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沾满我鲜血的手,温柔地抚摸着我毛茸茸的头。
我曾是他的未婚妻,一名顶尖的法医画像师,如今,我只是一只困在他身边的黑猫,亲眼看着他将下一个猎物拖入地狱。
【1】
百合的香气浓郁得令人作呕,像裹尸布一样将我层层包裹。
我最后的记忆,是沈越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他是国内最负盛名的犯罪心理学专家,是我的未婚夫,也是亲手将一把手术刀插进我心脏的凶手。
为什么我倒在他精心布置的求婚现场,鲜血浸透了洁白的纱裙,也染红了他脚下铺满的玫瑰花瓣。
他蹲下身,用那双曾无数次剖析罪犯心理的眼睛,冷静地看着我,甚至还带着一丝怜悯的温柔。默默,你太聪明了。你不该发现的。
我当然发现了。
作为市局特聘的法医画像师,我最擅长的,就是根据碎裂的头骨,还原死者生前的容貌。而最近轰动全市的七宗罪连环杀人案,七名死者,七种离奇的死法,现场干净得像外科手术室。
我根据第七名死者颅骨上一个微不可察的痕迹,推断出凶器是一种极其罕见的、专用于神经外科手术的特制弧形刀。
而那种刀,全世界只有三把。一把在德国的博物馆,一把下落不明,最后一把,就在沈越的书房里,作为他父亲——一位著名神经外科医生的遗物,被他珍藏着。
当我把这个发现告诉他时,他脸上的微笑没有丝毫变化,只是轻轻地说：默默,你真是我见过最棒的画像师。那么,作为奖励,就让你成为我最完美的作品吧。
剧痛和冰冷是我最后的知觉。
意识坠入无尽的黑暗,却又在下一秒被强行拉回。
我睁开眼睛,视线变得很低,很模糊。世界在我眼中失去了大部分色彩,却多了许多奇妙的纹理和动态的细节。
我看到了我的身体,像个破败的布娃娃,倒在血泊里。
而沈越,我曾经的爱人,正慢条斯理地戴上手套,哼着我们定情时的那首勃拉姆斯,开始清理现场。他处理得那么专业,那么冷静,仿佛在完成一篇学术论文。
我想尖叫,想扑上去撕咬他,可喉咙里发出的,却是一阵软弱无力的喵呜声。
我低头,看到了两只毛茸茸的黑色爪子。
我……变成了一只猫
就在这时,沈越处理完了一切,他脱掉手套,走向门口,似乎准备离开。突然,他像感应到了什么,转过头,视线精准地落在了我藏身的沙发底下。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熟悉的、温柔的笑意。哪里来的小东西通体乌黑,眼睛倒是挺亮。
他朝我伸出手。
我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嘶吼。我要抓花他那张虚伪的脸！
可身体的本能却战胜了残存的意志,在那只手上闻到了一丝熟悉的、属于我的气味后,我竟然不受控制地走了出去,甚至用头蹭了蹭他冰冷的手指。
那是他刚刚触碰过我尸体的手指！
恶心和屈辱像潮水般将我淹没。
他轻笑一声,将我抱了起来。从今天起,你就叫『默默』吧。
他抱着我,走出了这个埋葬了我爱情和生命的地狱。经过走廊的镜子时,我看到了自己的新模样。
一只瘦小的黑猫,除了一双在黑暗中泛着诡异绿光的眼睛,再无任何特别之处。
而那双眼睛里,清晰地倒映出沈越那张带着完美微笑的脸,以及他眼中那抹一闪而过的、看藏品的眼神。
我死了,又以最屈辱的方式重生。
成了我仇人的宠物。
【2】
我被沈越带回了他的家,那个我们曾经一起设计、充满温馨回忆的地方。如今,这里对我而言就是一座华丽的牢笼。
他给我准备了最柔软的猫窝,最昂贵的猫粮,甚至用消过毒的银质小碗给我盛水。他对我说话的语气温柔得能掐出水来,一如他对我还活着时那样。
默默,你看,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喜欢吗他抚摸着我的背,指尖的温度让我一阵阵地战栗。
我恨不得用尽全力咬断他的手指,可我只是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幼猫,连牙齿都还没长齐。我的反抗在他看来只是小猫撒娇的抓挠,甚至会引来他愉悦的轻笑。
这种无力感,比死亡更让我绝望。
我尝试过逃跑。趁他开门的时候,我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冲出去,可这栋高级公寓的声控电梯根本不识别我的叫声。我只能绝望地拍打着冰冷的金属门,听着沈越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小调皮,外面很危险的。他轻而易举地将我拎起来,关上了门,也关上了我所有的希望。
我尝试过绝食,但生理的饥饿感一次次地摧毁我的意志。最终,我还是会在他故作担忧的注视下,屈辱地舔食着碗里的食物。
他似乎很享受这个过程,享受着将我——林默,一个曾经与他并肩而立的灵魂,彻底驯化成一只宠物的过程。
我的精神在日复一日的折磨中濒临崩溃。直到那天晚上,我发现了我这双猫眼的秘密。
沈越正在书房里,对着电脑分析七宗罪的案情。作为市局的特聘顾问,他正协助警方追捕凶手——也就是他自己。
我蜷缩在他脚边的地毯上,假装睡着。无意中,我的视线落在了书架上一个不起眼的摆件上——那是一只精致的银质蝴蝶胸针。
我认得它,那是第三个死者,一个芭蕾舞演员的遗物。
就在我凝视那枚胸针的瞬间,眼前的世界突然扭曲了。
