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全款买的婚房,婆婆住进来第一天,
就拉着我老公说要AA。
理由是:你媳妇挣得多,多出点应该的,我儿子不容易。
我没吵也没闹,
第二天直接请了假。
第三天,婆婆发现家里断水断电断网,
气急败坏地来找我……
01
新家的空气里,还残留着新风系统送来的,带着一丝塑料味的清新。
墙壁是柔和的米白色,每一寸都映着我对未来生活的期许。
我叫林晚,二十八岁,在一家知名企业做项目经理。
这套一百三十平的三居室,是我用尽所有积蓄,全款买下的。
我没让江涛家出一分钱。
不为别的,只为我们能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安稳的家。
江涛,我的丈夫,此刻正满脸堆笑地将他母亲张翠芬的行李箱推进次卧。
妈,您看这房间,朝南,阳光好,晚晚特意给您留的。
张翠芬提着一个印着牡丹花的布包,像个巡视领地的太后,在房间里踱步。
她捏了捏窗帘的料子,又敲了敲衣柜的实木板,脸上没什么表情。
还行吧。
她淡淡地评价,仿佛这套精装修的房子,只是个勉强能入眼的招待所。
我心里有些不悦,但为了江涛,我忍了。
毕竟,她说的是来照顾我们,做长辈的,总得给几分薄面。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换下高跟鞋,准备去厨房做点吃的。
一整天高强度的项目会,我的脑子已经成了一团浆糊。
可我刚走到客厅,就听见次卧的门没关严,张翠芬压低了的声音从门缝里钻出来,尖锐又清晰。
涛啊,你可不能当个耙耳朵。这房子是林晚买的,不假,但过日子是一家人的事,你得有自己的章程。
我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身体僵在玄关的阴影里。
以后家里的水电煤气、物业费、买菜的钱,都得AA制。你媳妇挣得比你多,她出大头,七成,你出三成,这很公道。
我的呼吸停滞了。
客厅的水晶灯折射出冰冷的光,将我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
我听见江涛犹豫的声音,很轻,像一片羽毛。
妈,这样……不太好吧晚晚她买房已经花了很多钱了。
有什么不好的!
张翠芬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
她挣得多,多出点不是应该的吗我儿子一个月挣那点钱多不容易!你别忘了,你还有个弟弟!你得为自己,为江明多想想!不能让钱都攥在一个外人手里!
外人两个字,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我的耳朵里。
我浑身的血液,似乎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几秒钟的沉默后,我听见了那个让我坠入深渊的回答。
江涛说:妈,我知道了。晚晚不是小气的人,我去跟她说。
嗯,这才像我的儿子。
张翠fen的声音里,充满了满意的腔调。
我感觉自己像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冰水,从皮肤冷到骨髓。
心,直直地沉了下去,砸在无底的黑暗里,连一丝回响都没有。
我想起当初看房时,中介问我们怎么付款,我豪气地说全款。
江涛的父母当时也在场,他妈皮笑肉不笑地说:哎哟,还是林晚家有钱,亲家有本事。不像我们,普通工人家庭,可帮不上什么忙。
江涛在一旁附和:是啊是啊,晚晚家条件好,就该多出点。
那时我被爱情冲昏了头,觉得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谁出都一样。
现在想来,那不是客气,是赤裸裸的算计。
我还想起我们恋爱时,江涛会在我加班的深夜,开车穿越半个城市,只为送一碗我爱吃的馄饨。
他会记得我所有不经意说出的喜好,会在我生理期的时候,默默准备好红糖水和暖宝宝。
那些温柔和体贴,曾是我以为可以托付一生的证明。
可如今,这些证明在婆婆的几句话面前,碎得像一地玻璃碴。
那个温柔的男人,变成了一个懦弱的、默认母亲榨干妻子的帮凶。
我没有冲进去跟他们理论。
争吵有什么用
和一个揣着明白装糊涂的男人,和一个从骨子里就认定你是外人的婆婆,任何理论都是对牛弹琴。
我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穿上鞋,轻轻带上门。
电梯下行的失重感,和我的心情一样。
我坐进楼下车位里自己的车里,关上车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音。
车内一片死寂。
我没有哭,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只是觉得冷,一种从心脏蔓延到四肢百骸的冷。
我想起了我的哥哥。
那个总是在我受委屈时,第一个站出来保护我的哥哥。
那个在烈火中逆行,再也没能回来的消防员哥哥。
这套房子的钱,是我哥用命换来的保险金。
是他留给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念想和庇护。
我曾以为,这里会是我和江涛幸福的起点。
现在我才明白,在他们一家人眼里,这里不是家,是一块可以随意啃食的肥肉。
