喝安眠药早点睡,再安排人假扮梅花喂奶。
演员的体型和梅花很像,化妆后,在我家门口,同样的着装下,看到相似身影,没人会怀疑是假的。
但好在一切如我计划的一样,致幻药成功让梅花做出了喂奶举动,省去了演员出场。
接着我又用录音给药性发作、精神恍惚的梅花做心理暗示：孩子被砌在墙里了。
于是,梅花开始砸墙,想把砌在墙里的孩子挖出来。
但这些还不够。
为了加强效果,我买通了村医老李。
老李是村里唯一的医生,说话有分量,他说梅花疯了,邻居们一定会相信。
最终,梅花给塑料娃娃喂奶、发疯砸墙的场景被拍成视频,在邻居中传播。
邻居中有些是工地上老乡们的亲戚。
那些亲戚一定会把梅花疯了的视频发给工地上的老乡。
老乡们也就会放弃梅花,我将重新夺回工程队的控制权。
在我的计划下,梅花彻底疯魔,一直把我放的录音当真。
当然,我并没指望梅花会真的成疯子。
致幻药和长期心理暗示下,梅花一定会做出反常的、像发疯的举动。
但药效一过,梅花就有很大概率恢复正常。
不过,我只需要让老乡们认为梅花疯了就够了。
直到生命最后,她还想回老家看砌在墙里的孩子。
最终,她死于火车撞击的意外。
其实挺好的,撞死只痛苦一瞬间。
被人杀死会更痛苦。
原本我是想把梅花忽悠去南方拜师傅,让小辉在当地雇人把她杀了,预付款我都打给小辉了。
我很清楚,梅花只是精神恍惚,一旦停止心理暗示和致幻药,她还是有可能恢复正常。
但现在梅花自己被撞死了,我落得干净。
如今我彻底解决了后顾之忧,稳坐工程队一把手。
哈哈哈。
只是有一点我想不明白。
为什么我去挖孩子时,找不到孩子的尸体
孩子究竟去哪了
8
这是我唯一想不通的地方。
如果孩子被山里野兽吃了,埋孩子的地方应该会剩点棺材木屑,或者骨头渣子。
可埋孩子的地方什么痕迹都没有,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很疑惑：总不能像王大妈说的,孩子自己爬起来了。
不可能！死了的孩子怎么可能爬起来！我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
孩子是我给梅花下药才成死胎的,现在找不到尸体,我确实有点害怕。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
我先去洗个澡。
刚打开花洒,一股腥臭味传来。
我皱眉,这臭味好熟悉,像皮肉腐烂的味道。
家里怎么会有这种臭味
我关掉花洒,臭味稍微消失。
是热水器里的水臭了
我把花洒打开,想把热水器里的水都放掉。
但随着时间流逝,臭味越来越浓。
我有点受不了,放弃了洗澡。
唉,过会儿我的宝贝小花要来,我却没洗澡,不知道她会不会嫌弃。
我换了件干净衣服,洗了把脸,从抽屉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药,放在餐桌上,惬意地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十一点,房门响起敲门声。
宝贝小花终于来了,我简直欲火焚身。
我赶紧开门。
门开了,楼道里却空荡荡的。
是我听错了
我重新关上门。
没一会儿,又有人敲门。
我不耐烦地去开门。
门外依旧没人！
我的热情瞬间消散,精神紧绷：谁在搞鬼
没人回应。
我啪地用力关上门。
刚关上,敲门声又响起。
这次我学精了,对着猫眼看。
一看,我差点吓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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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眼那头露出一只眼睛,眼睛血红,恐怖至极。
