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入赘迪拜,我嘴上不说,心里总觉得他受了委屈。
八年寄回600万,我更觉得这是他拿尊严换的。
我瞒着他飞过去,想看看他过得好不好。
结果,开门的是一个戴着头纱的异域美女,她恭敬地跪下:主人,您父亲来了。
我儿子从里面走出来,皱眉看着我:爸,谁让你来的
01
我叫陈建国,一个退休的钢铁厂工人,这辈子最讲究的就是一个直字。
腰杆要直,说话要直,做人更要直。
可我儿子陈默,偏偏是我这辈子最大的一个弯。
八年前,他说要去迪拜入赘,给一个石油大亨当女婿。
我当时就把桌子拍碎了。
我们陈家的男人,什么时候要靠女人吃饭了!
他没说话,只是沉默地收拾行李。
我气得口不择言:你去!你去了就别再认我这个爹!
他走了。
这一走,就是八年。
八年里,他陆陆续续寄回来600万。
厂里的老伙计们都羡慕我,说我养了个好儿子,在国外发了大财。
我嘴上笑着应承,心里却像是被黄连水泡过,苦得发涩。
我知道,这每一分钱,都是我儿子拿尊严换的。
是一个男人弯下膝盖,在异国他乡,靠着看人脸色换来的。
我老伴走得早,这世上,我就他一个亲人了。
我受不了了。
我瞒着他,用他寄回来的钱买了机票,飞了十几个小时,只想亲眼看看,我的儿子到底过着一种什么样的生活。
如果他受了委屈,哪怕是绑,我也要把他绑回家。
我们陈家的人,饿死也不能没骨气!
可当我站在那座堪比皇宫的别墅门口时,我彻底懵了。
烫金的雕花大门,高耸的穹顶,门口站着的不是保安,是两个荷枪实弹的彪形大汉。
我以为我找错了地方,反复核对着手机上的地址。
就是这里。
我鼓起勇气,按响了门铃。
门,无声地滑开。
开门的不是我那素未谋面的儿媳,而是一个戴着精致头纱,只露出一双碧色眼眸的异域女人。
她看到我,愣了一下,随即,在我的惊骇注视下,她提着裙摆,无比恭敬地跪了下去,额头几乎贴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
她用一种我听不懂的语言说了一句话。
紧接着,一个清冷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翻译了那句话。
主人,您父亲来了。
我浑身的血液在那一刻都凝固了。
我儿子陈默,从那片炫目的水晶灯光影下走了出来。
他比八年前高了,也更挺拔,只是那张脸,瘦削得厉害,线条冷硬,像是冰山的一角。
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丝质长袍,眉宇间是我从未见过的沧桑和威严。
他看着我,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没有一丝一毫的久别重逢的喜悦,反而充满了不加掩饰的责备和不耐烦。
爸,谁让你来的
这声音,冰冷,陌生,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子,狠狠扎进我的心脏。
02
我被眼前的景象震得脑子一片空白。
金碧辉煌得像是神话里的宫殿,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的女仆,还有我那个仿佛从地狱里走出来的儿子。
这一切,都远远超出了我一个退休工人的想象范畴。
我强压着心头的怒火和恐慌,声音都在发抖。
这就是你说的入赘你媳妇呢那个酋长的女儿呢
陈默的眼神闪躲了一下,避而不答。
他没有上前来扶我,甚至没有多看我一眼,只是对着那个跪在地上的女仆偏了偏头,用命令的口吻说了一句我听不懂的阿拉伯语。
那个叫萨拉的女仆立刻站起来,对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态度恭敬得让我毛骨悚然。
带我爸去客房。
陈默对我说话,用的却是那种对下属下达指令的语气。
我胸口一阵气血翻涌,几乎站不稳。
我这是来了什么地方
儿子的家
不,这里没有一丝家的温暖。
四周的墙壁上挂着我不认识的油画,脚下是能映出人影的波斯地毯,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陌生的香料味道。
奢华,冰冷,令人窒息。
这里更像是一座用黄金和宝石堆砌起来的华丽监狱。
我被萨拉引着,穿过长长的走廊,每一步都踩在我的心上。
我试图和我儿子沟通,但他口袋里的手机响个不停,他接起电话,用流利的阿拉伯语下达着一连串简短而有力的指令,眼神凌厉得让我不敢直视。
我看着他陌生的侧脸,心如刀绞。
这八年,这个我以为在受尽委屈的儿子,到底把自己变成了什么样子
我宁愿他真的是个被人瞧不起的赘婿,靠着媳妇家苟延残喘。
也好过现在这个……这个让我感到恐惧的冷血陌生人。
晚餐的时候,一张足以坐下二十人的长餐桌,只有我们父子二人,隔着遥远的距离,相对无言。
桌上摆满了各种我见都没见过的精致菜肴,但我一口都吃不下去。
我从包里拿出我特意从老家带来的酱菜和腊肉,那是他小时候最爱吃的。
我把它们推到他面前。
小默,尝尝,你王阿姨亲手做的。
陈默的目光只是淡淡地扫过,连筷子都没有动一下。
他慢条斯理地用刀叉切割着盘子里那块血淋淋的牛排,姿态优雅,却也疏离得让我心寒。
我终于忍不住了,积压了八年的心疼、愧疚和此刻的愤怒、失望,一起爆发了出来。
我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陈默!你是不是觉得我给你丢人了你现在有钱了,出息了,就看不起你这个工人老爹了
你要是过得不好,就跟爸说!我们回家!我们不在这儿受这份洋罪!
