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回到宿舍,已是筋疲力尽,感觉脑子都转不动了。
他草草冲了一个冷水澡,连内裤都没穿,就一下瘫倒在床上,倒头便睡。
可一闭上眼,满脑子乱哄哄的,翻来覆去,却又怎么也睡不着了。
他睁开眼,盯着天花板呆呆地看了老半天,干脆爬起来,穿好衣服下了床。
天色微明,窗户上落满淡淡的晨光。
李治习惯性地摸了摸口袋,这才想起手机没了。
他踌躇了一下,匆匆出门下楼,在街边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城西派出所而去。
时候还早,除了几个推小车、拿着扫帚打扫卫生的环卫工人,马路上空空荡荡的。
李治在巷子口下了车,急急忙忙朝城西派出所走去。
远远望去,派出所大门紧闭,看不到一个人,昨晚的那两辆拖拉机也不知去了哪里。
李治顺着墙根向前走,一边留意着脚下。
快到派出所门口时,他终于在几个白色塑料袋和一堆沙土中看见了自己的“诺基亚”手机。
他赶紧走过去,俯身从地上捡了起来。
擦了擦上面的灰尘一看,手机居然还开着机,只是屏幕摔裂了,成了“大花脸”。
李治打开手机,发现有两个未接电话,都是县长沈文强打来的。看看时间,居然是昨晚十一点钟以后。
这么晚了,沈县长打电话干什么?
难道是有特别要紧的事?
他犹豫了一下,找出沈文强的电话,拨了过去。可还没等响铃,他又赶忙挂断了。
现在才早上五点多,沈县长一定还在睡觉。
他向门口走了几步,看到地上到处都是杂乱的脚印,有些地方还有一滩一滩干涸的黑迹,分明都是血。
想起昨晚的一幕,李治还有些心惊。一大早他就打公用电话匿名报了警,下一步就看警察如何处置了。
不知道柱子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李治朝派出所里面看了看,院子里空无一人。他拿起手机,找出苗所长的号码,直接拨了过去。
电话通了,响了好一会,却没有人接。
李治正要挂断,电话那头却传来了一个迷迷糊糊的声音:“谁谁呀?这才几点啊”
“苗所长,我是李治。不好意思,这么早给你打电话”
“啊?李,李秘书呀你,你有什么事?”苗所长不住打着哈欠。
“昨晚有一伙穿警察制服、开着警车的人,在城西派出所门前,将小赵庄的十几个村民带走了。这事你知道吗?”
“啊,还有这事啊。我,我一点都不知道啊。”
李治吃了一惊:“你你说什么?这事,你不知道?”
“对啊,什么时候的事情啊?”
“就昨晚啊苗,苗所长,昨晚你你不在派出所?”李治说话有点结巴了。
“不在啊。昨晚老丈人过生日,一下班我就走了。”
“啊”
李治瞠目结舌,难道昨晚他看到派出所里面的那个“苗所长”,是个鬼?
“李秘书,还有事吗?”
“没没了”李治张张嘴,条件反射般应了一声。
嘟嘟嘟
那头挂断了电话。
李治盯着模糊的手机屏幕,怀疑是自己脑子出了问题:难道昨晚的事情根本就没发生,完全是自己臆想出来的?
不会是在做梦吧?
他用指甲狠劲掐了掐自己的手心。
疼。
李治望着派出所的大门,昨晚的一切仿佛又在眼前一幕幕闪过。
不会错。
自己的手机是在这里找到的,脚上破裂的血泡还疼得厉害,还有地上打斗的痕迹,门前几道明显不同于一般车辆的拖拉机的大轮胎印痕
这些都在提醒李治,绝不是无中生有。
他怔怔地注视着脚边一只沾了血的白色运动鞋,心头一片茫然。
零零零
这时,手机响了。
李治吓了一跳,猛地回过神来,拿起手机看了看来电,是沈文强,他赶紧接了起来。
“是小李吗,起来了没有?”
“啊,是沈县长啊,起起来了。”李治的头还有点发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