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是半点情面都没留,王莉被噎得说不出话,抱着孩子在一众邻居的目光中,灰溜溜地回了屋。
秦岚打赢了仗,跟个得胜的将军似的,昂首挺胸地走回院子,拉着阮文的手,只觉得心里舒坦极了。
正在这时,陆振华拄着拐杖,到院子里来晒太阳了。
老爷子精神头一天比一天好,目光在院子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那张断腿的黄花梨椅子上。
他走过去,浑浊的眼睛眯了起来,伸出干枯的手,在那光溜溜的扶手上摩挲了半天。
“这木头”老爷子沉吟着,又凑近了些,仔细看着那鬼脸似的瑰丽花纹,“这纹路,我好像在一位老首长家里见过,他说,那是前朝宫里出来的东西。”
院子里瞬间一片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张不起眼的破椅子上。
秦岚和陆勇杰也愣住了,他们虽然不懂什么黄花梨,但前朝宫里出来的这几个字,分量太重了。
陆振华没理会众人的反应,又踱步到那个铜香炉前。
他弯下腰,拿起那个被阮文擦拭干净的香炉,翻过来,用指甲刮了刮炉底的锈迹,底下隐约露出几个模糊的字迹。
老爷子盯着那几个字看了半天,嘴里喃喃道:“宣德真是宣德炉。”
他抬起头,看向阮文,眼神里满是赞许和惊讶,“丫头,你这双眼睛,可真够毒的,这两样东西,都不是凡品啊。”
这话一出,院墙外那些原本还抱着看笑话心态的邻居,一个个都傻了眼,看阮文的眼神,从不解变成了震惊和羡慕。
秦岚更是喜上眉梢,一把抓住阮文的胳膊,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文文,你你真是我们家的活财神啊!”
阮文只是笑了笑,将香炉从爷爷手里接过来,轻声道:“我就是瞧着顺眼,随便买的。”
晚上,等家里人都睡下,阮文坐在灯下,摊开了信纸。
这次,她不是给那个街道办的王干事写信,而是给阮郁赞。
她将陆家人的好,陆振华身体的好转,都细细写下,告诉他自己在这边一切都好,让他不必挂念。
信的末尾,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添了一句。
陆璟珩是个有担当的人。
写完,她将信纸折好,放进信封。
第二天一大早,阮文就将那封信寄了出去,心头一块大石落了地,日子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她每日不是陪着陆振华念报下棋,就是跟着秦岚学做几道北方菜,偶尔也去院子里摆弄她淘换回来的那些破烂。
那张断了腿的黄花梨椅子,被陆勇杰找来工具,叮叮当当敲了半天,竟给修得严丝合缝,稳稳当当地立在了屋檐下。
而这日,阮文正和秦岚在院子里摘豆角,准备做焖面,大院门口的警卫员却领着一个人走了过来。
来人穿着一身时下最时髦的布拉吉连衣裙,料子是鲜亮的苹果绿,脚上一双崭新的白色小皮鞋,在铺着煤渣的路上走得小心翼翼,生怕沾了灰。
头发烫成了卷,脸上抹了粉,嘴唇涂得红艳艳的,与军区大院里朴素干练的氛围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