我的声音在空旷的餐厅里回荡,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陈默终于放下了刀叉。
他抬起头,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些微的波动。
但他接下来吐出的话,却比刀子更伤人。
回家
他轻轻地重复了一遍,嘴角勾起一抹我看不懂的,近乎嘲讽的弧度。
爸,你根本不知道你来的地方是哪里。
你也不知道,你现在面对的,是谁。
说完,他用餐巾擦了擦嘴,站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餐厅。
留给我的,是一个决绝到让我浑身冰冷的背影。
03
那一夜,我彻底失眠了。
我躺在比我老家卧室还大的客房里,身下是柔软得能把人陷进去的床垫,可我却觉得浑身都硌得慌。
我像个幽灵一样,在这座巨大的别墅里游荡。
午夜时分,我无意中走到了一间书房的门口。
门虚掩着,透出一条光缝。
鬼使神差地,我推开了门。
里面没有书。
一整面墙,是密密麻麻的监控屏幕,上面显示着各种码头、仓库、货轮,还有一些正在进行交易的隐秘场所。
我的儿子陈默,就背对着我,站在那面巨大的屏幕墙前。
他正在和一个满脸横肉的白人进行视频通话。
那个白人的态度极其嚣张,唾沫横飞。
而陈默,只是静静地听着,眼神阴鸷得可怕,周身散发出的那种强大而冷酷的气场,压得我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我听到陈默用一口我从未听过的,流利到冷酷的英语冷笑了一声。
哈米德的货,我一分都不会让他运出去。
告诉他,游戏开始了。
我的心脏在那一瞬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几乎要停止跳动。
哈米德
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里听过……对了,当初那个介绍陈默来迪拜的远房亲戚提过,说他要入赘的那个家族,族长的名字就叫哈米德。
可这对话……这算什么入赘女婿
这分明是黑帮电影里才会出现的场景!
我吓得魂飞魄散,悄悄地退回房间,把门反锁,整个人缩在被子里,一夜无眠。
我对儿子的恐惧,第一次超过了心疼。
第二天,陈默似乎是想缓和一下我们之间的关系,主动提出带我出去转转,参观一下迪拜。
我心里七上八下,但还是答应了。
我太想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可他身后,始终不远不近地跟着两个穿着黑西装、戴着墨镜的保镖,那股诡异的氛围让我如坐针毡。
在一家极尽奢华的商场里,我们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那是个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本地男人,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袍,手上戴满了夸张的宝石戒指,一脸的纨绔和傲慢。
他看到陈默,眼神瞬间充满了怨毒和憎恨。
他用一种极其挑衅的语气,说的却是中文,显然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哟,这不是抢了我未婚妻的陈先生吗
怎么,带着你乡下来的父亲,来开开眼界
抢未婚妻!
这五个字像是一道惊雷,在我脑子里炸开!
我找到了真相!
原来如此!我儿子是为了一个女人,跟当地的权贵结了仇!所以才这么神神秘秘,这么危险!
一股怒火直冲我的天灵盖。
我儿子再不对,也轮不到一个外人这么羞辱!