妈的！我大骂一声,跑到厨房拿了把水果刀,腾地拉开防盗门,他妈的,敢在老子面前装神弄鬼！
啊呀！一声尖叫传来。
可能是我推门太猛,一个女人跌坐在地上,委屈地看着我：我来看你,你怎么这样对我。
原来是小花。我松了口气,赶紧扶起她：你搞什么
小花埋怨地看我：我想给你个惊喜嘛。
我抱住她：这是惊吓,不是惊喜。
关上门后,我迫不及待地亲吻小花。
天天伺候梅花那疯婆子,我很久没开荤了。
小花娇笑着闪躲：我刚才怎么惊吓你了你是不是死了孩子又死了老婆,害怕她们来报复啊。
我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没良心的,我这么做不都是为了你
什么为了我,你是为了你自己吧小花环住我的腰,咯咯笑着,你看,你老婆一死,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在一起了。
还不行。我摇头,梅花爸妈肯定不同意我和你在一起。
小花震惊：人都死了,他们怎么还能管你
我想起不堪的过去：当初我穷困潦倒,连娶媳妇的钱都没有,是梅花资助我的。我那时想借梅花家的势让自己日子好过些。梅花父母觉得入赘女婿就得像儿子一样,我和梅花结婚就成了入赘,还签了合同,将来不管发生什么,我都要养她爸妈,不然他们就会告我。
那怎么办小花不知所措,你不会真要养他们一辈子吧
我怎么可能养那两个老东西！我冷哼,我得好好计划,怎么神不知鬼不觉把他们也送走,这样梅花家的财产就都是我的了。
9
你真聪明。小花的手在我身上游走,挠得我心痒痒,梅花家得有不少钱吧
没什么钱,就老家几套房。城里这房子还是贷款买的。我捏了小花腰一把,对我来说,工程队才是最值钱的,不过现在工程队一片混乱,我得花精力重新整合,加上不留痕迹地解决梅花爸妈,估计得布局几年。
小花脸上的笑容迅速消失,她突然推开我：我原以为解决了梅花,咱们就能光明正大在一起享受她留下的钱,你却跟我说还要等几年
我愣了：小花,你当初和我在一起只是为了钱
一开始我是被你的长相吸引,想着无聊时找你玩玩。小花捋了捋头发,后来我被人举报在医院收病人红包,失去了护士工作,没了经济来源,就只能图你的钱了。现在我等不及了,我整容欠了一大笔钱,你赶紧把你的财产给我。
小花瞥了我一眼：你谋杀老婆孩子的证据我都有,如果你不把钱给我,你杀妻杀子的事就会泄露出去。
住口！我没杀她们,孩子是胎死腹中,梅花是自己被火车撞死的！谋杀两个字刺痛我的心,我捏着拳头站起身,再说,我杀的也不是我的孩子,那孩子是梅花出轨的孽种！
小花笑得弯腰,差点直不起身：我是医院护士,偷偷造假文件说孩子不是你的,这不是很简单吗
赵铁柱啊赵铁柱,你真像你老婆说的一样,又窝囊又蠢！
我呆住了：你的意思是,梅花肚子里的是我的孩子
小花冷哼：不然呢蠢货,你杀了自己的孩子,还沾沾自喜觉得杀的是孽种。
我呼吸急促,我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
我始终记得给梅花下药毒死胎儿的原因。
那天梅花又当着工人面骂我,她说：赵铁柱,你真是个畜生！你老婆怀着孕还在辛苦工作,你却趁老婆怀孕的时候和医院护士勾勾搭搭。
但其实,我只是咨询护士小花一些孕期护理的事,小花很耐心地解答,我为了感谢她,请她吃了顿饭。
你这种人怎么配当人,你应该投胎当猪狗！梅花明目张胆地骂我,让我没了男人的尊严,丢尽了脸。
这天小花恰好失恋,她约我散步,向我倾诉。
我安慰她,同时向她吐槽梅花对我的虐待。
那天我们都喝多了,醉意朦胧中去了酒店...
当时小花非常温柔,和动不动骂我的梅花完全不一样。
这事后,小花并没和我在一起,只是善解人意地说这是两个失意人的彼此慰藉。
后来有一天,她告诉我梅花和医院领导上过床。
我半信半疑,在一次陪梅花产检时,买通医生做了亲子鉴定。
我拿去机构鉴定,发现孩子不是我的。
梅花给我戴了绿帽,我才跟小花在一起,还对梅花下了药...
