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天亮得早。此时,东方的天空已露出一小片浅浅的鱼肚白。
李治朝前走了几步,一回头,见吴紫苏的车还停在那里。
他心里一动,正要过去再说些什么,却见吴紫苏从车窗里探出半个脑袋。
“李秘书,看在你叫我一声‘姐’的份上,我跟你说一句,最好离那些人远一点。”
李治愕然,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吴紫苏已调转车头驶向大路,不一会便消失在淡淡的曙色里。
李治立在原地,望着空荡如旷野般的街面,眼神游离,心中忽然有了一种难以言说的不好感觉。
脑袋木木的,像一块石头。胃里仍在翻江倒海般,似有一只手在不停抓挠,让他止不住要吐出来。
李治闭着嘴强忍了半天,最后还是跑到路边的大树下,蹲在地上吐了个干干净净。
扶着树又站了好大一会,他才感觉舒服了些。
眼看着天色微微亮起,李治不敢再多磨叽,赶紧叫开大门,匆匆爬上宿舍楼。
进屋先仔仔细细冲了一个热水澡,换好睡衣,仰面朝天躺在床上,两眼呆呆地望着斑斑驳驳的天花板,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没错,昨晚是和庄永年几个人在一起喝酒。
他接连喝了几大杯白酒,最后“一败涂地”,趴桌不起,成了一头死猪。
可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李治试着将昨晚破碎支离的情节一点一点在脑子里拼凑起来,可除了自己趴倒在桌上和醒来身旁突然出现一个女人,中间和之后怎么也无法续接起来。
我没做什么坏事吧?
李治心里一阵阵后怕。
还有,见了沈文强怎么办?
说,还是不说?
要说,该怎么说?
这些问题又让他头疼不已。
当初老老实实在教育局待着多好,何必好高骛远的,非要去县政府做什么县长秘书。
这下好了,终于把自己卷进去了。
这一刻,李治忽然觉得杨大为没那么讨厌了。相反的,还有一点点叫人怀念。
本以为是广阔天地、大有作为,不想人家早挖好了坑,只等着你往里跳。
李治左思右想,也不知该如何办法。
也许,不做选择便是最好的选择。
又在床上“烙”了半天饼,他终于拿定主意:利利索索离开浮山到省城去,远离这些是是非非,管他谁是谁。
心下一宽,睡意袭来,没过多久,李治便迷迷糊糊睡着了。
再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
他娘的,又要迟到了,李治登时急出了一身汗。
他手忙脚乱穿好衣服,脸也顾不上洗,便狂奔下楼,径直跑到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县政府。
在县政府门口下了车,李治看也不看,一溜小跑冲向办公楼。
看门的老魏提着一个暖水瓶,正从屋里往外走,看见李治这个样子,吓了一跳。
“这个李秘书,总是一惊一乍的”
李治只顾低头快走,根本没注意到身后老魏那怪异的眼神。
他进了电梯,急急慌慌上了楼,才发现整个楼层空空的,只有卫生间里传来哗哗的水声和“叮叮当当”的拖地声。
李治看看表,差点气晕过去:才七点二十分,离上班的时间还有好大一会儿。
不过,他也终于松了一口气。今天,说什么也再不会迟到了。
李治坐在办公室里等了没多久,便听到走廊上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
是沈县长来了,李治心里一阵莫名的紧张。
他正盘算着昨晚的事如何跟他说,却见门口人影一晃,沈文强直接走了进来。
“沈县长”李治赶忙站起来,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
沈文强走到跟前,沉默了一会。
李治顿觉气短胸闷。
“小李,你去《鲁省教育》杂志社的事,可能有点小麻烦。”
沈文强皱着眉头,缓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