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清晨。
安平县的天空，被秋雨洗得像一块干净的蓝玻璃。
几辆挂着云州牌照的考斯特中巴车，安静地驶入县政府大院，没有警车开道，没有封路，甚至没有拉响一声警笛。
车门打开，一个身形挺拔、眼神锐利的男人率先走下车，正是云州市市长赵立华。
他环顾四周，看到的是一个正常运转的县政府，人们行色匆匆，一切如常。
李建国和韩萧快步迎了上去。
“赵市长，欢迎您来安平指导工作。”李建国伸出双手，声音沉稳，但微微发紧的手指还是暴露了他的紧张。
赵立华只是轻轻一握，目光已经越过他，落在了韩萧身上。
“你就是韩萧？”
“市长好，我是韩萧。”韩萧不卑不亢，迎着赵立华审视的目光。
“嗯，年轻人，精神不错。”赵立华点点头，随即转向李建国，“老李，别搞那些虚的，会议室就免了，汇报材料我也没兴趣看。”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一辆越野车。
“就坐这个车，韩萧，你来当司机兼导游，带我们随便走走，看看你们报纸上写的那个‘安平模式’，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这话一出，跟在赵立华身后的几位市里领导，脸色各异。
分管工业的钱副市长嘴角撇了撇，市发改委的王主任则推了推眼镜，一副等着看好戏的表情。
李建国心里咯噔一下，但看到韩萧镇定自若的表情，他又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好，就按市长的意思办！”
没有固定的路线，没有提前的安排。
韩萧开着车，赵立华坐在副驾，李建国和钱副市长、王主任等人挤在后排。
“想先看什么？”韩萧问。
“先去看人。”赵立华言简意赅，“我不想看厂房，不想看机器，我想看看老百姓的脸。”
韩萧方向盘一打，车子驶离了县城，朝着红山镇的方向开去。
车子停在了一片一望无际的蜜桔林旁。
金色的果实挂满枝头，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甜香。
一个皮肤黝黑、满脸褶子的老农正扛着锄头从田埂上走过来，看到县委书记和一群干部，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老乡，别紧张。”韩萧跳下车，笑着递过去一根烟，“我们市长想跟你聊两句。”
老农浑身一哆嗦，市长？这么大的官？
赵立华也下了车，走到老农面前，很自然地问：“老哥，今年收成怎么样？桔子好卖吗？”
老农搓着手，看了看韩萧，又看了看李建国，嘴巴张了张，不知道该怎么说。
“刘大爷，别怕，市长问您话呢，您就照实说。”韩萧鼓励道，“就说说您家里的情况。”
提到家里，老农的话匣子一下就打开了。
“好！今年的收成好得很！”他咧开嘴，露出焦黄的牙齿，“搁以前，这桔子熟了，俺们心里就发慌，那些贩子把价钱压得死死的，一斤给个两三毛，连本都回不来！”
“一年的辛苦，全打了水漂，俺那时候愁得天天睡不着觉！”
他用手比划着。
“今年不一样了！韩主任，就是他！”老农指着韩萧，眼睛里放着光，“韩主任带着俺们搞那个那个叫啥来着？”
“直播带货。”韩萧提醒道。
“对！直播带货！”老农一拍大腿，“就在手机上卖！好家伙，一晚上，俺们村的桔子就卖光了！价格比贩子收的高了快十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