夜色越来越深,城市的霓虹透过车窗,在我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我坐了一整夜。
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我眼里的迷茫和痛苦,已经凝结成了冰冷的坚决。
我拿起手机,拨通了我妈的电话。
妈,你和爸今天有空吗
我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
有空啊,晚晚,怎么了是不是在新家住不习惯
我妈的声音里充满了关切。
不是。你们带上身份证,我们去一趟房产交易中心。
02
第二天,我给部门总监发了消息,请了三天年假。
理由是公司临时安排封闭式团建。
总监很快就批了。
我给江涛发微信时,他大概刚起床,回了我一个打着哈欠的表情。
这么突然好吧,那你玩得开心点,注意安全。
隔着屏幕,我都能想象出他那副毫无所谓的样子。
或许,他心里还巴不得我不在家,好让他妈的AA制计划,能更顺利地跟他通气。
我没有回复,直接将手机揣进兜里。
上午九点,房产交易中心人头攒动。
我挽着我妈的胳膊,我爸跟在后面,手里紧紧攥着户口本和我们的身份证,手心全是汗。
晚晚,你……你真的想好了
我妈忧心忡忡地看着我,这可是你的婚房,这么做,你和江涛……
妈,我打断她,声音不大,但很坚定,这是我的房子,也是哥哥用命给我换来的。谁,也别想抢走。
提到哥哥,我妈的眼圈瞬间就红了。
她没再说话,只是用力地回握住我的手。
赠与手续比我想象中要顺利。
因为是直系亲属赠与,流程简化了不少。
当工作人员将盖着钢印的新房本递给我,看到权利人一栏赫然印着我母亲的名字时,我心里那块悬了一夜的巨石,终于落了地。
走出交易中心,阳光有些刺眼。
我爸妈还是放心不下。
我从钱包里拿出一张早就准备好的酒店房卡,塞到我妈手里。
爸,妈,这几天你们先别回家,去酒店住。接下来家里会有一场硬仗要打,你们别出面,也别接任何江涛家的电话。等我处理干净了,我接你们回来。
我爸看着我,这个一辈子老实本分的男人,眼神里充满了心疼和一丝我从未见过的决绝。
晚晚,别怕,有爸妈在。
我点点头,眼眶有些发热,但我忍住了。
现在不是脆弱的时候。
送走父母,我马不停蹄地赶往下一个战场。
电力公司、自来水公司、燃气公司、网络运营商……
我拿着新的房产证和母亲的身份证复印件,一家一家地办理业务。
您好,我要把这套房子的户主信息,全部变更为我母亲的名字。
好的,女士。另外,麻烦帮我把这套房子的所有服务,全部办理停用。
停用
工作人员诧异地抬起头。
对,停水、停电、停气、断网。立刻,马上。
我平静地看着她,语气不容置疑。
办完所有手续,天已经擦黑了。
我开着车,回到了那个我只住了一天的家。
打开门,里面空无一人。
客厅的茶几上,放着吃剩的外卖盒子。
婆婆的拖鞋随意地扔在沙发边,江涛换下来的脏衣服堆在卧室门口。
这里没有一丝家的温馨,只有被入侵后的狼藉和陌生。
我没有一丝留恋。
我走进我的衣帽间,拿出一个行李箱,只收拾了自己几件当季的衣服、护肤品和重要的证件。
其余的,那些我曾经精心挑选的、以为会陪伴我们很久的东西,我一样都没碰。
就让它们,和这段失败的婚姻一起,埋葬在这里吧。
晚上八点,江涛的电话打了过来。
老婆,你团建怎么还不回来啊我妈做的饭,我吃不惯。
语气里,带着一丝理所当然的不耐烦。
看,这就是我的丈夫。
我在团建,他不关心我累不累,安不安全,只关心他的晚饭没人做。
嗯,团建,回不去。
我平静地回答,然后挂断了电话。
第三天早上,我正在我租的公寓里,悠闲地喝着咖啡,看项目资料。
江涛的电话像催命符一样响了起来。
我接通,还没来得及说话,他气急败坏的咆哮就从听筒里炸开。
林晚!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家里怎么突然断水断电了!网也断了!
我妈早上起来想喝口热水,摸黑去厨房,结果摔了一跤!腰都快断了!你赶紧给我回来处理!
他的每一句话,都带着兴师问罪的怒火。
从头到尾,没有一句关心,没有一句询问。
只有我妈,只有处理。
我好像一个需要为他们家所有意外负责的佣人。
我没说话,静静地听着他发泄完。
然后,我轻轻地挂掉了电话。
将他的号码,连同他母亲的号码,一起拖进了黑名单。
手机瞬间安静了。
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嗯,好戏,才刚刚开始。
03
他们没能在家等到我回去处理。
于是,他们主动找上了门。
地点,是我公司楼下。
时间,是午休,人最多的时候。
我刚和同事吃完饭,说说笑笑地走出写字楼大门,就看见江涛和他妈张翠芬像两尊门神一样,堵在门口。
张翠芬的脸色很难看,眼袋浮肿,头发也有些凌乱,看来没水没电的日子并不好过。
她一看到我,就像一头发怒的母狮,嘶吼着朝我扑过来,伸手就想抓我的胳膊。
林晚!你这个黑了心的毒妇!你安的什么心!要把我们娘俩活活饿死、渴死在家里吗!
我早有防备,侧身一步,她抓了个空。
同事被这阵仗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护在我身前。
阿姨,您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
张翠芬见没抓到我,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她最擅长的表演。
她拍着大腿,哭天抢地,声音尖利得能划破玻璃。
没天理了啊!大家快来看一看,评评理啊!我儿子娶了个什么媳妇啊!
