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营内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连那些愤怒的老军医都惊呆了!
白芷眉头都没皱一下。她放下刀,拿起那块蘸满高浓度酒精的棉布,毫不犹豫地按在了自己新鲜的伤口上!
“滋——!”
同样的青烟,同样的灼烧声!比刚才更清晰!一股皮肉被瞬间烧灼的焦糊味弥漫开来!白芷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但她的眼神依旧冷静得可怕,甚至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专注。她死死按住棉布,让那高浓度的酒精充分浸润伤口深处。
数息之后,她才移开棉布。伤口皮肉翻卷,边缘因酒精的强烈刺激而微微发白,但渗血已被止住大半。她拿起针线——同样是浸过酒精的羊肠线,穿针,引线,动作稳定得没有一丝颤抖。针尖刺入自己皮肉的瞬间,周围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她恍若未闻,针线在皮肉间飞快穿梭,如同缝补一件寻常的衣物。最后打结,剪断线头,撒上磺胺粉,用干净布条包扎。
整个过程,她一声未吭。只有微微急促的呼吸和额角滚落的汗珠,泄露了那非人的痛楚。
营内死一般的寂静。所有愤怒的斥骂都卡在了喉咙里。老军医们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白芷手臂上那道新鲜整齐的缝合伤口,再看看她苍白却异常平静的脸。那无声的自证,比任何激烈的辩驳都更具冲击力!酒精灼烧皮肉的刺鼻气味、羊肠线穿过血肉的视觉冲击、以及她眉宇间那份近乎殉道般的决绝,狠狠撞碎了所有固守的偏见!
“现在,”白芷的声音因疼痛而微带沙哑,却字字清晰,敲打在每个人心头,“信了吗?”
她不再看那些呆若木鸡的老军医,转身走向营中堆积如山的伤兵。她打开药箱,取出早已准备好的三种颜色的布条——赤红、明黄、青绿。
“所有伤者,听我分派!”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压下了营内的嘈杂,“创口深及脏腑,断肢大出血,高热昏迷者——系红标!置于东侧帐内!由我亲治!”
“骨折筋断,创面深广但未及要害,疼痛剧烈者——系黄标!置于西侧帐!由孙老医官率人处置!”
“皮肉轻伤,行动无碍者——系绿标!暂候于营外空地,由学徒清洗包扎!”
她动作迅捷如风,在伤兵堆中快速穿行。目光锐利如刀,扫过伤口,瞬间判断轻重缓急。手指翻飞,将不同颜色的布条系在伤兵手腕或衣襟上。赤红如血,标示着死亡边缘的挣扎;明黄如警示,提醒着刻不容缓的救治;青绿如草,意味着生的希望尚在。
混乱不堪的伤兵营,在这简单却冷酷的三色分割下,竟开始显露出一丝秩序。赤红的被迅速抬往东帐,明黄的被引导向西,青绿的则相互搀扶着挪向营外。呻吟与哀嚎依旧,但不再是无序的绝望悲鸣,而是被纳入了一条条通往不同结局的、清晰可见的轨道。
“你…你…”孙老医官看着手腕上被白芷系上一条明黄布标的老卒——那老卒小腿被滚石砸得血肉模糊,白骨森森,正痛苦地蜷缩着。他张了张嘴,看着白芷那双沉静如寒潭、却又燃烧着某种炽热火焰的眼眸,最终颓然地挥了挥手,对身后的学徒哑声道:“…按…按她说的…抬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