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武的话语,如同一根看不见的针,精准地扎进了准提道人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道心。
“你!”准提的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那句“道友与我西方有缘”,是他传教的根本,是他最大的依仗,如今却被当众掀开,还被预言了凄惨的“还债”结局。他想反驳,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因为沈武说的是“因果”,是天道至理,他根本无从辩驳。
沈武没有再看他,目光缓缓移向一旁默不作声的太清老子。“太清圣人,您主张清静无为,但这份‘无为’,在自家兄弟阋墙之时,究竟是道法自然,还是偏袒一方,恐怕也只有您自己知道了。”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了通天教主身上,语气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惋惜:
“通天圣人,万仙来朝,何等气派。可惜有教无类,终究护不住所有弟子。当那大阵被破,万仙上榜,甚至沦为他人坐骑之时,不知您,会不会后悔今日的袖手旁观?”
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五位圣人的心头。他们惊骇地发现,眼前这个大罗金仙,仿佛站立在时间的上游,将他们未来的命运看得一清二楚。他不是在猜测,而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这还怎么谈?再谈下去,怕是连自己何时会丢了法宝,何时会道心蒙尘,都要被对方当成笑话讲给全洪荒听了。
“够了!”元始天尊的声音沙哑,透着一股压抑到极点的怒火与无力感,“你,究竟想怎样?”
“圣人言重了。”沈武收起大梦天书,脸上的笑容重新变得温和无害,仿佛刚才那个揭人老底的恶棍不是他,“我说了,我巫族不好战,只是想为这天地做点事,求个安身立命之所罢了。”
他环视五圣,话锋一转,抛出了早已准备好的台阶:“地府初立,秩序未定。轮回重地,自然也需要各方监督,以示公允。我巫族可以给几位圣人的教派,各留几个‘观察员’的位置。他们可以入地府,观轮回,但绝不可干涉轮回运转。生死审判之权,必须,也只能归我巫族执掌。”
他顿了顿,语气轻描淡写。
“当然,如果诸位圣人觉得这个提议不妥,非要插手那晚辈也只好将刚刚看到的那些‘未来趣事’,编成评书,请我巫族儿郎,传唱洪荒三万年。我想,洪荒众生,应该会很喜欢听圣人的故事。”
赤裸裸的威胁!
阳谋!
五位圣人的脸,黑得像锅底。他们相互对视,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憋屈、愤怒,以及深深的忌惮。答应,就要承认自己被一个大罗金仙拿捏了,还要眼睁睁看着巫族独占这份天大的功德。不答应?后果他们不敢想。
良久,太清老子长长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算是默认。
元始天尊冷哼一声,拂袖转身,一言不发,但那紧握着三宝玉如意的指节,早已泛白。
通天教主深深地看了沈武一眼,眼神复杂至极,有惊奇,有警惕,也有一丝说不清的欣赏。
接引和准提的脸,比哭还难看。他们对视一眼,最终齐齐宣了声佛号,算是捏着鼻子认下了这笔亏本买卖。
洪荒之中,所有关注此地的大能,全都石化了。
那可是五位天道圣人啊!不死不灭,俯瞰众生的存在!今天,竟然被一个巫族,三言两语就给逼退了?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解决了最大的麻烦,沈武对着后土,轻轻点了点头。
后土再无顾忌。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兄长们,眼中满是眷恋与不舍,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沈武身上,带着感激与托付。
而后,她毅然转身,一步踏出,走向了那怨气冲天、污秽不堪的九幽血海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