新婚第二天,就把家里的水电都停了,是想让我们活活冻死吗!我不活了啊!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就找了这么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啊!
她的哭嚎,像一块磁铁,迅速吸引了周围路人的目光。
进出写字楼的同事们也纷纷停下脚步,对着我们指指点点。
窃窃私语声像苍蝇一样,嗡嗡地往我耳朵里钻。
这是林经理吧她婆婆
看着不像啊,林经理平时挺温和的,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江涛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觉得丢人,却又不敢去拉他妈。
他只能把矛头对准我,压低了声音,用一种命令的口吻说:
林晚,你闹够了没有!赶紧别闹了,妈年纪大了,经不起你这么折腾!你快去把水电恢复了,跟我回家!
我看着他,这个我曾经爱过的男人。
他的眼睛里,没有心疼,没有愧疚,只有不耐烦和指责。
仿佛我才是那个无理取闹、搅得家宅不宁的罪魁祸首。
我忽然觉得很好笑。
回家
我轻轻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盖过了他母亲的哭嚎。
回哪个家江涛,你说清楚,是回你的家,还是我的家
江涛被我问得一愣。
我没等他回答,从容地从人群中走到他和他母亲面前。
我没有理会坐在地上撒泼的张翠芬,只是冷冷地看着江涛。
然后,我当着所有围观者的面,缓缓举起了我的手机。
我点开相册,将一张照片放大,亮在他们眼前。
是那本崭新的房产证。
权利人那一栏,我母亲的名字,清晰无比。
我对还在地上干嚎的张翠芬说:
妈,不好意思,纠正一下。这套房子,从昨天开始,户主已经是我妈了。你们住在我妈的房子里,不交房租,还想让我这个‘外人’给你们倒贴水电物业费,天底下有这个道理吗
张翠芬的哭声,像被人掐住了脖子的鸭子,戛然而止。
她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的手机屏幕,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我转向江涛,看着他那张同样震惊到扭曲的脸,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
想住,可以。按照市中心三居室的市场价,一个月房租六千,押一付三,水电网物业费自理。钱,一分都不能少。
不然,就请你,带着你的好妈妈,立刻、马上,从我妈的房子里,滚出去。
滚出去三个字,我说得又冷又硬。
整个场面,一片死寂。
围观群众的表情,从看热闹的原来如此,变成了对江涛母子的鄙夷。
江涛的脸,从涨红变成了猪肝色,又从猪肝色变成了惨白。
他嘴唇哆嗦着,喃喃道:晚晚,你……你怎么能这样我们是夫妻啊……
夫妻
我冷笑一声,收回手机。
在我加班回家,听到你们母子俩商量着怎么算计我的钱,让我七你三AA制的时候,我们就不是了。
在你妈骂我是‘外人’,而你选择默认的时候,我们就不是了。
在你只关心你妈有没有热水喝,却不问我一句死活的时候,我们就更不是了!
我的声音越来越冷,像一把锋利的冰刀,一刀一刀地割开他虚伪的面具。
我拨开他僵在原地的身体,径直走向公司大楼的旋转门。
身后,是张翠芬从地上爬起来的尖叫,和江涛慌乱的辩解。
我没有回头。
走进大楼,将那些嘈杂和肮脏,全都隔绝在身后。
电梯里,光洁的镜面映出我的脸,冷静,甚至有些冷酷。
我知道,这只是第一回合。
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果然,当天下午,我收到一条来自江涛的短信。
内容很长,但我只看清了最后一句,带着一丝狗急跳墙的威胁。
林晚,你做得太绝了。我妈已经问过律师亲戚了,婚后房产赠与,我有权要求撤销!你等着收法院传票吧!
我看着那条短信,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半吊子律师
那就来试试看。
04
他们所谓的谈判,约在了我租住的公寓楼下的一家咖啡馆。
江涛,张翠芬,还有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油头粉面的中年男人,自称是他们的律师亲戚。
张翠芬一改前日在公司楼下的撒泼作风,换上了一副悲情母亲的面孔。
她眼眶红红的,手里拿着一张纸巾,不停地擦拭着并不存在的眼泪。
晚晚啊,妈知道,那天是妈说话重了点。可妈也是为了你们好啊。
她开始絮絮叨叨地讲述,自己是如何含辛茹苦地将江涛兄弟俩拉扯大,如何省吃俭用供他们读书,又是如何盼着他们成家立业。
故事讲得声情并茂,仿佛她是天底下最无私奉献的母亲。
江涛则在一旁扮演理性的角色,他清了清嗓子,将一份从网上打印下来的、被画得乱七八糟的法律条文推到我面前。
晚晚,你看,根据婚姻法司法解释,婚后父母出资为子女买房,如果没有明确表示是赠与一方,应视为对夫妻双方的赠与。
你的房子虽然是你婚前买的,但你把房子赠与给你妈,这个行为发生在我们的婚姻存续期间。所以,这套房子的产权,也应该有我的一半。我有权要求撤销你的赠与行为。
他说得头头是道,仿佛自己是个法学专家。
那个所谓的律师亲戚,则在一旁故作高深地点头附和。
江太太,我劝你还是理智一点。这件事真要闹上法庭,对你没什么好处。
我静静地看着他们三个人在我面前一唱一和地表演,像在看一出蹩脚的舞台剧。
我没有说话,只是将放在桌上的手机,不着痕迹地按下了录音键。
见我油盐不进,张翠芬的悲情牌打不下去了,终于露出了她本来的面目。
她的语调又变得尖刻起来。
林晚!你别给脸不要脸!我们好好跟你商量,是给你面子!