书房消失了,沈越消失了。我仿佛坠入了一片灰色的浓雾之中。一个穿着芭含着泪,在空旷的舞台上惊恐地奔跑。她的身后,一个模糊的黑影不紧不慢地跟着,手中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我能清晰地感受到她彻骨的恐惧和绝望。
不……求你……她发不出声音,只能在心里哀嚎。
最终,黑影抓住了她,将那枚蝴蝶胸针残忍地钉在了她的心脏上。
画面戛然而止,我剧烈地喘息着,浑身的毛都湿透了。那不是幻觉,是死者残留的记忆,或者说,是她最后的执念,被封印在了这件遗物里。
我这双猫眼,能看到亡魂！
这个发现让我又惊又惧。惊的是,我或许有了一种全新的、可以窥探沈越罪证的能力；惧的是,我将要一次次地直面那些被他残害的灵魂,感受她们临死前的痛苦。
接下来的几天,我开始有意识地测试我的能力。
我看向他用来杀我的那把手术刀,立刻就看到了自己倒在血泊中的场景,那种心脏被撕裂的剧痛,真实得让我几乎昏厥。
我看向他珍藏的一支钢笔,看到了第一位死者,一个贪婪的商人,被活活钉死在金库里的惨状。
我看向一条丝巾,看到了第二位死者,一个放纵的女明星,在自己的浴缸里被溺毙的挣扎……
每一次窥探,都是一次酷刑。我被迫以最直接的方式,重温沈越犯下的所有罪行。
他的书房,根本不是什么学者的圣地,而是一座堆满了受害者哀嚎的坟场。
而我,就是这座坟场的守墓人。
【3】
我的前同事,市刑侦支队的队长陈锋,来了。
他是我生前最好的搭档,一个脾气火爆但心思缜密的男人。我的失踪被定性为人口走失,但他从不相信。他不止一次在电话里对沈越咆哮：一个大活人,说不见就不见了沈越,你他妈到底对林默做了什么！
而沈越,总能用他那套无懈可击的心理学说辞,将自己伪装成一个痛失爱妻的、濒临崩溃的受害者,甚至反过来安抚陈锋的情绪。
今天,陈锋是来给沈越送一份文件的,关于我的失踪案的最新进展——其实是毫无进展。
他坐在沙发上,神情疲惫,眼眶深陷,下巴上布满了青色的胡茬。他看着这个我们曾经一起欢笑过的客厅,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迷茫。
沈越,我还是觉得不对劲。陈锋的声音沙哑,林默她……她不是那种会无缘无故消失的人。她一定出事了。
沈越叹了口气,给他倒了杯水,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悲伤。陈队,我知道你关心她。我也一样。这段时间,我没有一天能睡好。我甚至在想,是不是我给她的压力太大了,关于婚礼,关于未来……
他开始了他那套炉火纯青的表演。
我蹲在不远处的猫爬架上,心脏,或者说曾经是心脏的那个位置,一阵阵地抽痛。
陈锋,看穿他！看穿他虚伪的面具！
但陈锋只是痛苦地抓了抓头发,显然又被沈越带进了沟里。
不行,我不能指望他。我必须自己做点什么。
我的视线扫过客厅,最终落在了茶几上。那里放着一个水晶相框,里面是我和沈越的合照。照片上的我笑得灿烂,依偎在他身旁,满眼都是幸福和信任。
多么讽刺。
更重要的是,相框旁边,放着沈越刚从书房带出来的一个新藏品——一枚古朴的黄铜钥匙。
就在昨天晚上,我从这枚钥匙里,看到了第八个受害者的死亡瞬间。一个独居的老人,一个以吝啬闻名的孤寡老人,被沈越用这枚钥匙,撬开了他藏着毕生积蓄的保险柜,然后,被活活饿死在了自己的家中。
这是沈越最新的作品,也是警方还未发现的线索。
我必须让陈锋看到它！
一个计划在我脑中迅速成型。
我从猫爬架上轻盈地跳下,装作不经意地路过茶几。在沈越和陈锋都没有注意的瞬间,我用尾巴,轻轻一扫。
啪！
水晶相框应声落地,摔得粉碎。
该死！沈越低咒一声,立刻起身查看。
陈锋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他皱着眉看过来。
我的机会来了！
在沈越弯腰去捡拾相片碎片的瞬间,我伸出爪子,用尽全力将那枚黄铜钥匙朝陈锋的方向推了过去。
钥匙在光滑的地板上滑行,发出清脆的声响,最终停在了陈锋的脚边。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沈越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猛地回头看我,眼神里第一次露出了毫不掩饰的杀意。
而陈锋,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到了脚边那枚奇怪的钥匙。
作为一名老刑警,他的直觉让他立刻感到了不对劲。他没有马上捡起来,而是用一种审视的目光,在钥匙、我和脸色难看的沈越之间来回扫视。
空气仿佛凝固了。
这是什么陈锋的声音低沉而警惕。
沈越深吸一口气,脸上的杀意瞬间隐去,又换上了那副温和的面具。哦,一个旧物市场淘来的小玩意儿,不小心被猫弄掉了。
他说着,就要走过来捡。
别动！陈锋厉声喝道,他缓缓蹲下身,从口袋里拿出一副手套戴上,小心翼翼地捏起了那枚钥匙。
他将钥匙举到眼前,仔细地端详着。
我看到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因为在那枚钥匙的环孔里,还残留着一丝极细的、几乎看不见的血痕。
【4】
那一刻,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陈锋捏着那枚钥匙,眼神像鹰一样锐利,死死地盯着沈越。而沈越,虽然脸上还维持着镇定,但他紧握的双拳,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旧物市场淘来的陈锋的声音冷得像冰,沈教授,你淘东西的眼光可真独特。这上面好像还有没擦干净的血。
