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走到办公室，发现钱进正站在门口。他看见李治，面皮一皱，微微红了脸：“李秘书，你回来了。”
“钱科长，啥事啊？”李治问。
“刁主任叫我过来，再把工作交接一下。”钱进说话有些大喘气。
“不是早就交接过了吗，怎么还要交接？”李治有点摸不着头脑。
“那是你交接给我，现在是我交接给你”钱进说。
“钱科长，干嘛又要交接给我？”李治问道，“你也知道，我很快就不在这儿了。”
“不不是吧？”钱进挠了挠头皮，“刁主任说，你还是沈县长的秘书，要我好好配合你的工作”
李治服气了，这个刁德义，效率也太高了点。
“钱科长，这事还没最后确定，你先回去吧。”
“这”钱进搓着双手，眼睛眨个不停。
“不要紧的，钱科长。”李治点点头，“刁主任那里，我会去说。”
“那好吧。”
钱进犹豫了一下，抬起脚朝前走了两步，又一下转回身来。
“钱科长，还有事？”李治问。
“哎，李秘书，”钱进伸手在额头抹了两下，“昨天我说的那些话，你别往心里去，以后还请李秘书多照应”
“钱科长，昨天你说什么了？我都记不起来了呀，呵呵。”李治忍不住笑起来。
“那就好，那就好。”钱进斜了李治一眼，快步走开了。
李治回到办公室，坐在桌前想了半天，也没拿定主意。
说实话，他又有点动心了。
去《鲁省教育》杂志社做个编辑，一眼就能望见将来，其实也没多大意思。
县府办秘书二科科长的职级虽说不上有多高，但对他来说，已经是“天花板”般的存在了，以前想都不曾想过。
匆匆吃过午饭，李治一个人闷在办公室里前思后想，那颗心再也没法平静下来。
沈文强去市政府开会了。
整个下午，一直到快下班的时候，再没人来打搅他。
窗台上，已落满橘黄色的夕阳。
李治收拾了一下桌子，正要准备早点下班，桌上的电话响了。看看来电显示，是内线，那号码却没见过。
他迟疑了一下，抓起电话。
“喂，是李秘书吗？”电话里传出的是赵刚的声音。
李治的心动了动，忙说：“赵秘书，是我，您有何指示？”
“呵呵，指示可谈不上。”赵刚轻咳了一声，“李秘书，庄书记让我跟你说一声，晚上一起吃个饭。”
李治稍一犹豫，还是没胆量拒绝，于是点着头说：“好，我知道了。”
“那你下班后就在办公室等着，到时我会叫你，咱们一起走。”赵刚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李治抓着听筒，听着里面嘟嘟嘟的忙音，心中又有一种“二师兄”年终出场的感觉。
放下电话，他在屋里踱着步转圈，还是有点忙乱。出门看看，沈文强办公室的门还紧紧关着，大概是不会回来了。
他回到屋里，拿起手机看了半天，还是吃不准应不应该给沈文强打个电话，让他知道这事。
走到窗前，看着对面楼顶上一群鸽子在暗蓝色的天空下盘旋，李治忽然觉得很沮丧。
我是县长秘书不假，可也不是个小木偶，难道连和人出去吃个饭这种小事都要汇报吗？
李治当然知道，和同事朋友吃饭时是小事，但和县委书记吃饭则未必。可现在，他有点厌烦这种事事汇报、身不由己的感觉了。
他看了看手机屏幕上沈文强的电话号码，忽然有了一个主意。
李治推开窗户，伸长脖子，用手指点指着，一只一只数起落在楼沿上那些鸽子来。
单数，不给沈县长打电话；偶数就打。
一只，两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