你一个月挣那么多钱,是我们的两三倍!接济一下我们怎么了江涛是你男人,他家里的事不就是你的事吗
你那个小叔子江明,你也知道,工作一直不顺,到现在还没个着落。我们就是想让他来城里,住到那个家里,大家互相有个照应,你都不肯!你的心怎么就这么硬!
啊,终于说出来了。
这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
AA制是幌子,霸占房子给小儿子一家老小腾地方,才是他们的终极目标。
我笑了,笑声很轻,却充满了讥讽。
所以,AA制是假,想让你那个游手好闲的宝贝小儿子,拖家带口地搬进来,吃我的、住我的、用我的,这才是真吧
江涛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急忙辩解:
晚晚!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妈!我们是一家人啊!一家人互相帮助不是应该的吗
一家人
我收起笑容,眼神冷了下来。
江涛,你搞清楚。我,林晚,和我的父母,才是一家人。至于你们,顶多算是我人生路上,不幸踩到的一滩烂泥。
我停止录音,将手机收好。
然后,我从包里拿出另一份文件,是我早就咨询好的专业律师,出具的正式律师函。
我将它拍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看清楚了。第一,该房产为我婚前个人全款购买,产权清晰,属于我的个人财产,与你江涛没有任何关系。
第二,我有权在任何时候,将我的个人财产赠与给任何人,包括我的母亲。这是我的合法权利,你无权干涉,更无权撤销。
第三,你们现在的行为,已经严重骚扰到我的正常生活。如果你们再敢出现在我公司、或者我住的地方,我会立刻报警,并向法院申请人身安全保护令。
我的话,像一记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他们三个人的脸上。
那个油头粉面的律师,脸色变了又变,拿起我的律师函看了几眼,额头上开始冒汗。
他大概没想到,我这个看似温和的女人,竟然准备得如此充分。
张翠芬气急败坏,所有的伪装都被撕碎,她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
她骂我自私,骂我恶毒,骂我眼里没有长辈。
最后,当所有的词汇都无法表达她的愤怒时,她口不择言地,说出了那句最恶毒,也最让我无法原谅的话。
你这个不下蛋的鸡!扫把星!怪不得克死了你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咖啡馆里舒缓的音乐,邻桌的谈笑风生,窗外的车水马龙,都瞬间离我远去。
我的世界里,只剩下那句恶毒的诅咒,像一把生了锈的、带着倒刺的刀,狠狠地捅进我心脏最柔软、最不能触碰的地方。
那里,埋葬着我唯一的哥哥。
我能感觉到,我全身的血液都在往头上涌。
我死死地盯着张翠芬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
我的眼神里,第一次,露出了毫不掩饰的杀意。
江涛也愣住了,他大概也没想到,他妈会说出这么丧尽天良的话。
他想去捂他妈的嘴,已经晚了。
妈!你胡说什么!
他慌乱地喊道。
我没有理会他。
我只是看着张翠芬,慢慢地,一字一顿地开口。
我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平静。
张翠芬。
你会为今天这句话,付出代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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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从咖啡馆出来,我拉黑了江涛和张翠芬所有的联系方式。
电话、微信、短信,全部。
世界清静了。
但我的心,却像是被那把生锈的刀,搅得血肉模糊。
克死了你哥。
这五个字,像魔咒一样,在我脑子里盘旋。
我哥走的那天,也是这样一个阴沉的下午。
我握着他被熏得漆黑的手,感觉不到一丝温度。
他看着我,眼睛里已经没有了光。
他说:晚晚,别哭。哥……哥只是换个方式陪着你。
我怎么能不哭。
他是这个世界上,除了爸妈,最爱我的人。
这些年,我努力工作,努力生活,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好。
我以为,只要我过得幸福,就是对他最好的告慰。
可现在,我搞砸了。
我不仅没能幸福,还让他的名字,被这样肮脏的人,用最恶毒的方式提及。
我把自己关在公寓里,整整两天。
期间,江涛用陌生的号码,疯狂地给我打电话,发信息。
信息的内容,从一开始的质问,变成了后来的道歉和忏悔。
他发来我们过去甜蜜的合照。
有我们在大学城门口第一次牵手的青涩,有我们在海边看日出时依偎的剪影,有我们拿到结婚证时傻笑的模样。
每一张照片,都曾是我珍藏的宝贝。
现在看来,却充满了讽刺。
他不断地回忆我们相识相恋的点点滴滴,试图用那些已经褪色的温情,来唤醒我的旧情。
说实话,我有那么一瞬间的动摇。
毕竟是几年的感情,不是说割舍就能割舍的。
人心都是肉长的。
或许,他只是一时糊涂或许,他真的知道错了
就在我内心挣扎的时候,他发来一条长长的信息,约我在我们第一次约会的餐厅见面。
