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安平县官场注定无眠。
县委书记办公室的灯,亮到了天明。
而那部红色电话所掀起的风暴,在黎明的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以雷霆万钧之势,降临了。
第二天一早,县政府大院的门卫老张揉着惺忪的睡眼,刚想泡上一杯浓茶,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得差点把保温杯掉在地上。
数辆挂着特殊牌照的黑色轿车,没有任何鸣笛,没有任何预兆,如一群沉默的猎食者,悄无声-息地滑入大院。它们没有在任何一栋楼前停留,径直朝着最偏僻、最不起眼的那栋三层小楼驶去。
扶贫开发办公室。
车门无声地开启,一群神情肃穆、身着深色西装的男人鱼贯而出。他们走路带风,眼神锐利如刀,腰间鼓鼓囊囊,一看就不是善茬。
领头的是一个面容冷峻的中年人,县纪委的王书记,李建国口中的“老王”。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穿着便衣,但气质明显更加强悍的年轻人,那是张猛从刑警队带来的精锐。
这阵仗,抓捕一个扶贫办主任?
不,这更像是要去端一个黑社会的堂口。
扶贫办里,往日的悠闲荡然无存。
马国良正端着他那紫砂壶,唾沫横飞地跟几个心腹吹嘘着自己如何搞定了“安平臻选”这个大项目,年底的奖金和明年的位置仿佛已经揣进了兜里。
“我跟你们说,做工作,就要有思路,有格局!光埋头拉车不行,还得会抬头看路!”
“等这个项目成了全县的标杆,咱们扶贫办,以后就是县里的明星单位!”
他正说得兴起,办公室的门被人“砰”的一声,从外面粗暴地推开。
一股冰冷的寒气瞬间灌满了整个房间。
马国良的笑容僵在脸上,他刚想发火,呵斥是哪个不懂规矩的东西敢这么闯进来,却在看清来人时,把所有的话都吞回了肚子里,连同那口滚烫的茶水。
“王王书记?”
马国良手里的紫砂壶“咣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名贵的茶叶和茶水溅了一地,狼狈不堪。
王书记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冷冷地吐出几个字。
“马国良,李娟,王胜利所有跟‘安平臻选’项目有关的人,都带走。”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冰锥,刺进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膜。
话音未落,他身后的便衣警察已经如猛虎下山般扑了进来。
整个过程快得像一场闪电战,没有任何废话,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前一秒还在高谈阔论的马主任,下一秒就被两个警察一左一右架住,那张平日里养尊处优的胖脸,此刻白得像一张纸。
“王书记!王书记!这是干什么?有误会!肯定是天大的误会啊!”
他声嘶力竭地喊着,两条腿软得像面条,几乎是被拖出去的。
他的几个党羽,包括那个负责财务的亲戚,更是吓得魂不附体,还没等警察动手,自己就瘫软在了椅子上,一个劲地哆嗦。
办公室里剩下的其他人,那些平日里混日子的老油条们,一个个呆若木鸡,眼睁睁看着这堪比警匪片的一幕在自己面前上演。
他们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恐惧。
直到那些黑色的轿车带着刺耳的警笛声呼啸而去,消失在县政府大院的门口,他们才仿佛从一场噩梦中惊醒,办公室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完了。
天,塌了。
消息像长了翅膀,不到半个小时,就传遍了县政府的每一个角落。
整个安平县官场,为之剧震!
扶贫办,这个被所有人视为“养老圣地”的地方,一夜之间变成了风暴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