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猛和方哲都懵了。
不聊这个，那聊什么？聊天气吗？
韩萧端起秦老递过来的一杯茶，抿了一口。
“我们来做一次模拟。秦老，您德高望重，就扮演纪委的王主任。方律师，你还是你。猛子，你就是你自己，但记住，从现在开始，除了我让你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许多说。”
秦老放下茶杯，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
“好，那我就来当一次这个王主任。”
一场奇特的模拟法庭，就在这间小小的书房里拉开了序幕。
“张猛！”秦老一开口，声音就沉了下去，带着一股官威，“举报人李伟，指控你在三月十五号的讯问中，对他进行殴打和言语威胁，逼迫他承认没有犯过的罪行。你认不认？”
张猛刚要开口反驳，就被韩萧一个眼神制止了。
方哲清了清嗓子，按照他一贯的思路回应：“王主任，我的当事人否认所有指控。我们认为，举报人李伟的言论，存在多处事实性错误，其本人”
“停。”
韩萧抬手打断了他。
“方律师，你的第一句话就错了。”
方哲不解：“哪里错了？这是标准开场白。”
“错在，你回答了他的问题。”韩萧一字一句地说道，“他们是进攻方，我们是防守方。足球场上，最好的防守是什么？”
方哲愣住了。
韩萧笑了：“是把战火，烧到对方的半场去。从现在开始，忘掉你是个辩护律师。你是个质问者。你的工作不是回答，是提问。”
他看向秦老。
“秦老，我们再来一次。”
秦老点点头，再次沉声开口：“张猛，你认不认？”
方哲深吸一口气，这一次，他没有去看秦老，而是将目光投向了空气，仿佛在看一份无形的卷宗。
“王主任，在回答您的问题之前，我方想先确认几个程序上的问题。”
他的语气不卑不亢，冷静得像一块冰。
“根据纪律审查条例，对干部的初次质询，必须全程录音录像。请问，贵方是否有三月十五号当天，对举报人李伟进行问询的、未经任何剪辑的、完整的音视频档案？”
秦老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但他依旧扮演着角色，眉头一皱：“我们有经过他本人签字确认的笔录，这具备同等的法律效力。”
方哲立刻追问：“我并没有质疑笔录的效力，我只是在确认一个程序问题。请问，有，还是没有？”
这个问题，像一把小锤，精准地敲在了关节上。
秦老，或者说“王主任”，沉默了。
书房里的张猛，眼睛猛地亮了。他好像有点明白了。
韩萧的声音幽幽响起，像是在给方哲做旁白。
“他们拿不出来。因为那份笔录是伪造的，是为了陷害猛子，临时补的。他们根本没料到我们会从程序入手。”
方哲信心大增，继续发问：“第二个问题。根据规定，形成笔录时，必须有两名或两名以上的工作人员在场。请问，除了签字的办案人员，另一位在场人员是谁？他的姓名，职务，以及他当天的出勤记录，是否可以公示？”
“第三个问题，这份笔录的落款时间是下午五点。而根据我当事人当天的工作日志，以及公安局指挥中心的出警记录，下午四点半，他已经接到指令，前往城西处理一起突发斗殴事件。请问，我的当事人是如何在赶赴案发现场的同时，在纪委办公室里完成这份长达半小时的笔录的？”
一连串的问题，如同一阵密集的组合拳，打得“王主任”哑口无言。
方哲越说越顺，他发现自己完全掌控了节奏。他不再是被动地见招拆招，而是在逼迫对方自证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