他说,他已经狠狠地骂过他妈了,他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他求我,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我看着那家餐厅的名字,沉默了很久。
最终,我回了一个字:好。
我想,或许我应该去。
不是为了复合,而是为了给这段已经千疮百孔的感情,一个体面的告别。
我赴约了。
还是那个靠窗的位置,还能看到街角的梧桐树。
江涛比前几天看起来憔悴了很多,胡子拉碴,眼底一片青黑。
他看到我,眼睛里瞬间迸发出光亮。
他态度诚恳得不像话,不停地给我夹菜,给我倒水。
他甚至在我面前,流下了眼泪。
晚晚,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那么懦弱,不该听我妈的混账话。
我爱你,晚晚,我不能没有你。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散了啊。
你把房子改回来,好不好我保证,我们明天就从那里搬出去,我们自己出去租房子住,我再也不让我妈来打扰我们的生活了。
他哭得那么伤心,那么真切。
我看着他,心里却一片平静,像一潭死水。
我等他说完,才轻轻地开口。
江涛,我们离婚吧。
他脸上的悲伤瞬间凝固了,随即被震惊和愤怒取代。
离婚林晚,就因为这点小事你就这么狠心我们几年的感情,在你眼里就这么一文不值吗
他激动地站了起来,声音也大了起来。
正在这时,他放在桌上的手机,突兀地响了。
来电显示是妈。
他大概是太激动了,下意识地就接通,并且按了免提。
一个尖利又急切的声音,立刻从听筒里传了出来,响彻在安静的餐厅里。
儿子,怎么样了那个小贱人同意把房子改回来了吗
你可得加把劲啊!你小叔子那边等着这笔钱付首付结婚呢!他女朋友说了,没房子,这婚就不结了!
时间,再次静止。
江涛慌忙地去按挂断键,但已经来不及了。
他那张刚刚还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瞬间变得惨白,毫无血色。
我看着他,看着他眼里的惊慌失措。
然后,我笑了。
笑着笑着,眼泪就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原来,是这样。
原来,这场深情的道歉,这场真诚的忏悔,从头到尾,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他们的目标,从来都不是挽回我,挽回这段感情。
而是那套房子。
是那套可以卖了,给他宝贝弟弟结婚买房的,用我哥哥的命换来的房子。
我站起身。
端起面前那杯我一口没喝的柠檬水。
对着他那张惨白的脸,从头到脚,慢慢地,浇了下去。
冰冷的水珠,顺着他的头发,他的脸颊,滴滴答答地落在餐桌上。
江涛。
我看着他狼狈不堪的样子,一字一句地说。
你,和你妈,真让我恶心。
06
我没有再看江涛一眼,转身走出了餐厅。
身后的世界,与我无关了。
从餐厅出来,我直接打车去了我早就约好的律师事务所。
我告诉我的律师:启动离婚诉讼,我什么都不要,只要尽快脱离这段关系。
律师点点头:林小姐,你放心,证据链很完整,对我们非常有利。
然而,江涛和张翠芬,显然不打算就这么善罢甘休。
发现来软的不行,他们开始来硬的。
他们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开锁师傅,撬开了我那套房子的门锁,强行住了进去。
等我从中介那里得到消息时,他们已经像主人一样,在里面安顿下来了。
我没有犹豫,直接报了警。
警察来了,看着屋里的狼藉,和耍赖不走的张翠芬,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家庭纠纷,这是他们给出的定义。
调解,是他们唯一能做的事。
结果可想而知,张翠芬坐在地上,哭诉我这个儿媳如何不孝。
江涛在一旁拉偏架,说我们只是一点夫妻间的小矛盾。
警察也无可奈何,只能劝我冷静、多沟通。
调解无果后,张翠芬的胆子更大了。
她开始在小区业主群里,散播我的谣言。
她把我形容成一个为了钱不择手段的恶毒女人。
名校毕业,心如蛇蝎,虐待婆婆,逼走老公,霸占家产。
这些标签,一个比一个恶毒,贴在我的身上。
她把我父母也描绘成贪得无厌、教唆女儿侵吞夫家财产的恶人。
很快,这些谣言就像病毒一样,蔓延开来。
江涛也没有闲着,他开始在他公司的同事群、我们的共同好友群里卖惨。
他把自己塑造成一个为了维系家庭,受尽委屈的好男人。
而我,则是那个无情无义,铁石心肠的妻子。
一时间,舆论开始发酵。
我走在小区里,总能感觉到邻居们投来的异样目光。
到了公司,一些同事也开始对我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我感觉自己像被一张无形的大网罩住了,透不过气来。
他们以为,用这种社会性死亡的方式,就能逼我就范。
他们以为,占据了道德的高地,就能让我屈服。
他们错了。
在他们闹得最凶,自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我做了一个决定。
我通过律师,向社区调解委员会,正式申请了公开调解。
我邀请了我们双方单位的领导,邀请了江家的几位长辈亲戚,还邀请了所有在业主群里对我议论纷纷的邻居代表。
我要把所有的事情,一次性,摆在台面上,说个清清楚楚。
调解会那天,社区会议室里坐满了人。
张翠芬显然是有备而来,她一上来,就又开始哭诉我的种种罪行。
