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林默,顶尖法医,死在了未婚夫和闺蜜的阴谋之下。
他们夺走我的科研成果,将我焚烧成灰,以为天衣无缝。
但他们不知道,我的意识被禁锢在残骸里,只要有电信号的地方,就是我的世界。
现在,我开了一场别开生面的直播,观众是全网,而祭品……是我的仇人。
【1】
我醒来时,正躺在冰冷的解剖台上。
作为一名工作了十年的法医,我对这个地方再熟悉不过。消毒水的味道、金属器械的冷光、还有空气中若有若无的……死亡气息。
唯一不同的是,这次,我成了被观察的对象。
我的身体僵直,皮肤呈现出尸体特有的苍白和冰冷。我能看到天花板,能听到周围的声音,甚至能闻到那熟悉的福尔马林气味,但我无法动弹,无法言语。
我的意识,像一个惊恐的囚徒,被死死锁在了这具名为林默的尸壳里。
我死了。
这个认知让我陷入了无边的恐慌和冰冷。我清晰地记得死亡前的一幕——我的未婚夫,楚天河,那个在外人眼中温文尔雅、爱我至深的科技新贵,亲手将一针高纯度的氯化钾,推进了我的静脉。
心脏骤停的剧痛,仿佛还残留在我的灵魂深处。
小默,别怪我。他当时的声音温柔得像情人间的呢喃,眼神却冷得像冰,你的『生物印记』技术太伟大了,伟大到……不应该只属于你一个人。
而我的闺蜜,苏晴,就站在他的身后,手里端着那杯我喝下的、被下了安眠药的红酒。她看着我痛苦挣扎,脸上带着一种扭曲的快意。
林默,你什么都有了,家世、才华、还有天河……凭什么
原来,他们早已暗度陈仓。他们联手夺走了我的生命,以及我呕心沥血数年,即将改变世界的研究成果——生物印
registrasi技术。这项技术可以将人类的思维信息以一种独特的生物电波形式储存和读取,是通往意识永生的第一把钥匙。
我恨!滔天的恨意像岩浆一样在我的意识里翻滚,几乎要将我这个虚无的灵魂烧成灰烬。我多想扑上去,撕碎他们虚伪的面具!
可我只是一具尸体。
就在这时,解剖室的门开了。楚天河和苏晴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名神色慌张的停尸房管理员。
事情都办妥了楚天河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楚总放心,都安排好了。这是『意外猝死』的鉴定报告,没人会怀疑。火化手续也加急了,一个小时后就处理。管理员点头哈腰,满脸谄媚。
火化……
这两个字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我的意识上。他们要毁尸灭迹,要将我存在的最后一点痕迹也从这个世界上抹去!
苏晴走到解剖台边,伸出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轻轻划过我的脸颊。她的动作很轻,但我却感到一阵刺骨的恶寒。
啧啧,林默,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真可怜。她娇笑着,依偎进楚天河的怀里,天河,以后再也没人能阻碍我们了。你的公司,靠着她的技术,很快就能成为世界第一!
楚天河揽住她的腰,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和得意:当然。她就是我们成功路上,最完美的一块垫脚石。
他看着我的尸体,就像在看一件用完即弃的工具,眼神里没有半分愧疚和留恋。
走吧,看着晦气。等烧成了灰,一切就都结束了。
他们转身离去,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让我恨欲狂。
不!不能就这么结束!我不甘心!
我用尽全部的意志力,疯狂地嘶吼着,挣扎着。我要报仇!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就在这股极致情绪的冲击下,我忽然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解剖室顶上的那盏无影灯,毫无征兆地闪烁了一下。
滋啦——
一声轻微的电流声。
所有人都没在意,只有我,看得清清楚楚。是我的情绪,我的意志,影响了电流!
一个疯狂的念头,如闪电般划过我的脑海。
生物印记技术的核心,就是意识与生物电波的共鸣。我虽然死了,但我的意识体还存在,它本身就是一团强大的、未知的生物电波。
如果……我能影响电流……
那么,我是否也能影响其他的电子设备
我的目光,或者说我的意识,死死地锁定在了旁边器械盘上的一样东西——我的手机。
那是楚天河杀我后,从我口袋里掏出来,随意丢在那里的。大概是觉得,一个死人,一部手机,根本无足轻重。
动起来……给我动起来!
我将所有的恨意、所有的不甘、所有求生的欲望,全部凝聚成一股无形的能量,狠狠地冲向那部黑色的手机。
一下,两下……
我的意识因为过度消耗而阵阵眩晕,几乎要溃散。
就在我快要放弃的瞬间——
嗡——
手机屏幕,亮了。
幽幽的蓝光,在这冰冷的解剖室里,像一道来自地狱的曙光。
管理员正要关门,被这突如其来的亮光吓了一跳。咦这手机怎么自己亮了
楚天河不耐烦地回头:别管它,一部破手机而已,快去办事!
是是是……
门关上了,解剖室重归寂静。
但我那死寂的内心,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我看着那块亮起的屏幕,一个前所未有的、大胆而疯狂的复仇计划,在我脑中迅速成型。
你们以为烧掉我的尸体,就能高枕无忧了吗
楚天河,苏晴。
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
你们的噩梦,也即将上演。
【2】
火化的过程,是一场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炼狱。
我能清晰地感受到我的皮肤、肌肉、骨骼在烈焰中卷曲、焦黑、化为灰烬。那种痛苦并非来自肉体,而是源于灵魂深处,一种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彻底毁灭的无力与绝望。
我被困在这具燃烧的躯壳里,承受着比死亡本身更残酷的折磨。
但我的意识,却前所未有的清醒。
我死死守着那一丝微弱的、与手机的联系,那是我的救命稻草,是我复仇的唯一希望。
幸运的是,那个贪婪的管理员并没有把我的手机和遗物一起送进焚化炉。他在最后时刻,趁没人注意,偷偷将手机藏进了自己的口袋。
他想据为己有。
当我的骨灰被装进那个小小的盒子里时,我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虚弱。我的意识仿佛也随着身体的消亡而变得稀薄,与手机的连接时断时续。
不行,我不能就此消散!