啊！我大吼一声,无比愤怒地看着小花,你让我亲手杀了我的孩子,你怎么如此恶毒！
我恶毒我这是在帮你,否则你一辈子都要活在梅花阴影下,做个永远的窝囊废！小花耸肩,放心,你害死孩子老婆这事,除了我不会有人知道。
怒火冲上天灵盖,我破口大骂：贱人！
我贱恐怕你更贱吧,好好的老婆孩子不要,非得偷吃。小花撇嘴,行了,我也不想装了。我再说最后一遍,你只要把工程队股份分一半给我,我保证你做的事不会泄露出去。
她娇美的面容此刻在我面前变得丑陋扭曲。
她比梅花还可恨！
一时间,我再也忍不住,冲上去掐住了她的脖子。
小花不断挣扎,但男女力量悬殊,她被我掐得双眼翻白,眼看就要没命。
最终,一丝理智拯救了我,我松手放开了她。
我不能杀人,杀人会坐牢,我不想坐牢。
咳咳。小花捂着脖子大口咳嗽,她大概怕了我,逃似的往门口跑。
我帮你摆脱了梅花,你却这样对我！进电梯后,她冲我大喊,赵铁柱,你活该被梅花家奴役,你真就是窝囊废！
滚！我紧捏的拳头重重捶在沙发上。
我不是窝囊废,我不是！
我是个有计谋、能吃苦的人。
不然我怎么从山沟里出来,一步步在城市扎根,直到成功有了自己的工程队。
我只是走错了路。
我不该入赘到梅花家,应该找个比梅花更温柔、更有钱的女孩结婚。
嗯,我是聪明的。
我在心里一遍遍重复着。
小花威胁不了我。
我虽然害了孩子和老婆,但我没真正亲手杀死他们。
孩子在肚子里就死了,我不用背刑事责任。
至于梅花,我只是设计让她疯了,只要处理掉这些痕迹,就没人能发现。
她被火车撞得连脸都没了,那是她疯了后自己干的事。
嗯,是的,我没杀人,一切都是小花这贱人的错,是小花勾引的我！
我在心里一遍遍强调。
我情绪亢奋,口干舌燥。
这是药物的作用,我慌忙走到饮水机前,喝了很多水,坐在沙发上想冷静下。
啪嗒,灯突然暗了。
整个客厅开始变得漆黑。
我慌忙打开手机手电筒,想看看什么情况。
刚拿着手机站起身,迎面看到一张苍白的脸。
老公...老公...孩子还活着,他被砌在墙里了。
那张脸机械地一张一合说着。
我浑身僵硬,吓得呼吸停滞：梅...梅花
嘻嘻嘻,孩子的嬉笑声从浴室传来,由远及近。
宝宝,不是我害的你。我跌坐在沙发上,手机的光一晃掉在茶几底下。
光亮消失的瞬间,梅花那张苍白的脸在我眼前分裂开。
大量血液迸发,冰凉黏腻的液体落在我脸上。
我下意识摸了把脸,一手腥臭味。
老公...一双手猛地抓住我的脚,四面八方的声音涌进我耳朵,宝宝真的砌在墙里...
啊！我吓得尖叫,大脑一片空白,眼前光影分裂,意识如流光闪烁,记忆画面支离破碎。
黑暗吞噬了我,我彻底晕厥过去。
醒来时已经中午,我摇摇脑袋,头痛不堪。
但脑海里始终浮现一句话：孩子砌在墙里,我要去砸墙取出孩子。
这话不断诱导着我,让我砸墙。
终于...我做出了像梅花一样的举动。
我拿锤子砸浴室镜后面的墙。
镜子碎了一地,镜片扎在我皮肤上,生生刺痛。
可我一心想取出砌在墙里的孩子。
我整个人都麻木了,一下又一下地砸着。
啪！一声巨响后,一只乌黑、肥胖、染着蛆虫的手从墙体旁的热水器里露出
我浑身战栗,那只手慢慢从热水器里伸出来,紧接着是一条胳膊,然后是整个身体。
那是一个婴儿的尸体,但已经腐烂得不成样子。
皮肤呈现诡异的青紫色,身上爬满了白色的蛆虫,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最恐怖的是,这个婴儿居然睁着眼睛,那双灰白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着我。
爸爸...一个稚嫩但沙哑的声音从婴儿嘴里发出,爸爸为什么要害死我
我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往后退：不...不可能,你已经死了！
我确实死了,但我回来找爸爸了。婴儿慢慢爬向我,身后留下一道黑色的血迹,爸爸给妈妈下毒,让我在肚子里窒息而死,我好痛苦啊...