她讲得声泪俱下,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江涛坐在她身边,低着头,一副默认的姿态,更佐证了他母亲的悲惨。
在场的很多人,看我的眼神都充满了同情和谴责。
我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她。
直到她把所有能编造的谎言都说尽了,会议室里陷入一片短暂的安静。
我才缓缓地站起身。
我没有去看张翠芬,而是走到了会议室前方的投影仪旁。
我平静地对社区工作人员说:你好,能麻烦你帮我连接一下电脑吗我想给大家看几样东西。
所有人都愣住了。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我打开了我的PPT。
投影幕布上,亮起了第一张照片。
那不是什么证据,也不是什么聊天记录。
那是我哥哥的遗像。
照片上,他穿着一身崭新的消防制服,笑容灿烂,眼神明亮。
全场一片哗然。
江涛和张翠芬的脸色,瞬间变了。
我没有理会他们的反应,继续操作着电脑。
第二页PPT,是中国人民武装警察部队消防局颁发的,因公殉职证明。
上面清楚地写着我哥哥的名字,以及他牺牲的原因——在一次特大火灾的救援中,为了救出一名被困的儿童,他被坍塌的横梁砸中,当场牺牲。
第三页PPT,是一份120万的生命保险单。
受益人那一栏,是我,林晚。
我拿起话筒,转过身,面向所有的人。
我的目光,最后落在了脸色已经惨白的张翠芬和江涛身上。
我一字一句,清晰地,响亮地,对着所有人说:
各位领导,各位邻居,各位长辈。
大家刚才听了张翠芬女士对我长达半个小时的控诉,核心就是,我,林晚,霸占了‘家产’。
现在,我就告诉大家,这份‘家产’,到底是什么。
这套引发了所有纠纷的房子,总价118万。首付、月供,都不是。是我一次性,全款付清的。
而这笔钱,就是你们现在看到的,我当消防员的哥哥,林旭,用他的命,换回来的。
07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所有人都被这个沉重得令人窒息的真相,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那些刚才还对我指指点点的邻居,脸上的表情从八卦变成了错愕。
江涛单位的领导,一个看起来很严肃的中年男人,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目光像刀子一样射向江涛。
我能感觉到,我爸妈就坐在我身后。
我不敢回头,我怕看到他们眼里的悲伤。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
我哥走的时候,刚满二十六岁。他还没有结婚,没有自己的孩子。
他最后拉着我的手,对我说,‘晚晚,哥以后没法照顾你了,也看不到你出嫁了。这笔钱你拿着,给自己买个好点的房子,别让自己受委屈’。
我的声音,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
眼泪,终于模糊了我的视线。
我看向早已面无人色的张翠芬,声音里带着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恨意。
张翠芬女士,这就是你口中,我霸占的‘家产’。
这就是你逼着你儿子,演戏骗我,想让我卖了,给你小儿子结婚买房的‘家产’。
你和你儿子,住在这套房子里,算计着怎么把它变成你们自己的时候,你晚上睡得着觉吗
你有没有想过,你们睡的那张床,身下的每一块木板,墙上的每一寸涂料,都浸透着一个为国捐躯的英雄的骨血!
我的质问,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张翠芬的身体开始发抖,她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的脸,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精彩得像个调色盘。
太过分了!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喊了出来。
简直不是人啊!英雄的钱都敢贪!
吃绝户啊这是!良心被狗吃了吗!
怪不得人家姑娘要断水断电,这种人,就该把他们扫地出门!
舆论,瞬间,彻底地,反转了。
之前在业主群里帮着张翠芬说话的几个大妈,此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脸涨得通红。
江涛单位的那个领导,铁青着脸站了起来。
他指着江涛,声音里充满了愤怒。
江涛!我们单位的脸,都被你丢尽了!这件事,你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回去以后,等着接受组织的处理吧!
江涛彻底慌了,他看着周围人鄙夷和愤怒的眼神,看着领导失望的表情,他知道,他完了。
他的前途,他的名声,在这一刻,全部毁了。
他突然冲了过来,想抓住我的手,想抱住我。
晚晚!晚晚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
他还没碰到我,就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
是我爸。
我爸一把推开了他,力气大得惊人。
这个一向温和的男人,此刻双目赤红,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
别碰我女儿!你不配!