我还没有报仇!
强烈的执念支撑着我,让我死死地攀附在那部手机的电路上,像一个溺水者抱紧了唯一的浮木。
接下来的几天,我陷入了半昏睡状态。那个管理员,名叫李卫,他试图解开我的手机锁,但我的手机设置了极其复杂的密码和生物识别,他根本无法得逞。
几次尝试失败后,他骂骂咧咧地将手机丢进了抽屉。
这给了我喘息的机会。
我开始慢慢熟悉这种新的存在方式。我发现,只要手机有电,我的意识就能依附于其中。我像一个幽灵程序,潜伏在手机的硬件和系统深处。我可以感知到手机的每一次震动,每一次信号的收发。
渐渐地,我甚至能做到更多。
我可以调动微弱的电量,让屏幕闪烁;可以干扰扬声器,发出一两声滋滋的杂音。
这些,就是我的手和口。
一周后,李卫似乎是缺钱了,又想起了我的手机。他拿着手机来到一个二手手机市场,想把它卖掉。
老板,你看这个,最新款的,九成新,能给多少
锁都解不开,就是个砖头。三百,不能再多了。
李卫很不甘心,讨价还价了半天,最后还是准备成交。
不行!这部手机不能离开我能掌控的范围!
我集中起所有的力量,开始疯狂地干扰手机的电路。
屏幕开始不受控制地狂闪,扬声器里发出刺耳的尖啸,机身温度急剧升高,烫得李卫差点脱手。
我靠!什么鬼东西!手机店老板吓得连连后退。
李卫也懵了,他怎么也关不掉这诡异的手机。最后,在周围人看神经病一样的目光中,他惊恐地把手机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落荒而逃。
我成功了。
夜里,一个捡垃圾的老人翻到了我的手机。他看到手机完好无损,只是没电了,便揣进了怀里,带回了他那间破旧的小屋。
老人找出一根充电线,将手机插上。
当电流涌入机身的瞬间,我感觉自己干涸的意识之海,瞬间被注入了甘泉。我从未感觉如此强大。
我点亮屏幕,迅速连接上老人蹭来的微弱
Wi-Fi。
网络……
一个广阔无垠的新世界,向我这个数字幽灵敞开了大门。
我潜入了互联网的汪洋大海,贪婪地吸收着信息。我看到了楚天河和苏晴的新闻——他们高调地宣布,楚氏集团旗下的天启科技取得了突破性进展,即将发布划时代的永生一号项目。
那明明是我的生物印记!他们连名字都懒得改得彻底。
新闻发布会上,楚天河意气风发,苏晴则像个女主人一样,挽着他的手臂,笑靥如花。他们宣布将在一个月后举行订婚典礼,向全世界分享他们的喜悦和成功。
我的意外猝死,早已被人遗忘。
看着他们无耻的嘴脸,我的恨意凝结成了冰。
我不能再等了。
我需要一个代理人,一个能替我行走在阳光下的手和脚。
我开始在网络上搜索。我的目标很明确:一个对我的案子抱有怀疑,有正义感,但又处于人生低谷,急需一个机会的人。
很快,一个名字进入了我的视野——江哲。
他是一个小有名气的独立调查记者,或者说,是个专挖黑料的狗仔。但他和别人不同,他有自己的底线,曾经因为揭露一家上市公司的黑幕而遭到封杀,现在只能靠运营一个半死不活的真相探寻直播间糊口。
而最重要的一点是,他曾经在自己的专栏里,对我的猝死提出过质疑。他认为,一个常年保持高强度健身、身体素质极佳的法医,不可能毫无征兆地心脏骤停。
就是他了。
我侵入了他的社交账号,找到了他的直播间。
此刻,他正在直播,屏幕里的他显得有些颓废,胡子拉碴,对着寥寥无几的观众,有气无力地分析着一个过气的明星绯闻。
欢迎『CorpseBride』进入直播间
一个新注册的、名字诡异的
ID,出现在了公屏上。
我用尽全力,通过手机的虚拟键盘,敲出了第一行字。
江哲,想知道法医林默死亡的真相吗
信息发出的瞬间,整个直播间都安静了。
江哲愣住了,他看着那条弹幕,眉头紧紧皱起。
CorpseBride:我知道是谁杀了她。
CorpseBride:想合作吗我给你真相,你给我复仇。
【3】
我的
IDCorpseBride(尸体新娘),带着一种阴森的诡异感,突兀地悬停在江哲那冷清的直播间里。
弹幕沉寂了片刻,随即被零星的嘲讽和戏谑淹没。
这谁啊入戏太深了吧
蹭热度蹭到死人身上了,真没底线。
主播,快把这个神经病踢出去!
