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德义坐在办公桌后,嘴里叼着一支香烟,歪着头好像在想什么心事。
听到敲门声,他抬眼看看,见是李治,脸上立马露出厌恶和不屑的神情。
“刁主任,您回来了。”
李治走到他跟前,满脸带着笑意。
刁德义怔了一下,随即把嘴一咧,皮笑肉不笑地说:“李秘书,又是啥事啊?”
“刁主任,我没什么经验,以后还要向您多请教。”李治把那张日程表递过去,“您看看,这张表上的内容有没有问题?”
刁德义笑容一滞,一下拉长了脸。
他慢慢转动着眼珠,盯着李治看了两眼,将还在燃烧着的香烟掐灭在烟灰缸里。
“李秘书,什么时候学得这么谦逊了?”
刁德义端起水杯,慢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刁主任,我太年轻,不会说话,您千万别介意。”李治两手垂在身前,微微弯下了腰。
“呀!”刁德义如同被电棍猛击了一下,腾地站了起来。
他使劲拧动脖子,歪斜着脑袋,两只眼睛骨碌碌转着,左右上下打量着李治,好像面前是个外星人。
“咦,我没听错吧。”刁德义笑了,“李秘书,你这是在向我道歉吗?”
李治的脸好像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顷刻间变成了一只熟透了的大茄子,又紫又红。
“李秘书,你这弯转得有点急啊,我还真不大习惯哩。”
刁德义阴阳怪气地说着,一张口,一口浓痰吐在了垃圾桶里。
李治一阵恶心,双拳攥得生疼,几乎要麻了。有那么一瞬,他觉得自己已忍耐不住,立刻想要发作出来。
小不忍则乱大谋。
两股浊气从鼻孔里重重喷出,李治大喘了一口,笑了笑,很诚恳地说:
“刁主任,下午沈县长批评过我了,以后我会注意的。”
“呃,怪不得。”刁德义点点头,“嗯,看来还是县长说话比我这个主任管用。”
“刁主任,您这是怎么说的?你也是我的领导啊”
“呵呵,你现在终于知道我也是你的领导了?”刁德义面色缓和下来,用手指了指,“小李,坐吧。”
李治顺从地在椅子上坐下,心里那股燥热和羞怒终于退了下去。
刁德义坐回去,点上一支烟,舔着嘴唇看着李治。
李治有点不自在,却还是迎着他的目光,平静地与对方对视着。
“小李,你这个态度才像话。”刁德义说,“咱们都是浮山人,根在这里。沈县长可不一样,人家是‘空降兵’,说走就走。你不想想,他要是走了,你怎么办?还能再当县长秘书吗?”
“是,是。”李治点头。
“嗯”刁德义还要说什么,可抽了一口烟,想了想,又一下打住了。
“刁主任,您看”李治指了指那张日程表。
“哦”刁德义这才拿起那张表,仔细看了看,然后递给李治,“没啥问题,都对。”
李治没有接。他站起来,笑了笑:“刁主任,我怕再出错,你能不能在上面签个字?”
“啊?”刁德义明显愣了一下。
他眯起眼,盯着李治看了足有半分钟,忽然似有深意启齿一笑:“好,我这就给你签。”
说完,他抓起桌上的签字笔,在日程表右上方写下了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