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老师”李治有点不安。
“小李,你自己有什么打算?”
“我我不知道。”李治摇摇头。
薛老师喝了一口啤酒:“庄永年的事,我知道一些。在浮山,这些年了,他就是土皇帝,说一不二,没人敢跟他对着干,手底下的大小干部也是敢怒不敢言。这次沈县长来,更成了他眼中的一根刺,千方百计想要拔出来”
说着,他的声音低了下来。
“小李,实话跟你说,我也写信向市里、省里举报过,但都石沉大海,没有结果。上一回省里派了工作组来,搞得声势浩大,最后也尴尬立场。”
“薛老师,您的意思是说,庄永年的确有问题?”
“对!”薛老师点点头,“庄永年、高健这些人相互勾结,长期霸占浮山官场,买官卖官,贪腐无底线”
李治瞪大了眼。
“别的不说,就光牛头镇桃花村的大坝工程,这些人就不知从中捞了多少钱!”
李治的脸白了,他想起了沈县长说过的话。
“沈县长一来,就时时处在那些人的监视中,甚至连自己带来的秘书也离奇地出了车祸”
“薛老师,您也怀疑王丰的死?”
“对,这事太反常了。在那样的路段,没有谁敢把车开得那么快。”
“是不是王丰发现了什么?”
“很有可能。所以沈县长来看我时,说起这事,问我有没有合适的人可以帮帮他,我一下就想起了你。”
薛老师两眼直直地看着李治,李治下意识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沈县长来浮山,是带着任务来的。”薛老师说,“可是没有确凿的证据,很难扳倒庄永年。听说,他在市里、省里甚至中央部委都有一些硬关系,一旦不慎,可能会反被蛇咬。”
“这些年,不断有人到县里、市里甚至省里上访、反映问题,上面每次都批示严查严办,可每次都查无此事,平安无事。”
说到这里,薛老师停下来,端起酒杯喝了几口,看向李治。
“要是再这样下去,浮山的官场就烂到根了,浮山的老百姓真的没指望了”
李治静静听着,连酒也忘了喝。
“小李,你有能力,为人正直,还没染上那么多坏习气,社会关系简单,人也聪明,我希望你能帮帮沈县长”
“我我怕我不行”李治挠挠头。
“围棋都能下得过我这个业余五段,还说不行?哈哈”薛老师笑起来。
“那那是两码事,薛老师。”李治不好意思笑笑。
“没事,没事。我老头子就是顺口说说,怎么决定那是你自己的事,对不对?”薛老师端起酒杯,“来,喝酒!”
两人各自举杯,一饮而尽。
几杯酒下肚,薛老师的脸已经泛红。
他夹了一块凉拌黄瓜丢进嘴里:“我年轻时也畏手畏脚,怕这怕那的,所以一直到退休也还是个办公室主任,呵呵小李,你也是浮山人,也在体制内,愿意看见自己家乡的官员是这样的吗?没想着做点什么吗?”
李治默默喝着啤酒,心中五味杂陈。
“在官场,选择从来就没有对错,只有立场。”
喝干杯底的啤酒,薛老师悠悠说道。
从薛老师家回到单身宿舍,已经十点多了。
李治躺在床上,听着窗外微微的风声和唧唧的虫鸣,毫无睡意。
他回想着薛老师的话。
既然没什么选择,那就不如放手一试。跟着沈县长,至少将来不会去吃牢饭,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离开体制,另寻他路。
这样想着,李治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眼神越来越朦胧。
叮铃,叮铃铃
正在迷迷糊糊、将睡未睡之时,枕头边的手机响了。
李治打了一个激灵,一下睁开了眼。
他伸手摸过手机,看了看来电显示的电话号码,不由心里一阵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