沈越的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但他立刻给出了完美的解释：可能是之前主人的吧。你也知道,这种老物件,背后有什么故事谁也说不清。我只是觉得它设计得很有趣。
是吗陈锋站起身,将钥匙放进一个证物袋里,那恐怕要麻烦沈教授跟我回一趟警局了。我们最近在调查一起失踪案,失踪者家中的一把备用钥匙和这个很像。
他说谎了。关于那个被饿死的老人的案子,警方根本还没立案。陈锋在诈他！
我紧张地蜷缩在角落,连呼吸都忘了。
沈越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但很快又被他掩饰过去。陈队,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在怀疑我
只是例行调查。陈锋的语气不容置喙,还是说,沈教授有什么不方便的
两个男人之间的气场激烈地碰撞着,空气中充满了剑拔弩张的火药味。
最终,沈越妥协了。他知道,如果现在拒绝,只会引来更大的怀疑。
当然没有。配合警方调查是每个公民的义务。他微笑着,拿起外套,仿佛真的只是去配合一项普通调查。
但在他经过我身边时,他低下头,用只有我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冰冷地说：小东西,等我回来,再好好『疼』你。
那声音里的威胁,让我如坠冰窟。
陈锋带着沈越走了。客厅里恢复了死寂,只剩下满地的相框碎片,和照片上我那张曾经幸福的脸。
我瘫软在地,浑身都在发抖。既有计划成功的兴奋,更有对未来的恐惧。
我知道陈锋的手段,只要有一丝线索,他就能挖地三尺。但我也更清楚沈越的可怕,他是一个能将谎言编织成天衣无缝的艺术品,能将所有不利证据都解释得合情合理的魔鬼。
这次交锋,胜负未卜。
接下来的两天,是我重生以来最平静,也是最煎熬的两天。
沈越没有回来。我独自待在这座空荡荡的房子里,第一次感受到了自由的滋味。我可以随意地跳上他的书桌,翻看他的文件,甚至在他的床上打滚。
我利用这段时间,疯狂地探查他书房里的每一件藏品。
我看到一个年轻的黑客,因为破解了某个秘密数据库,被沈越用高压电流活活电死。
我看到一个正直的记者,因为调查沈越所在的心理研究机构,被伪装成意外,从高楼坠落。
我看到一个……又一个……
受害者的数量,远远超出了七宗罪的范畴。他不是激情杀人,也不是为了满足变态的欲望。他像一个冷酷的科学家,在进行着某种筛选和清除。
而我,也终于在我自己的遗物——那张被摔碎的合照背面,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
照片的夹层里,藏着一张极小的、用特殊药水写成的字条,只有在特定角度的光线下才能看到。
上面是一串复杂的符号,和一个日期。
那个日期,是我出生的日期。
我愣住了。这不可能是巧合。
我拼命回忆,将所有受害者的信息在脑中串联起来。他们的职业、身份、社会关系……毫无共同点。
但如果,不是从社会属性,而是从更本质的东西去寻找呢
我突然想起,沈越在杀我之前,曾经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他说：默默,你的灵魂,是我见过最纯净、最明亮的。你将是我收藏馆里,最完美的藏品。
灵魂藏品
一个荒谬而可怕的念头,像闪电一样击中了我的大脑。
他杀的不是人,他是在收集某种特质的灵魂！
而我们这些受害者,唯一的共同点,或许就是我们都拥有他想要的那种灵魂！
就在这时,门锁传来咔哒一声轻响。
我浑身的毛瞬间炸开。
沈越,他回来了。
他毫发无伤,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轻松的笑意。他显然已经摆平了陈锋的怀疑。
他走进门,脱下外套,目光第一时间就锁定了站在书桌上的我。
小东西,看来我不在家,你玩得很开心啊。
他的声音很轻,却让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他一步步向我走来,那双眼睛里,闪烁着我从未见过的、冰冷而残忍的、属于捕食者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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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那枚钥匙,是你推过去的,对不对
沈越站在书桌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他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温和,只剩下一种剥离了所有伪装的、纯粹的恶意。
我弓起背,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威胁声,全身的肌肉都紧绷到了极点,准备随时发动攻击或者逃跑。
但他只是笑了笑,那笑容里充满了嘲弄和掌控一切的自信。
