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不是呢？唉！”大熊妈叹口气，“说要搬迁都说了不知多少回了，每回都是光听喊，没动静。去年又吵吵着要搬迁，说是这回八九不离十了，拆迁协议都给看了，谁成想政府又变卦了，不拆了！”
“啊？”李治和顾倩兮都很意外。
“阿姨，不是说村民不满意补偿标准，嫌给的太少，不愿意搬迁了吗？”顾倩兮问。
“哪个挨千刀的这么说！”大熊妈气呼呼的，“一平方给四百八还嫌少！以前那会，一平方才给两百块”
“阿姨，不是一千块吗？”顾倩兮瞪大了眼。
“啊，一千块？！”大熊妈嘴巴张得老大，拼命摇晃脑袋，“要是有那么多，做梦还不都得笑醒了啊。”
李治沉默了。
沈县长告诉他的补偿标准明明是每平米一千块，怎么到了大熊妈这里，只剩下了四百八十块？
“唉，大熊他爸走得早，我又没本事挣钱，只盼着拆迁了换套楼房，好给大熊娶个媳妇。这下好了，又得等到猴年马月了。”
大熊妈撩起衣袖，擦了擦眼睛。
大熊一脸尴尬：“李哥，小燕她妈说了，等我家住上楼房，她才同意我俩的事。”
“阿姨，不是都通知签协议了吗？”李治问。
“村里叫去领过，后来不知为啥，说是县里不同意拆了，让把协议都收回去”大熊妈说到这里，忽然一拍大腿，“噢！我想起来了，那天我去了大熊他小姨家，正好不在家里，就没交”
“阿姨，那协议还在吗？”顾倩兮眼睛一亮，“你能不能拿出来，给我们看看？”
“那有啥不行的？你俩等着，我回屋去找找”大熊妈站起来，快步朝屋里走去。
李治看着她的背影，扭头问大熊：“你们村里在街上的那些人是怎么回事？怎么我们进来，还要盘问？”
“李哥，是村里安排的。”大熊说，“说是这一阵子，要是有外人来一定要盯紧，看看要干什么。还有，村里的人出去，也要跟村里说”
“是村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不知道，”大熊摇摇头，又想了想，“村里说，这回拆迁给的钱太少，说是上面拨下来的钱都让县里给扣下了，协议谁也不能签。谁要是偷偷签了，就滚出西关村”
李治和顾倩兮一脸愕然。
“来，在这里了，你俩看看”说话间，大熊妈走了出来。
她手里拿着一份打印好的协议，看了看李治，还是把它递给了顾倩兮。
顾倩兮接过去，朝李治得意地一笑，把协议翻看一遍，这才给了李治。
李治拿过来，略略看了看，果然拆迁现金补偿的标准上面写的是480元。
他又仔细看了一遍，把协议递给顾倩兮：“你先收好”
顾倩兮接过去，拉开双肩包，将协议小心放了进去。
“阿姨，大熊，谢谢你们了，”李治站起身，“我们还有事，要先走了。”
他拉了拉大熊，凑到他耳边：“我们来你家的事，对谁也不要说。”
大熊怔了怔，使劲点点头。
“唉，你俩这水还没喝完呢”大熊妈摆手。
“阿姨，我们下回再来。”
顾倩兮回头笑笑，一把拽起李治的手。
李治愣了一下，顺势握紧了些。顾倩兮给了他一个白眼：“猪，别耍流氓”
李治坏坏一笑，挠了挠她手心，这才撒了手，推开院门，迈步走了出去。
街上臭烘烘的，热气蒸腾。
李治朝两边看看，抬腿朝前走了几步，猛然收住了脚。
日光亮得发白。
街口人影闪动，一个光头的汉子领着好几个人，气势汹汹地朝这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