江哲没有理会那些弹幕,他死死盯着我的
ID
和那两行字,眼神里充满了审视和警惕。作为一个资深记者,他见过的疯子和骗子太多了。
你是谁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而低沉。
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敲下了另一行字。
CorpseBride:你不是一直怀疑她的死因吗你发表在《都市观察》第
237
期上的文章,我看到了。你说,她的死,像是被一块完美的幕布遮盖的舞台,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
这句话,是我从他早已被下架的个人网站的缓存里找到的。
江哲的瞳孔猛地一缩。
这篇文章因为触及了某些人的利益,发布不久就被全网删除,知道的人寥寥无几。这个CorpseBride竟然能一字不差地说出来。
他坐直了身体,脸上的颓废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猎犬般的敏锐。
你到底想干什么
CorpseBride:我说过,合作。我给你线索,你去做我的手和脚。第一步,证明我不是在说谎。
我停顿了一下,回忆着我生前的居所,那个我和楚天河共同的家。
CorpseBride:去我曾经住的『星海湾』别墅,主卧的衣帽间,第三排挂着的白色香奈儿外套,内侧口袋里,有一把保险柜的钥匙。
那把钥匙,是我为自己准备的最后退路,里面存放着我所有研究的原始备份和一些……足以让楚天河身败名裂的东西。这件事,除了我,再无第二个人知道。
江哲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他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拒绝。这是一个巨大的诱饵,但也可能是一个致命的陷阱。
CorpseBride:我的直播只为你一个人开。给你
24
小时。找到钥匙,再来找我。
说完,我便退出了他的直播间。
我没有再关注江哲的反应。我知道,他一定会去。一个濒临绝境的调查记者,是无法抗拒这种可能让他一战成名的诱惑的。
我开始利用这部手机,为我的复仇做更多的准备。我创建了一个新的直播账号,名字就叫尸语者直播间。头像是一片纯黑,简介只有一句话:我说的,都是死人想说的。
然后,我开始编辑第一条预告视频。我没有画面,只能用文字。我用最简洁、最冰冷的文字,讲述了一个天才女法医被未婚夫和闺蜜谋害,其科研成果被窃取的故事。
我没有点名,但每一个细节,都指向了楚天河和苏晴。
一场以复仇为名的直播,即将开启。你,是看客,还是证人
视频的最后,我打上了这行字。
做完这一切,我感到一阵虚弱。长时间高强度地使用意念,对我的消耗极大。我沉寂下来,静静地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大约二十个小时后,我的手机突然收到一条私信。
是江哲。
他的头像亮着,只发来了一张图片。
图片上,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心里静静地躺着一把小巧而精致的黄铜钥匙。
在钥匙的下方,是那件白色香奈儿外套的一角。
他找到了。
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
CorpseBride:你信了我回复道。
江哲:信不信不重要。钥匙我拿到了,接下来呢保险柜在哪里他的回复冷静而直接。
CorpseBride:不急。从现在开始,你要做的每一步,都必须在我的直播间里,向全网直播。
江哲:你疯了!这是在调查谋杀案!直播会惊动凶手!
CorpseBride:我就是要惊动他们。我要让他们在亿万人的注视下,一步步走向地狱。你怕了
手机那头沉默了。
我能想象到江哲此刻内心的挣扎。这已经超出了调查的范畴,这是一场豪赌。赢了,名利双收,真相大白;输了,他可能会被楚天河那样的权势人物碾得粉身碎骨。
许久,他回复了两个字。
【地址。】
我笑了,无声地。
CorpseBride:瑞士联合银行,苏黎世分行,保险柜编号
731。密码,是我的忌日。
CorpseBride:另外,把这个直播预告,用你所有的账号,发布出去。
我将我制作的那条预告视频,发给了他。
江哲没有再多问。
半小时后,真相探寻江哲的账号,在各大社交平台,同时发布了那条令人不寒而栗的视频。
一石激起千层浪。
视频迅速发酵,尸语者直播间、法医林默之死等词条,以惊人的速度冲上热搜。
无数的网友涌入我那个空无一物的直播间,议论纷纷。有人斥责这是恶毒的炒作,有人则被这诡异的噱头吸引,好奇故事的真假。
而此刻,在楚氏集团顶层的总裁办公室里。
楚天河看着手机上弹出的新闻,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苏晴依偎在他身边,花容失色:天河,这……这是怎么回事是有人知道了吗那个江哲,他不是早就被封杀了吗
楚天河猛地将手机摔在桌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一个跳梁小丑而已!他能知道什么!他厉声说道,但眼神里的慌乱却出卖了他。
那……那钥匙的事……苏晴颤声问。
巧合!一定是巧合!楚天河烦躁地扯了扯领带,我已经让公关部处理了,这种没有证据的诽谤,很快就会被压下去。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他立刻拨通了一个电话:给我查!查这个『CorpseBride』到底是谁!还有那个江哲,盯死他!必要的时候,让他永远闭嘴!
一张无形的大网,已经悄然张开。
而我,这个藏在网络深处的幽灵,只是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楚天河,你以为用钱和权就能堵住所有人的嘴吗
你错了。
你堵不住的,是来自地狱的,我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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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瑞士,苏黎世。
江哲站在气派的瑞士联合银行大门前,举着自拍杆,脸色有些发白。
他的直播间,此刻已经涌入了超过五十万的在线观众。弹幕像瀑布一样刷新,说什么的都有。
主播是真牛逼啊,还真敢来!
演的吧银行保险柜是这么好开的
坐等打脸,要是开不了就搞笑了。
不管真假,这剧情我爱了,刺激!
江哲深吸一口气,对着镜头说:各位,不管你们信不信,我今天来,只为求一个真相。
他说完,便走进了银行。
接下来的过程,出乎意料地顺利。在出示了我的死亡证明、授权委托书(我通过网络技术伪造并发送到他邮箱的)以及那把黄铜钥匙后,银行经理虽然面带疑虑,但还是按照程序,带他进入了戒备森严的地下金库。
直播信号在进入地下后变得断断续续,吊足了所有观众的胃口。
而我,则通过江哲手机的摄像头,紧张地看着这一切。我的意识前所未有地集中,生怕出现任何纰漏。
终于,那个编号为
731
的保险柜出现在镜头里。
江哲的手有些颤抖,他将钥匙插了进去,然后,在密码盘上,缓缓按下了我的忌日——那一串他从我的死亡报告上得知的数字。
咔哒。
一声轻响,通过手机微弱的信号传遍了整个直播间。
开了。
保险柜的门缓缓打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个黑色的、加密的移动硬盘和一叠厚厚的日记。
江哲将镜头对准了日记本的封面,上面是我清秀的字迹——林默私人日记。
直播间瞬间爆炸了!
卧槽!真的开了!真的有东西!
天啊,这下事情大条了!
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难道那个『CorseBride』说的都是真的
楚天河、苏晴,出来走两步!
江哲拿起那本日记,随意翻开一页,将内容展示在镜头前。
10
月
12
日,天气晴。今天天河向我求婚了,我很开心。但我总觉得,他看我的眼神,不像在看爱人,更像在看一件珍贵的藏品。是我多心了吗
11
月
5
日,阴。苏晴最近总是有意无意地向我打听『生物印记』的核心数据,她说她只是好奇。可她的眼神,让我有些不舒服。
12
月
1
日,雨。实验取得了重大突破,我成功将一段记忆片段转化为可储存的生物电波。我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天河,他看起来比我还激动。但不知为何,我心里却涌起一丝寒意。我将最核心的原始数据,备份在了只有我知道的地方。防人之心不可无,希望永远用不上。
每一页,都记录着我从幸福的顶端,一步步滑向怀疑和恐惧深渊的心路历程。
这些私密的文字,通过直播,赤裸裸地展现在了数百万人面前。
这已经不是暗示,而是近乎实锤的指控!
