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行人就抵达靖边墩。
刘玄伏在马背上,铁甲歪斜,身后的兵士们也都装得狼狈不堪。
营门守卫见他们这副模样,慌忙迎上来:
“刘把总,你这是”
刘玄翻身下马,踉跄着往前扑了两步。
“快!快报巴图都司!”
“粮车被劫了!”
守卫闻言,哪敢耽搁,转身就往营中狂奔通报。
刘玄也随着往中军帐走去。
刚到帐前,就听见巴图的怒声:
“什么?粮车被劫了?!一群废物!”
刘玄心里冷笑,走入帐内,面上却愈发惶恐。
“都司!末将无能!罪该万死!”
巴图正背着手在帐内焦躁地踱步,闻言猛地转身。
几步冲到刘玄面前,唾沫星子几乎喷到他脸上:
“万死?万死有个屁用?”
“粮呢?那可是一千石军粮!”
刘玄垂着头,“禀都司,还是芦苇荡的响马,在黑石坳设了埋伏。”
“他们足有百十号人马,个个装备精良。”
“卑职只带了二十人,虽是拼死抵抗,可对方人多势众,实在顶不住。”
巴图脸涨成猪肝,脖颈青筋暴起!
“他妈的,上次劫人丁,这次还敢抢老子的粮!”
“区区草寇,竟如此猖狂!”
“叫魏成!”
亲兵赶紧传令,不一会儿,魏成就被召到帐中。
魏成目光扫过帐内,见刘玄一身狼狈,巴图脸色铁青,心里已猜到七八分。
“见过都司大人。”
巴图见魏成来了,脸色稍缓,却依旧怒声道:
“魏成,这芦苇荡的响马,你可知其虚实?”
魏成拱手躬身,语气谨慎:
“回都司,这一伙响马,盘踞在芦苇荡深处,行踪诡秘。”
“其部多为积年老匪,凶悍狡诈,常劫掠过往商旅,也曾袭扰过卫所补给。”
“据卑职所知,其寨中常驻之匪,至少有二百余人。”
“二百余人?!”巴图瞪大了双眼。
他原本只当是几十个毛贼,顶破天百十号。
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人!
这他妈哪是草寇?快赶上半个卫所了!
“你怎么不早说?!老子要是知道有这么多人,岂能让刘玄只带二十人去押粮?!”
魏成推脱道:“都司息怒,这伙响马平日极为分散,多是成群外出劫掠。”
“卑职以为,凭刘把总之悍勇,寻常几股响马,根本不是他对手。”
“却没料到,这次对方竟是有备而来,设下了埋伏。”
“依我看,定是军中有人走漏了运粮路线!”
魏成垂下眼帘,掩去眼底的算计。
这话听着是在分析,实则句句都在把自己摘干净。
这运粮的差事是他派给刘玄的。
前几日,巴图让他安排人手押粮,他直接就点了刘玄的名。
这小子太扎眼了,凭着一身悍勇,深受巴图赏识。
夺回靖边墩,他抢了头功,营里的军士看他的眼神,比看自己这守备都热切。
再这么下去,用不了多久,怕是连自己的位子都要顶了去。
所以他故意给了个烫手山芋。
芦苇荡那伙响马,颇为猖狂,早晚会把主意打到这新成立的绿营上。
到时,不用亲自动手,待刘玄被劫,损兵折将,再丢了军粮军械。
哪怕他不死,在巴图那儿也会失了信任。
到时候,一个办事不力的把总,还能翻起什么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