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客栈落脚的当晚,我就发起高热。
脑子混沌一片,全都是与谢承衍的回忆。
手中紧紧攥着一个玉佩,那是谢承衍亲手雕刻送给我的定情礼物。
我小时第一次去谢府,就因为贪玩掉进了池塘中。
是谢承衍眼疾手快,跳进去将我捞出。
可我因为受惊梦魇了三日,他就守了我三日,还给我买了粽子糖。
他一半我一半。
这个习惯一直延续到现在。
三年前他带我去花朝节去看花灯,意外遇到流寇。
为了救我,他右臂被弓箭刺穿,今生都无法提起剑。
我自责无比,他却说,他可以练习左手拿剑。
他真的练成了,还在一次战役中,斩获了敌军大将的头颅,将匈奴逼退百里。
得胜归来那日,我就在城墙上等着他。
因为他说过,等有了一番作为后,就上门提亲。
可那日城墙上我只等来了一句,
“谢家有祖训,不打败匈奴,就不配娶妻。”
我有些不理解,“怎么样才算是将匈奴打败?”
“让他们归顺我们,跪拜咱们的圣上。”
我知道,那很难。
可即使如此,我也一直在等。
到如今,已经三年,我们聚少离多。
他们一家三口的样子,像是梦魇一样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
惊醒时,谢承衍竟就坐在我的床边,紧握着我的手。
“柔儿你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抽出手,我声音略有些嘶哑,“出去。”
“我不出去,这一切我都可以解释。”他强硬的将我抱在怀中。
从前我生气的时候,他做的第一件事也是将我抱在怀中,之后再慢慢解释。
光他抱我的那个动作,我的气就消了一大半。
可如今,我只觉得恶心。
眼见怎么推都推不开,我也就不再挣扎。
“柔儿,我真的可以解释……”
“弥尔是匈奴王的小公主,在我被俘虏的时候,是她放我离开的,为了我她背叛了自己的父汗,随我来到西洲,我不能弃她于不顾。”
“而且因为一次意外,我们有了孩子,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只能让她一直呆在这。”
说这些话时,他眼中含泪,语气无奈至极。
我奋力推他一把,发泄心中怒火。
他好意思说,我都不好意思问,是什么意外能将两人逼到床榻上!
“半年前你回了上京一次,说匈奴又后撤了五十里,马上就能娶我。”
“那时弥尔已经有孕,你说那句话的时候,想的到底是谁?”
“或者我换一个问法,娶我要祖训,娶弥尔不用?”
他握住我胳膊的手不断收紧,垂眸向下看,这是他说谎的前兆。
“我与她只是走了个形式,并未上族谱,我的妻子只会是你。”
“够了!那今天你怎么不敢与我相认?怎么不敢告诉她,我与你有婚约?”
谢承衍被我吼得一愣。
“她……她刚生过孩子,不能受到刺激。”
嗤笑一声,猛的推开他,我将手中一直攥着的玉佩摔碎。
声音清脆,仿佛能直击灵魂。
“此玉已毁,今后你我再无关系!”
谢承衍不停摇头,望着我的眼神,甚至可以称得上可怜。
“柔儿你信我,我对她真的只有责任。”
“等我了了西洲的事,我会干干净净的回去娶你,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我笑出声,冷眼扫视他。
只有责任?
没能等我出言讽刺,他就转身离开。
因为下人来报,弥尔见不到他又生气了,离家出走不知所踪。
他焦急离开的背影已经告诉我,他深爱弥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