我当时就想冲上去,跟他理论一番。
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刚迈出一步,就被陈默一把死死地拉住了。
他的手,像铁钳一样有力。
陈默看着那个叫哈米德的男人,脸上没有一丝怒气,反而,嘴角慢慢勾起一抹近乎残忍的笑容。
哈米德,管好你的嘴。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压迫感。
否则,我不介意让你连走路的资格,都彻底失去。
空气在那一刻仿佛凝固了。
哈米德的脸涨成了猪肝色,眼神里的怨毒几乎要化为实质。
两个男人之间,剑拔弩张,那股无形的杀气让我这个在钢厂干了一辈子活的老头子都感到心惊胆战。
我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远远超出了我那点可怜的父子矛盾。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误会了。
这是……会死人的。
04
从商场回来后,陈默直接将我软禁在了别墅里。
理由是,外面不安全。
我内心里焦灼万分,像是有几百只蚂蚁在啃噬我的五脏六腑。
我既害怕儿子真的会出什么事,又气他对我的隐瞒和疏远。
我不能再这么坐以待毙下去。
我必须知道真相。
我找到了唯一可能对我开口的人——那个叫萨拉的女仆。
我趁着陈默出门,把萨拉叫到了我的房间。
我用我那蹩脚到极点的英语,加上手机上的翻译软件,磕磕巴巴地,试图从她口中套出一些话来。
萨拉起初守口如瓶,无论我问什么,她都只是恭敬地摇头,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我急了,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了我一直珍藏着的,陈默小时候的照片。
照片上,他穿着小小的背带裤,笑得一脸灿烂,缺了两颗门牙。
我指着照片,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我用翻译软件,一句一句地告诉她,我儿子小时候有多乖,多懂事,我们父子俩相依为命的日子有多苦,但有多快乐。
He…
good
boy…
my
good
boy…
我的眼泪滴在了手机屏幕上,模糊了那些翻译出来的冰冷文字。
萨拉看着照片上那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又看看我这个泣不成声的老人,她那双碧色的眼睛里,终于流露出了动容和不忍。
她犹豫了很久,终于用颤抖的声音,对我开了口。
她说的还是阿拉伯语,但这一次,她主动拿过我的手机,用翻译软件,一个字一个字地打了出来。
先生,主人他……不是入赘。
我看着屏幕上那行字,如遭雷击。
八年前,他被骗到这里,卖给了哈米德家的矿场,当奴隶。
轰的一声,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手中的照片,无声地滑落在地。
奴隶……
我的儿子,我的陈默,当了八年的奴隶
那600万……那600万不是他出卖尊严换来的……
那是他用命换来的!
萨拉的眼泪也流了下来,她断断续续地,通过翻译软件,向我拼凑出了一个我无法想象的地狱。
陈默被那个远房亲戚以介绍高薪工作为名,骗到了迪拜。
一下飞机,护照就被收走,直接被卖进了哈米德家族控制下的一座非法金矿。
那里没有法律,没有人权,只有无休止的劳作和死亡。
他说,陈默曾在一次矿难中被埋在下面三天三夜,靠着喝泥水活了下来。
他说,陈默为了活下去,为了能吃上一口饱饭,被逼着去打地下黑拳,在角斗场里和野兽、和同样被奴役的人搏命。
他手腕上那道狰狞的伤疤,就是那时候,被一个对手用碎玻璃划开的,差一点就割断了动脉。
我猛地回想起,几年前视频通话时,我无意中看到他手腕上那道丑陋的疤痕。
我当时还问他怎么弄的。
他轻描淡写地说是工地上不小心碰的。
我当时还信了!我还让他小心点!
我的心脏一阵剧烈的痉挛,疼得我几乎无法呼吸。
我这个当爹的,我就是个瞎子!是个聋子!是个傻子!
萨拉说,是主人,是我的儿子陈默,在最绝望的境地里,团结了一批和他一样被压迫的奴隶,策划了一场惊天动地的暴动,亲手推翻了哈米德家族在那个地区的黑暗统治,才有了今天的一切。
而那个在商场里和我儿子针锋相对的哈米德,就是当初把他当成狗一样使唤的少爷,是他这辈子最大的仇人。
萨拉的脸上,充满了对陈默的崇拜和敬畏。
她最后,含着泪,用翻译软件打出了最后一段话,像是在恳求我。
先生,主人不让您来,是怕哈米德伤害您。
哈米德已经疯了,他斗不过主人,就想用您来威胁主人。
您是主人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弱点。
求求您,不要成为……伤害他的那把刀!