我妈也走了上来,她手里,紧紧地抱着我哥那张放大的遗像。
她没有哭,也没有骂。
她只是用一种巨大的、无声的悲伤,看着张翠芬。
那种眼神,比任何指责和打骂,都更有力,更让人心碎。
张翠芬在众人排山倒海的指指点点下,在江涛领导的怒斥下,在江涛的哀求下,在她自己无边的恐惧和羞耻下,终于承受不住了。
她两眼一翻,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可是,没有人上前去扶她。
没有人心疼她。
所有人的眼里,只有冷漠和鄙夷。
08
那场惊天动地的调解会之后,江涛和张翠芬,彻底成了他们生活圈子里的名人。
走到哪里,都有人在背后戳他们的脊梁骨。
看,就是他们家,贪英雄的抚恤金。
真是丧良心哦,这种人怎么还有脸活在世上。
江涛在公司,彻底被边缘化了。
领导找他谈话后,直接把他从核心业务部门,调到了一个无所事事的闲职岗位。
晋升无望,前途尽毁。
同事们也都像躲瘟神一样躲着他。
张翠芬想在小区里继续卖惨,可她一开口,就会被邻居们用英雄的钱你也敢动歪心思给怼回去。
碰了几次壁后,她也彻底不敢出门了。
他们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最终,他们只能灰溜溜地,从我的房子里搬了出去。
听说,他们搬走的那天,物业经理亲自监督,确保他们没有顺走屋里的一针一线。
我以为,事情到这里,就该告一段落了。
没想到,祸不单行,这句话在他们家身上,得到了最淋漓尽致的体现。
他们心心念念的宝贝疙瘩,我的那个小叔子江明,出事了。
他因为沉迷网络赌博,欠下了五十万的巨款。
追债的找上了门。
先是在他们租住的小房子的门口,用红油漆写满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大字。
后来,就开始升级,半夜砸门,往屋里扔死老鼠。
张翠芬彻底走投无路了。
她把所有的希望,又都寄托在了她的大儿子江涛身上。
那天晚上,她命令江涛。
你!赶紧去求那个林晚!让她把房子卖了!先给你弟还债!不然你弟就要被那些人砍手了啊!
这是我后来从一个和江家还有点来往的远房亲戚那里听说的。
据说,江涛听到他妈这句话,第一次,对他这个说一不二的母亲,嘶吼了起来。
妈!你疯了吗!你还在打那套房子的主意
你忘了吗!那是我哥用命换来的房子!你怎么还敢想!
他口中的我哥,指的是我的哥哥,林旭。
我不知道,他在喊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是真心悔悟,还是因为恐惧。
但张翠芬的回答,彻底击碎了他最后一点幻想。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张翠芬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江涛的脸上。
什么你哥!那是她哥!一个死人而已!
你亲弟弟的命重要,还是一个死人的钱重要!江涛我告诉你,江明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那一刻,江涛终于彻底看清了。
看清了他这个母亲,深入骨髓的自私和冷血。
看清了他所谓的家,不过是母亲为了她最爱的小儿子,搭建起来的一个吸血工具。
而他,江涛,只是这个工具上,一个随时可以被牺牲掉的零件。
他的信仰,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09
法院的离婚判决书,很快就下来了。
我净身出户,江涛也净身出户。
我们之间,除了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再无瓜葛。
没有了我的高薪收入作为支撑,没有了那套宽敞明亮的婚房,江涛的生活,一落千丈。
工作不顺,名声扫地,还要时不时应付追到家里来的、弟弟的债主。
他很快就变得憔悴、落魄。
在一个深夜,他喝醉了酒,找到了我住的公寓楼下。
他跪在我的家门外,一下一下地,扇着自己的耳光。
啪、啪、啪,声音在寂静的楼道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哭着,喊着我的名字,求我原谅。
晚晚,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妈为了给我弟还债,把老家的房子都卖了。我们现在一家人,挤在一个三十平米的出租屋里。我弟还是那个样子,烂泥扶不上墙。
我后悔了,晚晚。我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站在你这边,我后悔我自己的懦弱和愚孝。
晚晚,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发誓,我再也不让我妈掺和我们的生活了,我们离他们远远的。
邻居被吵醒,探出头来看。
我不想让事情闹得更难看。
我打开了门。
他看到我,像看到了救命稻草,膝行着想过来抱我的腿。
我后退一步,冷冷地看着他。
看着这个满身酒气,涕泪横流的男人。
我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连一丝怜悯都没有。
我平静地告诉他:
江涛,你知道我哥生前,最喜欢跟我说什么吗
他茫然地看着我。
他说,‘晚晚,做错了事,就要立正挨打。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嘛’
我关上门,隔着厚重的门板,对他说了最后一句话。
你不是后悔。你只是在怀念,我曾经带给你的,那种安稳体面的生活。
可惜,路,是你自己选的。代价,也得你自己承受。
门外,传来他更加绝望的,撕心裂肺的哭声。
我没有再理会。
我走进卧室,拉上窗帘,将那一切,都隔绝在我的世界之外。
