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开口道:
“林书记,年轻人不懂事,你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他话锋一转,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强硬,
“不过,想让我们李家点头,放水给他们用,也不是不行。但我们,有我们自己的条件。”
“林书记,你刚来,一心想为村里修路,这是大好事,我们李家上下都举双手赞成。”
他先是慢悠悠地戴了顶高帽,随即话锋一转,“但是,凡事都有个轻重缓急。路要修,可眼下还有比修路更要紧的事。”
他顿了顿,浑浊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最后落在林辰脸上,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们李家村下游的那个蓄水池,当初是为了防山洪挖的。当初我们可是费了不少心思,现在别的地方的水都因为泥石流弄脏了,就它还是干净的。
它就成了全村的水源命脉。可这池子的堤坝,就是个土坝,上次塌方就冲出了好几个口子,我们自己修修补补,根本不顶用。
万一哪天再来场大雨,这土坝一垮,不光我们李家的地要被淹,下游的农田也得跟着遭殃。”
说到这里,他的图穷匕见,终于露出了真正的意图。
“所以,我们的条件很简单。”
李满仓盯着林辰,沉声道,“村子里出钱,把我们这个蓄水池的堤坝用石头和水泥给它彻彻底底地加固了!
这不光是为了我们李家,更是为了全村的安全着想。
只要这堤坝修好了,别说给张家放水,就是让他们天天在池子里洗澡,我们李家也绝无二话!”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我呸!你个老不死的算盘打得真精啊!”
张大山第一个跳了起来,气得额头青筋暴跳,
“什么为全村着想?你那池子离我们张家十万八千里远!你是想拿着公家的钱,修你自家的水塘!”
张家的人群情激奋,纷纷破口大骂:
“想得美!那钱是给我们全村修路的,凭什么先给你们修水坝!”
“老狐狸!假公济私!没门!”
眼看着刚刚平息下去的场面又要失控,几个年轻力壮的张家后生已经攥紧了拳头,怒目圆睁地朝前逼近。
李家的人也不甘示弱,抄起地上的石头和木棍,摆开了架势。
“够了!”
林辰一声雷霆暴喝,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硬生生压下了所有的嘈杂。
他猛地向前一步,站到了两拨人中间,目光如刀,先是瞪了一眼蠢蠢欲动的张大山,又冷冷地扫向了对面摆开架势的李家人。
“都想干什么?想在我面前上演全武行是吗?”
“我把话放这儿,今天谁敢先动手,就别怪我不讲情面!村委会的留置室,正缺人进去冷静冷静!”
他强大的气场和话语里的分量,让所有人都心头一凛,动作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全都给我散了!各回各家!”林辰大手一挥,命令道,
“地里的活儿都干完了?家里的娃都喂饱了?一个个闲得没事干是吧?”
村民们面面相觑,虽然心中还有气,却没人敢当这个出头鸟。
在林辰逼人的目光下,人群开始松动,最终骂骂咧咧、一步三回头地各自散去。
很快,空地上只剩下了林辰、韩雅、张明,以及被林辰强行留下的张大山和李满仓。
“张大山,李族长。”
“你们两个,跟我到村委会去一趟。有什么事儿,咱们坐下来好好谈。”
说完,他不再看二人,转身就朝着村委会的方向走去。
张大山和李满仓对视一眼,各自从鼻孔里重重地哼了一声,虽然极不情愿,但还是迈开步子跟了上去。
村委会那间破败的办公室里,林辰坐在主位,韩雅和张明分坐两旁。
张大山和李满仓则像两只斗红了眼的乌眼鸡,分别坐在长凳的两头,
一个扭头看着窗外,一个低头盯着地面,谁也不看谁,谁也不服谁,整个屋子里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