我早就觉得你不对劲了。一只普通的猫,怎么会有那么复杂的眼神愤怒、仇恨、绝望……就像一个被困在笼子里的灵魂。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我的额头上,林默,是你,对吗
我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他知道了！他竟然猜到了我的身份！
这个认知比死亡更让我恐惧。我最大的依仗,就是他不知道我拥有林默的意识。而现在,我最后的底牌被掀开了。
你一定很好奇,我是怎么回来的。他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像是在欣赏我惊恐的表情,陈锋确实是个难缠的家伙。那枚钥匙上的血迹,经过
DNA
比对,也确实属于第八个受害者。但是,没有用。
他顿了顿,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因为就在警方准备对我进行深入调查的时候,真正的『凶手』,自首了。
一个替罪羊。
一个早就被他安排好的,随时可以牺牲掉的棋子。他甚至算到了自己可能会有暴露的这一天,并且提前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这个男人的心机,深不可测到令人发指。
陈锋现在一定很头疼吧。所有的证据链都指向了那个替罪羊,完美闭环。而我,一个差点被冤枉的、悲痛的受害者家属,自然被无罪释放了。
他说着,一把将我从书桌上抓了起来,紧紧地攥在手心。
我的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窒息感瞬间涌了上来。
现在,轮到我们来算算账了。他的脸凑到我的面前,温热的气息喷在我的脸上,却让我感觉像被毒蛇的信子舔过。我的小猫咪,我的……林默。你让我很惊喜,真的。死后灵魂不散,还附身在了一只猫身上,回到了我的身边。这是不是说明,你对我爱得深沉,连地狱都不愿意去
他的话语像淬了毒的刀,一刀刀凌迟着我的尊严。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挣扎,用爪子去抓他的脸,用牙齿去咬他的手。
没用的。他轻而易举地制服了我,将我按在冰冷的实验台上。你一定也发现了,我杀的那些人,都不是普通人。他们的灵魂,有着特殊的『频率』。而你,林默,你的频率是最高,最纯粹的。我本来想让你成为我最完美的『藏品』,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他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了一个玻璃容器,里面连接着各种复杂的线路和一根细长的银针。
既然你的灵魂这么有趣,能完成重生这种奇迹。那不如,就让你为我伟大的实验,做出最后的贡献吧。
他打开了仪器的开关,一阵轻微的嗡鸣声响起。
那根银针的尖端闪烁起幽蓝色的电光。
我看着那根针,闻到了死亡的气息。这一次,不是简单的死亡,他要抽离我的灵魂！
恐惧像海啸一样将我吞没。我不想再死一次！我还没有复仇！
别怕,不会很疼的。沈越的语气像是在安抚一个即将接受手术的病人,很快,你就会成为永恒的一部分。
他抓着我,将那根闪烁着电光的银针,缓缓地,对准了我的眼睛。
我能清晰地看到,那幽蓝色的电光,在我漆黑的瞳孔中,越放越大,越来越近……
【6】
就在那根夺魂针即将刺入我眼球的千钧一发之际,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像天籁之音般响彻了整个房间。
沈越的动作停住了。
他的眉头紧紧皱起,脸上闪过一丝被打扰的暴躁。
门铃声还在执着地响着,一声比一声急。
该死！沈越低声咒骂了一句。他松开我,但并没有将我放走,而是把我扔进了一个带锁的铁笼里,然后用一块黑布盖上。
待在这里,别出声。否则,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痛苦。他警告道。
笼子里的我,浑身瘫软,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未知的恐惧交织在一起,让我不住地发抖。
我听到沈越深吸几口气,调整好情绪,然后走去开门。他开门前,声音已经恢复了惯常的温和：谁啊
门外传来一个略显苍老的,但中气十足的声音：沈教授,是我,王伯。
王伯
我愣了一下。这个名字很熟悉。他是这栋公寓楼的物业经理,一个很和善的老人,以前我和沈越还经常跟他打招呼。
他怎么会这么晚来
王伯啊,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沈越的声音听上去充满了意外。
是这样的,沈教授。王伯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焦急,刚才我们监控室的同事报告,说您这层楼的消防喷淋系统好像出了点故障,数据异常。我们担心有漏水的风险,所以上来检查一下。不会打扰您很久。
消防喷淋
我透过黑布的缝隙,隐约看到沈越的脸色沉了下来。
故障我没发现什么异常啊。
还是检查一下比较保险。万一真漏水了,把您家里这些珍贵的书和仪器泡了,那损失就大了。王伯的语气很坚持。
