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羽端着一个保温饭盒,眼眶红红地走了进来,看到坐在餐桌旁的阮文时,脸上的委屈瞬间变成了嫉恨。
她估计将饭用力放在桌上,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璟珩哥哥也在啊。”她像是才看到陆璟珩,声音甜得发腻,“我不知道你们在吃饭,打扰你们了。”
秦岚一看到顾青羽,脸上立刻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青羽来了,快坐,什么打扰不打扰的,你这孩子就是太见外。”
说着,她瞪了陆璟珩一眼,“还不给你青羽妹妹拿副碗筷?”
陆璟珩没动,声音冷得像冰,“她不是来送汤的吗?送到了就可以走了。”
这话简直就是当面打脸。
顾青羽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泫然欲泣地看着陆璟珩,“璟珩哥哥,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只是担心爷爷的身体”
“我们家的事,不用你操心。”陆璟珩打断她,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不耐烦,“汤留下,你回去吧。”
“我”顾青羽被噎得说不出话,求助似的看向秦岚。
秦岚心疼地拉过她的手,“你这孩子,别理他,他就是这个臭脾气,来,坐阿姨旁边,你还没吃饭吧?一起吃点。”
顾青羽顺势坐下,眼睛却怨毒地刮了阮文一眼,阴阳怪气道:“是啊,璟珩哥哥现在有了新媳妇,自然是看不上我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了,就是不知道,阮妹妹这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能不能照顾好璟珩哥哥,应该不会给我们军区大院抹黑吧。”
这话,明着是撒娇诉苦,实际上是在暗示只有她这种军区大院长大的女孩才配得上陆璟珩,阮文这种资本家大小姐配不上,
阮文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汤,放下勺子,抬眸看向她,忽然笑了。
“顾姐姐说笑了,我才刚来,确实有很多地方需要学习,比如,我就不太懂,为什么顾姐姐身为客人,却好像比我这个主人家还要自在?还有,顾姐姐这么关心陆营长的生活起居,不知道的,还以为陆营长有两个媳妇呢。”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顾青羽气得拍案而起。
“我只是说出我的疑惑而已。”阮文一脸无辜不解道,“难道我说错了吗?”
“你”
“够了!”陆勇杰沉下脸,一拍桌子,“吃个饭都堵不上你的嘴?青羽,你要是来吃饭的,就安安分分地吃,要是来挑事的,现在就给我出去!”
陆勇杰发了火,顾青羽顿时不敢再撒泼,委屈地咬着唇,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秦岚心疼地给她擦眼泪,嘴上却劝道:“好了好了,都是一家人,说几句玩笑话,怎么还当真了,阮文也是刚来,不懂规矩,青羽你多担待些。”
这话看似在劝和,可实际上就是在拉偏架。
阮文也不恼,只是淡淡一笑,“阿姨说的是,我确实不懂客人可以随意置喙主人家务事的规矩,看来以后要跟顾姐姐多学学了。”
一句话,又把皮球踢了回去。
秦岚的脸色终于有些挂不住了。
她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阮文,嘴皮子竟然这么厉害。
一顿饭,最终在尴尬的气氛中不欢而散。
顾青羽哭哭啼啼地被秦岚送走了。
陆勇杰看着自家儿子,又看看气定神闲的儿媳妇,心里头一次觉得,这桩婚事,或许还真定对了。
晚上,阮文洗漱完,正准备进空间巩固医术,房门被敲响了。
她走过去打开门,陆璟珩站在门口。
他手里拿着一床崭新的军绿色棉被,“天冷了,给你加床被子。”
“谢谢。”阮文接过来。
“今天”陆璟珩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你做得很好。”
这算是夸奖吗?
阮文挑了挑眉,“我只是在履行我们的合约,第三条,处理好你的个人感情问题。”
言下之意,陆璟珩做得也算不错。
陆璟珩被她噎了一下,看着她那张平静无波的脸,心里那点莫名的情绪又涌了上来,就不再多说,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听着隔壁关门的声音,阮文唇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
这个盟友,似乎比想象中要靠谱一点。
夜深人静,阮文躺在陌生的木板床上,身下是崭新的军绿色棉被,鼻尖似乎还萦绕着一股属于军人的干净的皂角味。
这味道,比前世霍家那间充满汗臭和霉味的屋子,好闻千百倍。
她闭上眼,心念一动,灵魂便沉入玉坠空间。
茅草屋前,药香袅袅,老者的虚影早已等候在那。
阮文没有耽搁,直接翻开一本关于虚劳沉疴的古籍,仔细研读起来。
陆老爷子的病,西医束手无策,多半是经年累月留下的沉疴旧疾,这正是中医所擅长的领域。
她要做的,不仅是自保,更是要在这陆家,真正地立足。
次日清晨,阮文是被院子里的口号声吵醒的。
她推开窗,正好看见陆璟珩在院中打军体拳,晨光勾勒出他流畅结实的肌肉线条,汗水顺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滑落,充满了力量感。
察觉到楼上的视线,陆璟珩动作一顿,抬眸望来。
四目相对,阮文坦然地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面不改色地收回目光,关上了窗。
陆璟珩摸了摸鼻子,心底竟有些说不清的滋味。
这女人,胆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早饭桌上,气氛比昨天缓和了些。
陆勇杰显然对阮文这个儿媳妇越看越满意,热情地给她夹了个白面馒头,“阮文啊,昨晚睡得好吗?等会儿吃完饭,就麻烦你上楼去给老爷子瞧瞧,行不行?”
“爸。”陆璟珩出声制止。
秦岚也放下筷子,脸上虽带着笑,却话里有话,“老陆,你就别跟着添乱了,阮文年纪还小,看个伤风感冒或许还行,老爷子这病,协和医院的专家组都来会诊过,没什么好法子,你这不是给孩子出难题,让她为难吗?”
这话直接是明着在说阮文不自量力。
阮文也不恼,慢条斯理地将嘴里的粥咽下才开口:“阿姨说的是,我的确资历尚浅,不过中医讲究望闻问切,我去给爷爷请个脉,了解一下他的身体状况,或许能从不同的角度提供一些调养的思路,总归是没有坏处的。”
“那你就去看看吧。”阮文这番话说得谦逊得体,既不狂妄也不露怯,反倒让秦岚准备好的一肚子话没处使了,只能干巴巴地应了声。