我的到来,我这个自以为是来解救儿子的父亲,竟然……成了他最大的软肋和危险。
我瘫坐在地上,悔恨和自责的潮水,将我彻底淹没。
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一天一夜,滴水未进。
萨拉的话,像是一把把凿子,在我脑子里疯狂地开凿,把那些我曾经不解的、愤怒的、心痛的碎片,一点点拼凑成一个血淋淋的真相。
我不能就这么听信一面之词。
我需要证据。
我要亲眼看到,我儿子到底经历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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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我像是疯了一样,趁着夜深人静,再次潜入了那间书房。
我开始疯狂地寻找。
我相信,一个人的过去,不可能完全没有痕迹。
我敲遍了每一块墙壁,搬开了每一件家具。
终于,在书桌后面的墙壁里,我摸到了一个不一样的触感。
我用力一按,一块墙板悄无声息地滑开,露出了一个隐藏的保险柜。
保险柜没有上锁。
或许,陈默从没想过,我会闯进他这个最私密的领域。
我颤抖着手,打开了柜门。
里面没有我想象中的金条和美金。
只有一个破旧不堪的棕色皮箱。
我认得这个皮箱,这是他当年离开家时,我给他买的。
我打开皮箱。
箱子里,没有一件像样的衣服,只有一本被翻到卷边的破旧日记,几张伪造得十分粗糙的身份文件,和一把……一把缠着布条,刀刃上还残留着暗褐色血迹的匕首。
我的手抖得几乎拿不住那本日记。
我翻开了第一页。
那熟悉的,却又带着一丝陌生的字迹,瞬间击溃了我所有的心理防线。
2015年10月3日,晴。爸,对不起,我可能回不去了。如果我死了,请忘了我这个不孝子。告诉妈,我想她了。
看到妈那个字,我这个年过半百的老男人,再也忍不住,当场老泪纵横,哭得像个迷路的孩子。
他妈妈的忌日,就是10月3日。
他连被卖到地狱的第一天,都还记着他妈妈。
日记里,用最简短,最平静的文字,记录了最残酷的现实。
今天又死了三个人,一个被打死的,两个病死的。我没死。
分到半个黑面包,藏了一半,明天吃。
打赢了。得到了一整只鸡腿。分给了阿布一半,他快饿死了。
矿洞塌了,我被埋在下面。我不想死,爸还在等我。
我杀了人。第一次。手很抖,但我不后悔。他不死,死的就是我。
一页一页,一行一行,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我的心上。
日记里详细地记录了他如何利用矿场的一次暴动,结识了第一批愿意追随他的,像他一样的奴隶。
他如何利用哈米德的自大和愚蠢,暗中收买人心,一步步蚕食哈米德家族的地下势力。
那600万,是他利用信息差,完成的第一笔真正意义上的大生意后,第一时间转回家的。
日记里写着:给爸寄了600万。够他养老了。以后,我可以安心做我的事了。
他不是不爱我。
他不是变了。
他只是用他自己的方式,在保护我。
他用那笔钱,给我筑起了一道安逸的围墙,然后自己一个人,转身走进了最危险的战场。
他用冰冷和疏远,隔绝了所有可能波及到我的危险。
他不是变成了陌生人。
他只是……在地狱里,为自己披上了一层厚厚的,带刺的铠甲。
而我,却用我那可笑的自尊和偏见,狠狠地刺伤了他。
我合上日记,小心翼翼地将所有东西放回原位。
我走出房间,像一个行尸走肉。
陈默正在客厅的沙发上,处理着文件,眉头紧锁。
我走到他面前。
我没有质问,没有哭喊,只是用一种我自己都感到陌生的,沙哑到极致的声音,轻轻地问了一句。
儿子,手腕……还疼吗
陈默处理文件的手,猛地一僵。
他缓缓地,缓缓地抬起头,看向我。
那双一直冰冷如霜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八年来我从未见过的,巨大的震惊和一丝……被瞬间击碎的脆弱。
06
陈默所有的伪装和防线,在我那句轻飘飘的问话下,瞬间崩溃。
他看着我,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们就这样对视着,时间仿佛静止了。
良久,他终于移开了目光,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您……都知道了
我点了点头,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涌出。
他沉默了。
那是一种漫长而压抑的沉默,沉默中,我仿佛能听到他内心那座冰山正在一寸寸地崩裂。
终于,他再次开口,向我讲述了全部的真相。
所谓的入赘,从头到尾,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是那个丧尽天良的远房叔叔,为了三万块钱的介绍费,和人贩子串通好了,把他骗出来卖掉的。
