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副市长的手指，也停止了转动，眉头紧紧地锁在了一起。
他发现，自己完全低估了这个年轻人。
他本以为这是一场轻松的碾压，却没想到，对方竟凭着一张嘴，硬生生把局势搅成了一锅粥。
僵持。
尴尬的僵持。
就在这时，一直坐在主位上，沉默得像一尊雕像的市长赵立华，突然动了。
他端起面前的茶杯，吹了吹热气，轻轻喝了一口。
然后，他把茶杯重重地往桌上一放。
“砰！”
一声巨响，让所有人都激灵一下，挺直了腰杆。
赵立华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钱副市长的脸上。
“振华同志刚才说，做工作要顾大局，要算经济账。这话，我同意。”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但是！”
他加重了语气，手指在桌面上一下一下地敲着，如同敲在每个人的心坎上。
“城市的发展，账要算，但人心更要算！”
这句话，几乎是韩萧刚才观点的翻版！
钱副市长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
金彪的瞳孔，猛地一缩。
“两份方案，今天听下来，可以说是各有千秋嘛。”赵立华不紧不慢地说道，“一份，重商业，重效率。一份，重人文，重长远。”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我们关起门来，在这里争得面红耳赤，我看也争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停顿了一下，锐利的目光扫过韩萧。
韩萧迎着他的目光，心中一动，仿佛预感到了什么。
“我建议！”
赵立华的声音陡然拔高。
“就不要我们这几个人在这里定了！我们搞一次公开听证会！”
“把两份方案，原原本本，都拿出去亮亮相！把各自的优点、缺点，都摆在台面上！让专家来评，让媒体来问，更重要的，让住在古城里的那些老百姓，让他们自己来看一看，评一评！”
“到底哪个好，到底他们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家，让他们自己说了算！”
这番话，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会议室里轰然炸响。
公开听证会？
让老百姓来评判？
金彪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的方案，用那些专业术语和财务模型去糊弄一下领导还行，真要拿到老百姓面前，跟韩萧那个处处为他们着想的方案去比，那不是找死吗？
钱副市长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可看着赵立华那不容置喙的眼神，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这个提议，站在了“民主”、“公开”的制高点上，他根本无法反对。
赵立华的目光再次转向韩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和期许。
他没有直接偏袒，却用一个最公正的程序，给了韩萧一个将战火，烧到对自己最有利的战场上的机会。
韩萧对着赵立华，微微欠了欠身。
他什么都没说。
但他知道，这场蓝图之战的第一回合，他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