沈越沉默了几秒钟,似乎在权衡利弊。最终,他还是侧身让开了路。
那好吧,麻烦您了。
我听到两个人的脚步声走进了客厅。王伯似乎在煞有介事地检查着天花板上的喷淋头。
奇怪,这里的数据显示是正常的……王伯嘀咕着,然后脚步声开始朝书房这边移动。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书房里有实验台,有装着我的笼子,还有各种见不得人的东西！一旦被他看到……
王伯,沈越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书房就不用检查了,我很确定这里没有问题。
还是看一下吧,系统显示异常信号源就在这附近。王伯的声音固执得像头牛。
脚步声越来越近。
我能感觉到沈越的耐心正在耗尽。他身上的杀气,即使隔着笼子和黑布,也几乎化为实质。
只要王伯再往前一步,沈越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杀人灭口！
怎么办怎么办！
我不能让这个无辜的老人因为我而死！
就在这危急关头,我突然想起了什么。
王伯有严重的哮喘！我记得有一次在电梯里,他因为跑得急了,哮喘发作,差点没喘上气来,还是我帮他拿了口袋里的喷雾剂。
而沈越的书房里,为了进行某些实验,常年都点着一种特殊的熏香。那种香气很淡,普通人闻着甚至觉得心旷神怡,但其中有一种成分,对哮喘病人是致命的！
我必须提醒他！
可是,我怎么提醒他
我被困在笼子里,发出的任何声音都会暴露我自己。
情急之下,我的目光落在了笼子底部的一个小小的金属标签上。那是笼子的品牌标志,边缘很锋利。
没有时间犹豫了！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自己的身体狠狠地撞向笼子的一角。
哐当！
一声不算太大,但在寂静的书房里却异常清晰的金属撞击声响起。
什么声音王伯警觉地停下了脚步。
哦,我的猫,可能被关在笼子里不耐烦了。沈越轻描淡写地解释道,但他的声音已经冷了下来。
而我,在撞击的那一瞬间,用爪子勾住了那个金属标签,然后狠狠一扯！
嘶啦——
一声刺耳的金属刮擦声响起,伴随着一阵剧痛,我的一片指甲被硬生生掀翻,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但我成功了！
我将那个被扯下来的,带着我鲜血的金属片,用尽全力从笼子的缝隙里,朝着门口的方向弹了出去！
金属片在地上划出一道细微的血痕,最终停在了即将踏入书房的王伯脚下。
王伯下意识地低头,看到了那个闪着寒光、还沾着血的金属片。
他愣住了。
而就在这时,书房里那股特殊的香气,也终于飘到了他的鼻端。
他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呼吸瞬间急促起来,喉咙里发出了嗬嗬的声响。
哮喘……我的药……
他捂着脖子,惊恐地后退,仿佛书房里有什么洪水猛兽。
沈越的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他没想到会发生这种变故。
王伯踉踉跄跄地退出了公寓,一边跑一边艰难地呼救。
一场危机,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被化解了。
但我的危机,才刚刚开始。
沈越缓缓地转过身,一步一步地走向关着我的笼子。他没有说话,但那双眼睛里的风暴,足以将我撕成碎片。
他猛地掀开黑布。
看到了笼子里蜷缩成一团,爪子还在流血的我。
他笑了,笑得无比残忍。
林默,你真是……一次又一次地给我带来『惊喜』啊。
他打开笼子,再次把我抓了出来。这一次,他没有带我去实验台,而是直接走向了窗户。
这里是三十层。
既然你这么想向外界求救,他捏着我的后颈,将我整个身体悬空在窗外。高空的狂风瞬间灌满了我的口鼻,地面上的车流小得像蚂蚁。那我就成全你。
从这里掉下去,应该会摔得很精彩吧
他的手,一点一点地,松开了。
【7】
失重感。
耳边是呼啸的狂风,眼前是飞速放大的地面。
就在我以为自己将要以一滩肉泥的方式,迎来第二次死亡时,一只手像铁钳一样,在最后一刻抓住了我的后腿,将我从坠落的深渊里猛地拽了回来。
是沈越。
他把我重新拎回窗内,扔在地板上。
就这么让你死了,太便宜你了。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脸上是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游戏,才刚刚开始。
他没有再折磨我,而是把我重新关回了笼子,锁进了书房最深处的储藏室。
那是一个完全密闭的空间,没有窗户,只有无尽的黑暗和死寂。
我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一天,还是两天。饥饿和伤口的疼痛不断地折磨着我,但我更害怕的是沈越接下来要做什么。
他没有杀我,一定有比杀了我更可怕的目的。
终于,储藏室的门被打开了。
刺眼的光线让我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沈越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笔记本电脑。
他把电脑放在我面前,打开了一个视频文件。
屏幕上出现的,是陈锋。