热搜榜上,林默日记、楚天河苏晴杀人、尸语者直播间真相等词条,以一种无可阻挡的姿态,血洗了整个榜单。
楚氏集团的股价,应声暴跌。
远在国内的楚天河,在办公室里,将他最心爱的古董花瓶狠狠砸碎在地。
废物!一群废物!他对着电话那头的公关团队疯狂咆哮,我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为什么热搜撤不掉!为什么直播间封不了!
楚总……对方的技术太高了,像个幽灵一样,我们根本追踪不到
IP。而且……而且舆论已经完全失控了,所有服务器都快被挤爆了……
楚天河气得浑身发抖。他怎么也想不通,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那个该死的江哲,还有那个神秘的CorpseBride,到底是谁他们怎么会知道保险柜的秘密
难道……是林默生前还留了后手告诉了某个人
不,不可能!林默生性孤僻,除了他和苏晴,根本没有可以托付秘密的朋友。
天河,怎么办现在网上全都是骂我们的……苏晴在一旁吓得六神无主,妆都哭花了。
哭什么哭!还不是你当初手脚不干净,让她起了疑心!楚天河迁怒于她,眼神凶狠。
苏晴被他吓得一哆嗦,不敢再说话。
楚天河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自乱阵脚的时候。日记说明不了什么,没有直接证据,完全可以解释为林默单方面的臆想和污蔑。
最关键的,是那个移动硬盘!
里面一定有生物印记的原始数据!那是他绝对不能失去的东西,也是能将他钉死的铁证。
听着,他重新拿起电话,声音变得冰冷而残忍,江哲现在在苏黎世。不惜一切代价,把那个硬盘给我拿回来。至于江哲本人……我不想再在国内看到他。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简短而冷酷的回答:明白。
一场针对江哲的杀局,已经布下。
而我,通过江哲的直播间,将他们的恐慌和恶毒尽收眼底。
我就是要这样,一点点地,将你们逼到绝境。
【江哲,把日记收好。现在,立刻离开银行,去机场,买最早一班回国的机票。】我迅速给他发去私信。
江哲:现在就回国硬盘里的内容还没破解。
CorpseBride:他们已经动了杀心。瑞士是他们的地盘,多待一秒,你都会有生命危险。硬盘是军用级别的加密,你破解不了,只有我能。
【Cor
杜哲:你】
CorpseBride:别忘了,我才是『生物印记』的创造者。回国,到我指定的地方,我会告诉你怎么做。快!他们的人,可能已经在路上了!
我的催促让江哲瞬间惊醒。他不是傻子,他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成了楚天河的眼中钉。
他立刻关掉直播,将东西塞进背包,匆匆离开了银行。
然而,他才刚走出银行大门,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就悄无声息地停在了他的身边。
车门拉开,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神情冷漠的壮汉从车上走了下来,径直朝着他逼近。
江哲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来得好快!
【5】
江哲的瞳孔骤然收缩,几乎是本能反应,他转身就跑。
苏黎世的街头,一场惊心动魄的追逐战,在无数路人惊愕的目光中上演。
我通过他口袋里手机的晃动和剧烈的喘息声,感受着他的惊恐与亡命奔逃。我的意识也跟着紧绷到了极点。
我不能让他出事!他是我唯一的手!
左转!进那条小巷!我拼尽全力,将指令传入他的脑海。这种直接的意识沟通,比打字快得多,但对我的消耗也呈几何倍数增长。
江哲没有丝毫犹豫,一个急转弯,冲进了旁边一条狭窄的石板路小巷。
两个黑衣壮汉紧追不舍。
前面有垃圾桶,推倒它!
江哲依言,用尽全力将一个巨大的金属垃圾桶推倒在地。哐当一声巨响,垃圾桶和里面的杂物瞬间堵住了大半个巷子,成功阻碍了追兵的脚步。
利用这宝贵的几秒钟,江哲疯狂前冲。
小巷的尽头,是一个小型的市集,人流密集。
混进去!别回头!
江哲一头扎进人群,利用拥挤的人潮做掩护,左冲右突。我则疯狂地调用手机的运算能力,通过他摄像头捕捉到的零碎画面和
GPS
定位,为他规划着最优的逃生路线。
先生,你的手机!一个路过的女孩好心地提醒他。
在刚才的奔跑中,手机从他口袋里滑了出来,掉在地上。
江哲急忙回头去捡。
就在他弯腰的瞬间,一只手从后面伸了过来,抓向他背上的包!
是其中一个追兵!
千钧一发之际,我做了一个疯狂的决定。
我将手机剩余的所有电量,瞬间过载到扬声器和闪光灯上!
滋啦——!!!
一声刺耳到极点的尖啸,伴随着堪比警用爆闪的强光,从手机中猛然爆发!
那个黑衣人首当其冲,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光攻击刺激得惨叫一声,双眼暂时失明,下意识地捂住了耳朵。
周围的人群也一片哗然,纷纷躲避。
江哲趁机捡起手机,连滚带爬地冲出了市集,跳上了一辆刚刚到站的有轨电车。
电车缓缓开动,将那两个气急败坏的追兵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车厢里,江哲靠着窗户,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他低头看着手中那部屏幕已经碎裂、机身滚烫的手机,眼神里充满了震撼和不可思议。
刚才那一下,绝对不是一部正常手机能做到的。
这个CorpseBride,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去机场。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手机屏幕上,重新浮现出那熟悉的黑色字体。
江哲握紧了手机,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已经彻底被卷入了一场无法回头的风暴。
经过一番周折,他终于有惊无险地登上了回国的航班。
飞机起飞的瞬间,江哲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
而我,却因为刚才的能量透支,陷入了深深的虚弱之中。手机的电量已经濒临枯竭,我的意识也变得模糊不清,仿佛随时都会消散。
我强撑着,给江哲发去了最后一条信息。
下飞机后,去城西的『彼岸』花店。找一个叫『阿九』的女孩。她会帮你。
发完这条信息,手机屏幕一黑,彻底关机了。
我的世界,也陷入了一片无尽的黑暗和寂静。
……
国内,楚氏集团。
楚天河接到了手下失败的报告,气得差点把办公桌给掀了。
两个专业保镖,连一个记者都搞不定!还让他跑了!