而他,为了不让我和已经病重的妈妈担心,竟然在被卖掉的前一刻,还配合那个叔叔,给我打了个电话,编造了那个入赘迪拜的谎言。
他现在的庞大产业,确实是从哈米德那个腐朽的家族帝国的废墟上建立起来的。
涉及能源、国际运输、高科技安保……全都是我听都没听过的领域。
但根基未稳,哈米德就像一条毒蛇,一直在暗中窥伺,不断地反扑,想要夺回他失去的一切。
爸,我不是不想回家。
陈默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我从未察觉过的疲惫和痛苦。
我每天闭上眼睛,眼前都是矿洞里的黑暗和血腥味。我睡不着觉。
我不敢回去,我怕……我怕把这一身的血腥气,带回到那个干净的家里。
我更怕,哈米德会顺着我,找到您。
听到这里,我再也控制不住,上前一步,紧紧地抱住了他。
这个在我面前已经能呼风唤雨,让一方权贵都闻风丧胆的男人,此刻,却像个迷路多年的孩子一样,在我的怀里,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我能感觉到,我的肩膀,被他的泪水打湿了。
我们父子俩,八年的隔阂、误解、怨怼,在这一刻,彻底消融。
我拍着他坚实的后背,用尽全身的力气说:
儿子,是爸不好,是爸没本事,让你在外面受了这么多苦。
但是从现在开始,爸不走了。
爸哪儿也不去,就在这儿看着你。以前是爸没用,护不住你。现在,爸不能再成为你的拖累,更不能成为别人威胁你的工具!
陈默从我怀里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久违的暖意,但更多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告诉我,哈米德已经通过某些渠道,知道了我的到来。
按照哈米德那种疯狗一样的性格,他一定会利用我来做文章,逼陈默就范。
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他脸上的脆弱和温情迅速褪去,重新恢复了那种冷静和果决。
但这一次,他没有再瞒着我。
他当着我的面,开始布置一项项应对计划。
一个个电话打出去,一道道指令发下去,我虽然听不懂,但我能看到,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以这座别墅为中心,迅速张开。
最后,他从书房的保险柜里,拿出一份文件,放在我面前。
那是一份股权转让协议。
爸,这是我名下大部分产业的股权。我已经签好字了。
如果……如果我出了什么意外,萨拉会动用一切力量,护送您安全离开这里。这些钱,足够您……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我打断了。
我一把将那份文件推了回去,目光坚定地看着他。
我不要你的钱。
我要我的儿子,活生生地站着。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尖啸声,毫无征兆地响彻了整栋别墅!
是警报!
萨拉脸色惨白地从外面冲了进来,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惶。
主人!不好了!
哈米德……哈米德带人把这里包围了!
07
我瞬间紧张到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包围了
这是什么年代了光天化日之下,还能发生这种事情
我下意识地就想去找电话报警。
可陈默的反应,却再次颠覆了我的认知。
他非但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反而,嘴角勾起了一丝冰冷的,甚至带着几分期待的笑意。
他终于忍不住了。
也好,省得我一个个去找他清理门户了。
他走到墙边,在一个看似装饰品的地方按了一下。
只听一阵沉闷的机械声响起,别墅外墙那些华丽的装饰板,竟然齐刷刷地落下,露出了里面冰冷厚重的防弹钢板和一个个黑洞洞的射击孔。
短短十几秒,这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就变成了一座固若金汤的现代化堡垒。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
别墅外面,传来了哈米德用扩音器传来的,嚣张到极点的叫嚣声。
他让我这个老东西自己滚出去,否则,就要把这里夷为平地。
我紧张得手心全是冷汗,两腿发软。
陈默却异常镇定地走到那面巨大的监控墙前坐下,双手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调动着各种我看不懂的数据和资源。
他拿起一个加密电话,只用平静到可怕的语气,说了一句话。
启动‘净化’计划。
我要哈米德的资金链,在十分钟内,彻底断裂。他所有的海外账户,全部冻结。他名下所有的实体产业,立刻查封。
命令下达完毕。
我看到监控屏幕的角落里,一个代表着金融数据的瀑布流,瞬间变成了刺目的红色。
