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姐的语音消息带着一股热心肠的爽利。
“范围不能再小啦,丫头,希望能帮到你。”
“谢谢你,李姐,你帮大忙了!”
苏沐清关掉手机,用笔在便签本上画了一个圈,圈住了“县政府”、“人民路”、“建设路”这三个地名。
这是那条毒蛇出没的大致范围。
她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眼神却落在了那封匿名信的高清照片上。
信是用钢笔写的,字迹刻意写得歪歪扭扭,但某些笔画的习惯却无法掩盖。
那是一种带着勾角的、锋利的笔锋,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急躁和阴狠。
苏沐清的脑海里,开始快速闪回着她在安平县采访时,接触过的那些干部的脸,以及他们在本子上的签名和笔记。
她需要一个专业的人来确认。
第二天,苏沐清敲开了一间位于老城区的小院门。
开门的是一位头发花白,戴着老花镜,身上穿着一件沾了墨汁的中山装的老先生。
“陈教授。”苏沐清笑着递上手里提的茶叶。
“你这个小滑头,又带着疑难杂症来找我这个老头子了。”
陈教授是省公安厅退下来的笔迹鉴定专家,国内这个领域的泰山北斗,退休后唯一的爱好就是侍弄他那满院子的花草和一屋子的碑帖。
苏沐清是他最得意的学生之一的学生,凭着这层关系,加上她总能带来一些“有趣的作业”,陈教授对她向来另眼相看。
“这字,写得真丑。”
书房里,陈教授拿着放大镜,对着匿名信的照片,毫不客气地评价道。
“你看这力道,入木三分,说明写字的人心里憋着一股邪火。但结构又很拘谨,想放开又不敢,说明这人平时谨小慎微,习惯了看人脸色。啧啧,一个内心阴暗,又不得不卑躬屈膝的小人形象,跃然纸上啊。”
苏沐-清静静地听着,将自己带来的一个厚厚的采访本推了过去。
“陈教授,这是我之前在安平县采访时,一些干部的会议记录。您帮我看看,有没有相似的。”
“工作量不小啊。”陈教授咂了咂嘴,却没有拒绝。
他戴上另一副度数更高的眼镜,像个老学究一样,一页一页地翻看起来。
“这个,太圆滑,不像。”
“这个,气势倒是足,但太张扬,和信里的藏头露尾不是一路人。”
“这个有点意思,但你看他的‘点’,收笔太快,是个急性子,没耐心写这么长的诬告信。”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阳光从窗棂挪到了地板中央。
苏沐清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突然,陈教授的放大镜停在了某一页上。
他的手指在两个字上点了点。
“就是他了。”
苏沐清立刻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