他坐在审讯室里,脸色憔悴,眼神里充满了血丝和疲惫。而他对面坐着的,是两个神情严肃的督察。
陈锋,我们现在有足够的证据怀疑,你滥用职权,伪造证据,意图陷害良好市民沈越教授。
我没有！陈锋嘶吼道,沈越就是凶手！那个替罪羊是假的！
证据呢你所谓的证据,就是一只猫推过来的一把来路不明的钥匙督察冷笑道,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直觉』,我们浪费了多少警力沈教授已经准备对你提起诉讼了。
我……陈锋百口莫辩,他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
视频到此为止。
沈越合上电脑,微笑着看着我：看到了吗你的英雄,你的搭档,现在自身难保了。很快,他就会被停职,甚至被送进监狱。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我亲爱的林默。
我的血液瞬间凝固了。
我本以为我的计划成功了一部分,至少让陈锋产生了怀疑。可我没想到,我的行为却把他推向了深渊。
沈越的手段太高明了。他不仅为自己脱罪,还顺势反将一军,用诬告这把刀,狠狠地捅向了陈锋。
你是不是很绝望很想救他沈越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他循循善诱道,其实,有一个办法可以救他。
他打开了那个装着夺魂针的仪器。
只要你乖乖地合作,献出你的灵魂。我就可以撤销对陈锋的全部指控,让他安然无恙。怎么样,这笔交易很划算吧
他用陈锋的安危来胁迫我就范。
这是一个恶毒至极的阳谋。
我看着他,看着这个我曾经深爱过的男人,如今却像魔鬼一样,微笑着向我展示地狱的模样。
我的内心在剧烈地挣扎。
一边是我的生命和尊严,一边是我唯一的朋友和搭档。
如果我反抗,陈锋就会因为我而身败名裂。如果我顺从,我将彻底万劫不复,而沈越这个恶魔,将带着他从我这里掠夺走的力量,去伤害更多的人。
不。
我不能让他得逞。
就在这时,我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了王伯。
王伯！那个物业经理！他因为哮喘发作,被送去了医院。他是我唯一的,可以证明沈越书房有古怪的人证！
虽然他不知道书房里具体有什么,但他可以证明沈越极力阻止他进入,并且书房里有能引发他哮喘的怪异气味！
这虽然不是直接证据,但足以让陈锋的怀疑变得合理！
我必须把这个信息传递出去！
可是,我被困在这里,怎么传递
我的目光落在了沈越放在地上的笔记本电脑上。
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计划在我的脑中成型。
我看着沈越,第一次没有露出恐惧和仇恨,而是用一种近乎哀求的眼神,发出了几声微弱的喵呜声。
沈越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我会是这种反应。
哦想通了他饶有兴致地看着我。
我低下头,做出顺从的姿态,用头轻轻蹭了蹭笼子的栏杆。
沈越笑了,那是胜利者的笑容。聪明的选择。看来,你还是在乎你那个蠢搭档的。
他打开了笼子,以为我即将任他宰割。
就是现在！
在他伸手来抓我的瞬间,我用尽了从出生到现在所有的力气,像一颗黑色的炮弹,猛地从笼子里窜了出来！
但我没有逃跑。
我的目标,是那台笔记本电脑！
我重重地撞在电脑上,用爪子死命地扒拉着键盘。
屏幕上的画面一阵乱闪。
沈越的反应极快,他怒吼一声,一巴掌向我扇来。
我被他狠狠地扇飞,撞在墙上,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嘴里涌上一股腥甜。
但我成功了。
在我撞上键盘的最后一刻,我的爪子,按下了那个键——
Enter
键。
屏幕上,一封早就被我编辑好,只差最后发送的匿名邮件,瞬间发了出去。
收件人是陈锋的私人邮箱。
邮件内容很简单,只有三个字：
【找王伯】
【8】
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
我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感觉生命正在迅速流逝。沈越那一巴掌,几乎打断了我的脊椎。
他站在我面前,胸口剧烈地起伏着,那张英俊的脸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显得格外狰狞。
你……做了什么他嘶哑地问,一步步向我走来。
他看到了电脑屏幕上发送成功的提示。
他明白了。
你找死！
他咆哮着,一脚向我踹来。
我闭上了眼睛,等待着那粉身碎骨的结局。我已经做了我能做的一切,剩下的,只能交给命运了。
然而,预想中的剧痛没有传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巨大的破门声！
警察！不许动！
陈锋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在死寂的储藏室里。
我猛地睁开眼,看到储藏室的门被粗暴地撞开,几个全副武装的特警冲了进来,黑洞洞的枪口,死死地对准了目瞪口呆的沈越。
而陈锋,就站在最前面。他的眼神像燃烧的火焰,死死地锁定了沈越,以及倒在血泊中的我。
当他看到我的惨状时,他眼中的火焰瞬间变成了滔天的怒火。