无数代表着哈米德势力的绿色光点,在一个个复杂的网络图谱中,接二连三地熄灭,变成灰色。
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比外面真枪实弹的对峙,更让我感到心惊胆战。
这才是真正的,杀人不见血。
不到五分钟。
外面哈米德的手机,开始疯狂地响起。
我从监控里能清晰地看到,他接了几个电话之后,那张原本嚣张跋扈的脸,瞬间从涨红变成了猪肝色,又从猪肝色,变成了死一样的惨白。
他的眼神,从不可一世,变成了惊恐,再到彻底的绝望。
这时,陈默才不紧不慢地打开了别墅的对外扩音系统。
他清冷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了外面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哈米德,看看你的手机,看看你的银行账户。
你的帝国,现在还剩下什么
哈米德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软地靠在车上,他气急败坏,发疯似的下令手下强攻。
但是,那些原本气势汹汹的雇佣兵,此刻却都面面相觑,军心已经彻底涣散。
一个连薪水都发不出来的老板,谁还会为他卖命
陈默站起身,从旁边的武器架上,拿起一件厚重的防弹衣,亲手为我穿上。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和锐利。
爸,待在这里,哪儿也别去。
接下来,让你亲眼看看,你儿子是怎么把那些欠了我们八年的债,连本带利,一分不少地讨回来的。
他的眼神,如刀锋一般,直直地射向门口。
那是君临天下的王,在巡视自己的战场。
08
别墅那扇由防弹精钢铸成的大门,在一阵低沉的轰鸣声中,缓缓打开。
陈默,就一个人,静静地站在门口。
他身后,是几十名手持精良武器,严阵以待的黑衣保镖。
门口刺眼的探照灯光打在他的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像一尊不可撼动的神祇。
哈米德看到他孤身一人走出来,以为他终于撑不住要投降了,发出了疯子一般的狂笑。
陈!你终于肯像条狗一样滚出来了!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
因为,在他们包围圈的外围,突然响起了更加密集和急促的警笛声。
但来的,不是迪拜的警察。
而是另一伙装备更加精良,行动更加专业的武装人员。
他们从四面八方涌来,像是潮水一般,瞬间就将哈米德的人,反包围在了核心。
哈米德的亲信,那个他最信任的副手,在最关键的时刻,面无表情地调转了枪口,死死地对准了哈米德的脑袋。
哈米德脸上的表情,从狂喜到错愕,再到彻底的崩溃,只用了不到三秒钟。
他不敢相信,自己精心策划了几个月的围剿行动,竟然从一开始,就是对方为他量身定做的收网陷阱。
他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可能是陈默早已布下的棋子。
众叛亲离。
他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陈默一步一步,缓缓地,朝着他走去。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哈米德的心脏上,沉重,而又致命。
八年前,你把我像垃圾一样,扔进那个不见天日的矿坑。
五年前,你为了取乐,把我扔进角斗场,看我像野兽一样撕咬。
三年前,你嫉妒我的崛起,派了三波杀手暗杀我,可惜,他们都失败了。
昨天,你还想用我唯一的亲人,我的父亲,来威胁我。
陈默每说一句,哈米德的身体就颤抖一分。
当陈默站定在他面前时,这个刚才还不可一世的酋长之子,已经彻底崩溃,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痛哭流涕地开始求饶,甚至语无伦次地想用钱来买自己的命。
陈默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只是缓缓地,从腰间的刀鞘里,拔出了那把陪伴了他无数个血腥日夜的匕首。
就是我在那个皮箱里,看到的那一把。
铛的一声。
他将匕首,扔在了哈米德的面前。
我给你一个机会。
他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像个男人一样,自己了结。
否则,我会把你送回你最喜欢的那个角斗场,让你也好好尝一尝,我当年尝过的滋味。相信我,那会比死,痛苦一万倍。
09
哈米德最终没有勇气拿起那把匕首。
他在极致的恐惧中,被他那个反水的亲信,像拖一条死狗一样拖走了。
等待他的,将会是比地狱更漫长的折磨和绝望。
危机,就此解除。
陈默向我走来,他脱下手上那双沾染了无形硝烟的手套,身上那股令人窒息的杀气,瞬间收敛得干干净净。