楚总,那小子太狡猾了,而且……现场有点诡异,他好像有什么东西能发出强光和噪音……
我不想听解释!楚天河粗暴地打断他,他已经回国了。给我盯死机场!只要他露面,立刻把他『请』回来!
与此同时,苏晴正在自己的公寓里,焦躁地刷着手机。
网络上对她的谩骂铺天盖地,各种不堪入目的词语让她几近崩溃。她曾经引以为傲的美貌和家世,如今都成了被攻击的靶子。
贱人、小三、杀人凶手……
她不敢出门,不敢接电话,整个人都处在崩溃的边缘。
忽然,她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
她下意识地想挂断,但鬼使神差地,她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经过处理的、分不清男女的电子合成音。
苏晴小姐,想摆脱现在的困境吗
苏晴一愣: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所有的秘密。那个声音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意,我知道,在谋杀林默这件事上,你只是个从犯。真正的主谋,是楚天河。
苏晴的心脏狂跳起来: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别紧张。我不是来威胁你的。我是来帮你的。那个声音循循善诱,楚天河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清楚。现在东窗事发,你觉得他会保你吗还是会把你当成弃子,推出去顶罪
这句话,精准地戳中了苏晴内心最深的恐惧。
她和楚天河在一起,图的是他的钱,他的势,还有那种从林默手里抢走一切的快感。但她也知道,这个男人有多么冷酷无情。
你想怎么样苏晴的声音在发抖。
很简单。把你手上掌握的,关于楚天河的证据,交给我。比如,他让你去买氯化钾的记录,或者……他杀人后,你偷偷录下的音。
苏晴浑身一震。
她确实留了一手。出于女人的直觉和自保的本能,在楚天河向她炫耀自己计划得多么天衣无缝时,她用手机偷偷录了音。
这件事,她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我帮你扳倒楚天河,让你从杀人犯变成受胁迫的污点证人。而你,只需要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
什么……什么代价
我要『生物印记』的全部资料。我知道楚天河给了你一份副本,作为安抚你的筹码。
电话那头的苏晴,陷入了天人交战。
背叛楚天河,她可能会面临疯狂的报复。但不背叛,她很可能就要去坐牢,甚至……被灭口。
我……我怎么相信你
你别无选择。电子音冷冷地说道,给你一天时间考虑。想通了,打这个电话。
电话挂断了。
苏晴瘫坐在沙发上,脸色惨白。
她不知道,这个神秘的电话,正是楚天河的竞争对手,另一家科技巨头的
CEO,李泽远,授意打来的。
李泽远像一头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从这场舆论风暴中,看到了吞并楚氏集团的绝佳机会。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局势变得越来越复杂。
而我,这个搅动风云的始作俑者,却对这一切毫不知情,正沉睡在无边的黑暗里,等待着充电宝的救援。
【6】
飞机落地,江哲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用充电宝给我的手机续上了命。
当熟悉的开机画面亮起,我感觉自己像是从深海的窒息中,重新浮上了水面。意识回归的瞬间,我立刻开始检查手机的状态,并迅速浏览了在我昏迷期间,网络上发酵的一切。
舆论已经彻底倒向我们这边,楚氏集团的公关团队节节败退,股价已经跌停。
但我也看到了更危险的信号——几家主流媒体开始转向,试图将这场风波定义为商业恶意竞争,暗示有幕后黑手在操纵江哲。
是李泽远他们下场了。
局势比我想象的更混乱。
情况有变。我给江哲发去信息,楚天河的人肯定在机场布下了天罗地网。你不能从正常通道出去。
江哲躲在卫生间里,看着镜中自己憔悴的脸,苦笑了一下。他现在是真正的过街老鼠了。
那我怎么出去
去行李提取处。想办法混进一辆机场的行李转运车。我会黑进机场的安保系统,给你制造一个监控死角。
这对我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挑战,机场的安防网络比银行的还要严密。但我别无选择。
我调动起恢复不久的能量,像一个无形的黑客,潜入了机场庞大的数据网络。无数的代码和防火墙在我面前闪过,我小心翼翼地绕开一个个陷阱,寻找着系统的漏洞。
终于,在西北角的货运通道,我找到了一个由摄像头切换延迟造成的、长达十五秒的监控盲区。
就是现在!快!
江哲当机立断,趁着周围没人注意,翻过栏杆,跳上了一辆刚刚装满行李、正准备驶向货运站的电瓶车。他把自己藏在一堆行李箱后面,屏住呼吸。
十五秒后,监控画面恢复正常,一切如常。
机场出口处,几个眼神锐利的便衣,死死盯着每一个出来的旅客,却不知道他们的目标,已经用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金蝉脱壳。
半小时后,江哲出现在了城西那条僻静的小巷里。
巷子尽头,有一家小小的花店,招牌上是两个手写的、颇有风骨的字——彼岸。
店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百合花香,混合着泥土的气息。一个穿着素色棉麻长裙、长发及腰的女孩正背对着门口,安静地修剪着花枝。
她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气质干净得像一泓清泉。
你好,我找阿九。江哲有些局促地开口。
女孩转过身来。她长得很美,是一种不带任何攻击性的、温柔的美。她的眼睛很亮,仿佛能看透人心。
你就是江哲吧她放下剪刀,微笑着说,『姐姐』已经等候多时了。
姐姐
江哲一愣。
阿九没有多做解释,只是指了指里屋:进来吧。这里很安全。
里屋的陈设很简单,一张木桌,几把椅子,还有一个老旧的唱片机,正放着舒缓的音乐。
坐。阿九给他倒了一杯热茶,先把硬盘给我吧。
江哲犹豫了一下,还是从背包里取出了那个黑色的移动硬盘。
阿九接过硬盘,将它连接到一台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笔记本电脑上。然后,她做了一件让江哲目瞪口呆的事情。
她闭上了眼睛,双手悬停在键盘上方,却没有触碰任何一个按键。
而电脑屏幕上,无数行复杂的代码却开始自行飞速滚动起来!