10
张翠芬卖了老家的房子,钱还是不够堵上小儿子的窟窿。
她开始四处找亲戚朋友借钱。
但经过调解会那件事,所有人都对她避之不及。
走投无路之下,她竟然想到了一个最愚蠢的办法。
她跑到我父母家楼下,去撒泼打滚。
说是我和我爸妈,逼得他们家破人亡,要我们赔钱。
我提前从一个好心的老邻居那里得到了消息。
我没有报警。
我直接在我父母家的小区门口,等着她。
她看到我,像看到了仇人,张牙舞爪地就要扑上来。
我没有躲。
我只是举起了我的手机,当着她的面,点开了一个视频。
视频里,是她在社区调解会上,哭天抢地,撒泼耍赖的丑态。
然后,我又点开了一段录音。
录音里,是她在咖啡馆,指着我的鼻子,尖声咒骂我克死哥哥的声音。
我把手机音量开到最大。
然后,我当着她的面,将这段视频和录音,直接发到了他们老家一个上百人的亲戚群里。
群里,瞬间就炸了锅。
各种指责和谩骂,铺天盖地而来。
我把手机屏幕,亮在张翠芬的眼前。
你再敢来骚扰我爸妈一次,我就把这些东西,打印成一米高的海报,在你老家的村口,给你贴满。
让你所有的乡亲邻里,都看看你这张丑恶的嘴脸。
张翠芬看着手机里,那些曾经对她笑脸相迎的亲戚们,发出的不堪入目的辱骂,她彻底崩溃了。
她瘫坐在地上,发出了野兽般的嚎叫。
后来,我听说,她的小儿子江明,因为一直还不上钱,被追债的人打断了一条腿,成了个瘸子。
张翠芬每天都要拖着苍老的身体,去照顾这个残废的小儿子,还得去打零工,还那永远还不完的债。
她想让江涛多帮衬一点。
但江涛在经历了这一切之后,对这个家,也彻底寒了心。
他只是每个月,机械地,给一点最基本的生活费,再也不多管一分一毫。
那个曾经精明算计,不可一世的婆婆。
那个把两个儿子都当成自己人生筹码的女人。
终于,被她最爱的那个儿子,和她自己永不满足的贪婪,彻底反噬。
她活成了,她自己曾经最看不起的样子。
而这一切,都与我无关了。
11
离婚后,我的生活,像一潭被搅浑的水,慢慢地,沉淀下来,变得清澈见底。
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中。
凭借出色的能力和几个大项目的成功,我很快就获得了升职加薪,成了公司里最年轻的部门总监。
我把我爸妈,从他们住了几十年的老房子里,接到了我身边。
我把那套承载了太多痛苦和记忆的房子,按照他们最喜欢的风格,重新装修了一遍。
换掉了所有的家具,刷上了温暖的墙漆。
阳光透过干净的落地窗洒进来,家里总是充满了饭菜的香气和我爸妈的笑声。
这里,终于有了家的样子。
周末,我们会一起去墓地看哥哥。
我把新房子的照片拿给他看,告诉他:哥,我们都很好。你的房子,我守住了。爸妈,我也照顾得很好。
你放心吧。
照片上,他依然笑得那么灿烂。
我开始健身,旅行,结交新的朋友。
我去了西藏,看到了圣洁的雪山。
我去了海边,感受了广阔的自由。
我整个人,从内到外,都焕然一生。
在一次行业峰会上,我重逢了大学时期的学长,秦峥。
他如今已经是业界的精英,成熟,稳重,谈吐不凡。
我们交换了联系方式。
学长一直很欣赏我,大学时,就对我颇有好感。
后来,他从我们共同的朋友那里,知道了我的经历。
他没有多问,只是在和我聊天的时候,眼神里,多了几分心疼和尊重。
他开始追求我。
他的追求,不像江涛那样,充满了急功近利的算计和虚伪的温柔。
而是一种,润物细无声的关怀和支持。
我加班晚了,他会算好时间,带着温热的夜宵,等在我公司楼下。
我遇到工作上的难题,他会用他丰富的经验,给我最专业的建议。
他会陪我去看望我爸妈,听我爸讲那些陈年旧事,陪我妈在厨房里择菜。
他记得我哥哥的忌日,会提前买好一束白菊,陪我一起去墓园。
他从不追问我的过去,却用行动,一点一点地,温暖我那颗曾经冰封的心。
有一次,我们看完一场电影,走在回家的路上。
他突然停下脚步,很认真地看着我。
林晚,过去那些年,辛苦你了。
未来,能让我来为你遮风挡雨吗
路灯的光,落在他真诚的眼睛里,像揉碎了的星光。
我看着他,看着他眼里的坚定和温柔。
在经历了那场漫长而痛苦的浩劫之后,我第一次,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轻松的笑容。
我点点头。
好。
12
一年后,我和秦峥准备订婚了。
在市中心最高档的商场里挑选戒指时,我偶遇了江涛。
他穿着一身廉价的西装,胸前还挂着一个某某品牌销售的工牌。
他看起来,比上次见到时,苍老了许多。
头发稀疏,背也有些佝偻,脸上写满了生活的疲惫和沧桑。
他正在给一对看起来很挑剔的客户,点头哈腰地介绍着产品。
他看到了我。
也看到了我身边,高大英俊、气质不凡的秦峥。
更看到了我伸出的手上,被秦峥小心翼翼戴上的,那枚闪耀着璀璨光芒的钻戒。
他的眼神里,瞬间充满了震惊、嫉妒,和一种浓得化不开的悔恨。
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上前来说些什么。
但秦峥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很自然地,将我往他怀里揽了揽,用一种保护性的姿态,看着江涛。
江涛的脚步,最终还是停住了。
他看着我脸上幸福又淡漠的表情,最终还是没敢过来。
我没有停留。
我挽着秦峥的胳膊,与他擦肩而过。
全程,我没有给他一个眼神,一个表情。
对他来说,我已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而他于我,不过是一个面目模糊的,不重要的陌生人。
走出商场,阳光正好,暖暖地照在身上。
秦峥握紧我的手,轻声问我:刚刚那个人,是……
我转过头,对他笑了笑。
一个不重要的人。
过往如烟,皆为序章。
我终于,活成了哥哥希望的样子。
坚强,独立,被爱,以及,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