他走到我面前,看着我,脸上露出了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释然。
他轻声说:爸,都结束了。
我再也忍不住,上前紧紧地抱住他,这个失而复得的儿子。
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有滚烫的眼泪,无声地流淌。
第二天,整个迪拜的商业新闻头条,都被一条消息彻底引爆。
神秘的东方商人Chen,以雷霆之势,全面收购了哈米德家族的所有残余产业,正式从地下走向台前,成为了迪拜举足轻重的商业巨擘。
那天晚上,陈默为我举办了一场小型的庆功宴。
到场的,都是他最核心的团队成员。
有那个忠心耿耿的管家萨拉,有那个在金融战中为他冲锋陷阵的白人操盘手,还有那个关键时刻反戈一击的,哈米德的前亲信。
他们每一个人,看着陈默的眼神,都充满了发自内心的敬畏和崇拜。
而我,第一次,以陈默父亲的身份,被他隆重地介绍给了所有人。
那些在外面叱咤风云,跺跺脚就能让一方震动的人物,都恭恭敬敬地走到我面前,向我鞠躬问好。
那一刻,我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尊重和自豪。
这种感觉,比给我600万,甚至6个亿,都让我感到满足和踏实。
我的腰杆,前所未有地挺直了。
宴会后,陈默带我参观他真正的商业帝国,向我描绘着他未来的宏伟蓝图。
我看着他神采飞扬的样子,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我对他说:儿子,这里的事情了了,爸想先回国一趟。
陈默却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
爸,我们是一起回去。
但是回去之后,还有一件事,我们必须先办了。
我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他一字一句地说道:那个当初为了三万块钱,就把我卖了的远房叔叔。
这笔账,也该好好算一算了。
10
我们回到了阔别已久的老家。
这一次,我们没有声张,极其低调。
我那个远房叔叔一家,果然正用着陈默当年入赘时他们拿到的那笔巨额介绍费,在村里盖了三层高的新楼,买了三十多万的新车,整天在外面吹嘘自己的侄子在迪拜当大老板,是何等的风光。
他们听说我从迪拜回来了,立刻就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品上了门。
那副嘴脸,假意嘘寒问暖,实则句句不离钱,旁敲侧击地想从我这里打探更多消息,看看能不能再捞一笔好处。
他们在我面前,唾沫横飞地吹嘘着自己当初是如何慧眼识珠,如何帮助陈默搭上迪拜富豪这条线,说得天花乱坠,好像陈默的今天,全是他们的功劳。
我看着他们那副贪婪又无耻的嘴脸,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我按照陈默在路上交代好的剧本,假装唉声叹气,愁眉不展。
我告诉他们,陈默在迪拜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生意全赔了,公司也破产了,这次是偷偷跑回来躲债的。
话音刚落。
叔叔一家的脸色,瞬间大变。
那种从谄媚到鄙夷的转变,快得让人咋舌。
他们立刻就想和我们划清界限,甚至开始恶语相向,生怕我们这扫把星会连累到他们。
我就说嘛!一个穷小子,哪有那么好的命!
陈建国,你可别想赖上我们家!我们可没钱给你们还债!
赶紧走!别在我们家门口待着,晦气!
他们的丑恶嘴脸,在这一刻,暴露无遗。
就在他们叫嚷着,几乎要动手把我们推出去的时候。
几辆黑色的,在阳光下闪着光的顶级豪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他们家门口。
车门打开,陈默一身笔挺的西装,从车上走了下来。
他身后,跟着面无表情的律师和几个身材魁梧的保镖。
整个场面,像是电影里的场景。
我那叔叔一家,当场就看傻了眼。
陈默没有跟他们说一句废话。
他身后的律师,直接将一沓厚厚的文件,扔在了我那叔叔的面前。
里面,有当年的银行汇款记录,有他和我叔叔通话的录音备份,还有几份……由迪拜警方出具的,关于他参与跨国人口贩卖犯罪的协查通报。
陈默走到已经瘫软在地的叔叔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
叔叔。
他冷冷地开口。
诈骗,参与人口贩卖,教唆……这些罪名加起来,应该够你在牢里,安安稳稳地过完下半辈子了。
叔叔一家,连同他那个泼妇一样的老婆,当场就瘫倒在地,屎尿齐流。
11
处理完家里这些肮脏的旧账,陈默没有停留。
他带着我,直接去了市郊的墓园。
他妈妈,我的妻子,就安葬在那里。
墓碑上的照片,还是她年轻时的模样,笑得温柔而恬静。