沈！越！他一字一顿地吼道,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杀意。
沈越在最初的震惊之后,竟然迅速地冷静了下来。他甚至举起了双手,脸上露出一个无辜而困惑的表情。
陈队,你们这是做什么私闯民宅吗
少他妈废话！陈锋冲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另一只手里的枪死死地顶在他的太阳穴上,王伯已经全都招了！你书房里的熏香,经过化验,含有能致幻和损伤神经的违禁成分！你那个该死的实验室,还有你电脑里的所有资料,我们都已经掌握了！
他看了一眼那台夺魂仪器,眼神里的厌恶和愤怒几乎要喷涌而出。你这个变态！你到底用这些东西,害了多少人！
沈越的脸色终于变了。
他没想到,一封只有三个字的邮件,竟然能让陈锋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撬动这么大的力量,甚至申请到了紧急搜查令。
他输了。
输给了他眼中一只微不足道的猫。
原来是这样……沈越突然笑了,笑得癫狂而诡异,我千算万算,却没算到,一只猫,竟然能上网。
他猛地一挣,挣脱了陈锋的钳制,然后不退反进,像一头疯狂的野兽,扑向了那个装着各种化学试剂的架子！
既然我得不到,那你们谁也别想得到！
他咆哮着,将整个架子推倒！
小心！陈锋大吼。
各种颜色的瓶瓶罐罐摔在地上,瞬间碎裂。不同颜色的液体混合在一起,发出了滋滋的声响,升腾起一股股刺鼻的、带着剧毒的浓烟！
整个储藏室瞬间被毒烟笼罩。
快撤！陈锋下达命令,同时不忘冲过来,一把将地上的我捞进怀里,用自己的衣服紧紧裹住。
特警们训练有素地开始后撤。
而沈越,却站在毒烟的中央,张开双臂,像是在拥抱自己的死亡。
来吧！都来吧！和我一起,成为永恒的艺术品！他疯狂地大笑着。
就在所有人都撤出储藏室的瞬间,混合的化学试剂引发了剧烈的爆炸！
轰——！
一股强大的气浪从身后袭来,将陈锋扑倒在地。他死死地把我护在身下,用自己的后背,硬生生扛下了所有的冲击。
我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剧烈震颤,和一声压抑的闷哼。
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那座埋葬了我爱情,囚禁了我灵魂,也见证了我复仇的华丽牢笼,在此刻,化为了一片火海。
一切,都结束了。
我蜷缩在陈锋温暖而安全的怀抱里,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听着外面嘈杂的消防车和救护车的声音,意识,终于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这一次,不是恐惧,而是安详。
【9】
我在一片消毒水的味道中醒来。
睁开眼,看到的是雪白的天花板。我动了动身体,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柔软的垫子上,身上被包扎得像个木乃伊。爪子上传来的疼痛感提醒我,之前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
这里是宠物医院。
你醒啦,小可怜。一个温柔的女声响起。
我转过头,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女兽医,正微笑着看着我。
你的主人真是太爱你了。他自己背上被炸伤那么严重,还一直守着你,直到你脱离危险才肯去处理自己的伤口。
我的主人
我正疑惑着,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陈锋走了进来。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但脸色依旧苍白,走路的姿势也有些僵硬,显然背上的伤不轻。
他看到我醒了,那张总是紧绷着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
小家伙,你可算醒了。他走过来,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我的头。
他的手很温暖,很粗糙,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我忍不住用头蹭了蹭他的掌心,发出了轻轻的咕噜声。
医生说你伤得很重,内脏有出血,还有多处骨裂。但你很顽强,挺过来了。陈锋的眼眶有些发红,谢谢你,『默默』。
他叫的,是沈越给我取的名字。
但他喊出这个名字时,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疑惑和探究,而是多了一种复杂的,了然于心的情绪。
他知道了。
他一定是从沈越最后那句一只猫竟然能上网的话里,推断出了一切。
他知道我就是林默。
但他没有点破。这是我们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
沈越死了。陈锋的语气变得低沉,在爆炸中,尸骨无存。我们清理现场的时候,找到了他的一个秘密地下室。里面,有更多他犯罪的证据,还有……关于他背后那个组织的线索。
我的耳朵竖了起来。
