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赵县,成了!”王富贵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您交待的东西,我我全都弄到手了!那个牛皮纸袋,还有里面的一沓照片,一样都不少!”
为了邀功,他还特意补充了细节:“我一直派人盯着林辰那个助理小李的动向,趁着今天调查组过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工地上,我用之前找人配的钥匙打开了他办公室的门,把他那个上了锁的抽屉给撬开了。干得神不知鬼不觉,谁也不知道!”
赵建明听完,脸上依旧没什么波澜,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仿佛这本就是理所当然的结果。
他越是平静,电话那头的王富贵就越是敬畏。这位赵县长的心思,实在是深不可测,运筹帷幄之间,就把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林辰给玩弄于股掌之上。
“赵县,那那这些东西,您看接下来怎么处理?要不要我给您送过去?”王富贵小心翼翼地请示道,他手里正捧着那个足以决定无数人命运的牛皮纸袋,只觉得烫手无比。
“送过来?”赵建明轻笑一声,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屑,“这种见不得光的东西,留着过年吗?”
王富贵心里一凛,立刻明白了意思。
只听赵建明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口吻,下达了最终的指令:“找个绝对安全的地方,一把火,给我烧个干干净净。记住,要亲眼看着它化成灰,连一点纸屑都不能留下。这东西,从今天起,就当它从来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
“明白!明白!我马上就去办!”王富贵连声应道,后背已经渗出了一层冷汗,“您放心,我保证办得妥妥当当,天衣无缝!”
“富贵啊,”赵建明忽然放缓了语气,带着几分安抚和期许,“这件事,你办得不错,我没看错你。等林辰的事情处理完,龙蛇镇的工作,还需要你这样的‘明白人’来主持大局嘛。”
这番话,无异于一张空头支票,却让王富贵欣喜若狂。
“谢谢赵县栽培!谢谢赵县提携!您就瞧好吧,我一定为您马首是瞻!”
挂断电话,赵建明缓缓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他俯瞰着笼罩在雨幕中的县城,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阻碍,落在了远方那个叫龙蛇镇的地方。
他端起茶杯,将杯中温热的茶水一饮而尽,嘴角那抹微笑,变得森然而又得意。
“愣头青,跟我斗?你还太嫩了。”
“没了证据,你就是喊破喉咙,也不过是跳梁小丑的垂死挣扎罢了。”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林辰的政治生命,已经彻底画上了句号。
就在赵建明志得意满,以为大局已定之时,远在市里的林辰,正经历着他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刻。
一间没有任何窗户的房间,林辰被带到市纪委的这个谈话室,已经整整四十八个小时了。
两天来,面对的是一波又一波的调查人员,车轮战般的讯问。
问题翻来覆去,围绕着两个核心
一是关于他之前信誓旦旦举报赵建明等人贪污受贿的问题,既然他手里有证据,为何证据会不翼而飞?这是否属于诬告陷害?
二是关于龙蛇镇安置房项目,虽说是为了加快进度,但未批先建,程序上严重违规,是否存在利益输送?
林辰一遍又一遍地解释,条理清晰,逻辑严密。他坚信自己行得正坐得端,只要把事情说清楚,组织上一定会还他一个清白。
可他很快就发现,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无论他怎么解释,对方都置若罔闻,反而用一种早已给他定了罪的眼神看着他,反复追问他举报材料的来源以及动机。
“林辰同志,我们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关于你举报赵建明同志等人的材料,来源是否属实?你所谓的证据,现在在哪里?你说有人进入你的办公室盗走了这些材料那请问你有证据证明吗?”
“我举报的材料,句句属实!那些证据,原本就放在我办公室的抽屉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不翼而飞!我才是受害者,我才是被诬陷的!”
林辰的声音已经沙哑不堪,长时间的疲劳和精神折磨,让他的眼眶深陷,布满了血丝。
“按照你的说法,你是被人陷害了,那请问,谁有这么大的动机,这么大的能力,能从你这个书记的办公室里,把东西偷走,还让你百口莫辩?你是不是想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别人身上?”
调查组的组长冷笑一声,将一份文件拍在桌上,“还有,关于安置房项目,未批先建,造成恶劣影响,你作为党委书记,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这难道也是别人逼你做的?”
可是,他没有任何办法。那个被王富贵偷走的牛皮纸袋,是他能证明赵建明等人罪行的唯一物证。
如今物证没了,他所有的辩解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一遍遍地强调自己的清白,可在这种情况下,他的声音显得如此微弱。
他能感觉到,调查组里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推动着这一切,似乎有人早已上下打点好了一切关系,铁了心要将他一棍子打死。
连续几天几夜的精神高压和心理攻势,让他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心力交瘁。
两天后,初步的处理结果下来了。
经调查核实,林辰同志在担任龙蛇镇党委书记期间,滥用职权,违规决策,造成不良社会影响;举报他人涉嫌违纪违法,但无法提供有效证据,涉嫌诬告陷害。市纪委常委会研究决定,建议给予林辰开除党籍、开除公职处分。
开除党籍,取消一切职务。
这份处理意见,将按程序上报省纪委、省委组织部进行最终批复。但在所有人看来,这不过是走个流程,结局已然注定。
与此同时,省政府办公大楼,一间古朴典雅的办公室里。
一个身穿灰色中山装,面容儒雅,约莫五十岁上下的男人,正端坐在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后。
他手中拿着的,正是市里报上来的,关于林辰的处理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