陈默走到墓前,什么也没说,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他跪在那里,长跪不起,高大挺拔的背影,在萧瑟的秋风中,显得有些单薄和脆弱。
他把这八年来,所有的经历,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九死一生,一五一十地,像个孩子一样,对着墓碑上的母亲,轻声地诉说着。
妈,儿子不孝,没能让您看到今天。
儿子以前没用,让您和爸跟着我受苦。
妈,儿子现在有能力了,有能力保护爸爸了,您在那边,可以放心了。
我站在一旁,看着这个已经能掌控风云,让无数人畏惧的儿子,在母亲的墓前,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我的心,也跟着碎成了一片一片。
我们父子俩,在墓前待了很久很久。
我们聊了很多过去的事,也聊了很多未来的打算。
陈默告诉我,他决定在国内,以母亲的名义,成立一个慈善基金会。
专门用来帮助那些,像他一样,被拐骗到海外,孤苦无依的同胞。
他要用自己的经历,去弥补更多人的遗憾。
那一刻,我看着他,我看到了他身上,那种超越了金钱和权力的,真正的责任与担当。
他不再只是为了复仇和生存而战。
他真正长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欣慰和自豪。
我决定,暂时不回迪拜了。
我要留下来,帮他打理这个基金会的一些事务,用我自己的方式,去支持他,去参与他的人生。
12
几个月后,我再次坐上了飞往迪拜的航班。
这一次,我的心情不再是怀着忐忑和心疼,而是前所未有的坦然与骄傲。
飞机落地,走出廊桥,我看到萨拉和所有别墅里的仆人、保镖,都整整齐齐地站在出口处迎接我。
他们看到我,都露出了真诚的笑容,眼神里充满了发自内心的尊敬。
陈默为我举办了一场盛大而温馨的欢迎宴会。
他所有的核心团队成员,那些曾经让我感到畏惧的商界精英,都到场了。
宴会上,萨拉用她那已经流利了很多的中文,向众人讲述了更多关于陈默在建立帝国过程中,不为人知的善举。
比如,他如何庇护那些和他一样,受过苦难的底层人。
如何为那些死在矿场里的工友,安顿他们的家人。
我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中,陈默的身边,已经聚集了一群像家人一样,对他绝对忠诚的伙伴。
曾经那些视他为眼中钉的商业对手,现在都成了他最重要的合作伙伴,在宴会上对他毕恭毕敬,言语间充满了敬畏。
宴会的高潮,陈默当众宣布,将自己名下产业的部分股份,无偿赠予这些追随他多年的家人。
众人欢呼,气氛达到了顶点。
我端起酒杯,站起身,用我这辈子最洪亮的声音,用中文,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为我的儿子,陈默,感到骄傲!
全场寂静。
然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陈默走过来,给了我一个用力的拥抱。
他在我耳边,轻声说:
爸,欢迎回家。
是啊,回家了。
这一次,家不再是一个地理上的概念,而是心之所在,安宁之所。
尾声:父亲的日记
2024年12月10日,晴。
今天是在迪拜定居的第三个月。天气很好,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暖洋洋的。
我开始学着和萨拉她们用简单的中文交流,她们很聪明,学得很快。下午,萨拉还陪我下了盘象棋,她用生硬的中文,脆生生地叫我爸爸。我笑着应了。
我不再把陈默当成那个需要我时时刻刻操心的孩子了。我开始学着把他看作一个平等的,值得我尊敬和学习的男人。
我常常坐在他的书房里,看他处理那些我看不懂的全球业务,看他在视频会议上运筹帷幄,挥斥方遒。
我曾以为,八年前,我失去了我的儿子。
现在我才终于明白,他不是消失了,他只是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为我们这个家,为我们父子俩,打下了一座无人敢欺的江山。
2025年3月5日,阴。
陈默偶尔会来看我写的这本日记。
他什么也不说,我们只是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问我,一个人会不会孤单,想不想找个老伴。
我笑着摇了摇头,告诉他,现在的生活,很好,很满足。
我的心里,已经被亲情和骄傲,填得满满的了。
窗外,是迪拜璀璨如银河的夜景。
我的内心,却是一片前所未有的安宁和静谧。
我翻开日记本的最后一页,郑重地写下了一句话:
他不再是那个入赘迪拜的委屈儿子,他是我的骄傲,是陈家的王。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我书桌上的那张相框上。
照片里,我和陈默并肩站着,身后是浩瀚无垠的金色沙漠。
我们俩,都笑得无比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