我不是故意的！我声嘶力竭地喊道,我以为你不是我的孩子！
可我就是爸爸的孩子啊。婴儿爬到我脚边,用那只腐烂的小手抓住我的脚踝,爸爸害死了我,还害死了妈妈,现在轮到爸爸了。
一阵剧痛从脚踝传来,我低头看去,发现那只小手竟然抓破了我的皮肤,鲜血直流。
不要！放开我！我拼命踢腿,想甩开这个恐怖的东西。
但那只小手像铁钳一样紧紧抓着我不放。
爸爸别害怕,我们一家三口很快就能团聚了。婴儿咧嘴笑着,露出满嘴的黑血。
突然,浴室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老公,你在干什么
我转头看去,梅花站在门口,身穿白色的寿衣,脸色苍白如纸。
梅花你不是死了吗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确实死了,但我回来了。梅花一步步走向我,每走一步,地上就留下一个血脚印,老公,你为什么要害我们
我...我没有...我语无伦次,是小花,都是小花骗我的！
小花确实骗了你,但下毒害死孩子的是你,设计让我发疯的也是你。梅花的声音冰冷刺骨,你以为我真的疯了吗
我瞪大眼睛：你...你没疯
我当然没疯。梅花冷笑,从第一次听到录音开始,我就知道是你在搞鬼。我只是将计就计,想看看你究竟要做什么。
可是...可是你明明...
明明什么明明给塑料娃娃喂奶明明砸墙找孩子梅花的笑容越来越诡异,那都是演给你看的。我要让所有人都觉得我疯了,这样当我报复你的时候,所有人都会认为是意外。
我的心跳得如雷鸣般响亮：报复你要怎么报复我
很简单。梅花从身后拿出一个注射器,这里面是大剂量的致幻剂,就是你给我下的那种。我要让你体验一下发疯的滋味。
不要！我想逃跑,但腿软得站不起来。
梅花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将针头扎进我的血管：放心,我不会让你马上死的。我要让你在幻觉中慢慢折磨死。
冰冷的液体注入我的血管,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感受到了吗梅花的声音在我耳边回响,这就是我这段时间的感受。明明知道真相,却要装疯卖傻,明明想报复你,却要忍气吞声。
我的视线开始模糊,四周的景象开始扭曲变形。
孩子一直在这里等着你。梅花指着热水器,他被你害死后,我把他藏在了这里。每天晚上,我都会来看他,告诉他爸爸的恶行。
你...你疯了...我喃喃自语。
是的,我确实疯了。梅花抚摸着婴儿腐烂的脸颊,被你逼疯的。但现在,该轮到你疯了。
药效开始发作,我看到四面八方都是婴儿的脸,他们齐声叫着：爸爸,爸爸...
不要叫我爸爸！我捂着耳朵大喊,我不是你们的爸爸！
赵铁柱。梅花最后看了我一眼,记住,这就是害死无辜孩子的下场。
说完,她的身影慢慢消失在黑暗中。
只留下我一个人,在无尽的幻觉中挣扎着。
那些婴儿的脸越来越多,他们的哭声越来越响,我的神志也越来越不清。
最终,我彻底崩溃了,像梅花当初一样,开始胡言乱语,开始做出疯狂的举动。
但这一切,都没有人知道。
因为我已经成了一个真正的疯子。
三天后,邻居闻到刺鼻的臭味,报警破门而入。
他们发现我坐在客厅里,怀里抱着一个腐烂的婴儿尸体,嘴里不停地说着：宝宝,爸爸对不起你...
而在浴室里,他们发现了小花的尸体。
她的脖子上有明显的掌印,显然是被人掐死的。
至于梅花,她的尸体早就在火车撞击中四分五裂,被火化成了灰烬。
没有人能解释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警方只能认定我是在精神错乱的状态下杀死了小花,然后把早就死去的孩子从某个地方挖出来抱在怀里。
最终,我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在那里,我每天都能看到梅花和孩子。
他们告诉我,这就是我应得的报应。
我想辩解,想说明真相,但没有人相信一个疯子的话。
就这样,我在无尽的幻觉和折磨中度过了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