他不是一个人。陈锋的声音无比凝重,他只是一个庞大的,名为『灵魂收藏家』的秘密社团的执行者之一。这个社团的成员遍布全球,都是各行各业的精英。他们信奉一种邪恶的理论,认为可以通过收集和融合特定频率的『优质灵魂』,来实现自身的进化,甚至……永生。
我们从沈越的资料里,找到了另外几个社团成员的代号和部分信息。这是一个我们前所未见的,跨国性的,高智商犯罪组织。
陈锋看着我,眼神无比认真。林默,我知道是你。你用你的方式,为自己,也为所有受害者报了仇。但是,事情还没有结束。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这个案子,已经被列为最高机密。我会成立一个特别行动组,专门负责追查『灵魂收藏家』。而你……
他看着我这副猫的形态,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挣扎和不忍,但最终,还是化为了坚定。
你拥有他们无法想象的能力。你能看到亡魂的残留,能感知到灵魂的频率。你是我们对抗他们的最独特的武器。
他没有问我愿不愿意,因为他知道,我别无选择。
沈越的死,只是这场战争的开始。只要灵魂收藏家还存在一天,就会有更多像我一样的受害者出现。
我的复仇,还没有真正完成。
我从垫子上站了起来,尽管每动一下都牵扯着剧痛。我走到陈锋的面前,抬起头,用我那双在黑暗中能看透亡魂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
然后,我伸出那只被包扎着的小爪子,轻轻地按在了他的手背上。
这是一个新的约定。
一个属于刑警陈锋,和他的特殊探员——猫眼诡探默,之间的约定。
【10】
半年后。
市公安局,一间不对外公开的办公室。
陈锋正站在巨大的电子屏幕前,上面布满了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图和世界地图,每一个节点都代表着一个代号,一个灵魂收藏家的成员。
办公室的窗台上,一只通体乌黑的猫正慵懒地舔着自己的爪子。
它的伤早已经痊愈,毛色在阳光下泛着绸缎般的光泽。它的动作优雅而从容,但那双偶尔睁开的绿色眼眸里,却闪烁着与它外表不符的深邃和锐利。
那就是我。
这半年来,我和陈锋的特别行动组一直在暗中追查灵魂收藏家的线索。
我成了警局里一个特殊的存在。所有人都知道陈队养了一只很酷的黑猫,但没人知道,这只猫是他们最核心的情报来源。
陈锋会把从世界各地搜集来的、与疑似案件相关的证物带回来。
而我则通过触摸这些证物,窥探亡魂的记忆,为他们提供最关键的线索。
我们联手破获了巴黎的艺术家分尸案,揭露了东京的美食家活体料理事件,阻止了纽约的金融家利用商业手段制造灾难来收集绝望灵魂的阴谋……
我们像一把藏在暗处的利刃,精准地切除着这个庞大犯罪组织的毒瘤。
但我们都知道,我们接触到的,还只是冰山一角。那个隐藏在最深处的,社团的主脑,始终没有露出任何马脚。
有新消息了。陈锋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他指着屏幕上一个刚刚被点亮的、位于意大利罗马的节点。
国际刑警组织传来消息,梵蒂冈博物馆的一件古代圣物失窃了。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但博物馆的一位守夜人离奇死亡,死因是……极度喜悦。
极度喜悦
我从窗台上一跃而下,轻盈地落在陈锋的办公桌上。
陈锋明白我的意思,他从一个密封的证物袋里,取出了一小片从案发现场提取的地毯碎片,放到了我的面前。
我伸出爪子,轻轻地按在了那块碎片上。
瞬间,眼前的世界再次化为灰色的浓雾。
我看到了一个穿着守夜人制服的老人,他跪在地上,脸上带着一种极致的、近乎癫狂的幸福笑容。在他的面前,站着一个模糊不清的人影。
那个人影手中捧着一个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圣杯。
人影将圣杯凑到老人的唇边,老人虔诚地喝下了一滴从圣杯中滴落的、如同露水般晶莹的液体。
下一秒,老人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他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生命的气息,以一种诡异的方式,被那只圣杯迅速地吸走。
画面消失了。
我抬起头,对上了陈锋询问的眼神。
我走到桌上的世界地图前,用爪子准确地按在了罗马的位置上。然后,我抬起头,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而充满战意的嘶吼。
下一个目标,就是你了。
陈锋看着我,严肃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熟悉的、属于搭档之间的微笑。
好。准备一下,我们去罗马。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我乌黑的毛发上。我的倒影,映在陈锋的眼眸里。
我不再是那个一心复仇的林默,也不再是那只被囚禁的黑猫。
我是行走于黑夜与白昼之间,窥探生死界限的守望者。
我的战争,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