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调查”这个词，巧妙地换成了“摸底”和“排查”。
性质，瞬间就变了。
他抬起头，迎着钱卫国有些错愕的目光。
“钱主任，各位，我们不是在查案，我们是在为云州的未来画一张最精准的地图。”
“如果地图上连哪里是悬崖，哪里是沼泽都不知道，那这张图画出来，是功劳，还是罪过？”
整个会议室，再次陷入死寂。
钱卫国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了。
王副主任和刘副主任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棘手。
这个年轻人，不仅有冲劲，还有手腕。
他用一套无可挑剔的政治话术，把他们所有的反对理由，都变成了不作为的借口。
会议不欢而散。
韩萧没有在办公室多留一秒，他径直走出了偏楼，穿过市府大院，直接上了主楼。
市委书记，赵立德的办公室。
“书记，我来汇报一下工作思路。”韩萧站在赵立德宽大的办公桌前，姿态放得很低。
他把安河县的见闻和自己的构想，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绝口不提会议上的争执。
他只说，这个工作方向涉及面广，难度不小，想请示书记，是否符合市委的整体战略部署。
赵立德静静地听着，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
等韩萧说完，他点了点头。
“这个思路很好嘛，很有针对性。”
赵立德拿起桌上的红色电话机，当着韩萧的面，直接拨了出去。
电话接通了。
“喂，卫国同志吗？我是赵立德。”
赵立德的语气很温和，甚至带着点笑意。
“刚才韩萧同志过来，跟我聊了聊他那个关于安河的调研方案。我看很好嘛，规划工作，就是要从这些最实际的问题入手。”
“你们规划办要全力支持，大胆去做。需要市里哪个部门配合，你直接跟我讲，我来协调。”
“好，就这样。”
电话挂断。
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
赵立德放下电话，看向韩萧。
“放手去干。”
韩萧点点头：“谢谢书记。”
他转身准备离开，赵立德却又叫住了他。
“对了，还有个事。”赵立德的表情随意，像是不经意间提起。
“省里最近对各市的国企改制项目盯得很紧。听说，有一股新的资本力量正在全省活动，手法很激进。”
他看着韩萧，眼神里多了些深意。
“你们做前期排查的时候，注意方式方法，把握好分寸。”
韩萧的心里，“信达资本”四个字一闪而过。
他走出赵立德的办公室，外面的阳光正好。
而在市府大院另一头的偏楼里，钱卫国握着已经挂断的电话听筒，久久没有放下。
话筒里冰冷的忙音，像是在嘲笑着他刚才在会上的那番“老成谋国”。
他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最后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
这把火，终究还是烧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