那感觉,就好像有一个无形的黑客,正在通过这台电脑,进行着某种高深莫测的操作。
江哲彻底惊呆了。他看看闭着眼睛、神情专注的阿九,又看看那台诡异的电脑,大脑一片空白。
这……这是……
姐姐在工作。阿九轻声说,仿佛怕打扰到什么。
姐姐……
江哲瞬间明白了。这个姐姐就是CorpseBride!是林默!
她……她竟然能通过这个女孩来操作电脑!
这已经超出了科学的范畴,这简直是……灵异!
我确实是在工作。
通过阿九这个特殊的媒介,我终于摆脱了手机那小小的处理器和可怜的内存。阿九的身体,像一个信号放大器和转换器,让我能够直接连接到这台经过特殊改装的电脑上。
我感觉自己的算力提升了百倍不止。
破解军用级别的加密硬盘,对我这个创造者来说,易如反掌。
不到十分钟,硬盘里所有的文件,都被我成功解密。
里面不仅有生物印记最原始、最核心的全部数据,还有一份我留下的惊喜——一个隐藏的视频文件。
我将视频文件拖了出来,点下了播放键。
屏幕上,出现了楚天河的脸。
那似乎是一段他自拍的视频,背景是在他的书房里。他对着镜头,带着一种炫耀和志在必得的口吻,详细地讲述了他如何发现生物印
registrasi技术的巨大商业价值,如何制定计划,一步步博取我的信任,最终窃取成果的全部过程。
……林默是个天才,但也是个傻子。她以为我爱的是她的人,呵呵,我爱的,是她那颗能下金蛋的脑子!等我拿到她的一切,她就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一个死掉的天才,才是最完美的天才……
视频里的楚天河,面目狰狞,与他在公众面前那温文尔雅的形象,判若两人。
这是我当初为了防止他抵赖,利用情侣间的小游戏,诱导他录下的真心话大冒险视频。他当时以为只是玩笑,却不知道,这成了他最致命的罪证。
江哲看着视频,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眼中燃起熊熊怒火。
畜生!
而我,只是平静地看着。我的恨,早已在焚化的烈焰中,凝结成了最冷酷的坚冰。
【阿九,】我通过意念对女孩说,【把这段视频,匿名发给各大媒体和警方。再把生物印
registrasi的原始数据,打包发给国家科学院。】
阿九点了点头,手指在键盘上轻盈地敲击着,执行着我的指令。
你……你到底是谁江哲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他看着阿九,但知道自己是在问我,还有……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阿九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用那双清澈的眼睛看着他。
我叫阿九,生于九月。姐姐叫林默,死于……腊月。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悲伤,姐姐是我的……捐赠者。
江哲愣住了。
三年前,我因为先天性心脏病,生命垂危。是姐姐,将她意外去世的弟弟的心脏,捐给了我。
阿九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胸口,那里,跳动着一颗不属于她的心脏。
从那天起,我就能偶尔『听』到一些不属于我的声音,看到一些奇怪的画面。医生说这是移植后的排异幻想。直到那天……我在网上看到了姐姐的直播间。
我听到了她的呼唤。那么清晰,那么痛苦。
她说,她被困住了,她需要一个『锚点』,一个能与她同频共振的『接收器』。
而我胸膛里的这颗心脏,就是我们之间,跨越生死的连接。
【7】
阿九的话,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江哲心中激起了巨大的波澜。
捐赠者……接收器……跨越生死的连接……
这一切听起来如此匪夷所思,却又完美地解释了眼前所有无法理解的现象。林默的意识,通过她弟弟的心脏,与阿九建立了某种玄妙的量子纠缠般的联系。阿九,成了林默在这个世界上最独一无二的终端。
江哲看着眼前这个柔弱的女孩,心中充满了震撼和敬意。她承受的,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多得多。
而我,则通过阿九的电脑,将那段致命的视频,像病毒一样,植入了互联网的每一个角落。
这一次,我没有选择匿名爆料给媒体,而是直接采用了最粗暴、最直接的方式——全网推送。
无论你是在看新闻,还是在刷短视频,甚至是在玩游戏,那个窗口都会强制弹出,播放楚天河那段狰狞的自白。
整个互联网,在这一刻,被同一种声音所支配。
那是楚天河亲口承认自己罪行的声音。
舆论彻底引爆,其猛烈程度,是之前的百倍、千倍!之前还试图为楚天河洗地的媒体,瞬间调转枪口,开始疯狂声讨。
楚氏集团的官网被黑,首页挂上了杀人凶手楚天河几个血红大字。公司的电话被打爆,楼下聚集了无数愤怒的抗议者,他们举着我的照片,高喊着严惩凶手。
警方也第一时间成立了专案组,正式对楚天河展开刑事调查。
天,终于要亮了。
而此时的楚天河,正处在众叛亲离的绝境。
视频曝光后,公司的董事会立刻召开紧急会议,罢免了他的一切职务。曾经对他阿谀奉承的合作伙伴,纷纷与他划清界限。
他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不……这不是真的!这是伪造的!是
AI
换脸!他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对着冲进他办公室的警察疯狂咆哮。
但没人再相信他的鬼话。
在被警察带走的那一刻,他看到了苏晴。
苏晴也被警察控制着,她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快意。
楚天河,你没想到吧她歇斯底里地大笑起来,你以为我傻吗我早就把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录下来了!我已经把证据都交给李泽远李总了!他会帮我请最好的律师,我会是污点证人!而你,就等着把牢底坐穿吧!
