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轰轰——!!!”
一连串惊天动地的爆炸如同地龙翻身!埋于冰下的薄陶罐被触发,猛烈爆炸!脆弱的冰层根本无法承受这来自下方的恐怖冲击!瞬间被炸得粉碎!巨大的冰块混合着灼热的火药破片和激射的碎石,如同地狱喷发的岩浆,冲天而起!
“唏律律——!!!”
战马凄厉到极致的悲鸣瞬间撕裂长空!冲在最前的骑兵连人带马被爆炸的冲击波狠狠掀飞!战马被炸断的马腿、撕裂的腹部、骑士被抛飞的残肢断臂、混合着滚烫的鲜血和内脏,在刺目的火光和弥漫的硝烟中四散飞溅!冰面被炸开一个个巨大的窟窿,冰冷的河水混合着血水喷涌而出!
更可怕的是爆炸引发的连锁反应!剧烈的震动传导开来,河道两侧本就因深沟而冰层较薄的区域,瞬间发生大面积的冰层塌陷!如同脆弱的玻璃般寸寸碎裂!后续冲锋的骑兵根本收势不及,如同下饺子般连人带马栽进冰冷刺骨、布满锋利冰棱的深沟和冰窟窿里!
“噗通!噗通!咔嚓!”
落水声、冰层碎裂声、战马垂死的嘶鸣、骑士绝望的惨嚎瞬间交织成一片!宽阔的河道瞬间变成了吞噬生命的死亡陷阱!鲜血如同泉涌,从破碎的冰窟窿里汩汩冒出,迅速在洁白的冰面上洇开,如同打翻的巨大朱砂砚台!浓稠、刺目、带着死亡温度的猩红,在惨白的冰河背景上肆意流淌、蔓延,形成一幅惊心动魄、妖异而残酷的泼血长卷!
“停!停!!”野利遇乞目眦欲裂,嘶声狂吼!他拼命勒住受惊的战马,看着眼前这如同炼狱般的景象,浑身都在发抖!仅仅几个呼吸间,前锋精锐数百骑,竟已折损大半!河道中央,破碎的浮冰上漂浮着人马的残骸,冰窟窿里挣扎的骑士很快被冻僵淹没,宽阔的冰面被染成了刺眼的红毯!
“撤!快撤!”野利遇乞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惊惶和暴怒。残余的骑兵惊恐地勒马后退,阵型大乱,自相践踏,又造成新的伤亡。
河对岸,骡队已趁机冲远。凌泉站在车辕上,回望着那片被鲜血染红的冰河。刺目的猩红倒映在他瞳孔深处,如同燃烧的火焰。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胃袋一阵阵冰冷的抽搐。那刺目的红,让他瞬间想起了绥德城下焚天的烈焰,想起了那些扭曲的火人。
“哥…”凌云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少年脸上兴奋的红潮褪去,看着那片血河,嘴唇微微发白。
凌泉没有回头,只是缓缓抬起手,指向那片如同泼洒了无数桶朱砂的冰面,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看…像不像…汴梁苏记…染坊里…晾晒的…红绸?”
凌云顺着他的手指望去。残阳如血,映照在冰河之上。猩红的血水在冰隙间流淌、凝结,与破碎的浮冰交织,在夕阳下反射出诡异而冰冷的光泽。真的…像极了最上等的、浸透了鲜血的朱砂染就的红绸,铺满了整条河道,艳丽得令人窒息。
野利遇乞站在对岸,玄色大氅在寒风中狂舞。他死死盯着河对岸那两个模糊的身影,眼中燃烧着刻骨的怨毒和疯狂。他猛地拔出弯刀,狠狠劈向身边一块巨大的浮冰!
“凌泉!凌云!”他野兽般的咆哮穿透冰冷的河风,带着血淋淋的诅咒,“此仇不报!我野利遇乞誓不为人!他日破城!必屠尔满门!鸡犬不留!”
冰屑四溅。他不再看那片吞噬了他无数精锐的血色冰河,猛地调转马头,声音如同地狱寒风:“绕道!追!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那粮车给我碾碎!”
残余的西夏骑兵如同受伤的狼群,跟着主将,带着冲天的怨气,沿着河岸向上游寻找渡口。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拖得极长,如同索命的鬼魅。
凌泉收回目光,不再看那片刺目的红。他转身,望向东南方粮道尽头那隐约可见的山峦轮廓。冷藏车在骡马的拖拽下,在冰河上碾出两道深深的辙印,延伸向未知的前路。寒风卷着血腥味掠过鼻尖,冰冷刺骨。
“走。”他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粮,必须送到。”
骡队再次启程,在染血的冰河上,向着暮色沉沉的东南方,沉默而坚定地驶去。车轮碾过冰面,发出单调而沉重的声响,仿佛在为身后那片无声的血色长卷,敲响沉重的哀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