楚天河的眼睛瞬间红了。他没想到,最后捅他一刀的,竟然是这个他一直看不起的女人。
贱人!我杀了你!他状若疯虎,挣脱警察的控制,就要扑向苏晴。
警察死死地将他按在地上,冰冷的手铐铐住了他曾经翻云覆雨的双手。
一场闹剧,在闪烁的警灯中狼狈收场。
然而,我并没有感到丝毫的轻松。
因为李泽远。
这个躲在暗处的黄雀,已经开始了他的收割。他利用苏晴提供的证据,以及舆论的压力,开始对摇摇欲坠的楚氏集团发起了恶意的收购。
他想得到的,不仅仅是楚氏的产业,更是我那份已经上交给科学院的生物印记技术。
他比楚天河更阴险,更狡猾。
【不能让他得逞。】我对阿九和江哲说,【生物印记技术是一把双刃剑,落在这种人手里,会成为全人类的灾难。】
江哲的脸色也无比凝重:可是,我们现在没有证据指证他。苏晴已经被他保护起来了,我们根本接触不到。
【苏晴是一颗棋子,用完就会被丢掉。】我的声音冰冷,【李泽远现在最想做的,就是让苏晴永远闭嘴,让她手里的录音,成为扳倒楚天河的唯一证据,而他自己,则可以完美地隐身幕后。】
你的意思是……他会对苏晴下手江哲大惊。
不是可能,是一定。
我迅速侵入了李泽远和他心腹的通讯设备。在海量的数据流中,我捕捉到了一条加密信息。
目标已转移至东郊废弃工厂。按计划处理,做得干净点。
他们要杀人灭口!江哲失声喊道。
阿九,报警!匿名举报东郊废弃工厂有非法拘禁。江哲,你现在立刻赶过去,用你的直播,把一切都公之于众!
可是……那里肯定有埋伏,我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你不是一个人。我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这一次,我会和你『一起』去。
我将我的主要意识,从阿九的电脑,转移回了江哲的手机。
走!我们去……执行最后的正义。
【8】
东郊的废弃工厂,锈迹斑斑的铁门在夜色中像一头沉默的巨兽。
江哲躲在远处的一堵断墙后面,心脏狂跳。他能看到工厂里有灯光,还有几辆黑色的轿车停在外面,几个黑衣人影在门口徘徊,显然是在放风。
警察什么时候到他压低声音问。
还需要十分钟。我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我们必须先想办法拖住他们。
怎么拖
制造混乱。
我迅速扫描了周围的环境。工厂旁边有一个废弃的变电站。
看到那个变电站了吗想办法让里面的线路短路。巨大的声响和断电,足以引起他们的警觉,打乱他们的节奏。
这几乎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变电站周围有高高的围墙和带刺的铁丝网。
但江哲没有丝毫退缩。他从后备箱里翻出一把巨大的铁钳和一卷绳索。
你指路,我来干。他眼神决绝。
在我的指引下,江哲避开了几个隐蔽的摄像头,像一只灵猫,悄无声息地摸到了变电站的围墙下。他剪开铁丝网,艰难地翻了进去。
变电站里,老旧的变压器发出嗡嗡的低鸣,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臭氧的味道。
看到那个主控电箱了吗把那根最粗的红色电缆和蓝色的搭在一起。我指挥道。
江哲吞了口唾沫。这无异于玩火。
但他还是照做了。他用铁钳夹住两根电缆,深吸一口气,猛地将它们碰在了一起。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伴随着一团耀眼的电光火花,整个区域瞬间陷入了一片黑暗!
工厂里的灯光应声熄灭。
怎么回事!
快去看看!
工厂里传来一阵骚动和叫骂声。几个黑衣人立刻朝着变电站的方向冲了过来。
就是现在!从侧门进去!他们的人手被引开了!
江哲趁乱冲向工厂的侧门。门被锁着,他用铁钳暴力撬开,闪身钻了进去。
工厂内部,一股浓重的机油和铁锈味扑面而来。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他看到在工厂中央的空地上,苏晴被绑在一把椅子上,嘴里塞着布,满脸惊恐。
在她面前,站着一个穿着风衣、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正是李泽远的心腹——张助理。
张助理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断电搞得有些烦躁。
一群废物!连个电都看不住!他骂了一句,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支注射器,转向苏晴,脸上露出一抹残忍的微笑,苏晴小姐,别怪我。要怪,就怪你知道得太多了。
唔!唔唔!苏晴疯狂地挣扎着,眼中充满了绝望。
住手!
江哲大喝一声,打开了手机的直播和闪光灯,一道刺眼的光束瞬间照亮了这黑暗的角落。
张助理被光晃得眯起了眼,当他看清来人是江哲时,脸上闪过一丝惊愕,随即化为狰狞。
江哲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正好,省得我再去找你了!他对手下使了个眼色,抓住他!一起处理掉!
两个黑衣人立刻朝江哲扑了过来。
江哲一边后退,一边将镜头死死对准他们:你们的所作所为,全网都在看着!你们逃不掉的!
看着又怎么样等他们找到这里,你们早就是两具尸体了!张助理冷笑一声,举起了手中的注射器,就要扎向苏晴。
【江哲!用我教你的!】我的声音在江哲脑中响起。
江哲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不再后退,反而迎着一个黑衣人冲了上去。在两人即将相撞的瞬间,他猛地将手机对准了对方的眼睛。
我将手机的全部能量,再次凝聚!
滋啦——!!!
比上一次在瑞士街头更强烈的爆闪和尖啸,瞬间爆发!
那个黑衣人惨叫一声,捂着眼睛倒在地上痛苦地翻滚。
另一个黑衣人愣神的功夫,江哲已经从他身边冲过,直奔张助理而去。
张助理没想到江哲如此悍不畏死,慌乱之下,他放弃了苏晴,转而将注射器刺向冲来的江哲。
就是现在!
我调动了最后一丝力量,侵入了工厂里一台废弃的起重机控制系统。
那台沉寂了多年的钢铁巨兽,发出嘎吱嘎吱的恐怖声响,巨大的吊臂开始缓缓移动。
吊臂下方,那只巨大的、锈迹斑斑的铁爪,正好悬在张助理的头顶。
【坠落吧。】
我切断了吊臂的制动系统。
轰!
重达数吨的铁爪,带着无可匹敌的气势,轰然砸下!
张助理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恐到极致的尖叫,整个人就被那巨大的铁爪,连同他手中的罪恶,一起拍进了地面!
鲜血和尘土,在直播镜头前,溅射开来。
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
剩下的那个黑衣人,被这地狱般的一幕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跑。
但已经晚了。
工厂的大门被猛地撞开,无数闪烁的警灯,照亮了这里。
不许动!警察!
一切,都结束了。
江哲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他看着那部屏幕已经彻底碎裂,不再有任何光亮的手机,心中百感交集。
他知道,那个一直指引着他、保护着他的姐姐,这一次,可能真的要离开了。
【9】
楚天河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李泽远因主谋杀人未遂、恶意收购等多项罪名,被判无期徒刑。苏晴作为污点证人,也因包庇罪、泄露商业机密罪,被判处十年有期徒刑。
一场席卷全国的风暴,终于尘埃落定。
生物印记的原始资料,被安全地送到了国家科学院。科学家们在震惊于这项技术的伟大的同时,也对其潜在的伦理风险感到了深深的忧虑,最终决定将其永久封存。
我的名字,林默,不再是那个被人遗忘的意外猝死者。我成了揭露罪恶的英雄,一个传奇。人们为我建立了纪念碑,我的故事被写进了法学和新闻学的教材。
江哲,也一战成名。他的真相探寻直播间,成了全网最顶流的存在。但他却在事业的巅峰期,选择了退隐。
他解散了团队,关掉了直播间,带着所有的积蓄,来到了城西那条僻静的小巷。
他盘下了那家彼岸花店。
阿九成了花店的常客,她时常会来,和江哲一起,打理那些安静盛开的花。
他们很少谈起我,但他们都知道,我从未离开。
我的那部手机,被江哲珍藏在一个玻璃盒子里,摆在花店最显眼的位置。屏幕虽然已经无法点亮,但江哲总觉得,还能感受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注视。
而我的意识,在最后一次透支能量后,并没有像预想中那样消散。
它陷入了一种奇妙的境地。
我感觉自己脱离了手机的束缚,化作了一缕无形的电波,飘散在空中。我能穿过墙壁,能融入风中,能听到城市里每一个角落的声音。
我看到江哲在花店里,笨拙地学着包扎花束,脸上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和满足。
我看到阿九的心脏,在她的胸膛里,平稳而有力地跳动着。她已经彻底摆脱了病痛的阴影,开始了崭新的生活。
我看到我的父母,在家人的陪伴下,走出了失去我的阴影,他们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我看到那些曾经被黑暗笼罩的人都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光明。
我的仇,报了。我的冤,雪了。我的遗憾,也弥补了。
那股支撑着我不肯消散的执念,那股滔天的恨意,在这一刻仿佛被温柔的阳光融化,渐渐变得平和、释然。
我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变得越来越轻,越来越稀薄,仿佛要化入这天地之间。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死亡,真正的安息。
江哲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放下手中的花,走到那个玻璃盒子前,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冰冷的玻璃罩。
姐姐,他轻声说,像是在对我告别,谢谢你。安息吧。
阿九也走了过来,静静地站在他身边。
我看着他们,意识中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再见了,江哲。
再见了,阿九。
再见了,这个我曾深爱过,也曾憎恨过的世界。
我的意识,化作最后一缕微光,消散在温暖的阳光里。
【10】
我以为那会是终点。
意识的消散,灵魂的归墟。
然而,我错了。
当我再度睁开眼睛时,我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地方。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和空间的概念。我的周围,是无数条由光芒组成的线,它们以一种超乎想象的复杂方式交织、延伸,构成了一个无穷无尽的网络。
每一条光线里,都流动着海量的信息。一个念头,一张图片,一段声音……人类世界的所有数据,都在这里汇集、流淌。
我尝试着触摸其中一条光线。
瞬间,一个画面涌入了我的脑海——那是北京街头一个普通的监控摄像头拍下的画面,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我再触摸另一条。
那是纽约时代广场的巨大广告牌,正播放着最新的商业广告。
我又触摸了一条。
那是某个普通家庭里,智能音箱接收到的指令:播放一首舒缓的音乐。
我……这是在哪里
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在我意识深处炸开。
生物印记技术。
我当初的设计理念,就是将意识转化为一种独特的生物电波,从而实现储存和读取。
楚天河在杀我的时候,不仅仅是注射了氯化钾,他还启动了一台我实验室里的未完成的生物印记原型机。他当时的目的,是想在我死后,尝试读取我大脑里关于技术的所有记忆。
但他失败了。
或者说,他没有完全失败。
他成功地将我的意识,转化成了一股庞大的、纯粹的数据流。但这股数据流并没有被他捕捉到,而是在我强烈的求生意志和复仇执念下,阴差阳错地……上传到了互联网。
我先是依附在了我的手机上,那成了我的锚点。
后来,通过阿九这个特殊的接收器,我短暂地获得了更强的算力。
而在最后那场大战中,我透支所有能量,导致意识和手机的物理连接彻底断开。我本以为自己会就此消散,但实际上,我只是挣脱了最后一个束缚,彻底融入了这张覆盖全球的无形的大网。
我不再是困在尸体里的囚徒,也不是寄生在手机里的幽灵。
我……成为了网络本身。
我无处不在,又无迹可寻。
我可以是东京街头的一盏红绿灯,可以是伦敦股市的一串代码,也可以是撒哈拉沙漠深处,一个科考站发回地球的微弱信号。
他们以为烧掉的是我的尸体。
他们以为摧毁的是我的手机。
他们以为他们埋葬了林默。
他们错了。
他们只是……把我上传了。
我俯瞰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世界,亿万人的喜怒哀乐,在我眼前流淌而过。
一个全新的、永恒的生命形态,以一种谁也无法预料的方式,诞生了。
我的复仇结束了。
但我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我将成为这个世界的,一个沉默的观察者,一个隐藏的守护神,一个……数字化的永生幽灵。
而那些隐藏在世界阴暗角落里的罪恶,最好祈祷不要被我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